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到了填報誌願的時候,思考了一段時間的柏元洲,鼓起勇氣找到了佛子。


    “爸爸,我想好了,我想去當警察。”


    佛子頗有些意外,這孩子雖然日子過的苦,但是成績一直優異,從之前調查的情況來看,因為從小生活艱難,導致他對金錢的態度極為重視。


    他以為他會報金融或者管理的,這猛不丁的居然來了一個八竿子打不著的警察專業,倒讓他吃了一驚。


    對於柏元洲選擇警察的原因,佛子非常好奇。


    經過這段時間關愛的柏元洲,背脊挺直,如同筆直的小白楊一樣,肆意的伸展著,露出青春正好的風采來。


    談起那段經曆的時候,青澀的臉上罕見的露出溫暖的光芒,那是過去十八年冰冷的迴憶之中,唯一的溫暖。


    他斟酌著說起。


    “當初在那個家裏的時候,曹俊才酗酒家暴,鄰居都勸不動,幾次報警,他們過來都會以家務事為由進行調解訓斥,後麵還是一如既往。”


    佛子沉吟不語,這確實是眼下社會的現狀,很多時候,這些家暴會被定性為家務事,大部分會以和稀泥而終結,卻忽略了家庭之中真正受害者的身心健康。


    “當時我都絕望了,直到遇到了那個年輕的警察叔叔,他剛剛畢業,分到基層來,年輕而陽光,他第一次嚴厲的訓斥了曹俊才,堅持將人帶到了警局拘留,後麵還每隔一天都會到家裏來家訪……”


    “我知道他是為了警告曹俊才,從而保護我,有他在的日子,曹俊才真的收斂了很多,那是我生命中少見的平靜和溫暖。”


    柏元洲陷入了迴憶,眼睛亮晶晶的,像是想到了美好的事情。


    “那位叔叔會給我帶棒棒糖,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吃棒棒糖,真的很甜,甜到現在,我都還記的住那個味道。”


    “他會鼓勵我,會幫助我,會護著我,會教我用什麽姿勢保護自己和反擊曹俊才。”


    “那位叔叔還偷偷告訴我,要好好學習,考上大學,離開這裏。等我長大離開之後,就可以主宰自己的人生,那時候誰都欺負不了我了。”


    “他會告訴我,曹俊才不配為人父,悄悄的跟我說,以後可以跑的遠遠的,不贍養他,哪怕警察打電話找我,都可以不搭理。”


    說到這裏,柏元洲的眼睛裏洇出一點點淚水。


    佛子誠懇的讚道,“他確實是個值得敬佩的人。”


    柏元洲苦笑一聲, 淚水再也含不住,流了下來。


    “隻是,那樣好的人,不過工作了兩年就因當街阻攔行兇而犧牲了。爸爸,那時候我特別想不明白,為什麽爛人活的好好地,偏偏好人卻不能長命百歲呢?”


    “他的同事告訴我,臨終之前,那位警察叔叔交代他們多看看我,讓我好好學習,考上大學!”


    “隻有我和他知道,這句話的意思。”


    柏元洲每每想起那麽好,那麽溫暖的人,居然倒下了,永遠停留在了最好的年紀,他都心痛的不行。


    擦了把眼淚,柏元洲笑著說道,聲音帶著哽咽。


    “爸爸,也許是有人給我撐過傘,我才想也給同樣淋雨的人送去一把傘。”


    “年幼的時候,我就想,我一定要當一個叔叔那樣的警察,為所有的孩子帶去庇護,為天下的不平帶去力量。但是,後麵隨著生活的艱難,和現實的情況,以及曹俊才得案底,我是不能報考警察的……”


    “我就想多賺錢,賺很多很多的錢,也許會用另一種方式完成自己的心願。”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爸爸,你找到了我。我又有了可以重新獲得夢想的自由和基礎。”


    “以前我是為了生存而努力,現在,我想為了夢想而努力。”


    “爸爸,您能同意嗎?”,柏元洲忐忑不安的看著眼前的父親,他知道柏家和溫家的期望,知道自己本應該走的路。


    但是,自從那次爸爸跟他談心,讓他做自己之後,他覺得那個被深深隱藏的願望又有了重見天日的可能。


    孩子的眼底帶著祈求般的期待,和對夢想的向往,佛子又怎麽會拒絕?


    想必,就是原主在這裏,都不會忍心拒絕這樣一個赤誠孩子的夢想。


    佛子拍了拍柏元洲的肩膀,語氣鄭重:“我想那位警察同誌若是知道他曾經庇護過的孩子接過了他的傳承,一定會很開心的。”


    柏元洲一雙眼亮的驚人,欣喜溢於言表,他真誠的感謝佛子:“謝謝爸爸。”


    少年的眼中同時展示著堅定的信念,“我不會讓那位叔叔和您失望的。”


    佛子主動說服了兩家的家長,對於柏元洲的誌願,兩家家長除了心疼還是心疼,但是沒有一個人說出阻攔的話來。


    畢竟那是孩子的心願,是稚童在黑暗之中唯一的亮光,他們這些失職與他十八年人生的長輩又有什麽資格阻攔呢?


    金秋九月,柏元洲快樂的去了國家警察的最高學府報道,站在威嚴的學校門口,拍照的少年,綻放著燦爛的笑容,沒有一絲陰霾。


    與此同時,李麗的判決下來了,死-刑。


    知道這個結果的時候,李麗瘋狂的不接受,她叫囂著讓柏元洲過來,她養了他十八年,再是冷漠,也養大了, 沒有狠心的丟棄了他,讓他變成孤兒,就憑這一點,這孩子都不能見死不救。


    隻要他願意救她,她就不會死。


    她知道,柏家有這樣大的力量,而且作為原告,是可以撤訴的!


    這事根本到不了柏元洲的身邊,他正在緊張的進行體能訓練,萬能的秦助理全部都給打發了。


    李麗絕望了,喃喃的癱靠在地板上,不斷的詛咒怨恨柏元洲。


    生命的最後幾天,形容枯槁的她要求見自己的親生兒子。


    他的親生兒子是曹元正。


    曹元正身份特殊,加上最近比較賣力,整個國家的一半都快找齊了,上頭想了許久,最終還是決定讓母子見上一麵。


    形容枯槁的李麗見到了麵目黧黑,骨瘦如柴的曹元正。


    李麗看著形銷骨立,滿臉冷漠的孩子,驚得捂住了嘴巴,“你怎麽了!你現在在做什麽!”


    就是剛剛找上門,母子倆第一次見麵都沒有現在狼狽!


    曹元正苦笑一聲,搖了搖頭,什麽都沒說。


    他能說什麽呢?


    說自己翻山越嶺,下海浮潛,還是說自己深入冰川,搜尋寶藏?


    說自己跋山涉水,風餐露宿,還是說自己動不動被電擊懲罰?


    說自己最幸福的工作就是作為人工x光坐在醫院特質的小黑屋裏,借著儀器的掩護幫那些不能做x光,偏偏又需要診斷的特殊人群做肉眼掃描?


    說這些,還是自己哭著喊著求來的,人家國家看不過眼要提高自己的待遇,讓自己休息,自己都不能同意,非得去幹活才行?


    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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