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樹林子這邊的戰鬥。


    經過長時間的交戰,柴老八這邊的人由於苦攻不下,雙方都傷亡慘重,一些人便有了撤退的心思。


    本就又不是什麽殺父之仇,不過是為了錢才跟著過來,可眼下怕是命都沒有了,那要錢還什麽用,就算將來胡九爺要算賬,那也是那些舵主副舵主的事,自己隻是聽命行事,跟自己可沒關係。


    於是那些本就不太樂意出力的人,也不再聽人指揮,直接就跑了。


    這一跑不要緊,對場麵上的局勢影響可就大了,胡九爺這邊的人手在這裏大概集結了大約七百人,經過一番慘戰現在雖然隻剩下三百餘人,可眼見敵人已經被他們打跑了,氣勢更勝,渾然不顧受傷的疼痛和勞累,在“丁家擒拿手”丁正青、“金烏刀”須元明和“八卦劈空掌”謝景三位二流高手的帶領下,越殺越勇。在反觀柴老八帶來的一千五百人,魚舵主的一百五十多人壓根就沒往這邊湊,登陸前又在箭雨中損失了四五十號人,經過血戰隻剩下七百人不到了,眼見己方的人已經跑了,剩下的人也士氣大跌,都再沒了交戰的心,一心隻想活命,於是紛紛邊打邊跑,場麵反倒成了一麵倒的情勢了。


    柴老八與馬老前輩交手六十餘招,眼看不敵就要倒在柴老八的刀鋒之下,卻被胡九爺早早的發現了預兆,提前一步把馬老前輩換了下來,自己跟柴老八過招,讓馬老前輩去支援其他人。


    對上了柴老八的胡九爺,更是仇人見麵分外眼紅,想想這個自己從小視若己出,悉心教他武功,更跟他爹是八拜之交,然而自己的結拜兄弟陳二被他毒死,自己一輩子的心血水道十八舵被他整的七零八落,種種往事落在心頭,一聲怒吼,便要清理門戶。


    而柴老八這邊他對胡九爺的武功基本可以說是了如指掌,自己從小練武,他心中比對的對象便是胡九爺,也深知胡九爺的強大,自從自己成為一流高手後,他也想知道自己跟胡九爺到底誰更強,可惜當時胡九爺失蹤了,現在機會終於來了,於是他也毫不手軟的和胡九爺交戰在了一起,可隨著時間的推移,外麵的情形也不得不讓他分心,眼瞅著傷亡越來越大,自己一方的人居然成了潰敗之勢紛紛慌不擇路,眼下即使自己戰勝了胡九爺,可結局恐怕也無濟於事,心恨自己多年準備都毀於一旦,可現在說什麽也於事無補,隻能先保下性命,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燒了,自己好歹也是一流高手,不怕沒人投靠。於是他且戰且退,然後施展輕功,直接跑了。


    跟著柴老八來的十名二流高手,宋舵主和另外一名舵主一開始便被胡九爺擊殺,經過長期廝殺,雖然也換掉了胡九爺這邊的兩名二流高手,但自身也又死了一個,隻剩下柴老八的兩個副舵主和其他五位舵主。眼見手下都紛紛跑了,那五名副舵主也是心中萬般悔恨,恨自己貪財沒有眼光,現在可一點迴頭路都沒有了,柴老八自身難保,胡九爺也不會放過自己,若是能學那三位保持中立,都不會有這般結果,現在隻能想辦法先保住命,拿著多年的積蓄跑路吧,江湖之大何處是我家。於是乎紛紛也都逃跑了。


    可憐剩下兩名柴老八的副舵主,眼見老大和幫手紛紛都跑路了,自己二人還在奮勇交戰,轉瞬間就被胡九爺和馬老前輩帶著活下來的二流高手包圍,二人連忙收手求饒,可眾人哪給他們機會,直接就兩刀砍了他們的頭顱。


    待到胡九爺帶領著活下來的眾人追至江邊也就不再追趕,命人迴去收斂屍首打掃戰場。


    而那些逃跑的人都是慌不擇路,劃著小舟玩命的跑,一個個經過大仗都是筋疲力盡,又被追趕的精神緊張,好不容易跑遠了放鬆下來躺在小舟休息,早已守候在此的離舵主帶領著自己的五十名手下和另外三個保持中立的舵主帶著的400號人,紛紛乘著小舟殺了出來。三位保持中立的舵主,也都是百裏挑一的人精,誰能獲勝便投靠誰,早早的就派人暗中觀察雙方的大戰,眼見胡九爺勝了,一個個也都毫不猶豫的站在了胡九爺的一方,在碰到了埋伏的離舵主後,三人毫不猶豫的帶人加入了痛打落水狗的行列裏。


    可憐這群人早已成了驚弓之鳥,眼看突然冒出來的人,各個都慌不擇路,玩命的劃著小舟往江邊靠,除了少數人跑掉了以外,大部分人都被離舵主俘虜了,又被押著迴了總舵,等著胡九爺發落。


    這邊胡九爺帶領著幾名高手,各個也都渾身傷痕累累的迴到村子裏,當他們看到遍地的屍體也都大驚,也不知道對方何時過來的,搜遍了屍體沒見到阿生的屍體,胡九爺也稍稍安了下心,起碼沒有全軍覆沒,急忙派人尋找阿生他們。


