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往後晚上若再餓了,派個人去與我說一聲,我做些清淡的給你吃,莫要再這麽晚時吃些難消化的東西了。”


    燕穆寧聽著他好聲好氣的哄自己,又想起在津州時日日吃著他做的飯菜,朝夕相處的那段時日。


    不由的酸了鼻尖、紅了眼眶,小聲嘀咕著:“別以為這樣我就能原諒你啊,不是我要吃,是你崽要吃的!”


    雲江離聽著少年這話,胸口一陣暖流劃過——


    雖早已知曉少年揣著自己的崽,可第一次聽到他親口說出來,心最深處的軟肉像是被小貓撓了一把,酸、癢、麻過後,最後隻餘下甜。


    ·


    這一場雪斷斷續續的下了兩日都沒有停,等到第三日時,原本瞧著都要放晴了,卻在午後突然陰了起來,鵝毛般的大雪很快將京城變成了白色。


    安親王府上靜靜的,天冷的厲害,大家都躲在屋裏暖和著。


    午時方過,燕穆寧正趴在暖閣的窗子邊,探著腦袋瞧小九和阿驍在院子裏玩雪,心裏癢癢的不得了。


    可他今年許是因受了次重傷的緣故,格外的怕冷,雲江離也不許他出去,生怕他凍著再染了風寒。


    “小七,過來,準備行針了。”


    雲江離看著時辰差不多了,準備將那個快把自己貼在窗子上少年拎下來。


    第一針還未紮下,塵墨行色匆匆的趕了過來:“殿下,翊親王過來了,小廝來報,估摸著馬上就要到府門口了。”


    燕穆寧剛褪去外袍,聽聞攏了攏衣襟吩咐塵墨:“引他去前廳,我這就來。”


    說罷又垂眸思索片刻:“少堂主就不必跟著去了。”


    雲江離點點頭。


    “小九,去取我那件月白色的外袍來。”他轉頭喚人。


    近些時日有雲江離每日精心調理著,燕穆寧氣色比先前好了些,雖攏共沒長幾兩肉,可這小肚子似乎是長了點。


    明知衣裳寬鬆,不可能瞧的出端倪,可他就是不放心,總覺得要再謹慎些,便吩咐小九去取了那件腰間有複雜紋樣的外袍。


    “三哥。”


    燕穆寧領著人進了前廳,看見翊親王已經隨意的坐在椅子上飲著茶了。


    二人的隨侍互相給兩位王爺行了禮,燕穆寧解開氅衣遞給一旁立著的十一。


    “下這麽大的雪,三哥怎麽今日過來了?”


    燕穆寧麵上掛著笑,一副完全不知此前正是這三哥要殺自己的天真模樣。


    翊親王又抿了口茶,這才慢悠悠的開口:“迴京有些日子了,早就想來瞧瞧你,一直忙得沒騰出功夫。”


    “聽聞老七先前受了重傷啊,如今養的如何?可都痊愈了?”


    翊親王語氣淡淡,立在燕穆寧身側的小九卻猛地攥緊了拳。


    燕穆寧不動聲色的攔了攔小九,笑著應道:“好的都差不多了。多謝三哥還掛念著。”


    “小寧,你我可有兩年未見了麽?怎麽你如今與三哥說話像是生分了許多?”


    翊親王燕穆寒的生母是先皇的貴妃,比燕穆寧的母後是晚一年嫁給先皇。


    比起當今的聖上,他的相貌更多的隨了他的母妃,尤其是那雙顧盼生姿的桃花眼,瞧誰都像是笑著的。


    “三哥你這便是多慮了,我何曾變過?”


    燕穆寧說這話時,唇還是揚著的,眸中卻沒有絲毫的笑意。


    翊親王的目光直直對上燕穆寧的圓眸,小王爺絲毫沒有躲閃。


    二人對視良久,翊親王笑了起來:“三哥給你帶了些補身子的珍貴藥材,等下讓周老管家帶人去門口收進來。”


    “說起來,我方才進你府,怎麽瞧見塵墨在?他不跟著老五,在你府上做什麽?”


    燕穆寧臉色又冷了幾分,翊親王從坐在這裏開始,每一句話都是在試探。


    “三哥你還不了解我嘛,我這不是脾氣太軟總也管不好府上這些侍衛。這不才向五哥借了塵墨過來幫我給侍衛們上上規矩麽。”燕穆寧一句話攬在了自己身上,直接堵住了翊親王這個話題。


    兄弟二人你來我往幾個來迴,都揣著明白裝糊塗。


    燕穆寧就默默的等著,看他這個三哥,還能試探些什麽。


    “老七,實不相瞞,三哥今日來還想麻煩你個事。”


    翊親王嘴上這麽說著,可態度上卻完全不是個麻煩人的樣子,根本不等燕穆寧應,便繼續說道:“三哥自打今年入了夏,大大小小的毛病接連不斷,瞧了不少大夫,湯藥倒是喝了好幾個月,卻也沒什麽大的起色。”


    “聽聞,皇兄特意尋了仁濟堂的少堂主在你府上替你調養,不知是否方便請這位少堂主也替三哥診一診呢?”


    翊親王話音落下,整個前廳內一片寂靜。


    燕穆寧始終平靜的麵上,終於有了些不安——


    雲江離救下自己的事情,三哥還是查到了,他今日來這一趟的目的想必就是雲江離。


    該怎麽辦,怎麽才能護住雲江離?


