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氣嗎?難得有獨屬你我的時光,你確定還要為了不相幹的人而繼續氣壞自己?”司淵渟聽到往他們廂房來的腳步聲,於是將人帶到屏風後的內室,等那小二進來放下茶水點心又退出廂房後,才繼續說道:“天下人何其之多,無論是何種想法,會存在必然有它存在的道理,不必爭論也不必放在心上,我們想要改革,便要容得下這許多的難聽之言。你若心疼我,便多看看我,我有你護著,自然是刀槍不入。”


    被司淵渟帶到了窗邊靠著,楚嶽峙被司淵渟密實地圈摟在懷裏,他伸手去推開半掩的窗扉,然後將臉倚在司淵渟肩上,往下瞧著街上來來往往的百姓還有街道兩側沿路的攤鋪,那些攤鋪之主的叫賣聲交織著往上傳入廂房中,是平日裏都感受不到的鄉火之氣。


    半晌過去,楚嶽峙閉上眼不再看這民間景色,道:“罷了,你若不計較不難過,我也不會去過多糾結。好不容易能與你偷半日浮生,我也隻想看著你與你一同歡喜。”


    第133章 推行新政


    隔天涼忱入宮覲見時,楚嶽峙還沒說什麽,涼忱已經徑直跪下道:“陛下,臣的友人前日多有冒犯,還望陛下見諒。”


    楚嶽峙在涼忱進養心殿後還沒抬眼看過他一眼,此刻聽得此言,他批著手上那份奏折,道:“朕還什麽都沒說,涼祭酒倒是急著請罪了,若是朕本就打算揭過不提,涼祭酒這一跪,又讓朕如何下台。”


    涼忱磕了頭才直起身子,今日司淵渟下朝便迴府了,此刻並不在養心殿。涼忱從下往上仰視楚嶽峙,突然就語出驚人道:“陛下,臣有斷袖之癖。”


    在奏折上批複的筆一頓,楚嶽峙這才抬起眼皮看下麵跪著的涼忱,聲線平直地問道:“涼祭酒,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


    涼忱是在那日離開茶樓後在街上看到在二樓廂房窗邊相擁的那一對愛人的瞬間突然明白的,明白楚嶽峙為什麽不待見他又重用他,明白楚嶽峙與司淵渟為什麽會一同出現在茶樓的那個不能說的原因。


    也因此,涼忱才決定將這個當初讓他被逐出家門不為世人所接受之事在這個看似不合時宜的時刻對楚嶽峙說出來。


    “陛下,臣雖是斷袖,但對司大人隻有敬重,從來就無意其他。”涼忱不僅自白,甚至極為大膽地將自己的猜想說了出來,“臣有自知之明,而陛下更是臣遠不能及的,陛下不必擔心臣會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對司大人生出不敬之心。”


    將毛筆放迴到筆托上,楚嶽峙將批完的奏折放一邊,他瞅著涼忱,不帶喜怒地說道:“涼祭酒,對朕和司首輔的關係妄加揣測,可不是一個聰明的舉動。”


    “陛下,臣無意做一個窺探宮中秘辛的臣子,隻是臣不瞎亦不傻,陛下雖已立後且有皇長子,但真正與陛下在一處的人,隻怕一直都是司大人吧。”涼忱是無意間發現司淵渟從來不住在鎮國侯府這個事實的,再加上每日早朝司淵渟總是到得最早,每次來養心殿,司淵渟不是已經在殿外候著就是早在殿內跟楚嶽峙議事,各種蛛絲馬跡串聯起來,他便也隻能得出這一個結論了。


    “在朕的麵前說出這種大逆不道之言,涼祭酒,你以為這後果是你能承擔的麽?”即便是被自己的臣子看穿了,楚嶽峙也仍鎮靜地沒有表露出任何情緒,隻是打量著涼忱,看這個膽大至極的臣子到底想做什麽。


    “臣隻是想對陛下一表忠心。”涼忱跪得直挺,道:“陛下,臣心中早有心愛之人,也曾與佛前發誓,這一生隻求這一人。”


    “哦?”饒有興致地用手支著下巴,楚嶽峙半開玩笑地問道:“涼祭酒的心愛之人,該不會是那日在茶樓的那位書生吧?”


