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什麽也沒有發生過一樣,第二日的太陽照常升起。


    即墨慕蕊早早地起了床,在樓下的餐廳吃著王叔送來的早餐,姿態極盡優雅。


    查紓竹和常初瑤從樓上下來的時候,她已經完成了進餐,迅速地從座位上站起來,用餐巾紙擦擦嘴,留下一句“我出去辦點事”就離開了。


    “嗯?蕊怎麽這麽早出門啊?”


    毛子晉打著大哈欠從房間裏走出來,看到的也隻有即墨慕蕊瀟灑離去的背影。


    司寇雪音和風千因也出來了;不過看他們的表情,常初瑤不覺得他們是知情人士。


    倒是即墨星緯站了出來,沉聲道:


    “蕊說她不放心,要親自去薑家家宅一趟。她沒告訴你們嗎?”


    你猜為什麽我們全員一臉懵逼。常初瑤腹誹,跟眾人一起搖頭。


    “不應該啊。”即墨星緯肉眼可見的有些困惑,“你們就算了,她不應該什麽都和竹跟瑤說的嗎。”


    好問,我不知道。


    查紓竹皺著眉,飛快地走幾步下樓,看向王叔:


    “王叔,拜托您準備一輛車,我們去追。”


    毛子晉聞言,雖然還是那種不明白發生了什麽的表情,但是積極入夥:


    “我也去!”


    眾人的目光全都投向他,這讓他似乎有點緊張,說話都有些磕磕絆絆:


    “相信我的車技嘛……我來開車又、又不會比誰差的。”


    “謝謝你晉哥哥,你的好意我們銘記在心。”常初瑤聽見自己這麽說,“但我們並不希望其他人摻和到我們的這點小事裏來。”


    還沒有其他人摻和進來?我信你個鬼。


    常初瑤狠狠咬了一口自己的舌頭,吃痛地露出一個有點扭曲的表情,但又要控製住不能被人看出端倪。


    你說不希望其他人摻和進來,那遠到殘櫻夢蝶幫、落寒宮的那些人,近到顧嘉慕白清清,他們又算什麽?


    不過毛子晉並沒有堅持,噢了一聲就懨懨地退下了。查紓竹想了想,似乎打算出言安慰:


    “沒事的,你安心上課。我們能解決。”


    不提上課還好,一提到“上課”,常初瑤總覺得毛子晉整個人萎靡不振了不少。


    風千因和司寇雪音站在後排,一直安安靜靜的,沒有說話。


    王叔很快備好了車,查紓竹和常初瑤跳上了那輛熟悉的銀紫色勞斯萊斯幻影。


    常初瑤看毛子晉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玩心大起,從車窗探出頭朝他用力揮了揮手:


    “我們先走啦!我們路上會小心的!拜~!”


    “拜……”


    果不其然,毛子晉顯得更加憂鬱了,聲音像是漏了氣的氣球,軟趴趴的。


    常初瑤奸計得逞,鑽迴車內。查紓竹發動了車,二人向著薑家家宅的方向一路疾馳而去。


    車內是新的世界裏分割線時空的多發地帶。常初瑤鬆了口氣,隨意地靠在椅背上:


    “查紓竹啊,說起來音跑走以後怎麽樣了?我記得是你追著她的吧?”


    “她看起來……挺痛苦的。”查紓竹說,“像是虔誠的信徒多年以來的信仰全部崩塌那樣。”


    那確實挺痛苦的。常初瑤迴想了一下司寇雪音的痛苦表情,思緒又飄迴了不久以前:


    “不過,結合風千因的故事來看,查紓竹你還記得在音還是‘冷曦音’的時候她的那次昏迷嗎?”


    查紓竹點點頭:


    “那個時候的她,大約也在做著溺水的夢境吧,我想。”


    她摸著方向盤上包著的毛茸茸方向盤套,像是在歎息:


    “所以我說了,心理因素引起的一段時間生活經曆的完全遺忘,並不能算真正的‘遺忘’啊……”


    “音就算選擇忘記了,也還是沒能走出那片湖泊。”


    常初瑤沒有搭腔,隻是看著車窗外像是輪播動畫一樣飛逝而去又不斷再次出現的景物,心情有些複雜。


    她其實不知道讓司寇雪音想起關於方文因的一切是否是萬全之法——雖然這都是機緣巧合之下的產物。


    讓她想起來的話,她會承受許多痛苦;不讓她想起來,又對她和風千因都太不公平。


    她唯一能做的事大約也隻有在司寇雪音痛苦時,盡可能地伸出援手了。


    常初瑤掰斷分割線後,車在薑家家宅的花園側欄杆邊緩緩停了下來。


    兩個人把車停在路邊下了車,從圍欄處翻牆進入花園。


    “你知道路嗎?”


