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場戰爭最後以周峻山落荒而逃告終。


    從那次之後周峻山有好幾天都沒來找過寧清。


    寧清一度懷疑自己失寵了。


    不過山珍海味,華衣美服照舊,誰還關心自己失不失寵。


    這幾天她的記憶慢慢恢複,


    她腦子經常閃過一些畫麵,


    肅殺的戰場,屍橫遍野。她扛著大斧追殺敵人,鮮血四濺。


    戰友大笑不止他們馬匹後邊綁著成串的頭顱,


    食腐的烏鴉在天上翻飛。


    那種通體的暢快與狠厲她感同身受,


    寧清感覺有什麽重要的事在等著她做。


    刻不容緩。


    她必須逃離這裏。


    她想掙脫腳下鎖鏈但鎖鏈能掰彎卻不能扯斷。


    她又把主意打到床柱,不知為什麽直覺告訴她她可以徒手劈斷這根紫檀。


    她鉚足力氣一劈那床隻是搖晃,


    寧清大失所望,總覺得不該如此。


    傍晚,


    周府膳房裏,趙符穿著棉布圍裙忙上忙下。到處幫廚,洗菜,切墩子。


    廚房裏忙成一片,各個鍋灶都沒閑著,菜肴出鍋一盤又接下一盤。


    煎、炒、炸、煮、蒸,


    廚娘們都忙得不可開交,


    趙符手裏抓著一尾三斤多重的鱸魚,那魚生命力很旺盛,身子四處拍打,水花四濺。


    “嗬!”


    趙符將它狠狠摔在地上,幾個來迴就摔暈了。


    接著又嫻熟地開始刮鱗挖腮破肚。


    不一會一條收拾幹淨的完整鱸魚就擺在了台麵上。


    一旁炒菜的胖廚娘瞥了一眼,心下滿意。


    配菜的墩子這幾日有病請假,她們臨時招了這個墩子來幫廚。


    這人幹活麻利,刀功也漂亮,剛才殺魚的那一套行雲流水,幾分鍾就收拾好一條完整的魚。


    這魚剛打撈上來不久,活蹦亂跳滑不溜秋,以前的墩子弄不好總會把魚皮劃破。


    胖廚娘有意長期用她,她問道:


    “你幹這行多久了?”


    趙符手裏的活不停,嘴裏迴話,


    “我在天香樓幫廚,打雜已經三年了。”


    胖廚娘麵露欣賞,對趙符發出了邀請,


    “那你想不想來周府幫廚?”


    趙符了然一笑,宛然拒絕:“可別,我馬上就要熬出頭。”


    “大師傅已經要開始教我烹調。”


    “我來這裏幫廚作甚?”


    她坦蕩真誠,並不招人厭煩,


    胖廚娘笑,“你倒是苦盡甘來了。”


    兩人一來一去聊的熱絡,


    這廚娘是周府膳房的大師傅,見她開口閑聊


    大廚房裏也你一言我一語的說開,氣氛和諧。


    趙符不放心親自潛進周府探聽消息。


    其他人也隱藏在周府各個角落,收集信息。


    衣食住行,


    每個部門都滲透幾個探子。個個來路合理,難以發現端倪。


    想多探聽一些信息,


    趙符擦了把汗,她吃力嚷道,


    “哎呀,怎麽傍晚要這麽多的菜。”


    “總共才幾個主子,怎麽比天香樓還累。”


    “哎~喲,累死我了。”


    她這一聲引起許多共鳴,自從這新美人進府後,他們廚房的活增了幾倍不止。


    所有人提起這個新侍郎都恨得牙癢癢,


    胖廚娘將鍋顛的哄哄作響,蝦仁和腰果在空中翻騰,


    她聲音不屑,“可不是嗎。”


    “得是有多貪嘴才要這麽多。”


    “周大人素日每餐也就四五道菜而已,自從新侍郎入門,每餐都增到了二十道菜。”


    “快趕上一桌席麵了。”


    切菜的小丫鬟調皮道:


    “要我看呀,那新侍郎如此貪吃,定胖的似頭豬!”


    廚房眾人都哈哈大笑,氣氛逐漸熱鬧起來。


    眾人都在調笑新來的罪魁禍首,


    趙符不讚同,


    “我不這樣看,那新美人定是美若天仙。”


    “不然這樣奢侈,大人豈會供他?”


    胖廚娘附和,“是吧,從沒見大人這樣過。”


    “大人出身寒門,平素節儉。”


    “現在嘛,嘖嘖,鬼迷心竅了!”


    一旁炸丸子的廚娘也憤憤,


    “嘿!”


    “這都不叫荒唐,你們猜怎麽著?”


    “聽說那小夫喜歡聽裂帛之聲,大人便把庫房絲綢錦繡拿出來讓他撕著玩。”


    眾人噓聲一片,


    “嚇!”


    “荒唐……”


    ……


    當然也有那好事之人,


    一個切墩子的粗使雜役急忙發問,


    “不知那侍郎是何等美人?”


    “大家夥有見過的嗎?”


    廚房忙忙碌碌,熱氣騰騰但沒人吱聲。


    趙符驚訝,“不會吧?”


    “竟然如此神秘?你們府裏的人也沒見過?”


