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的許多事,都經不起查。


    更何況有些人行事,粗糙不堪,線頭太多,隻要任何一環的監督能夠起作用,那些個走私馬匹的人,早就被抓捕了。


    然而事與願違啊!


    盧劍星凝視著眼前的王大鐵,頗為感慨道。


    他迴憶起了自皇帝遇襲以後,自己一路追查那三匹驚馬來源的事情。


    這三匹馬他頗為熟悉,乃是自己山西老家的馬種,幼年時他常見到村裏的人騎這樣的瘦馬去鎮子裏,所以那一日他一看到,便知道這些馬並不是京畿地區的。


    所以皇帝讓自己徹查驚馬來源時,他立馬就把目光放在了山西往京城方向上的商販們。


    這一路查下去,果然查到了不少線索。


    但更多的,還是各種見不得人的肮髒。


    馬匹運輸不同於其他走私,它不僅規模大,引人注意,更是受管控的!


    這麽一批山西馬想要運到京畿,甚至他們還要往北運,沿路上所需要的公文都是海量。


    隻要沿途有任何一個官吏發覺事情不對,立馬就能截斷這條走私線路。


    可惜啊!


    據盧劍星觀察,這批走私馬不僅全程暢通無阻,甚至還有地方兵卒為其保駕護航。


    管中窺豹,其中有多少人收了賄賂,便可想而知了!


    幸好他盧劍星對付這些貪官有些小手段,又背靠錦衣衛和皇帝,查他們易如反掌。


    一路追蹤下來,便找到了這群掩人耳目的劫匪。


    這些人明麵上是商人,背地裏還是戒不掉打家劫舍的本性。


    自己不過是在上一個落腳點故意安排人抖摟了一下金銀,他們便乖乖咬餌上鉤,打算做迴老本行。


    這到底是本性難移,還是囂張跋扈,盧劍星便不太清楚了。


    除此之外,從那些貪官口中,一個人的名字出現的過於頻繁。


    那便是山西富商範文鬥,他已經不是一次聽到那些貪官墨吏在最後扛不住時,吐出這個人的名字了。


    而且每一位富商在談及此人時,都會捎帶上一句福王。


    更有甚者,還會輕蔑的看他們這些錦衣衛一眼,補上一句。


    “你們這些鷹犬,不過是皇上的一條狗罷了。我們背後靠著的可是福王,你不會以為自己能夠大的過朱家人吧?”


    那話語中的威脅之意,不言而喻。


    誠如這些貪官墨吏所言,這大明自太祖開始,對於朱家自己人,那是偏袒至極的。


    遠的不提,就說這福王。


    本來就是帝位的候選人,叱吒風雲一時,盡管後麵因為各種事情並未榮登大寶,卻也得到了萬曆帝的海量補償。


    這補償之大,乃曆代之最。


    取兩萬頃土地予之,陝西一地不足,便取湖廣兩地補充,何其豪邁...


    更別說福王尚有川陝兩地鹽稅之補充,富裕程度,直叫人瞠目結舌。


    而這些不過是他福王出身帶來的,旁人半點享受不得。


    那些貪官提及福王二字,不過就是想威脅自己,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看看自己是否能與福王相比。


    如此輕蔑之語,盧劍星卻不敢多加反駁,隻能悶頭把氣撒在這王大鐵身上,所以才有了開頭那一幕。


    “莫要多說廢話。”


    盧劍星擦拭起了手中的刀具,不著調的坐在馬車上,看似漫不經心道。


    “我錦衣衛的手段那是天下聞名的,你要是不想受苦,就把你如何同那範永鬥勾結,為其私販馬匹至邊陲,又與何人接頭,要將這批馬交予何人之事統統說出來,我還可以酌情饒你一命。”


    “鷹犬還真是好笑,如今我即將深陷大牢,決計沒機會活著出去,我何苦把消息賣給你,換我全家被殺啊?”


    王大鐵一改先前強裝出來的粗糙,恢複了原樣,言語間更是充滿了某種暗示。


    盧劍星是何等聰明之人,一下就明白了對方的想法。


    這人想要家人安全,還想要後半輩子生活無憂。


    旁人聽了這話,斷然是要頭疼的,可是對於盧劍星來說,這可是個大機會。


    他不再遲疑,跳下馬車到了王大鐵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識時務者為俊傑,你既有此言,心中必有求活之意!你且放心,這一迴不管伱是福王還是什麽王,我奉的乃是皇上的命令調查此事,此事更是事關皇上的安危,就算是福王親至也不敢怠慢,你就大膽說吧。至於你的家人,我已經說過了,派人去接了,以後就在京城住著吧!”


    盧劍星毫無心理壓力的將條件捏造出來,果然勾得那王大鐵咬餌。


    想來也是,此等刀口舔血之人一旦心有顧忌,便於常人無異。


    他也想活,自然要兩頭下注。


    王大鐵沉思了片刻後,又捏了捏自己受傷的手掌,這才歎了口氣開口道。


    “我可以配合你,但你得保我家人能活下來,而且我把知道的告訴你以後,你對外得宣稱我已經死了!”


    “哈哈,我就喜歡你這樣的聰明人,不用多費口舌!這裏人多口雜,我們迴馬車上詳談!”


    盧劍星一聽到王大鐵鬆口,整個人興奮不已,瞬間就露出笑意,對那王大鐵噓寒問暖起來。


    這讓王大鐵在這一瞬間,誤以為錦衣衛都如此好說話。


    然而在路過那些原本該被劫掠的馬車時,裏麵忽然傳出了一陣痛苦的哀嚎聲。


    其聲之淒厲,讓人聽了都不寒而栗。


    王大鐵瞬間就清醒了過來,感歎自己招供的早,否則這些錦衣衛的手段全施展下來,自己不死也半條命了!


    盧劍星則默默觀察著一切,卻笑而不語,小小詐術而已。


    隨後便帶著王大鐵迴到了一間空馬車內。


    內部程設極為簡單,就隻有一方小桌以及各種紙筆。


    盧劍星隨意的取出一張白紙,開始將審問的一切都紀錄下來,未來也好座位呈堂公證。


    可是令他沒想到的是,這第一個問題,就讓他有三分錯愕。


    “還是先迴答你這批馬要送到哪裏吧...我看一路背上,莫不是要送往九邊?”


    盧劍星試探著問道,這裏他也了個巧妙的技巧,那就是故意說些不切實際的話,故意勾引對方反駁。


    哪想到王大鐵根本不按套路出牌,居然徑直迴答出了答案。


    “紮辮子的人。”


    王大鐵平靜的說道,仿佛對這種事情早已經司空見慣了。


    “紮辮子...”


    他嘀咕了幾句,忽然就意識到了不對勁。


    “紮辮子的...那不就是建奴嘛!”


    盧劍星一瞬間冷汗都冒出來了,現在他查到的東西,足以讓任何人膽寒。


    有人在資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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