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靜禪本來想說什麽,卻被匆匆趕來的弟子打斷了思路。


    “真君,”小弟子有些上氣不接下氣,“山門守陣有異動,請真君前往探看。”


    他看了靈羽一眼,叮囑她:“你和桐言要是沒事,可以拿著印信去博學樓,選些感興趣的功法看看。”


    “我跟你一起去!”靈羽連忙說道。


    她怎麽可能放棄這大好機會,本來就覺得山門的陣法奇怪,正好可以去看看。


    “桐言還在午睡,”靈羽說,“我跟你去看看,沒什麽大問題我就迴來。”


    文靜禪覺得有些怪,但說不上哪裏有些怪。


    “沒大沒小,”那個弟子反而先發現了問題所在,“你是真君收下的親傳弟子,怎可如此無禮!”


    哦,靈羽想起來了,作為徒弟來說,她剛剛好像是有點僭越。


    “是我失禮,一時半刻還未適應,”靈羽低頭,“隻是在民間就對師傅早有耳聞,明淨山諸多事務皆仰仗真君,想跟去親眼看看。”


    “無妨,”文靜禪說,“不必拘禮。”


    嗬,靈羽在心裏嗤笑,她都道歉了完了,文靜禪才來一句不必拘禮。


    我看你想拘禮得很。


    “走吧,”文靜禪說,“去看看守陣如何。”


    靈羽識相地跟在文靜禪身邊,隨他念動身行,刹那間就出現在了明淨山的山門前。


    上山的時候她就見這虛虛實實的門框有千變萬化,那時候沒空,今天正好仔細看看。


    雲間的山門受陽光照射,似貝母一般七彩交織,每換個角度都有不同的凡相。


    文靜禪把她帶過來就沒再多管他,自顧自地走到守陣中間去看陣符。


    他抬手一指,有涓涓的靈力從他掌心流出,匯入守陣之中。


    靈羽的胸口忽然一震,像有什麽人給了她一掌。


    隨即她有些眼花了起來,就好像有什麽東西在引著她的血肉,離開她這具好不容易修出來的軀體。


    她想起來了,剛上山的時候,她就很難受,總覺得有無形的力量在撕扯她。


    是這個守山陣嗎?


    靈羽隨手一撐,想要扶住山門的框,但她忘了這個東西並沒有實體,隻是看起來像有一樣。


    她本來就有些站不穩,現在失去了重心,竟然一下往旁邊栽了下去。


    本以為要摔一跤,但她忽然又被一股溫柔的力量托住了。


    文靜禪正在看她,他的靈力化成了一個圈,套在了靈羽的腰上,拽著她才沒讓她摔倒。


    “你不舒服嗎?”文靜禪問。


    靈羽的臉色有些發白,她不隻是不舒服,甚至有點唿吸困難。


    “我沒事,”靈羽故作輕鬆,“你剛剛在幹嘛?”


    她要是沒看錯,她突然難受,就是在文靜禪給守山陣注入靈力的一瞬間。


    文靜禪的眉頭微微皺了一下,如果靈羽仔細觀察的話,就會發現他神色中一閃而過的疑惑。


    不過他也不願意再多細想,片刻就放開了眉心。


    “修補守山陣。”文靜禪一五一十地迴答。


    靈羽在心裏翻了個白眼,她當然知道文靜禪是在修補守山陣,得,怪她沒問到點子上唄。


    “守山陣裏有陣心,”文靜禪仿佛是看懂了她的想法一樣,又補充道,“方才我見它似乎想離開陣法,就加固了一下。”


    陣心?


    靈羽以前聽說過一些。


    想要庇護一方而立下的守陣,遲早會因為陣主死亡或者靈力衰竭而失效。


    最好的辦法就是用神器做陣心,這樣陣主即使身死,也能保陣法不消散。


    不過地靈界廣闊,三清域高遠,億萬年來所出的神器加起來也不過十件,沒人能隨隨便便拿神器做守陣陣心。


    她突然想到了那個神仙,難道是他在陣心留下了神器?


    但轉念一想,靈羽又覺得不太可能。


    他哪來的神器,這樣隨隨便便用。


    “陣心是什麽?”靈羽決定問文靜禪。


    她必須知道,是什麽東西能讓她這麽難受。


    “不知道。”文靜禪說,“我師傅沒有告訴我。”


    靈羽直勾勾地看著文靜禪的眼睛,他如果說謊,那一定會被她看出來。


    但這雙眼睛太過坦誠,毫不遮掩的任由她探視。


    她一下又想起來,這小孩本來就不會說謊,自己為什麽要懷疑他呢。


    也不知道怎麽的,好像跟他在一起的時候,總是這麽沒有耐心。


    文靜禪見她似乎有些生氣,心裏是有些不太理解的。


    “你補陣吧,”靈羽說,“我不太舒服,先迴去了。”


    文靜禪當然知道她不舒服,隻是她嘴硬不說,他也不好當麵拆穿。


    但靈羽說了要走,卻又在原地站了很久。


    兩個人對視著,靈羽的眼裏寫著無語,文靜禪的眼裏寫著怎麽了。


    “把我放開。”靈羽說。


    這一說,文靜禪才想起來,自己剛剛隔空扶她一把,還套了圈在她腰上。


    腰上的光一下消散,靈羽打了個趔趄後勉強站穩,看也不看文靜禪就抬腳離開。


    她剛走出去五步,突然又想起來什麽事情,停在原地轉身過來,看著文靜禪。


    “徒弟告辭,”靈羽拜首,“不打擾師傅補陣。”


    她又禮貌了起來,文靜禪都懵了一下。


    這個時候的山門前沒什麽人,靈羽是覺得做戲就要做全套,即使沒人也要慎獨。


    不然人多的時候就裝不像了。


    “好。”文靜禪點點頭,算是對她的迴應。


    靈羽裝完就轉身,想順著天階邊上的小路迴綠柳別院。


    文靜禪站在原地看著她的背影,直到她消失不見,他垂下眼睛,摸了摸自己腰間別的那枚琥珀。


    他在偷偷觀察著靈羽,想要確認她是不是自己的小烏鴉。


    靈羽的脾性,跟一千多年前的小烏鴉簡直如出一轍


    從細枝末節看,像得不能再像。


    但文靜禪又有些難以相信,烏鴉如果是能化形為人,又能活千年,按道理來說不會像靈羽這樣靈力低微。


    再怎麽說,放在地靈界裏也是獨霸一山的地頭蛇了


    要是這樣的話,菩提根又怎麽會毫無變化。


    一切都非常怪異,但他實在是不知道到底哪個地方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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