    胖廚娘笑,


    “我們這等粗人哪能去貴人跟前。”


    “飯菜都是各院子的丫鬟小廝來取。”


    那粗使雜役一臉想入非非,她曖昧笑道:


    “周大人金屋藏嬌,每頓山珍海味,隻可憐我們這些幹活的人。”


    “活多了工錢還不漲,隻能安慰自己是被美人折騰,還能好受些。”


    “就是不知道這美人是不是真美。”


    雜役摸著下巴神遊天外,色眯眯地不知道在想什麽。


    趙符也在一邊幫腔,她一臉垂涎:“不知哪貴人住哪處院落?”


    “我等能不能一睹芳容?”


    趙符又高又黑,瘦的像竹竿臉上嘴上還有一顆痦子,看著別提多埋汰了。


    胖廚娘啐一口,哈哈大笑,“我看你是色迷心竅。”


    “那美人住春華院。”


    “有種的你就去。”


    廚房裏都是一幫女人,葷素不忌,此時大家都打開了話匣子,


    “嘿嘿嘿……”


    “我沒事去那邊瞅瞅,說不定能遇見呢?”


    ……


    晚上休息時,趙符化妝做春華院的丫鬟。


    她準點去小廚房取了夜宵,並埋伏在路上將真正的丫鬟打暈。


    趙符按照地圖往春華院走去,一路上亭台樓閣,假山流水,


    周府已是清幽雅致,但是這春華院還是不一般,


    仿佛府裏最好的造景都集中在這裏。


    荷池數畝,小橋流水。


    這裏更要幽靜一些,走動的仆人都很少,


    趙符耳聰目明,他能感受到周圍有許多人隱藏在暗處巡邏。


    她低著頭拿著食盒緩步行走,


    剛進院子,趙符就被一威猛女人攔住。


    那女人煞氣逼人,臉上還有一道貫穿眉骨的刀疤,


    “你東西放這裏就好。”


    “是。”


    趙符唯唯點頭。


    她低頭退下去了偏院候著。


    她假扮的是春華院的一等丫鬟,名叫李大。根據情報,主院伺候的仆人都是周峻山的心腹,以前院子裏的丫鬟都在偏院幹些雜掃的活計。


    過了一刻鍾,一個黑衣人消無聲息翻進了耳房,他麵貌平平但有一雙魅惑的狐狸眼。


    黑衣人形同鬼魅,在黑暗的房間中他沒有一絲氣息,仿若無人。


    黑衣人像水一樣流去了趙符身側,他聲音雖小但咬牙切齒,


    “我看見她們往飯菜裏下藥。”


    “是五柳無誤”


    “臥房附近暗衛太多不能強攻。”


    說完黑衣人又躲在了陰影之中。


    趙符狹長的眼角不悅地眯起,


    真是沒想到。


    周峻山堂堂一州之牧居然會做這麽大膽荒唐之事,龍鳳顛倒不說,她居然敢將幽州城數的上號的人就這麽隨便扣下。


    誰給她的底氣?


    趙符手指骨節輕扣桌麵,她的瞳孔眸色變深,表情捉摸不透。


    窗外月光如水,灑滿一室。


    趙符從光亮處走入陰影,


    “布置探子盯著周峻山。”


    “挖出她的秘密。”


    “是。”


    第二日


    趙符幫廚的身份用完,


    她將李大殺害,代替她扮做春華院的丫鬟。


    春華院裏,頂尖殺手把主屋圍的密不通風。


    就是一隻鳥也休想飛進去。


    趙符隻是靠近多張望了幾眼,就被黑衣人盤問。


    如果不是他鎮定而且早將李大的信息摸熟,還真糊弄不過這群人。


    這些人狠毒精明,就像狼群一樣可怕。


    趙符想不到周峻山手下居然有如此隱秘的勢力,


    她們不是朝廷的兵也不是侍衛,而是為她賣命的死士。


    趙符對周峻山好奇極了,


    隻覺得有一個大秘密等待她去挖掘。


    周峻山表麵溫潤文弱,她是如何培養起這樣的勢力?


    這些人一看就是亡命之徒,她又是如何震懾她們才不惹火上身?


    趙符那雙總帶笑意的眼睛有些發寒,


    “嗬嗬,真有意思。”


    ……


    雖然春華院像鐵桶一樣被圍的密不透風,但長時間的蹲守並不是沒有發現漏洞。


    周峻山晚時會來,


    似乎是來尋歡


    有時她會屏退臥室外圍的黑衣人。


    這時她們這些丫鬟就會派的上用場,


    送水,收拾殘局……


    夜晚,


    周峻山又來了。


    一番雲雨之後,宣人進去收拾。


    一進屋就聞到滿室暖香,


    趙符全程沒有抬頭,但聽見房中軟語,那音色是五柳不假。


    周峻山還在與寧清閑聊,


    隻聽見沙啞的女聲,


    “舒服嗎?”


    周峻山帶著悶笑,聲音低沉又沙啞,每個音節都帶著磁性的挑逗。


    寧清嬌聲婉轉,聲音透著一股漫不經心,


    “技術越來越好了。”


    “可以考慮經常宣你來伺候我。”


    周峻山輕笑,


    “嗬,你以為你是誰?”


    “嗬嗬,剛才還誇我腰力好呢。轉頭又不認人了?”


    ……


    趙符撿著扔了一地華麗繁複的衫裙,


    覺得荒唐又憤怒。


    收著收著她看見了一條形狀怪異的褲子,趙符瞳孔放大,手上青筋暴起。


    怎麽會這樣……


    兩個女人怎麽可以…


    真是不知羞恥!


    周峻山和寧五柳的調笑之聲不時入耳,


    趙符血氣上湧。


    好哇,這個寧五柳。她還來救什麽救。


    看來是樂不思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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