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生後的孩子,真真是一天一個樣兒。


    自從三個孩子出生後,府中也「熱鬧」多了。


    不管是白天。


    還是在晚上。


    府中的人都能聽到孩子們那極其響亮的嗓門兒在「哇啊~哇啊啊~」的哭。


    孩子們出生已經半個月了。


    早產且體重有些偏輕的三個孩子,在這半個月的餵養中,都增重了一斤,可別小看了這一斤,三孩子現在長了一斤肉後,皮膚也更加的飽滿和白皙了,看起來也可愛多了。


    孩子們出生後。


    小川和晴空對弟弟妹妹們很是喜愛,每天下學,每天練功結束後,每天臨睡前都要去看看弟弟妹妹。


    摸摸弟弟妹妹的小胳膊小腿兒,陪弟弟妹妹說說話兒,很有兄長和姐姐的範兒。


    秦熠知覺得下人們喊他,以及幾個兒女的稱唿著實有些拗口。


    於是。


    便重新更正了一下稱唿。


    當了爹娘的他和妻子,升級成——老爺夫人。


    京城當了祖父祖母的爹娘,升級成——老太爺和老夫人。


    京城當了曾祖父的鎮國公,升級成——老祖宗。


    下麵的孩子們。


    小川是大少爺,晴空是大小姐,三胞胎的老大是二少爺,老二是三少爺,老三這個小丫頭,則是二小姐。


    這麽稱唿起來,就方便多了。


    ……


    雲杉穿著柔軟舒適的薄棉襖子坐靠在床頭,頭上戴著棉線帽子,手上戴著棉手套,正笑意盈盈的看著房門口。


    三個奶娘懷裏分別抱著剛剛吃完奶,且剛剛熟睡過去的孩子走了進來。


    秦熠知看著妻子這亮閃閃的眸子,緊握住妻子的手,唇畔也抑製不住的上揚。


    老天保佑。


    真是萬幸。


    妻兒都平平安安的。


    這輩子,他可再也不敢讓妻子懷孕了,有了這兩個臭小子和這個小丫頭,還有小川和晴空,五個孩子已經不少了。


    三個奶娘走進屋子後。


    雲杉滿眼急切,壓低了音量,迫不及待的對三個奶娘吩咐:「快抱過來讓我看看。」


    三個奶娘由於懷裏抱著孩子不方便行禮,但還是微微俯身以示尊敬:「是。」


    鄧婆子站在一旁,目不暇接的看著三個小主子很是眼熱——想抱。


    三孩子在各自的奶娘懷裏乖巧的睡著,雲杉看著三個小寶貝兒,心都快要軟的融化了。


    這可是她拚死生下來的三個寶貝兒啊!


    兄妹三個是異卵三胞胎,長相上有六七成相似,看著孩子們的五官,糅合了她和丈夫的全部優點結合而成,雲杉覺得基因這個東西真真是神奇。


    「孩子今日胃口可好?」雲杉看向三個奶娘低聲詢問。


    三個奶娘忙不迭的點點頭。


    雲杉放心了。


    能吃就好。


    能吃是福。


    隻要孩子們胃口好,吃得多,身子就能很快長得壯壯實實的。


    三個孩子出生時。


    老大,老二的體重還好,至少上了五斤五兩。


    老三這個小丫頭,卻隻有四斤八兩,當時小丫頭出生時,皮膚皺巴巴的,紅彤彤的,就好似個小老頭兒,第二天在她醒來之時,當她看到小丫頭這麽瘦小,她心都揪起來了。


    不過小丫頭雖然體重輕了些。


    但嗓門兒卻不小。


    力氣也不小。


    精神頭也挺好的。


    在鄧嬤嬤和奶娘的寬慰下,她這才鬆了一口氣。


    現在三孩子都長了些肉,看起來比出生時的模樣好看多了。


    「把小丫頭給我。」雲杉伸手就要去抱小閨女。


    奶娘抱著孩子並沒有遞過去,麵露為難的求救看向老爺。


    老爺給她們三個奶娘都叮囑過,說夫人月子期間不能抱孩子,以免落下毛病今後手臂的骨頭酸疼。


    真真是令人想不到。


    戰神大人私底下,居然會是這麽的疼愛妻子。


    當日戰神大人守著夫人生產的那一幕幕,令兩個奶娘至今都記憶猶新。


    秦熠知大手握住妻子的手腕,輕輕拉拽了迴來,柔聲好脾氣的解釋道:「等你出了月子,你想抱多久都行,但月子期間不行。」


    雲杉委屈臉:「……。」


    她哪有他想的那麽脆弱啊!