    涼忱搖頭,他淡淡地苦笑一下,道:“陛下,臣的心愛之人,已不在這世上。”


    眉宇間微凜,楚嶽峙沒有說話,隻等著涼忱自己把話說下去。


    “臣……少時拜入私塾曾遇一人,身患重疾卻才情橫溢,他年長臣十餘載,教會了臣許多的道理,臣甘願為了他離經叛道,苦求五載才得他垂愛,隻可惜天不假年,臣被逐出家門嫁予他不過半年,他便病逝。”涼忱聲線清冷,三言兩語便說完了自己那隱秘的過往,他的聲調是那樣平淡,仿佛是在說與自己無關的前世,然他說出口的每一個字都是那樣的重又是那樣的悲涼。


    放下規矩近乎放肆地直直與楚嶽峙對視,涼忱說道:“臣本名是沈之崖,涼是臣夫君的姓,夫君走前曾望有朝一日臣能成為大蘅國的一名良臣,故而臣改名為涼忱,忱字意為情意,代表的是臣對夫君的情意。陛下,臣鬥膽,臣今生已見過這世間最好最驚豔的男子,無論在陛下眼中,司大人如何清逸絕倫,於臣而言也不過是人間凡品罷了。”


    禦案上的香爐正升騰起縷縷霧白,能令人寧神靜心的幽香在這個養心殿正廳裏散開,看不見的時間與空氣仿佛在這一刻停止了流動。


    涼忱背對著從殿外照進來的陽光,清雋的麵容像最淡的水墨畫,大片留白找不到應有的情緒;楚嶽峙坐在禦座上,望入涼忱眼底卻看到了他眼中年複一年積澱下的寂寥落寞。


    沉默良久,楚嶽峙終於緩緩開口:“敢當著朕的麵,說朕的夫君是凡品,涼忱,你怕是真不想活了。”


    拿起涼忱之前遞上來的官學內容改製細節整改議案,楚嶽峙將之交給一旁站著的王忠示意拿去給涼忱,在涼忱雙手接過議案後,楚嶽峙道:“既然涼祭酒想當一名良臣,那便證明給朕看,你有當良臣的能力。下一次科考,朕希望參加殿試的,不再是過去這幾年教出來的榆木腦袋。”


    “臣,領旨。”涼忱手捧議案,伏身叩首。


    之後半日,楚嶽峙坐在禦案前,卻是再也沒有翻開案上的任何一份奏折批複。


    他隻是靜靜地坐著,手裏握著腰間的玉佩,長久地看著焚香的香爐。


    王忠一直在旁伺候,當他在香料快要燃盡打開香爐添香時,忽然聽見楚嶽峙問道:“王忠,你可有喜歡的人?”


    正在往香爐裏添香料的太監愣住,久違地露出呆愣之相,答道:“陛下,奴婢自小入宮做太監,不懂情愛。”


    “也是,是朕為難你了。”楚嶽峙也知道自己身邊這個掌印太監沒經曆過那些,但他靜默了一下後,又再次問道:“依你看,若是朕死了,司大人會如何?”


    王忠哪能想到楚嶽峙竟會問這種問題,嚇得當即就跪下了,顫聲道:“陛下,這話說不得!”


    楚嶽峙也並不需要他迴答,答案是很什麽,他很清楚。


    他隻是在想,涼忱怎麽就有勇氣自己一個人帶著迴憶活下去,他至今不敢去想,若是自己沒有恢複記憶,他和司淵渟之間的誤會沒有解開,自己在登基後真的下旨處斬司淵渟,又或是司淵渟在將他推上帝位後就自行了斷,那麽剩下他自己一個人活在這世上,將會是怎樣的光景。


    是不是這一生,都隻能追著夢裏那個看不清臉麵的少年身影了?


