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拍楚嶽峙的肩膀,變聲期已快結束,嗓音越漸溫潤的司淵渟低聲哄他睡覺:“不早了,快睡吧,明日還要去書堂上早課。”


    “嗯!”聽得司淵渟再一個允諾,楚嶽峙放下心來,便也趴在司淵渟懷中安心睡去。


    第34章 使臣來朝


    半年後,司淵渟十四歲生辰到來,這一次,楚嶽峙總算是成功地給了司淵渟一個驚喜,在司淵渟麵前跳了那支去年未能跳成的舞。


    年歲漸長的楚嶽峙,因陛下並不喜歡自己的皇兒像個女子一樣跳舞,已經很少去母嬪那處習舞,也很少於人前起舞,但在司淵渟麵前,楚嶽峙向來是隨性自在的。


    所以在司淵渟生辰那夜,楚嶽峙在擷芳殿裏,讓宮人提前捕捉了許多螢火蟲,然後把螢火蟲都封在竹筒中,布置好一切後把司淵渟拉到殿中花園,從母嬪那處請來會彈琴的宮女奏起舞曲,楚嶽峙便在司淵渟驚喜的目光中,一邊起舞一邊就著舞步一個接一個打開掛在身上的竹筒,螢火蟲從竹筒中飛出,隨即在楚嶽峙身周打轉。


    配合著舞曲聲,一襲紅衣的小小人兒跳著歡快的舞步,長袖飛舞間,不斷有螢火蟲撲閃著瑩瑩之光飛出來,在夜色下宛如仙童下凡獻舞。


    司淵渟怔怔地站在原地,竟看得有幾分如癡如醉之意。


    楚嶽峙笑容燦爛帶著幾分淘氣,小臉上因舞動泛起可愛的紅暈,那雙桃花眼亮晶晶地時不時看向他,身周的螢火蟲都在隨著楚嶽峙的動作一起飛舞,他意識到這是為他而跳的生辰舞,那麽喜氣那麽快樂,又是那麽的,美。


    也許用美來形容一個九歲多的孩童並不恰當,但這一刻,在司淵渟眼中,楚嶽峙於漫天飛舞的螢火蟲裏笑著為他起舞這一幕,便是他此生見過最美的畫麵。


    當一曲舞畢,楚嶽峙最後歪著小腦袋,雙手捧臉朝他燦笑,向一側彎腰並伸出一隻腳腳尖朝上勾起的動作剛定格,四周的螢火蟲也尚未散去,司淵渟已抑製不住內心的衝動與喜愛,三步並做兩步地上前去到楚嶽峙麵前。


    “司九,這是我特意去找母嬪編的生辰舞,隻為你一個人跳,你喜歡嗎?”楚嶽峙仰頭看著司淵渟,帶著點氣喘籲籲地問道。


    “喜歡,這是我收過最好的生辰禮。”司淵渟將楚嶽峙整個抱起,然後在最後一點螢火蟲的包圍下轉圈。


    他向來自持內斂,少有外放大喜的時候,可這一刻,他隻想讓楚嶽峙知道自己有多喜歡這份生辰禮,在他心中滿滿的都是喜悅與滿足。


    尚在司家時,不是沒有人替他慶祝生辰,相反,他自幼出眾深受長輩們的厚愛,每年生辰司家都會替他辦家宴,哪怕不是家中長輩,也有許多來往走動之人會給他送禮,可他很清楚,那些不過是看在他父親與司家的麵子上而來往的人情罷了,不帶一分真心,並無多少珍貴。


    家中長輩與父母待他之心,還有他們送給他的生辰禮,他自然是珍惜的,隻是他沒有想到,自己長到十四歲,收到的最珍貴也最純粹的生辰禮,竟是來自於宮中的皇子。


    哪怕是家中長輩與父母,對他都是有期望的,每一次從他們手中接過生辰禮,他都能感受到其中的重量,那是一份看不見的沉重;唯獨隻有楚嶽峙,對他沒有其他任何額外的期望,隻將一顆真心捧到他麵前,希望他能過一個單純而開心的生辰。


    抱著楚嶽峙轉圈,司淵渟毫不掩飾地放聲大笑,也將楚嶽峙摟住他頸脖“咯咯”歡笑的笑靨映入眸底。


    待到螢火蟲散盡司淵渟才緩緩停下,對楚嶽峙鄭重地說道:“謝謝你,楚七,我這輩子都不會忘記你送給我的這份生辰禮。”


    楚嶽峙捧住司淵渟的臉,又在他兩邊臉頰上各親了一下,“司九最好看了,以後也要像今晚這樣開心!”