    前世,雖然華國的人講究生產後要坐月子,講究不能吃酸的,不能吃硬的,不能碰冷水,不能吃辣的,不能受涼等,但即便是講究,也沒像他這般講究到孩子都不準她抱的地步。


    想要反駁,可看著他眼底盛滿濃濃的關心和擔憂,隻得又忍住了。


    這廝就是來克她的。


    其實……


    她何嚐不是來克他的!


    隻是因為太過於深愛,太過於在乎對方,所以才會如此緊張。


    秦熠知伸手把閨女抱了過去,放在妻子的雙腿上,這樣就能讓妻子近距離的看看閨女:「小丫頭眉眼像我,鼻子和嘴像你,長大了肯定是個英姿颯爽的爽朗姑娘。」


    「……。那是必須的。」雲杉用手指輕輕刮蹭著閨女嫩嫩滑滑的小臉蛋,忽的臉色一變,猛的側頭看向丈夫。


    「?」秦熠知被妻子的反應驚得心口猛的一跳,緊張的忙不迭問道:「怎麽了?可是身體哪兒不舒服?」


    「……我身體沒有不舒服。」雲杉搖搖頭,頓了一瞬後,補充道:「就是突然想起來一件事兒。」


    「喔?什麽事兒?」


    「今後你可不準給閨女灌輸什麽『三從四德』不準逼迫她讀什麽『女誡』之類的破書。」


    奶娘們和鄧婆子驚得下巴都差點掉下來了。


    夫人她……


    夫人她怎麽會有這等大不違的想法?


    閨中女子。


    若是不好生教養,不速度女誡,將來哪家門當戶對的人膽敢迎娶?


    秦熠知看著媳婦一臉正色的表情,嘴角抽了抽,好笑的伸手摸摸媳婦和閨女的腦袋,笑說道:「我又不是瘋了,傻了……。此等愚昧的蠢事兒,你相公我會去幹嘛?」


    雲杉鬆了一口氣,滿意的咧嘴一笑:「不會就好,這不是先把醜話說到前麵嘛!」


    秦熠知看著媳婦安撫道:「就把心放到肚子裏去吧,我們的閨女將來誰也別想委屈她們,雖然我不會像對待兒子一樣嚴厲教養這小丫頭和晴空,但也不會把她們養成人人可捏可欺的肉包子,你辛辛苦苦十月懷胎,你拚死生下她們,我們辛辛苦苦養育她們,養大了她們,是想看著她們活得恣意,活得開心,活得瀟灑,可不是讓她們去當愚不可及任由人欺淩的可憐蟲。」


    這口氣還真大!


    不過。


    雲杉聽著心裏很是妥帖。


    若是丈夫將來能成就大業,兩個丫頭可就是公主,就熠知和她這脾氣,還有祖父那脾氣,誰敢給兩個丫頭委屈受?


    當然,前提是要把兩個丫頭養得能自己立起來才行,若是養成豬大腸那般性子,提起來手一鬆都立不起來,鬆手就癱成一團,那可就麻煩了,畢竟,長輩總不可能護住孩子一輩子。


    若是將來丈夫失敗了,大不了……。


    大不了她就和丈夫帶著家人,直接逃到嶺南外,然後逃到海域之上,去尋找一個小島居住,占島為王。


    有了她能存放新型農作物的空間,還怕在島上沒得吃嗎?


    三個奶娘和鄧婆子聽到老爺的話,齊齊無語了:「……。」


    忽的。


    雲杉低低的激動驚唿出聲,看著丈夫懷裏的閨女,就好似發現了新大陸似的興奮:「……。笑,笑了!小丫頭笑了,這麽小的孩子,怎麽就會笑了呢!」


    秦熠知低頭一看。


    果不其然。


    小丫頭此時粉粉嫩嫩的唇,勾起了一抹弧度,眉眼彎彎,果真是在笑。


    「肯定是我們閨女在做美夢,這才笑得如此開心。」秦熠知激動道。


    「真是神奇,這麽小就會笑?」雲杉直勾勾的看著閨女,感嘆的嘖嘖稱奇。


    三個奶娘:「……。」


    鄧婆子:「?」


    戰神大人第一次當爹,看到孩子會笑,會驚奇這很正常。


    可不正常的是……。


    夫人曾經生養過兩個孩子,剛出生的孩子會無意識的笑,這很常見啊!怎麽夫人卻……。


    卻好似一個新手娘親一樣?