    一直以來,他都知道自己是離了司淵渟就不能活,可是這些天,他漸漸也能通過體內的蠱藥開始能感知到司淵渟的情緒時,他才意識到,當初司淵渟對他說要他生於光長於光,這句話有多重。


    之前兩人溫存時司淵渟曾說,其實自己亦是不願意再讓他上戰場的,因為怕了,每一次摸著他身上那些褪不去的戰績,司淵渟都會感到心悸。


    他是司淵渟人生的支柱,若沒有他,無論蠱藥是否還起效,司淵渟都不會活下去;隻有他在,司淵渟才會在。


    以官員考課、官學及官學內容同步改製為始,楚嶽峙正式開始推行新政。


    宴清一年五月,楚嶽峙下旨禮部擇日舉行封後大典,六月封後大典於奉天殿舉行,司竹溪正式被冊立為一國之母。七月,繼承了武將封號的皇甫良鈺以副將身份,隨衛雲霄一同前往邊疆戍守。九月,因不滿新政的宗室以及地方權貴頻頻對新的政令陽奉陰違,楚嶽峙命傅行雲主持整治驛站,以極為嚴苛的標準重新篩選了一遍管理驛站的官員,將官道嚴格的管控起來,以確保朝廷頒下的政令能順利推行。


    宴清二年二月,開朝後曆經半月朝堂之爭,楚嶽峙正式下旨對大蘅國律例進行修改,十三省及十三省之外,溺死女嬰之惡盛行將納入殺人罪,以家族連坐重判。


    新政推行一年多,政局得以打開新局麵。


    十二月,邊疆傳迴奏報,守關副將皇甫良鈺,提前察覺異動,率將士三千人擊退異族部落的大軍偷襲,立下軍功。楚嶽峙收到奏報後,下旨封賞皇甫氏白銀千兩,上等絹帛百匹。


    宴清三年五月,楚嶽峙再下一旨,再次對科考製度進行修改,此前賤籍出身者按規定若無地方推薦將不得參加科舉考試,如今這條規定將被廢除,無論是何出身,隻要非作奸犯科者,皆可參加科舉考試。


    同年十月,在曆經整整五個多月的拉鋸戰後,楚嶽峙在內閣以司淵渟為首等輔臣的支持下確定了賦稅及徭役製度。合並賦役,將田賦和各種名目的徭役合並一起征收,同時將部分丁役負擔攤入田畝;賦役負擔除政府需要征收米麥以外的,一律折收銀兩;農民及各種負擔力役戶可以出錢代役,力役由官府雇人承應;賦役征課將不再由裏長、糧長辦理,改為地方官吏直接征收,解繳入庫。


    賦稅及徭役製的改革,最大程度的降低了課稅成本,增加了朝廷賦稅收入,二則避免侵蝕分款之弊,使征收方法更臻完善。但也因觸動到大地主階級以及宗室親貴的根本利益,在推行之初遭到極大的阻力。


    這一年司淵渟三十九歲,楚嶽峙三十五歲。


    ————


    作者有話說:


    文中提到的賦稅改革乃是明朝張居正的“一鞭法”。


    因本人對賦稅方麵的確不算太了解,為避免誤導讀者,故而直接使用了張居正的改革法。


    第134章 給得太少


    宴清四年一月,正月大典過後已是新的一年。


    外麵的天正飄著鵝毛大雪,禦池裏升騰著白霧,禦池裏的熱泉水則散發出淡淡的藥香。


    禦池一角,有兩道被霧包圍的身影,楚嶽峙昏昏欲睡地依偎在司淵渟懷裏,任由司淵渟替他按揉酸痛的關節。


    每年的冬季,楚嶽峙都比較難熬,征戰時曾經數次浸泡在冰河裏留下的後遺症,隨著年齡的增長在身上發作得越來越明顯,如今幾乎日日都要泡藥浴,才能保證雙膝和左肩的寒濕關節痛不發作。


