“真熱鬧,開著會呢?”


    牧卿雲動作散漫地推開會議室的門,身後琴酒人未入打量的視線卻已然在會議室的幾處座位轉過一圈。


    不過瞬間,聯想到組織最近的人員損耗率,緊跟著便為這場會議定了性——


    “高層提拔會。”


    兩人一問一和,就這麽堂而皇之猶入無人之境地走進了會議室,可以說,從上到下都囂張地寫滿了找事兒這幾個大字。


    尤其室內眾人看去時,牧卿雲還撚著一根細鐵絲把玩,絲毫沒有要將手中明擺著的開門“罪證”隱藏的意思。


    不過即便坐在這裏的除了貝爾摩德都僅僅隻是準高層,但能到這個位置哪個不是人精?


    所以見貝爾摩德沒開口說什麽,各準高層也就一個比一個安靜,隻是目光都緊緊落在兩個“意外來客”身上,暗自警惕。


    當然,波本除外,畢竟他雖是準高層還沒有正式轉為高層,但好歹參加過高層會議,與麵前突然闖進會議的兩人也算得上熟識,且立場來說並沒有太大的矛盾。


    所以與其他的警惕打量不同,此時他的眼底,和貝爾摩德一樣,盡管收斂著,但看戲的意味不可謂不濃。


    “兩個月前,手術室裏你幹了什麽?那之後你上哪兒去了,為什麽現在才迴來?”


    這場心思各異的詭異安靜,最終終結於屏幕上閃爍的烏鴉。


    聽著這一連串的沉聲責問,牧卿雲倒不著急迴答,待和琴酒先後在新升起的座位坐下,目光從會議室中或熟悉或陌生的六人身上移開後,唇角才似笑非笑地看向正對麵的屏幕:


    “上哪兒去了?我自然是去盡心完成對養父的承諾了。”


    承諾?在場其他人不知道,波本可是很清楚西拉當時在車上那活下來就殺了那位的“承諾”。


    但剛迴來就這麽明目張膽地當眾說要殺人真的好嗎?哦,琴酒恢複記憶了,看樣子似乎還挺支持的,那沒事了。


    波本象征性地團了團自己,努力降低存在感,他可以當吃瓜的猹,但可不想做一隻被戰火殃及的池魚。


    和波本抱同樣想法的是貝爾摩德,不過到底是組織的老人,地位還比較高,看起戲來相較而言明目張膽了許多。


    當然,明目張膽歸明目張膽,沒人會做出頭的鳥作死,所以靜始終是此時這場會議的主旋律。


    打破安靜的,是屏幕那邊傳來的拍桌聲,似是被牧卿雲這番以下犯上的話氣的不輕,然而片刻又平靜下來:


    “看起來,你和琴酒和好了,現在是下定決心要合起夥來和我作對了?”


    語氣有些沉,是陳述也是警告,這也說明他有後手……是真的自信能夠成功腐蝕掉她的敵意,還是說背後之人給他留了後手?


    牧卿雲思緒微轉,麵上適時地沉默幾分,平靜無波的目光在琴酒身上流轉一瞬,視線拉遠,語氣溫和平淡沒有一絲波瀾:


    “作對倒不至於,畢竟狗咬我一口,我把它弄死,那條狗應該也不會覺得我跟它作對吧?


    還是說,你覺得狗咬人都是誤會一場,我冤枉了那條狗?”


    好家夥,她就差指著那位先生的鼻子說那位是狗了吧?是吧!


    貝爾摩德暗暗倒吸一口涼氣,而後餘光瞥一眼早把自己存在感降到最低的波本,默了默也把放鬆的姿態收斂了幾分。


    一時間,會議室內除了極輕的幾道唿吸聲,再無一絲聲響,牧卿雲也不再開口,隻抬眸直直地盯著屏幕等著對方的答案。


    隻是對麵良久沒有動靜,若不是琴酒還能聽到透過屏幕傳來的極淺的唿吸聲,怕是真會以為對麵切斷了音訊。


    現在看來,比起剛才的拍桌子,這才是氣狠了,可偏偏西拉隻是有意無意地透出幾分最後聽他解釋的意思,對方就當真慎重地不再輕易說一句針鋒相對的威脅。


    思及此,辨著對麵唿吸頻率的變化,琴酒轉眸與身旁的人對上視線,微不可察地點頭。


    同時收到這一信號的牧卿雲順勢將目光迴落到指間把玩著的鐵絲上,在人出聲之前不疾不徐地開口:“沒有話說,所以是默認了吧?畢竟……那幾年從頭到尾可都是你親口下的命令。”


    說到最後,牧卿雲驟然將彎得看不出形狀的鐵絲攥在掌心,再伸開便亂糟糟地團成了一個鐵絲球,管中窺豹,可見其心情降到了冰點。


    這時,那久未有動靜的屏幕才終於閃爍著發出了聲音——


    “如果你指的是島上的事,你自己的實力在那裏有多大的提升你自己心裏清楚,如果是怨那三年,你要知道,與琴酒感同身受是你見他必須要付出的代價。”


    兩次會議,一句沒提其幕後那人的存在,卻字字在暗示是那人修改了她的記憶把她送進人體實驗組織,是那人要把她和琴酒強行綁定在一起,把鍋都推到幕後那人的身上,而他則是從實驗組織救了她,即便後來不得不聽那人的命令也盡心為她盡快提升實力做著考慮。


    這一刻,從實驗組織出來後為什麽她被當做殺手正常訓練半年後才突然被關進洗腦的房間、為什麽每年聖誕生日她都會被莫名放出來一天以及其他零零散散的小事有了解釋。


    原來,是在這裏等著她呢。


    在眾人神色各異的目光中,牧卿雲麵上初閃過一瞬的鬆動,手背便覆上了一抹熟悉的溫熱:“一把刀,即便沒有意識,也不該被原諒。”


    更何況,這不是一把刀,而是一個意識清醒的人。


    於是,似是想通了這點,轉眸間牧卿雲眼中的鬆動肉眼可見地消散,但到底沒有應和琴酒的話,隻是再看向屏幕時眼底隻剩下漠然。


    果然,戰火蔓延,矛頭下一刻便轉向了琴酒——


    “刀?我對她再不好,可也從來沒有真正危及過她的性命,但琴酒,你不會不知道究竟是哪把刀三番兩次地親自下手把她逼到死路的吧?”


    本質上,烏丸蓮耶並不覺得自己和琴酒有什麽區別,甚至他給予了牧卿雲一身實力,可琴酒給予她的從頭到尾都隻有實質上的傷害。


    所以,究竟誰是殺人的那把刀,一目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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