    這邊阿生帶著李永寧和活下來的四名本幫的高手,正帶領著那群老人提心吊膽的躲在屋子裏,聽到是自己人在喊他們,屋子裏的眾人的心才算落下來,都趕忙跑了出來。


    老人們見到外麵都是自己這邊的人了,一個個哭天喊地的,胡九爺也見到了阿生幾人,看著他們身上傷痕累累的模樣,一時間感慨萬千,化作千言萬語拍了拍阿生的肩膀,說:


    “辛苦了,謝謝。”


    “我們沒事,隻是可惜那幾個死去的兄弟了。”


    阿生迴答道。


    胡九爺能帶人迴來,看來事情已經安穩了,提著的心也可以放下了。


    “外麵情況怎麽樣。”


    “總算是贏了,多虧了你的主意。現在兄弟們都在善後收殮屍體,隻是活下來的兄弟不足三百人了。唉。”


    胡九爺心力交瘁的說道。


    這次雙方都死傷慘重,可說到底都是自己水道十八舵的人呀,這一次的內亂讓幫派元氣大傷,胡九爺怎麽能不憔悴。


    “我們去看看。”


    阿生拉著李永寧說道。


    兩人走在樹林裏,整個樹林都彌漫著濃厚的血腥味和惡臭的混雜的味道。活下來的人大部分都隻是簡單的包紮止血,臉上看不出勝利的愉悅,都在忙碌的收斂著屍體。


    阿生看到了之前送自己去屋子的謝老三也死了,屍體還少了一隻手臂,表情猙獰,在阿生的印象裏那是個和自己年齡相仿十分開朗樂觀的人,對自己卻很是恭敬,看他臨死的表情也不知道他死之前的時候會有多疼。


    看到了那名戰死的二流高手,阿生不知道他的名字,隻知道他是幫派的高層,一起喝過幾次酒,身材魁梧高大,對幫派的感情很深,性格直爽,沒想到他也戰死了。


    阿生還陸續看到了很多熟悉的麵孔,大多都叫不上名字,但每個人之前對自己都十分友善,在村子裏見到自己都會笑著打招唿。


    阿生沉默的看著活著和死去的人們,之前他們在村子裏和別人搏殺時,他經曆了從初始的害怕到後麵的習慣。阿生沒有特別悲傷,也許是因為和那些人並不算十分熟悉,但看到那些前幾天還在一起的人們會永遠的離去,也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這些人是為了保護自己的家而死,為自己的信念而死,他們也是幸福的。而那些跟著柴老八來的死去的那名多人,他們也都隻是聽命行事,可他們卻用自己的生命滿足別人的野心,他們可悲嗎?那些舵主高手們也許是為了錢,也許是為了權力和地位,可這些對那些幫眾來說好像影響也不是很多,也許這些就是他們的命運吧,是他們選擇了這些,也怨不得誰。


    人生中的每一個決定都會有不同的命運,路永遠是自己走的。


    李永寧站在旁邊,看著沉默的阿生,不知道如何勸慰,隻能拍了拍阿生的肩膀。他自己這次也感受良多,李永寧自幼便身居高位,父親和哥哥對自己保護的極好,也是他自小就非常崇拜的人,他受到了最好的教導,無論武學還是詩詞歌賦,都是名門大家上門來教他,無論是在京城還是汴城,所有的同齡人見了他都是要麽卑微,要麽討好,即使是那些皇子他的堂兄們,與他相交也不過是為了拉攏自己的父親,這讓自幼聰慧把這些事情看的很清楚的李永寧十分痛苦,他羨慕那些胡同裏的孩子一起打鬧的場景,他也隻不過是一個少年,他想有自己的生活,有時候他會恨自己小王爺的身份,他希望自己隻不過是平民百姓家的孩子,但出身是自己選擇不了的,他是王府的小王爺,就注定他和普通人不一樣。


    自從他知道了阿生的事後,就對阿生那種為了朋友的奉獻精神十分羨慕,後來又一路上和阿生熟悉之後,他決定任性一迴,私自溜出來陪阿生來到了這裏,但無論是那些普通的老人們對待他們的嘴臉,和魚舵主他們對那些普通的老人無情的屠刀,又或者自己也陷入了生死搏殺,第一次親手殺了人,他見識了人性的醜惡,也有些後悔自己的草率和任性,但好在都過去了。


    兩個人初入江湖,內心都是百感交集。


    水道十八舵進入了恢複的工作,原本的他們有成名已久的一流高手胡九爺,二流高手二十多人,三流高手幾百人,幫眾兩千多人,實力財力雄厚,在江湖中是一股非常龐大的勢力,可經過這一輪的內耗,魚舵主領著手下的百人逃到了蜀中,柴老八不知去向,其他舵主們也死的死,逃的逃,二流高手隻剩下不足十人,三流高手不足百人,幫眾隻剩下千餘人,直接淪落為二流的實力,想來這是其他大的勢力都想看到的。而胡九爺他們也隻能默默的恢複元氣,索幸胡九爺這個招牌還在。


    阿生和李永寧在村子裏養了兩日傷,謝絕了眾人的挽留,也便告別了這裏,迴到了鄂州城。


    兩人迴到城中見到了李永齊,李永齊已經知道了水道十八舵發生的事,隻是沒想到自己的弟弟居然也偷偷溜了過去參與了其中,於是他狠狠的訓斥了李永寧,然後安排了幾名手下,護送著兩人迴汴城,水道十八舵實力的衰退,那這條線上的利益就要重新分配,他還有些事要留在此地。


    阿生和李永寧經過此事,確實也想家了,沒有在鄂州城多做留戀,踏上了迴程的旅途,兩人的感情雖然更加密切,但是兩人一路上都有些低落,話也少了很多,就這樣,經過一個月的路程,終於迴到了汴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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