    “我沒事,你不用一直幫我按摩。”楚嶽峙歇息夠了又精神了少許,便按住司淵渟的手,道:“你歇會兒,昨晚你也沒盡興,我真的沒關係。”


    一到冬季司淵渟總是顧忌他的身體,每次房事都極為收斂;昨夜兩人歡好,司淵渟隻要了他一次便作罷,也沒用什麽器具,隻抱著他在那立麵銅鏡前讓他腳踩在銅鏡上,那是近來司淵渟最常用的欺負他的方式了,對他的身體沒有太大負擔,但視覺刺激卻每次都讓他體會到極大的歡愉,而且昨夜在他哭著泄*後司淵渟便退了出來,替他簡單清理過後便抱他迴床榻歇下,他還是今天醒來才恍惚意識到,司淵渟昨夜是讓他滿足了,卻沒去管自身。


    最近這兩個月,因為之前賦稅改革,十一月新政推行時民間不少富賈都遭到地方親貴的煽動,以至於地方上的交接不順不說,甚至還有鬧起來的;官員這邊則讓宗室拿捏了一部分,京城的情況也沒好到哪裏去,幾個重用的大臣根基到底不如老派的黨羽深,抗衡起來難免被壓一頭,以至於這道改革政令頒下去後,推行進展得相當困難。楚嶽峙為此經常宿夜難寢,為此還生了幾根白發。


    那幾根白發讓司淵渟發現,隨手就替他拔了,可楚嶽峙為此還是大受打擊,說自己怎的三十五歲就長白發了,這麽快就開始要年老色衰了麽。


    司淵渟對此是有些哭笑不得,問他不是常自言是錚錚男兒麽,怎的還在意起容貌來了。楚嶽峙當即就一眼瞪了迴去,直言夫君國色傾城,哪能明白他這個做夫人的自尊與擔憂。


    這兩三年,司淵渟的身份轉變為內閣首輔,排場雖比從前小了,可這聲譽卻漸漸好轉。頒下的改革新政,大多都有他的身影在,加之偶爾他在京城裏出沒,從來都是一身白衣眉眼溫潤,與過去穿著一身鬥牛服整個人散發著陰戾威壓的模樣大不相同,百姓對他的印象自然也大有改觀。


    常言道愛美之心人皆有之,這話在司淵渟身上得到了很好的驗證。


    司淵渟過去因要做出權傾朝野的囂張之勢,每每出現總是排場極大,那時候他雖也是豔色絕世但卻冷若冰霜極為狠厲,大多數時候百姓都是不敢直視他的,深恐自己會一不小心就得罪這位心狠手辣的宦官大人以致小命不保。


    而如今,司淵渟平日裏都很是低調,在京城裏出行雖也坐官轎,但是隨身侍從卻一個都沒有,偶爾尋常百姓還能看到他去京城裏最大的書肆崇文堂裏買完書便去茶樓,然後在茶樓裏一邊看書一邊品茶,那一襲白衣容貌豔而不俗,手執書卷氣質端雅超群,很是歲月靜好的畫麵,無論是文人墨客還是最尋常不過的百姓是見一次被驚豔一次,甚至被譽為京城一絕。


    這些楚嶽峙自然也是知道的,這兩三年他私下來也是被司淵渟寵出了一點小脾氣,有一迴讓司淵渟折騰得狠了,耐不住地在司淵渟的肩膀咬出一個見血的齒印,惱怒說明天就讓全京城的百姓都知道他們以為的翩翩君子私下裏都是什麽樣。


    自然是氣話,雖說楚嶽峙不高興司淵渟四處給他招人是真的,但讓司淵渟多在京城裏露麵的人其實也是他,他畢竟也在外立府過好幾年,清楚百姓的心態與好奇心,司淵渟如今正正是最能讓百姓們感歎又可保持可遠觀不可褻玩的邊界感,也就是百姓們最喜歡的雅俗共賞之貌。