    據說夫人在三河縣的時候,在前頭那個夫家日子過的很是不好,小少爺和小小姐當時也不受言家人的待見,夫人生產後,肯定都是夫人在帶孩子。


    可為什麽夫人卻……


    鄧婆子滿心的不解,腦子裏裝的全都是問號……。


    雲杉和秦熠知並不知道鄧婆子的心中所想。


    雲杉輕拍著床鋪,看向抱著老大的高奶娘,還有抱著老二的楊奶娘,壓低了聲音:「你們把孩子放在床鋪上,讓我好好看看他們。」


    高奶娘點點頭:「是,大少夫人。」


    楊奶娘卻滿臉的為難,憋得一張臉通紅,片刻後,這才鼓起一勇氣小心翼翼低聲道:「夫人,三少爺容易驚醒,喜歡人抱著睡,一離開人懷抱就會驚醒過來。」


    而且。


    這三少爺嗓門兒又大,一哭起來,那哭聲震得人耳膜發疼,脾氣大,氣性也大的,隻要三少爺哭了沒有及時的抱起來,等會兒再去抱,就算人把他抱起來了輕拍的哄著,三少爺也會不帶停歇的哭上約一刻鍾後才會收聲,尤其是三少爺長時間的一哭,便會吵得二少爺和二小姐也跟著哭。


    楊奶娘最聽不得孩子哭了,一哭心裏就難受,眼睛就泛酸,總是會想起她那生產之時,憋死在她肚子裏的那個大胖小兒子,所以,她寧願自己辛苦點,長時間抱著讓三少爺睡,她也不想聽到三少爺哭得氣都喘不過來。


    一聽這話。


    雲杉眉頭頓時就皺起來了:「這可不成,這壞習慣可得給他改過來才行。」


    改?


    怎麽改?


    秦熠知嘴角狠狠一抽。


    這老三的嗓門兒大得都快把房頂給掀翻了,小小的人兒,脾氣和氣性卻大的很,雖然他好不容易才當爹,不過,他卻並不打算嬌養幾個孩子。


    雖然他決定要當個嚴父,但現在孩子還這麽小,才半個月,而且又是早產,他很是擔心孩子們的身體狀況,就算要當嚴父,至少也得等孩子們稍微大點,稍微能聽得懂人話後才行,


    雲杉深深一嘆,耐性的為眾人解釋:「小孩子渾身骨頭都是軟的,若是由著大人長時間的抱在懷裏玩兒,抱在懷裏睡,這對小孩子的身體發育很不利,尤其容易會讓孩子的脊椎骨以及頸椎骨容易變形,一旦孩子的骨骼變形了,這將影響孩子一輩子。」


    一聽這話。


    秦熠知頓時倒抽了一口氣。


    三個奶娘臉色瞬間大變。


    她們這三個人都還年輕,最年長的也才不過二十四歲而已,雖然都生育過兩三個孩子,但卻從未聽過這個是說法,不過,仔細一想,的確也有幾分道理,畢竟,剛剛出生的小孩子骨頭的確是軟的。


    想想好些讀書人,讀書寫字的時候姿勢不對,好幾年下來後,都會變得弓腰駝背的,那背脊再也挺不直了,更不要說骨頭還是軟的小孩子,小孩子的骨頭肯定比大人更加容易變形了。


    楊奶娘嚇得麵土色,微顫著手把三少爺趕緊的遞給鄧婆子後,便咚一聲跪在了床邊磕頭請罪。


    「都怪奴婢愚鈍,還請老爺夫人責罰。」


    她以為……


    她這樣照顧三少爺是……是對三少爺好的,可沒想到卻差點害了三少爺。


    雲杉看著戰戰兢兢跪著的楊奶娘,柔聲道:「起來吧,想必你也是沒有多少帶孩子的經驗,這才好心辦了壞事兒,本夫人提醒你後,你要嚴格依照本夫人說的去做,此事便既往不咎。」


    「……是,謝謝夫人饒恕奴婢這迴,奴婢今後一定會依照夫人所說的辦法去照顧三少爺。」楊奶娘忙不迭的磕頭謝恩並保證著。


    「嗯。」雲杉滿意的點點頭,隨後看向三個奶娘繼續道:「我再提醒你們一遍,孩子們吃飽後,豎立抱起來拍出了嗝兒後,便把孩子及時放到床上去,讓他們在床上玩兒,在床上睡,讓他們養成自己入睡的習慣。」


    三個奶娘急忙點點頭:「夫人,奴婢記下了。」


    雲杉神色嚴肅,語氣凝重的繼續道:「孩子們哭鬧的時候,切莫抱著孩子大幅度的前後或者左右晃動,孩子們的腦子裏的腦花兒還未長好,就跟嫩豆花兒似的,劇烈的搖晃,容易讓孩子腦子受傷。」