    兩腳都踩在堅實的土地上後,常初瑤想起了關鍵問題,問查紓竹。


    先前潛入白家家宅還好歹有個作為白家前女兒的自己可以說是清楚道路的;但查紓竹的角色又不是原來的薑家人。


    所以,毫不意外地,查紓竹搖了搖頭。


    ……好吧。常初瑤無奈地甩了甩頭,既然找不到路,那就隻能靠自己瞎摸索了。


    兩個人穿過一片草皮找到石子小徑,於是沿著小徑繼續往裏走。


    薑家家宅比起白家家宅來說又要稍微低檔一點,這從周圍的建築群中能隱隱約約感受到一些。


    常初瑤想,家大宅大或許是福分,但對於現在的她來說絕對是禍事。


    當她和查紓竹二人第不知道多少次走迴先前到過的地方而沒有找到能進入建築物的任何入口時,常初瑤終於有點繃不住了。


    捏媽媽的,玩我呢。薑雲心你們家的門呢。


    她站在原地不動了;查紓竹則掏出手機在屏幕上點點,旋即把手機湊到她麵前:


    “嗯……其實我們可以問人的?”


    常初瑤瞪著眼看著她屏幕上與念蕾念芽的聊天記錄,恨不得想敲自己幾下。


    哈哈,真他媽的,有笨蛋啊。


    不過總之,她們算是搞到了一張還算清晰地薑家家宅地圖。


    於是接下來的時間裏,查紓竹負責研究地圖和帶路,常初瑤負責跟著查紓竹的腳步向前進發。


    二人一番折騰下終於通過側邊的一個要高不高的窗戶爬進了薑家主宅。查紓竹辨認著方向,放輕了聲音:


    “你覺得即墨慕蕊會往哪個房間去?”


    “......不知道。”常初瑤想了想,“薑墨才?”


    查紓竹抿了抿唇,沒有多說什麽,隻是把手機收了起來:


    “不是薑墨才就是錢絲。走走看唄。”


    常初瑤沒什麽意見,跟著查紓竹往一個方向進發。


    “我們這是去哪個房間?”


    “先去看看薑墨才那邊的情況,再去看看錢絲。”查紓竹把事情的安排弄得明明白白的。


    二人來到薑墨才的房間門口,還沒找方法進去,就聽到裏麵傳來了不可描述的聲音。


    常初瑤站在那裏愣了半天,看看查紓竹又看看房門,欲言又止。


    這是她們可以聽的嗎?


    在場的都是實質上的成年人,查紓竹自然明白房間裏在做什麽。她移開目光,語氣都有點僵硬:


    “呃,你覺得即墨慕蕊會在這個房間裏嗎?”


    ……如果她真的在薑墨才的房間裏的話,常初瑤想,那我絕對會選擇不找她了。


    所以她非常堅定地搖了搖頭,旗幟鮮明地表露自己的觀點。


    “哦,行。”


    查紓竹整個人動作無比僵硬,同手同腳地離開了薑墨才的房門。


    常初瑤覺得自己可能也好不到哪裏去,但總之做到了飛快地跟上查紓竹。


    兩人剛從門口落荒而逃,就聽見走廊終端傳來一陣腳步聲。


    常初瑤嚇了一跳,好在查紓竹反應夠快,一把推開一個暗著燈的房間門拉著她鑽了進去。


    來者是薑雲心,旁邊那個大約是薑家的管家。


    管家端著托盤,上麵擺著一些吃的喝的。薑雲心自說自話一般嘀嘀咕咕著:


    “爸爸也不知道怎麽迴事,今天居然沒有去公司……管家叔叔,爸爸他不會是生病了吧?”


    “小姐不要太擔心,老爺不會有事的。您有這片孝心是好事。”


    管家安撫著薑雲心,二人從常初瑤和查紓竹麵前晃了過去,目標顯然是薑墨才的房間。


    常初瑤剛想鬆一口氣,又想起自己和查紓竹聽到的那些聲音,一下又緊張起來:


    “萬一她們被抓包了怎麽辦?”


    “不會的吧。”


    查紓竹的話明顯沒什麽信心,她猛地咽了口唾沫,常初瑤的心也開始砰咚砰咚狂跳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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