    司淵渟抱著楚嶽峙進殿,他沒有再多言,隻是當他們走入殿中,外麵那名宮女已看不到之際,司淵渟笑著低頭在楚嶽峙額頭印下了輕輕一吻。


    彼時的他們都不知道,這將成為司淵渟最後一份生辰禮,往後二十一年,他再未露出過一絲歡顏,也再不曾有過哪怕瞬間的平安與喜樂。


    又過三個月,韃靼族派使臣出使大蘅國。


    大蘅國近些年來並未有特別出眾的軍事將才,又因陛下長久以來忽略軍事力量的發展,以致邊疆軍防薄弱,頻遭外族挑釁試探,近這幾年邊疆一帶原本鬆散的部落逐漸開始聯合壯大,更是對大蘅國隱隱展示出蔑視,大有不再畏懼大蘅國進而侵占邊疆擴展領土的侵略意圖。


    此次韃靼族派使臣帶人前來大蘅國,表麵上是對陛下獻上國慶賀禮,可實際上卻是來給下馬威。


    在為使臣一行人接風洗塵的宴會上,那使臣不僅態度傲慢,言語間亦盡是對大蘅國軍事力量的嘲諷,又不斷譏諷大蘅國百姓軟弱可欺,就連這殿中的軍侯看起來也不如他們韃靼族的普通戰士,也不知以大蘅國的實力,若是他們起兵,大蘅國是否會直接就讓出城池議和。


    麵對使臣的無禮貌之言,龍座上的陛下雖憤怒之極,卻是敢怒不敢言,連半個字都不敢反駁。隻因他一向忌憚邊疆部落那驍勇善戰的軍隊,也知自己大蘅國軍力不足無良將,如今又得知部落聯合,便更不敢輕易得罪使臣。


    在陛下看來,於邊疆與已經聯合一起的部落開戰,是萬萬不可行之事。因此即便在宴會上受了言語嘲弄侮辱,陛下亦隻能忍氣吞聲,甚至還把使臣一行人安排住在了宮內。


    鴻臚寺卿曾在使臣來前向陛下上奏,皇宮不僅陛下與朝臣們議事的重要之地,同時也是陛下與一眾嬪妃還有太子及眾皇子所居之地,讓使臣等人直接住在皇宮內恐有不妥,而按規矩,外使來朝理應住在會同館。


    然而迫於使臣的囂張氣焰,陛下最終不得不下旨,在宮中為使臣一行人另行安排住處。


    也正是一安排,最終招致大禍。


    正如司淵渟所想,之前那次所謂的淳嬪加害楚嶽峙一事,實際上乃是陛下授意,皇後娘娘自然也知內情,隻是真正安排一切的實則是三皇子楚嶽磊的生母惠貴妃。


    依照陛下的意思,須得在淳嬪頭上安個大罪,如此才能問罪淳嬪母家。故而惠貴妃一番思量,最終決定利用年紀最小的七皇子楚嶽峙來為淳嬪安個殘害皇嗣的罪名。


    在那幾個所謂出自淳嬪宮中,迷昏楚嶽峙與侍女並試圖殺害侍女,最後將楚嶽峙困在後宮閑置大缸中的宮人,實則都由惠貴妃一手安排,而事後陛下審問時,出來告發淳嬪的宮女也是惠貴妃買通,這些宮人們的家中都已得到了一筆能保後半生無憂的錢財。


    事實上,即便司淵渟沒有當晚就找到楚嶽峙,第二日惠貴妃也會借故讓人去冷宮,進而發現被困缸中的楚嶽峙。隻是,在惠貴妃的計劃中,打的主意其實是要借此機會,將楚嶽峙嚇成癡傻之兒才好。惠貴妃一向不喜楚嶽峙那舞女出身的母嬪,可楚嶽峙母嬪一向不爭寵,她再不喜也沒辦法對一個日日閉門練舞的舞癡做些什麽。隻是她沒想到,陛下竟會為楚嶽峙安排侍讀,這是她的親兒楚嶽磊都不曾得到的待遇,一來二去之下也就對楚嶽峙生了狠毒之心。