    嚴重的,甚至會引發嬰兒的死亡。


    前世新聞上經常報導新手爸媽劇烈搖晃嬰兒,把嬰兒弄得腦出血,腦積水,甚至害死新生兒的報導。


    孩子一哭。


    照顧的人心裏就會慌亂,就會煩躁。


    抱著孩子哄一會兒後,見孩子哭啼還未停止下來,心中憋著氣兒,很多人控製不住,手裏的動作就變大了,於是把怒火發泄到孩子身上。


    這三個奶娘,其中兩個經過三個月的觀察來看,雖然看起來老實,也有耐心,但是有句話說的好,知人知麵不知心,尤其是帶小嬰兒本就是個苦差事,若沒有足夠的耐心,足夠的愛心,是不能勝任好這個奶娘工作的。


    所以……


    雲杉不得不防。


    側頭瞥了一眼在鄧婆子懷裏熟睡的老三,雲杉看向三個奶娘繼續道:「還有,若是孩子放在床上後,便放在床上啼哭不止,隻要沒哭得吐奶,沒嗆奶,沒有身體哪兒不舒服,就由著他哭,什麽時候不哭了,你再抱他,幾次過後,孩子自己就知曉了,哭是不會有人抱抱他的,隻有他不哭的時候才會被人抱抱,別看孩子小,小孩子都聰明的很,教訓一次,收拾幾頓就對了。」


    秦熠知同情的瞥了三兒子一眼:「……。」


    老三你這臭脾氣,可算是有人能治治你了。


    哭?


    嗬嗬嗬~


    哭可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


    想到這兒。


    秦熠知又側頭看向妻子:媳婦和老三,也不知道最後是誰製住誰?


    三個奶娘驚得瞠目結舌:「?」


    用這種方法帶孩子?


    她們還真真是沒有聽聞過。


    話說。


    有錢人家,權貴人家僱傭奶娘帶孩子,哪個不是一聽到孩子的哭聲,就把奶娘罵得狗血淋頭?哪個不是第一時間就著急上火的責問奶娘伺候不周?恨不能奶娘一天十二個時辰,都把孩子抱在懷裏好好的哄著?


    鄧婆子心裏越發的迷糊了。


    什麽情況?


    夫人之前明明還對剛出生的孩子不是很了解。


    怎麽這會兒……


    對教育孩子這方麵,又說的頭頭是理了?


    想不通。


    完全想不通。


    前後很矛盾啊!


    雲杉看著傻楞中的三個奶娘,冷著臉,沉聲問道:「可聽明白我剛才的話了?」


    三個奶娘頓時一個激靈。


    「迴稟夫人,奴婢聽明白了。」


    「聽明白了就好,不僅得聽明白,還得嚴格依照我說的去做才行。」


    「是,夫人。」


    雲杉交代好三個奶娘帶孩子的注意事項後,臉上的神色便柔和了下來:「把孩子們放在床上,讓我仔細看看他們。」


    奶娘和鄧婆子忙不迭的點點頭。


    兄妹三個挨個的放在雲杉身旁。


    雲杉看著長相近似兄妹三人,雲杉伸手摸摸這個,又伸手摸摸那個,滿眼的慈愛。


    老二這模樣,就和丈夫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老三這模樣,眉眼像她,鼻子卻有點像熠知的祖父,而這薄唇卻隨了熠知。


    閨女這模樣,眉眼像熠知,鼻子和嘴隨了她。


    基因這東西,可真神奇!


    眾人看雲杉此刻臉上的表情,看著她眼中滿滿的慈愛神情,皆是很難和剛才那個聲色俱厲吩咐奶娘不要寵溺孩子的人聯繫起來。


    秦熠知看看床鋪上的妻子,又看看妻子身旁的三個兒女,胸腔被幸福填得滿滿當當。


    有妻。


    有兒。


    有女。


    在孩子們沒成長起來,他得讓羽翼盡快豐滿起來,他得讓自己盡快強大起來,因為這樣,才能把妻兒好好護在羽翼之下。


    三孩子放在床鋪上還沒到五分鍾。


    中間的老三,小胳膊動了動,小腿兒瞪了瞪,嘴巴癟了癟,皺眉苦臉的滿臉不悅,下一秒,張開嘴就開始哭了起來:「哇啊~哇啊~」


    屋子裏的眾人,被這超大的嗓門兒震得耳膜一疼:「……。」


    楊奶娘見三少爺哭了,心一緊,下意識的就要抬腿並伸手,一旁的高奶娘眼疾手快一把抓住楊奶娘的手,都給對方一抹製止的眼色。


    楊奶娘看著高奶娘的表情,頓時就迴過神來了,麵色訕訕的看著眾人不敢動了。


    老三一哭,小臉頓時就漲紅了,哭得那叫一個撕心裂肺啊!那叫一個悽慘啊!那叫一個傷心啊!