    小王爺強行壓下心中的慌亂,維持著麵上的鎮定。


    “三哥今日來的不巧,雲少堂主眼下不在府中。”小王爺想著,今日先打發了翊親王,他就不信這人能天天跑來找雲江離。


    再說了,他就光明正大的護著了,難不成翊親王還敢搜他的王府找人不成。


    “我倒是不急,等上一會兒便是。正好許久未見了,與七弟多說會兒話。”翊親王彎著那雙桃花眼,看向燕穆寧。


    燕穆寧:“……”


    你不急我急,跟你周旋這半天,我累了!


    小王爺正在心裏盤算著怎麽能把人打發走時,一直候在廳外的塵墨忽然進來:“殿下、翊親王。”


    塵墨行了禮,繼續道:“雲少堂主已經迴府。少堂主讓屬下來問問,到殿下請脈的時辰了,是他過來,還是殿下去後院?”


    燕穆寧眸子瞪的都快要冒火了,這倆人要幹嘛!


    什麽他請脈的時辰?他怎麽不知道!


    自己這拚命攔著,就怕護不住人,怎麽還非要上趕著往前闖呢!


    不等燕穆寧開口,翊親王笑了:“你看,這不剛好。塵墨,去請少堂主來前廳吧,本王剛巧也想求雲少堂主一診呢!”


    小王爺恨的牙都快咬碎了,卻沒辦法再反駁,隻得繃著臉點了點頭。


    雲江離來前廳時,還是平日裏那副一貫的清冷,不徐不疾的行至廳內行了禮,便自然的蹲在燕穆寧麵前:“殿下,該診脈了。”


    說罷,不顧燕穆寧咬牙切齒的模樣,捏著人的手腕凝神診了脈:“殿下,靜心。”


    隨後起身望著翊親王:“聽說翊親王殿下已遍訪名醫?臣也並非與其他大夫有何不同。”


    “雲少堂主這真是自謙了,你這醫術怎會與其他人相同?不如替本王瞧一瞧?”


    翊親王目光沉沉的打量著這傳聞中的少堂主,接著轉頭看向燕穆寧:“七弟這前廳可有安靜些的地方?少堂主為我診脈時所說症狀,怕是外人不便在場啊。”


    燕穆寧闔了闔眸子,壓著心中的怒火,抬手指了指一旁:“十一,帶翊親王和雲少堂主過去。”


    方才雲江離蹲在他麵前診脈時,避開了所有人的視線,對自己無聲的說了句:“別擔心。”


    他願意信他,他認識的大美人是心思縝密又果敢之人,不會有事的。


    小王爺在心中默默地安慰著自己。


    ·


    雲江離與翊親王跟著十一進了一間內室。


    “下去吧,在門口候著就行。”翊親王對著自己的近衛擺擺手。


    這樣一來,十一便也沒有了留在屋內的理由,隻得跟著退了出去。


    內室隻餘下了他們二人相對而立。


    雲江離看向翊親王的鳳眸中帶著冽厲的鋒芒——


    就是眼前這人,一次又一次的傷了他的少年。


    小王爺可以忘,他卻忘不掉。


    想當初他在山崖處撿到奄奄一息的少年時,那滿身的傷痕,他現如今一想起來就心如刀絞。


    雲江離帶著些厭惡,開門見山的冷冷開口:“想必翊親王殿下並非真的是找我診脈吧?既如此費勁的將我喚來,有什麽話,直說吧。”


    翊親王瞧著眼前這人絕色的容貌,眯著雙桃花眸湊近一步:“別急啊,少堂主。我七弟是個美人兒,但到底年紀小些……若是少堂主有興趣,本王也可以啊。”


    說著還伸出手撫上了雲江離的肩。


    雲江離劈手直接打走了自己肩頭那隻手,渾身散發出更強大的凜冽氣場,輕哼一聲:“嗬,你?別拿自己跟燕穆寧比,你還不配。”


    翊親王似是完全不惱,竟拍了拍手笑了起來:“本王可太喜歡了,這性子夠烈!”


    緊接著翊親王離得更近了一些,用僅有他二人可以聽見的聲音問道:“本王有一事請教。”


    “聽聞雲少堂主遍訪大晟朝各地,敢問,少堂主可知道「雪竹」?”


    作者有話說:


    某悠:小王爺!有人勾搭你老攻啦!


    小王爺:屁,除了我這盛世美顏,還有誰能入得了大美人的眼?(傲嬌)


    ·


    感謝寵愛我的小可愛:·筱年 1個地雷。蟬時雨 1瓶營養液。


    小可愛,你們是放假出去玩了嗎?怎麽來寵愛我的人變少了!嚶嚶嚶。


    第37章


    要個名分


    雲江離蹙眉後退一步, 拉開了與翊親王之間的距離,鳳眸微斂,不願直視於他, 語氣中也帶著些顯而易見的嫌惡:“不曾聽聞。”


    他有些沒想到,這個翊親王的處事風格竟是如此直白。


    做的事情每一件都瞧起來都瘋的很, 行事乖張又帶著狠戾,細細琢磨起來, 卻也是個頗有心機的人物。


    雖然雲江離聽簡霜說翊親王的人在尋「雪竹」, 心中已然有了防備, 可沒想到這人竟試探到自己麵前了。


    想來若不是有幾分把握,這人亦不敢如此囂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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