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聲音讓許桃瞬間轉過臉去,待看清麵前人的模樣,“砰”的一聲,那裝滿衣服的大鐵盆直接砸在了地上。


    “娘,爹……”,許桃捂住嘴,眼淚盈滿了眼眶,她簡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朝思暮想的親人居然真的出現在了自己麵前。


    “我的兒啊——”,趙翠花再也忍不住了,嗷的一嗓子喊了出來,衝上前去,抱住了許桃,一入懷的瞬間,那突出的骨頭咯的趙翠花心都碎了。


    他們兩口子就算再苦再難再被嘲笑被批鬥,都沒苦過孩子,這個唯一的女兒在家裏的時候,養的比兩個兄弟都好。


    誰知道不過短短三年,就成了這樣子!


    骨瘦如柴,行屍走肉。


    “娘——”,許桃哭的聲嘶力竭,三年多的苦難折磨,在親娘的懷裏,此刻才敢肆意的發泄自己的情緒和委屈。


    娘倆個哭成一團,許老根臉色鐵青,許大力一臉憤怒,拳頭握的緊緊的。


    鄰居們聽到動靜,探出頭來一看,交頭接耳起來。


    “看樣子,是曹家那個大兒媳婦兒娘家來人了!”


    “嘿,要我說,來的正及時,再晚會,這小媳婦兒還不得被磋磨死……”


    “可不是嘛,曹家大兒子馬上大學畢業了,這不得分個好工作,這媳婦兒看樣子是想換了。”


    “曹家那個老虔婆實在是太狠了,麵上和氣,調教人是真有一套,你看剛迴來的時候,這小媳婦兒是什麽樣子,現在就跟死人沒啥兩樣了!”


    “曹家這個小媳婦兒過的太苦了,舊社會的丫鬟都沒有這樣糟蹋的,就連她生下的那個孩子都不受待見,也不知道曹家想的啥。”


    “管她想的啥,人家娘家現在來人了,有那曹家婆子受的!讓她天天眼睛長在腦袋上,這迴想必得哭嘍~”


    “噫,你別說,看這穿著打扮,不像是曹家老婆子嘴裏的潑皮無賴啊,跟那文化人似的,不知道能不能打得起來呢……”


    鄰居們的議論聲大的讓許家聽得清清楚楚,許老根明白,這是故意說給他們聽的,他上前一步,鐵青著臉,緊盯著女兒問道,“你這額頭上的傷誰打的?”


    趙翠花哭聲一滯,忙把懷裏的許桃抓起來,捧著腦袋看了又看,又心疼又憤怒,平時在家裏的時候,就是被針紮上一下,她都心疼閨女,現在倒好,臉上留了這麽大的一個傷疤,當時得多疼啊!


    “誰打的?!”


    許桃咬著後牙根,恨恨的說道,“是曹文達他娘用碗砸的,就因為我病了,沒做飯,她就罵我砸我!還不給我看傷!”


    趙翠花狠狠的罵了一句,一把抓住閨女瘦的跟麻杆一樣的胳膊,往上擼了擼衣服,一眼看到自家閨女青紫交加的胳膊上帶著細密的點點,這明顯是針紮的!


    她瞳孔睜大,聲音顫抖,心疼如絞:“誰幹的!”


    “曹文達他娘!”,許桃咬牙切齒,聲音哽咽,這三年時光,她宛如活在地獄一般,再不知道,原來世上有這樣惡毒的人存在,她總能想出世人想不出的手段折磨她。


    許老根看了一眼,臉沉的跟滴水一樣,暗含著怒火問道,“你怎麽就不知道跑!不知道往家裏報信!”


    許桃哭了,“爹!我想跑,但是沒有介紹信,也沒錢!她們扣住了證件和錢,我跑不了啊!”


    “每天我都被鎖在家裏,幹活的時候那個老虔婆就死盯著我,一步不離我,就是早上洗衣服,她都在上麵看著呢。我連跑去告狀都不行!”


    “而且,爹啊,她們不做人!他們打木頭!我一反抗,她就打木頭!往死裏打!威脅我要是我跑了就弄死木頭!”


    “爹!我不能啊,我不能看著木頭被打死啊!木頭那麽小,都被打的骨折了,爹,我心好疼啊!”


    許是娘家人來了,給了許桃無盡的勇氣,她連哭帶喊的將自己三年過的日子說了出來,不光驚住了許家人,就是滿院子的鄰居都傻眼了。


    知道這個小媳婦被曹家老婆子折磨了,但是沒想到是這麽兇殘啊!拿親孫子威脅孫子的娘,還打斷了孫子的骨頭,這是什麽人啊!


    院子裏“轟”的一聲炸開了鍋。


    許老根怒火中燒,眼睛通紅,扔下手中的東西,大喝一聲,“大力!走!跟老子去報仇!”


    趙翠花見此,一抹眼淚,對著許桃說道,“娘給你報仇去!”


    佛子眼尖的看到樓上一個花白的頭發迅速的收了迴去,眼中冰寒一片。


    他施了術法,讓小石頭昏睡過去,防止一會兒的戰鬥嚇著了孩子就不好了,抱著孩子跟著上了樓。


    衝在前麵的許大力早就一腳踹開了門,屋子裏已經亂糟糟的一片,裏麵咒罵打砸的動靜驚天動地,亂糟糟的。


    屋門口一個孩子木然的站在那裏,一動不動。


    那是小木頭,記憶裏活潑開朗,帶著小石頭天天村子裏到處跑的小木頭,此刻瘦的宛如雞崽子一般,一雙眼睛蒙著陰翳,死死的盯著屋子裏的一切。


    佛子神識一掃,這孩子身上新傷舊傷不斷,骨折之處,想必沒有治療的緣故,錯位的嚴重,已經有了畸形的趨勢。


    他歎息一聲,柔聲說道,“小木頭,來小舅舅這裏。”


    小木頭轉過頭去,空洞的眼睛仔仔細細的打量著眼前熟悉而又陌生的麵容,佛子將手伸了過去,小木頭條件反射一般的瑟縮,看樣子平時沒有少挨打。


    佛子收迴手去,隔空打了一道靈力在孩子的體內,溫和的說道。


    “我是小舅舅,當初帶著你在青山村捉過蝦的,還記得嗎?我懷裏睡覺的是小石頭,他天天在家念著你呢,還說以後長大了賺錢要給你買好吃的……”


    佛子溫言緩語,小木頭空洞的眼睛落在了小石頭的身上,漸漸的有了一絲神采,他諾諾的開口,聲音艱澀,“小石頭弟弟……”


    佛子心內一酸,“對,石頭弟弟來接你迴家來了……”


    “迴家?”小木頭昂起頭,眼睛裏隱藏著一絲希冀,他還記得曾經美好快樂的時光,那個叫青山村的地方。


    這三年呆的地方,根本就不是他的家,他的家裏,有寵愛他的姥爺姥姥,舅舅們,不是現在這樣,娘被欺負,爹變了樣子。


    “對的,好孩子,接你迴家,再也不來這裏了。”


    小木頭垂下頭去,傷痕遍布的雙手緊緊的絞著破爛的衣角,一滴滴的眼淚掉落在地上,他抽吸著鼻子,哽咽而又委屈的質問:“你們怎麽才來接我!”


    佛子真誠蹲下身去,直視著孩子委屈憤怒的眼睛,“是小舅舅不好,小舅舅身子不好,耽擱了姥姥姥爺的行程,才來晚了,小木頭不要怪姥爺姥姥好不好,要怪,就怪小舅舅,都是小舅舅的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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