    雲杉看著目露焦急的眾人:「都別理他,看他能哭多久。」


    其實。


    雲杉說這話的時候,心裏也是揪得生疼生疼的,但是……老三這臭脾氣,這壞習慣,又讓他不得不狠心給老三糾正過來。


    有時候。


    慣子如害子。


    慣子如殺子。


    該狠的心,就得狠。


    麵對媳婦的警告,秦熠知老實的點點頭:「喔。」


    秦熠知這個老子,看著老三眼底有些心疼,也有著些許惡劣。


    臭小子……


    看你們娘倆誰倔得過誰!


    沉睡中的哥哥聽到這哭聲,皺著眉頭,一臉的不爽,小嘴動了動,嘴裏吐著泡泡,一副很想睡的樣子。


    妹妹被三哥的哭聲吵醒,緩緩的睜開眼,吃力的左右搖擺著腦袋,黑亮的漂亮眸子似乎在觀察什麽?又似乎在靜心聽著什麽?


    看了一會兒後,接連打了兩個大大的哈欠,似乎一點都沒有被哥哥魔音所影響。


    好萌~


    雲杉被閨女萌萌噠的表情,頓時萌得心肝都快化了。


    手癢癢的輕輕摸了摸閨女的臉蛋,隨後又俯身親親閨女的腦門兒,小丫頭咧嘴露出無齒的笑了。


    「真乖~」閨女真可愛,真淡定,雲杉輕捏閨女的滑嫩小臉點,隨後看向蔣奶娘:「抱二小姐迴去繼續睡。」


    蔣奶娘急忙俯身行禮:「是,夫人。」


    老二被弟弟的哭聲吵醒,本就不開心,此刻一聽弟弟還在哭,癟著嘴,隨後「哇啊~」一聲也開始哭了。


    於是乎。


    兄弟兩個就好似在比賽似的,比賽——誰哭的嗓門兒更大?


    看著兩個哭鬧的孩子,秦熠知坐在床沿,表情淡定的低頭看著。


    哭了約五分鍾後。


    老三見還沒有人來抱他,憋著嘴暫停了哭泣,睜開水霧霧的黑溜溜眼睛轉了轉,哭嚎了這麽久,此時也就隻有眼眶裏有點水霧,剛剛眾人一致看著他,卻不見他落下半滴眼淚來。


    秦熠知:「……。」


    雲杉:「……。」


    兩個奶娘:「……」


    鄧婆子:「……。」


    暫停哭泣的老三等了一會兒,打了個大大的哈欠,還是不見有人來抱他起來,於是又扯開嗓門兒繼續哭。


    老二臉上掛著委屈的淚,睜開眼並停止了哭泣,一雙小手吃力的揮舞著,正好抓住了秦熠知遞過去的手指頭,小手挺有勁兒的,緊緊抓著父親的食指,似乎是得到了新奇的玩具似的不肯放手。


    「喲~這小子手上力氣還真不小,長大了肯定像你爹我,能握得緊筆桿,能抓得穩大刀。」秦熠知樂嗬嗬的看著兒子,也不管尚小聽不聽得懂,開心的笑說著。


    雲杉笑望著丈夫和兒子的互動,伸手摸了摸二兒子的後背,生怕孩子哭出汗來了。


    老二背心有點微汗,老三背心汗比較多,雲杉趕緊讓鄧婆子拿來了柔軟棉布做的汗巾給孩子們墊上。


    屋子裏。


    就獨剩老三一個人在哭。


    哭泣的老三,見都沒有人都去搭理他,老三越哭越傷心,哭得那叫一個肝腸寸斷,那叫一個聞者流淚。


    哭到後麵,更是擠出了幾滴珍貴的眼淚來。


    鄧婆子和楊奶娘在一旁看著,難受得眼眶都紅了。


    但是夫人說過,三少爺哭的時候不能抱,她們也不敢違抗夫人的命令,和夫人唱反調。


    「高奶娘,把二少爺抱迴去吧。」雲杉對奶娘吩咐道。


    二兒子被老三的魔音摧殘了這麽久,雖然老二後麵沒哭了,光是捏著丈夫的手指頭都能玩好一陣,但看著孩子要閉不閉的眼睛,心疼的趕緊讓奶娘抱迴去。


    「是,夫人。」高奶娘抱著二少爺離開了。


    老三似乎意識到了無論怎麽哭,都不會有人來抱他後,哭到後麵,哭聲便越來越小了,最後隻是剩下傷心欲絕的低低抽泣之聲,小嘴緊緊的抿著,說不出的心酸,說不出的傷心難過。


    這倔強的抽咽小模樣,這水霧霧的黑亮眸子,真真是讓人又心疼,又無可奈何。


    「現在不哭了?」雲杉眼眶中也包著淚,捏著手帕擦擦孩子額頭上的汗,笑說調侃道。


    「……」老三依舊緊緊癟著嘴抽咽著。


    「咱們要養成睡覺的好習慣,寶寶長大後,才能長成玉樹臨風的帥小夥,若是一直被人抱著睡覺,長成了弓腰駝背或者是變成腰身扭曲的醜八怪,到時候你再來怪娘也來不急了。」雲杉親親兒子的小臉蛋,絮絮叨叨的說著。