    她思量之下認為不宜真的下死手令人將楚嶽峙殺死,所以才會將楚嶽峙困在那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大缸裏,妄圖把人嚇壞。


    可以說,若非司淵渟早有防備,當晚就找到了楚嶽峙,隻怕就真如了惠貴妃之願,把原本聰慧的楚嶽峙嚇成癡傻之兒了。


    惠貴妃的這番心思,陛下又如何會看不明白?他也知道是自己授意要利用淳嬪問罪禮部侍郎一事,讓楚嶽峙遭了罪,身為父親難免對楚嶽峙心生愧疚,可他又不願承認是自己的錯,所以後來才極少去看望楚嶽峙,同時也漸漸疏遠了心思惡毒的惠貴妃。


    自己分明是替陛下辦的事,可事成之後陛下卻將自己冷落,這份委屈,惠貴妃如何能忍?她不願也不能責怪陛下無情,便唯有將滿腔的委屈怨懟都朝楚嶽峙發泄而去。


    惠貴妃是個有心計的女人,她能替陛下謀劃,便也能替自己謀劃,再加上她是個極有耐性之人,深知自己不宜太快再對楚嶽峙下手,於是便一直隱忍不發地等待。


    直到使臣來朝,她終於再次有了下手的機會。


    使臣被安排在宮中,於惠貴妃而言簡直就是天賜良機。


    幾番打聽,惠貴妃很快便得悉那使臣有一常人無法接受,極為惡劣的癖好,於是她很快買通服侍接待使臣一行人的官員與宮人,當陛下再次為使臣設宴那日,原本應當直接帶使臣一行人去麟德殿參加宴會的宮人,特意繞了遠路,將他們帶到了楚嶽峙與司淵渟晚課結束後迴擷芳殿必經的那一條路上。


    於是,在宮人們手中所持燈籠那朦朧的橘光中,身材高大麵目生來便猙獰異常的使臣一眼便看到了,遠處正朝他們走來,牽著司淵渟的手,興高采烈地與司淵渟說著話,麵如白玉且笑得眉眼彎彎的楚嶽峙。


    一抹充滿齷齪惡意的獸光,從使臣那雙異色的眼中迸射而出。


    第35章 困獸猶鬥


    司淵渟在看到使臣一行人的瞬間便意識到不對。


    平日裏守衛的眼熟侍衛們都不見了,而這條通往皇子居所的路,按理絕不可能會有外人出現。


    使臣來朝一事宮中無人不知,而今夜陛下要再為使臣設宴,他和楚嶽峙也早在白日裏便得知,可楚嶽峙年紀尚小不會參與如此重要的場合,所以他也並未太過在意此事,隻跟楚嶽峙說最近都不要在宮裏亂跑,免得生出什麽事端。


    使臣盯著楚嶽峙的眼神太過詭異,令司淵渟感到極為不適,他拉住楚嶽峙,低聲道:“楚七,到我身後去。”


    楚嶽峙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雖然也看到了前方那些服飾怪異長相也跟他們有所不同的異族人,隱隱約約猜到了那些人就是司淵渟和少傅口中所說的韃靼族使臣,可他不明白為什麽這些人會出現在這裏,也不懂司淵渟為什麽會突然如此緊張,可他向來聽司淵渟的話,所以也乖乖地躲到了司淵渟身後,隻露出小半張臉偷偷看那個為首麵貌兇惡的異族人。


    使臣身後隨行同時也充當翻譯的副使在看到司淵渟與楚嶽峙的時候,就預見了兩人接下來的命運,包括他在內的其餘幾個韃靼人,他們都知道,使臣對成年人毫無興趣獨獨喜好幼童,在他們部落,使臣私下裏囚著許多從旁的部落搶來的幼童是眾所周知的事,不僅如此,使臣生性殘暴無半分人性可言,因此那些幼童往往第一次被送進使臣帳篷裏,次日便會成為一具屍體被丟去草原上喂狼,哪怕是熬過了第一次,幼小的身軀也根本禁不住反複的摧殘蹂躪,從來沒有一個能活過十歲。


    哪怕是身在皇宮,在別人的地盤上,使臣依舊肆無忌憚,因為他很清楚,大蘅國這個懦弱的皇帝陛下,根本不敢得罪他,跟他們韃靼族開戰。


    所以使臣也不會去考慮,在皇宮裏一身華貴錦衣的精致小人兒是什麽身份,對他來說,什麽身份都一樣,哪怕是尊貴的皇子,他想要,那個皇帝陛下就必須給他!