    他要改變司淵渟過去這些年在百姓心目中的形象,自然要犧牲一點,雖不願也要讓京城百姓看到司淵渟的驚豔與溫雅,再讓這些讚譽一傳十十傳百地從京城往外傳去。


    同樣的一套做法,他也用在了司竹溪和皇甫良鈺身上,司竹溪賢良淑德雖經磨難仍心性純良,卻與楚嶽峙帝後情深的佳話早已傳遍京城每一個角落;而皇甫良鈺,從第一次立軍功至今,又陸續再立下了其他軍功,這些都被在楚嶽峙的吩咐與傅行雲的安排下,威名從邊疆傳迴京城,又從京城傳到了十三省,巾幗須眉的形象可以說是深入人心。


    隻是他和司淵渟都知道,現在還不是時候,名聲的積累隻是初步,想要藉由司竹溪和皇甫良鈺的名聲為女性打開新局麵,還需要更多的時間,等到百姓們對她們都有更為紮實的支持才可以。


    “你盡興了,我便也就滿足了。”司淵渟低頭親吻楚嶽峙的肩膀,手上替他按揉的動作也沒停下,“你是知道我的,我最強烈的欲望從來就非來自於身體而來自於心理,你與我歡好時所有依附我的反應,才是我最想要的。”


    司淵渟並非為了哄楚嶽峙才這般說,他的欲望是因楚嶽峙而起的,所有的本能也都源自楚嶽峙在他懷裏的事實,近這一年間,他能明顯感覺到自己雖然依舊對楚嶽峙無比渴望,但其實在生理上他並沒有太強烈的索求,更多時候他都隻要與楚嶽峙肌膚相親體溫交融便能得到極大的滿足感。


    這件事他也找呂太醫問過,確定了身體受損對這方麵帶來的影響,他在意的已經不是自己是否能如常人般起反應,而是自己往後是否還能讓楚嶽峙得到應有的歡愉。


    呂太醫這兩三年裏一直幫他調養身體,自是什麽都不會瞞他,坦言大抵日後他在這方麵的需索會減退得比常人快些,所以其實克製一下對他也是好的,與楚嶽峙那種征戰留下的後遺症不一樣,他是當年受傷後沒養好就被丟進了牢裏關押受折磨,繼而被送入宮當太監,故而身體根基受損極重,這種體虛虧損是補不迴來的,加上後來那些年過多的耗費心力,也幸得後來楚嶽峙一日日地治好了他的心病,否則再這麽憂思過度,心脈受損是必然的事。


    不過也幸好,這幾年他都很聽呂太醫的話,藥一碗不落的喝,也堅持接受針灸熏藥等調理,加上他的那套內功心法,經過林亦的改良,已不會再因情緒問題而引發內傷,便是每年父母忌日、司家滿門的忌日那段時間他仍會噩夢頻發,總歸是不會再因此而對身體有什麽損傷了。


    他是真的很用心在保養自己,六十歲之後與楚嶽峙離開皇宮去過平常人的日子,是他心中最大的期盼,他是斷不願讓自己在那之前倒下的。


    “司九,你現在覺得幸福嗎?”楚嶽峙把頭靠在司淵渟頸窩,泡藥浴泡得微微發紅發燙的臉頰貼著司淵渟頸側肌膚,輕輕蹭了幾下,道:“這幾年,你都沒怎麽休息,我登基後,你去了山海關打仗,迴來便一刻不停地幫我一起對考課和官學進行改製,然後便是推行新政與改革;我登基前還說我會護著你,結果如今看來,仍是你在為我保駕護航。”


    登基前想著往後自己能護著司淵渟,讓司淵渟不再那麽辛苦,可過去的幾個月,他反倒越發清楚明白地意識到,還是司淵渟在替他遮風擋雨,朝堂上舌戰群雄的還是司淵渟,每一次提出新的改革內容,遇到阻力時,總是司淵渟頂在最前麵想辦法處理,他雖是把握大方向的人,可最吃力不討好的活,還是司淵渟跟傅行雲等幾個重臣去做的。