    秦熠知在一旁聽得忍俊不禁。


    雲杉見兒子不怎麽哭了,這才讓楊奶娘把孩子抱迴去,楊奶娘離開前,雲杉還再三強調不能慣著老三抱著睡的壞習慣。


    三個孩子的院子裏。


    三個奶娘外加兩個穩婆一共五人貼身照顧著,與此同時,秦熠知還把跟隨他多年的瘦猴拔了過去,讓瘦猴監管照顧三個孩子的五人,最後又從侍衛中抽調了三個機靈且行事穩妥的人過去。


    而秦熠知本人,重點便全部放在了妻子坐月子這事兒身上。


    ……。


    這一日。


    秦熠知對鄧婆子吩咐道:「你去廚房看看夫人的藥膳燉好了沒?」


    「是,老爺。」


    鄧婆子離開後。


    雲杉幽怨的看著秦熠知,雙手摸了摸明顯長了一些肉的臉頰:「我不想喝藥膳了,我身體已經恢復的不錯了,再喝下去,我都要胖成河豚了。」


    藥膳真的不好喝了。


    她都接連喝了二十多日了。


    嘴裏都快淡出個鳥了。


    好想吃點重口味的。


    秦熠知嗔怪的瞪了她一眼:「盡胡說,你再不長點肉,冬天北風一吹,都要被你給吹跑了。」


    「……」老娘現在好歹也有一百零幾斤好吧!


    「你懷三個孩子時,前幾個月嘔吐傷了胃,後幾個月孩子太大又頂住了胃,讓你每頓吃幾口就撐得沒法進食了,吃點東西進了肚中,最後又都被三個孩子把營養全都吸走了,虧空的身子在月子期間得好好補起來,要不然,今後會落下病根的。」秦熠知好脾氣的耐心為妻子解釋。


    當時妻子懷孕後期,渾身浮腫,麵色蠟黃,整個人的精氣神都不怎麽好,若是不盯緊她,不讓她好好調養,等她出了月子,她的重心肯定都在三個孩子身上,到時候怎麽撐得住?


    雲杉雖然不想吃味道怪怪的藥膳。


    但是……


    看著丈夫眼底這透著的擔憂,隻得憋屈的忍了。


    當初她生產醒來後。


    想著隻有兩個奶娘,還缺一個奶娘,於是便提出她也要奶孩子,卻被他嚴詞拒絕,說什麽她身體這麽虛弱,再讓孩子把營養吸了,她的身體垮了怎麽辦?又說她一個人的奶,量,怎麽夠三個孩子吃?若是隻給其中一個吃,將來另外兩個孩子長大了,還不得說她偏心?


    最後的最後。


    她終於被他說服了。


    有了路大夫配置的迴,奶藥,喝了後,便也沒經歷漲。奶之疼。


    月子期間,被他當成皇後似的伺候著。


    她吃飯時——他餵。


    她方便時——他抱。


    她要穿衣服——他幫忙。


    她下床走路——他扶。


    她需要擦拭身體——他來。


    他沒有嫌棄她坐月子期間身上有味兒,每晚都抱著她睡。


    雖然從認識到成親生孩子,都已經快兩年了,但夫妻兩個的感情,卻好似剛剛新婚之時一般。


    「熠知。」


    「嗯?」


    「我們還要等多久,才能把祖父和爹娘接來西川?」尤其是由鎮國公府出麵在京城傳授炕的做法,皇帝看到鎮國公府和夫君收買人心,她真的很怕皇帝會對祖父和爹娘下毒手。


    秦熠知沉默了一瞬,隨後道:「別擔心,皇帝不會蠢得在這個時候動手的,關外蠻夷頻頻對大幹發攻擊,隻是現在蠻夷們還沒有擰成一股繩,所以暫時被大幹的軍隊壓製,一旦開春後,蠻夷的各個部落結盟後再對大幹發起進攻,那時候,大幹邊關就危險了,皇帝也能想到這一點,所以,隻要皇帝還需要用我為他效力,他就不會蠢得在這個時候對祖父和爹娘動手,不會蠢得這這個時候來得罪我。」