    司淵渟微微抬高手臂擋住楚嶽峙,他們是從書堂迴來的,所以他身上除了書卷什麽都沒有,若是從練武場迴來,起碼他身上還會有護具一類的東西,再加上眼前這些人是使臣,不到萬不得已,他絕不能開罪,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他們隔著一段距離對峙,帶路的宮人們也低著頭不敢說話。


    一手推開礙事的宮人,使臣扯起一抹獰笑,大步走向司淵渟與楚嶽峙,同時大聲跟副使說道:“去,告訴那個皇帝老頭,我不去參加那勞什子宴會,這漂亮的小東西讓我帶走,這次迴去我就跟可汗好好美言一番。”


    使臣說的是蒙古語,司淵渟與楚嶽峙都聽不懂他說的話,可司淵渟看得懂使臣的肢體語言,他知道使臣是衝著躲在他身後的楚嶽峙來的。


    “司九,那個人在說什麽?我聽不懂,他看起來好可怕。”楚嶽峙一直在宮裏,從未見過如此麵目可憎之人,一下子被嚇得緊緊攥住司淵渟的衣服,連說話聲都在發顫。


    司淵渟護著楚嶽峙往後退,極其防備地用自己整個身體擋住他,低聲道:“楚七,一會我讓你跑你就趕緊跑,用手捂住耳朵,不管發生什麽事都不要迴頭,直接去麟德殿找陛下,明白嗎?”


    “那你呢?你不跟我一起跑嗎?”楚嶽峙壓抑不住心裏的恐懼,可他也絕不想拋下司淵渟一個人。


    “我幫你攔住他們,你聽話,我讓你跑一定要跑,用你最快的速度跑,去找陛下,然後帶人來救我。”司淵渟半側過頭朝楚嶽峙笑了笑,“楚七不會拋下司九的,對嗎?”


    “不會,楚七一定不會拋下司九!”楚嶽峙用力搖頭,盡管他已然害怕得兩腿都在發抖。


    司淵渟沒有再說話,他們已經快退到這條路的盡頭了。


    使臣越走越快,就在他伸出手要向司淵渟身後的楚嶽峙之際,司淵渟抓住使臣那隻手,吼道:“跑!楚七,現在就跑!”


    楚嶽峙轉身要跑,然而使臣反應極快,另一隻手迅速抓住了楚嶽峙的衣領,一使勁就要將人提起來。


    司淵渟又豈能讓他如願,飛起一腳踢向使臣的肘關節,同時用空著的右手按在楚嶽峙後背將人往前送。


    使臣沒料到司淵渟應對如此迅敏,關節遭踢一時失力鬆開了手,然後便看到楚嶽峙被司淵渟推出數步,腳下卻站不穩又往前撲倒。


    這番變故已然將楚嶽峙嚇哭,可他才剛哭出聲迴頭看向司淵渟,便聽到司淵渟又再朝他大吼:“爬起來跑!趕緊跑!”


    楚嶽峙渾身一激靈,從地上爬起,雙手捂住耳朵,跌跌撞撞地就開始拚命往前跑起來。


    司淵渟說的,不能迴頭,去麟德殿找父皇。


    使臣被司淵渟纏著,眼睜睜地看著楚嶽峙跑掉,頓時暴怒。他是草原上的悍將,十四歲的司淵渟無論是身形還是力氣都遠不如他,盡管司淵渟靠出其不意的招式短暫的拖住了他,可是麵對滿腔怒火下手毫無輕重的使臣,司淵渟很快便閃躲不及地挨了重重幾拳然後被摔打到宮牆上,口吐鮮血難以爬起。


    使臣走過去,俯身用手捏住司淵渟的臉頰迫使他抬頭,細細打量一番司淵渟那張俊美無儔的少年臉龐後,兇狠的臉上又咧開一個毛骨悚然的笑容,他伸舌頭舔舔嘴唇,道:“跑了小的,還有大的,你這張臉可不多見,既然你這麽急著自己送上來,今晚就好好玩一玩你。”


    說完,使臣抓住司淵渟的頭發,將他拖拽起來,本打算就這麽將人一路拖迴去,然而走了沒兩步,司淵渟不斷掙紮,使臣看到那修長白皙的頸脖上浮起的青筋,心中邪念已然壓製不住,等不及將人帶迴去,他幹脆就地騎到了司淵渟身上,手一抓便將司淵渟上身衣袍撕裂開來,露出了少年因為驚懼而慘白的體膚。


    副使和其他人看著使臣恣睢無忌的惡行,卻是一臉的見怪不怪。


    使臣享受著少年拚盡全力卻毫無用處的反抗,他聽聞大蘅國的人最在意什麽清白和禮義廉恥,既然如此,他就要讓少年在他部下們的圍觀中,在這皇宮的道上被他踐踏個徹底!想到那個囊膪皇帝尷尬卻又不得不賠笑的表情,他就愈發興奮!