    這三年下來,司淵渟也就在他登基之初那一個月短暫地放下肩上的重擔歇息過,之後便又繼續在他身邊陪他一道負重前行,與他一道麵對朝堂上的腥風血雨。


    “自然是幸福的,雖然還沒走到最後,但心裏的夙願你大多都已經為我實現了。”司淵渟知道楚嶽峙在想什麽,“常言道夫有千斤擔,妻挑五百斤。可你從為我逼出自己體內金針那天起,生是把壓在我身上的所有重擔都搶了去,現在我所做的,已不再是為你遮風擋雨與守護,而是在與你一起實現我們當年的約定。”


    楚嶽峙八歲那年,他們約定好,要一起守護大蘅國的百姓,而如今,他們每一日都是在實現這個約定。


    “你覺得幸福就好,司九給了楚七那麽多,楚七總是害怕,自己給司九的太少。”楚嶽峙輕聲說道,他半閉著眼,靠在司淵渟懷裏是他最安心的時候,近這兩個月他都是司淵渟抱著才能勉強入睡。


    垂眸看又再開始犯困的楚嶽峙,司淵渟並沒有迴答他,繼續給他按摩關節哄他睡覺。正月不開朝,今日他也不想讓楚嶽峙召臣子進宮,這段時日楚嶽峙累壞了,多睡些總是好的。


    低頭在楚嶽峙額角印下輕吻,司淵渟凝視楚嶽峙的眼神溫柔繾綣,再是找不出一絲過去的陰霾。


    楚七,你怎麽會給得太少?你給我的,早已比我最初所期盼的要多太多太多。


    ————


    作者有話說:


    想寫涼忱的番外,有人想看嗎?


    第135章 勢力平衡


    二月初開朝,下朝後吳永廉以及涼忱一同到養心殿覲見。


    “這個月便是科舉會試題,下個月則是殿試,涼祭酒,你三年前跟朕說你要做良臣,如今,可有信心不會讓朕失望?”楚嶽峙正站在養心殿那麵巨大的書架牆前,手裏拿著一本從書架裏取出的典籍在翻看。


    “臣是否有信心,還是讓會試與殿試來告知陛下,眼下尚早,臣即便是言之鑿鑿也不過是口說無憑。”涼忱低頭迴話,隻是那話語聲中的確定足以證明,即便科考尚未舉行,他也已經胸有成竹。


    “朕聽說,你那友人鍾清衡,也參加科考?”楚嶽峙今日早朝時已經跟明清求拉扯許久,眼下實在沒什麽心思再跟涼忱七繞八彎的說話,隻冷笑道:“他倒是敢。”


    “陛下,清衡這幾年也受了不少曆練,已非當日那般膚淺,若他能通過會試來到陛下跟前,也不會再像當日那般狂妄。”涼忱說道。當日他與鍾清衡說那番話,本也沒指望能一語驚醒夢中人,畢竟許多觀念都根深蒂固絕非一兩日能改,可不曾想,那鍾清衡也是個特軸特有主見的人,許是當年看他為了嫁給一男子不惜跟家中斷絕關係,早已受過一番觀念衝擊洗禮,那日之後,鍾清衡竟是離開京城迴家便收拾東西外出遊曆去了,鍾父鍾母是好說歹說也沒攔住;鍾清衡一去就是兩年,迴來以後整個人跟脫胎換骨一樣,他身為國子監祭酒,看到鍾清衡出現在國子監的時候,著實吃了一驚。


    “是麽。”楚嶽峙對涼忱這番說辭多少有些不置可否,他是不相信一個人能輕易改變的,“涼祭酒也知道,在一些事情上,朕一貫是小心眼的,他若是到了殿試,可別怪朕為難他。”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如嶽臨淵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姬末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姬末並收藏如嶽臨淵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