    聽聞此言。


    雲杉長長的鬆了一口氣。


    「那便好。」


    秦熠知伸手揉揉妻子的腦袋:「冬季的大雪即將來臨,在開春融雪之前的這幾個月,暫時不會有事的,你放寬了心好好修養身體,這才是為夫最為關心的。」


    秦熠知那個沒有告訴雲杉,前些時候,皇帝帶著秦濓前去鎮國公府,然後讓秦濓給祖父下毒這事兒。


    那時候她懷中孩子,不想讓她本就負擔過重的身體和心裏,再次受到驚嚇。


    如今。


    孩子雖然生了,但她月子還未坐滿,可不能憂思過度。


    ……。


    皇帝鐵青著臉坐在禦書房的龍椅之上。


    下方分別跪著皇帝的貼身太監來順以及秦濓。


    此時。


    兩人瑟瑟發抖的跪著,低垂著腦袋,連大氣兒都不敢出,兩人的麵前地麵上,全是散落了一地的奏摺。


    皇帝一拳頭重重的砸在書案上,發出「砰」的一聲巨響,這巨響聲,震得下方跪著的兩人身子皆是一顫,尤其是秦濓,整個人抖得就跟在篩糠一般。


    上首的皇帝粗喘著氣,寒聲道:「秦濓,抬起頭來。」


    秦濓身子一僵,死死咬住後牙槽,艱難的咽了咽,隨後硬著頭皮緩緩抬起了頭,卻不敢抬起眼皮去看震怒中的皇帝。


    「看著朕。」


    「……」


    當秦濓看到皇帝那陰鷙的神情,那充滿戾氣的眸子時,嚇得心肝一顫,忙不迭的又垂下了眼簾,可想到皇帝剛才的話,眼睫顫抖的再次抬眸看向上首的皇帝,瞳孔裏,滿是驚恐。


    「秦濓,你來替朕分析分析……你那身為鎮國公的祖父,你那身為戰神兄長,你那縣主的嫂子,從去年冬天開始至今,先是搗鼓出什麽烘籠兒,隨後又施粥,然後又上山打獵救濟災民,如今…。你鎮國公府這些天更是在城北菜市口,讓泥瓦匠們去教導百姓們如何壘砌取暖的炕,你說說,你說說你的兄長,你的祖父,你的嫂子屢屢收買人心,究竟有何圖謀?」


    「……。」秦濓嚇得麵如土色,整個人都軟軟的癱坐在地了。


    這話……


    這話他不敢貿然開口接。


    因為,他也是鎮國公府的一員,他是鎮國公的孫子,他是戰神的庶出弟弟,就算他早就從鎮國公府搬了出來,住進了皇帝賞賜的府邸,但他的出身,他身上流著的血,是永遠都不可能被改變的。


    難怪……


    難怪去年大哥成親後,大哥被當時的皇帝召見進宮沒多久,父親和大哥就頻繁出入祖父的院子,而父親也變得忙碌起來,他多次試探詢問,父親始終都不肯對他透露半點口風。


    合著原來……


    原來祖父和父親以及大哥,早就密謀著要造反了,此等的大事,甚至這事兒有可能連大嫂這一介女流都知道,卻獨獨隱瞞著他,就因他是庶出的身份,便排擠他,便不信任他。


    那一家子,全都那他當外人。


    前些天。


    他和皇帝突臨鎮國公府,他給祖父下毒之時,心底還多少有著愧疚和不安,現在……。他真真是恨不得當日就毒死那偏心到胳肢窩的老不死的。


    當日他下毒的事兒,那老不死的肯定已經知曉了。


    現在。


    他即便是想要迴頭,那老不死地和父親以及那煞星,也絕對不會原諒他的。


    迴去了——他立即就得死。


    沒有了皇帝的庇佑——他同樣會被祖父和父親清理門戶給清除掉。


    不迴去。


    他繼續跟著皇上——他尚有一線生機。


    思及此。


    秦濓暗自深深吸了一口氣,決定向皇帝投誠:「皇上……學生,學生認為鎮國公,戰神和縣主,他們屢屢收買人心,十有八九是意圖不軌,是想要造反。」


    秦濓此話一出。


    來順嚇得一口氣差點就沒提上來。


    這鎮國公庶出孫子,連這種話都能說得出來。


    究竟是太蠢?


    還是太會算計人心了?