    掐住少年脆弱的頸脖,使臣大笑著在少年身上留下一個個青紫的掐痕,一邊伸手去解自己的腰帶。


    使臣的腰間有一把短刀。


    就在使臣扯下司淵渟貼身攜帶的玉佩隨手往旁邊扔去之際,司淵渟也抓住了刀柄將短刀拔出。


    使臣絲毫沒把司淵渟的困獸猶鬥放在眼中,他抓住了司淵渟那處,唿出粗氣帶著草原人特有的腥臭味,他看著司淵渟那雙紅得幾欲滴血的丹鳳眼,卻越發興奮,粗聲道:“來啊,讓我看看你們這些沒出息的大蘅人能多有膽!”


    下一瞬,司淵渟舉起短刀狠狠插入了使臣的手背。


    使臣雙目暴睜,他沒想到司淵渟真的敢,刀刃穿透了他的手背,甚至傷了自己都沒有分毫停手的意思。


    司淵渟狠狠地瞪著使臣,一字一頓咬牙道:“畜、生、別、想、碰、我!”


    使臣聽不懂他的話,但能看懂司淵渟那張血色褪盡的臉上豁出一切的狠意,疼痛讓使臣失去理智,他怒吼:“你這小雜種!!我讓你以後都隻能當個玩物!!”


    說完,使臣還抓住司淵渟的手下了死勁狠掐——


    鋪天蓋地而來的劇痛讓司淵渟眼前發黑,他死死咬住下唇沒發出半點慘叫,噴濺而出的血染紅了他整個下半身,他拔出了插進使臣手背的短刀,不顧一切地往使臣下腹刺入。


    那是孤注一擲的最後反擊,使臣隻看到短刀被拔出時帶出的血,還沒等他看清司淵渟的動作便感覺下腹一涼,他低頭往下看,隻見匕首從他下腹刺入往下劃,直直地拉出一道長至下腹最底處的血口。


    使臣發出一聲慘叫,捂住傷口從司淵渟身上翻了下來,開始在青磚上不斷翻滾哀嚎。


    由始至終,副使和其他人都麵無表情地隻作旁觀,既不阻止也不幫忙。


    司淵渟艱難地翻過身,他滿身都是自己和使臣的血,從未有過的遽痛從下身蔓延蠶食他漸漸昏沉的神智,他知道,自己讓使臣徹底廢了,可他沒有發出任何聲音,隻是在地上爬著,然後在血泊中伸出手去抓住了那枚被使臣扔到一旁的玉佩。


    玉佩被使臣扔開時先是砸到宮牆,然後才掉落到青磚道上,已經碎裂成三塊。


    司淵渟將三塊碎玉都抓入掌心,然後抬頭看到了遠處帶著陛下和其他人匆匆趕來的楚嶽峙。


    “司九……司九!父皇來了,我帶父皇來救你了!!”楚嶽峙大聲哭喊著向他跑來。


    司淵渟的視線已經被血染得模糊不清了,他眯起眼看著朝自己跑來的楚嶽峙,恍惚地想:答應了要保護你的,我做到了,幸好,沒有讓你受到傷害……


    那是九歲的楚嶽峙見過最慘烈的一幕,他哭著撲到司淵渟身上,不知所措地試圖用自己細瘦的雙臂抱起司淵渟,然而他的力氣是那樣小,試了好幾次都沒有成功,最後隻能半個身子伏在司淵渟被撕扯得衣衫襤褸的上半身上,痛哭著反複叫“司九”,他不敢碰司淵渟的傷處,也不知道自己該怎麽辦,他跑得太慢了,要是他能跑得再快點,司淵渟就不會這樣了。


    而司淵渟,早在楚嶽峙撲過來時已沒了意識,他不省人事唿吸微弱,唯有右手還緊緊抓著已不可能恢複如初的碎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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