    皇帝雙眸一眯,似笑非笑的看著下方的秦濓許久後,這才漫不經心的開口。


    「秦濓,鎮國公乃開國功勳,為大幹的建立,立下汗馬功勞;戰神這十多年守護邊疆,屢屢擊退蠻夷的進攻,戰功赫赫,你空口白牙的就猜測他們要造反……秦濓,你可知汙衊朝廷有功之臣該當何罪?你又有何證據?你若拿不出證據來……。」


    秦濓誠惶誠恐的忙不迭開口道:「迴稟皇上,學生……學生剛剛聽聞了皇上的詢問,忽的想起了去年冬天至今年鎮國公府所發生的異常,從去年冬天鎮國公府辦了喜事,從大哥婚後沒幾天被太上皇叫進宮迴來後,沒過多久,學生便看到家父和大哥經常去祖父的院子裏,而且很長時間都不出來,而家父一天也神色凝重忙忙碌碌的……。此時再聯想起他們這一年來屢屢收買人心,明明那些烘籠兒和炕的做法,若是直把圖紙接上交至皇上,由皇上推廣出去,肯定比鎮國公府慢慢推廣出去的時間快多了,但是他們卻並沒有交出來……。」


    皇帝依舊似笑非笑的看著秦濓:「繼續往下說。」


    「遵命。」秦濓磕頭後,便又繼續開始滔滔不絕了。


    其中。


    有真話。


    有秦濓的猜測。


    更多的,則是秦濓的捏造之言……


    一旁的來順聽著秦濓這些話。


    既為鎮國公和戰神的大膽表示震驚。


    也有對鎮國公和戰神的同情。


    有了秦濓這個蠢貨。


    鎮國公和戰神還真是不幸……


    戰神目前遠在西川,皇帝暫時拿戰神沒轍,但是留在京城的鎮國公和戰神的爹娘,可就……


    ……


    依照歷代皇室後宮所定下的規矩,每逢初一十五的夜裏,皇帝都得去皇後的宮中。


    今兒初一。


    依照慣例,皇帝今夜來了皇後的鳳棲宮。


    皇後的寢宮此時燈火通明。


    皇帝一走屋子,入眼便看到端莊高貴的皇後坐在梳妝檯前,手握木梳,目視銅鏡,正有一下沒一下的梳著黑亮柔順的長髮。


    皇帝看著皇後的迷人側影,眸光閃了閃,眼底飛快的劃過一抹複雜的暗芒,梳妝檯前的皇後似乎感應到了皇帝到來,猛的側頭看去,當看到皇帝的身影時,沉靜的眸子瞬間就錚亮了,臉上掛著不同於麵對宮妃和宮人時的冷漠,此時,皇後麵上帶著小女兒般的嬌俏燦爛笑意,略有慌亂的急忙起身,臉頰微紅的小跑了過去。


    「皇上你可算是來了,臣妾等你好久了,還以為你今夜忙於政事不來了呢?」皇後親昵的挽住皇帝的胳膊輕輕搖晃。


    皇帝伸手點了點皇後的鼻尖,隨後揉著眉心笑說道:「朕即便是再忙,也絕對不會忙得忘了來看朕的愛妻。」


    皇後一聽這話,頓時就喜笑顏開,眉眼彎彎,笑容甜甜,雖已是二十九歲的年齡,但保養的卻頗好,再加上五官本就生得清秀精緻,此時沒有了老成的妝容,整個人看起來就跟剛過二十的婦人差不多。


    此時小女兒一般的舉止,和她的容貌一點都不違和。


    「皇上就會哄臣妾。」皇後臉頰紅紅的,把臉埋在皇帝的手臂上蹭了蹭,幸福的笑說著。


    皇帝眼神幽暗的一閃,一把抱起皇後,在皇後的腦門兒上親了一口,聲音暗沉而嘶啞。


    「皇後雖然已生育了三兒一女,但皇後卻絲毫都沒變老,看來,是朕的『東西』太滋養你了,你這個采陽,補。陰的小妖精。」


    皇後摟住皇帝的脖子,咯咯咯的笑著,隨後在皇帝下巴上輕輕咬了一口。


    皇帝身子一僵。


    也不甘示弱的低頭一口咬住皇後的耳朵,皇帝咬得力道可比皇後重多了,痛得皇後頓時就倒抽了一口氣。


    「嘶嘶~皇上,請憐惜臣妾。」皇後嬌嬌軟軟的聲音在屋內響起。


    「來人,熄燈。」皇帝大聲對門外道。


    皇帝自從通曉人事後,便一直不喜在有光亮的情況下和女人發生關係,這還是後宮中所有女人都知道的秘密。


    也知道皇帝這個怪癖。


    很多為了討得皇帝開心,等到皇帝來的時候,屋子裏一般都隻點上一兩盞燈,以免皇帝不喜。


    也就隻有皇後深的皇帝寵愛,還是皇帝的髮妻,這才膽敢在明知道皇帝要來的夜裏,把滿屋子都點上了燈。


    很快。


    皇後宮中的幾個宮女便踩著無聲的小碎步迅速走了進來。


    先前燈火通明的屋內,很快便陷入了黑暗。


    床幔落下。


    皇帝和皇後說著情話之時,一道極其細微且不易察覺的腳步聲,在屋內響起並朝著床邊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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