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棠的師兄名叫楚言,長相俊美,相貌堂堂,氣質雅正端方,身材偉岸,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樣。


    無尤已經將他上下打量過幾遍,心裏極不舒服,這麽年輕,怎麽就有一股老古板的氣息?


    楚言僅用一隻手臂輕輕攬著甘棠的肩膀,甘棠臉上洋溢的笑容,還有她一副習以為常的態度,都讓無尤的心一陣醋意翻湧。


    楚言和甘棠剛一落地,甘棠就扯著他的袖子,高興不已的問道:“大師兄,師尊他們好嗎?你來這裏,是有任務在身麽?”


    楚言拍了拍甘棠的肩膀,“好像瘦了點。咱們先離開這裏再說,……這位是?”


    楚言臉色不善的看向無尤。


    甘棠這才剛想起來無尤,笑對楚言說道:“這是我在路上結識的好朋友,他叫……”


    無尤上前一步,微微沉著臉,隨意作了一揖,“在下無尤。請問閣下是?”


    楚言剛才在很遠的地方就看見了無尤和甘棠舉止親密,心裏對他也有很大的敵意。


    楚言並不迴答無尤,而是低頭教訓甘棠,“師兄平時教你的,你都忘到腦後。這才離開我幾天,就隨意認識陌生人?”


    甘棠不好意思的看了看無尤,拉著楚言的袖子撒嬌,“好了師兄,給我留一點點麵子。無尤他人很好,對我也很好。”


    無尤冷哼一聲,“任何人在不熟悉之前,不都是陌生人麽?閣下跟甘棠剛認識之時,難道是三生有緣?”


    無尤話裏帶刺,甘棠和楚言哪能聽不出來,甘棠眉心一皺。


    百姓們紛紛追過來,甘棠拉著無尤的手就跑,對楚言笑道:“大師兄!咱們先去找成召師叔!”


    楚言盯著甘棠和無尤交握在一起的雙手,雙目差點噴出火來。


    甘棠和無尤湊在一起說悄悄話,“他是我大師兄,宗門裏最大的弟子,最得師尊信任。他叫楚言,我們背地裏給他取諢號‘閻王’。他法力最強大,脾氣最執拗,剛正不阿,說罰誰就罰誰,就連師尊說情都沒用。”


    無尤沉聲問道:“你和他,誰的法力更強一些?”


    甘棠抿唇想了一會兒,笑道:“我不知道。師尊教徒弟是因材施教,我們每個人學的東西都不一樣。就算我們宗門裏一年有一場比試,我也從來沒跟大師兄真正對過招,所以我不清楚。”


    無尤點點頭,“他曾經罰過你嗎?”


    這迴甘棠倒是答的幹脆,“這個沒有。大師兄他啊,極其嚴厲,宗門裏幾百號弟子差不多都被他罰過,隻有我沒有。我乖巧嘛,在他發火之前我就撒嬌服軟,或者找師尊當擋箭牌,他不能拿我怎麽樣。”


    甘棠越是洋洋得意,無尤的心越沉。


    無尤再問:“你怕他嗎?”


    甘棠更加貼近他的耳朵,神秘兮兮說道:“宗門裏除了我師尊和小師叔,連我大師伯都怕他。你沒看見,我對他說話之前都是討好的笑臉?你剛才那麽說他,他很記仇,心裏要不高興的。他一不高興,那張臉就拉的更長。我還曾經跟師尊開玩笑說,以後隻有飛升成功了,才能徹底擺脫他的管束呢。”


    無尤苦笑道:“假如他將來也順利飛升……”


    甘棠低聲道:“他早年間受過重傷,金丹有損,從那以後,他的修為再沒半分增長。所以我們對他,是既同情又害怕。”


    無尤剛想說話,背後一聲嚴厲的咳嗽聲傳來,甘棠立馬站直了身體,跟無尤擠眉弄眼了一番。


    楚言一把將甘棠扯到自己身邊,根本一眼都沒看無尤。


    無尤隨在他們師兄妹後麵,臉色沉沉的聽他們對話。


    基本上都是楚言在不停訓斥,甘棠低著頭笑著勉強應對。


    永安城的正中心就是那座輝煌的皇宮,它占地極廣,裝飾華麗,標榜著皇族不可一世的權威和顯赫。


    如今因為城裏越來越多的怪物出現,皇宮上金光燦爛的琉璃瓦,仿佛也蒙上了一層灰塵。


    皇帝他這天終於想起來他還有個小兒子整日在外閑逛,就把他召進了寢殿。


    白毅邁著年輕的步伐,一步三跳的走到了皇帝的宮門口。


    老皇帝一雙眼已經昏花,看著麵前意氣風發的兒子,心裏又是嫉妒,又是心酸。


    白毅走上前,半跪在老皇帝的床榻前,親昵地握著老皇帝的手,“父皇,你的身體好點了嗎?”


    老皇帝喘了幾口氣才能說出話來,聲音蒼老沙啞,“毅兒,父皇感覺不太好,大約是大限將至。江山交給你大哥,你怎麽辦?他若容不下你,你如何自保?”


    白毅天真的笑道:“父皇多慮了,大哥不會的。”


    老皇帝一雙看透世事的眼睛裏全是擔憂,他長長歎了一口氣,直到他猛烈的咳嗽了一陣,咳的他伏在床上半天才能說出話。


    老皇帝眼淚朦朧,顫悠悠說道:“毅兒,你要相信父皇所做的一切安排,都是為了你的以後,知道麽?從明天起,你不要在永安城裏閑逛,繼續迴到成召老道身邊去,跟著他學什麽都好,哪怕什麽都不學,也不要再輕易下山來。”


    白毅急了,“父皇,您不是最討厭那個老道麽?嫌他沽名釣譽?那為什麽……”


    老皇帝一張臉氣的發白,一隻手緊緊抓著胸口發脾氣,“朕還沒殯天呢,你就一句話都不聽了!”


    皇帝身邊的太監連忙過來把白毅勸走了,“小皇子啊,您體諒體諒陛下吧,陛下現在不能生氣的呀……”


    成召以前是認識楚言的,所以對他的到來是歡欣之至。


    楚言剛見到成召,就放下了幾十瓶解毒藥丸,一板一眼的說道:“師叔,我師叔擔心藥丸煉製耗費時間,所以,先讓弟子帶過來這麽多,以解您燃眉之急。”


    成召更加喜不自勝起來,他隻知道反複的誇讚楚言,“好好好……,你們三個真是雲門宗教出來的好徒弟。”


    楚言不苟言笑的說道:“師叔,無尤他並不是我雲門宗的弟子,隻怕他居心不良。”


    成召再也笑不出來,表情凝重的看了看甘棠,再看了看無尤。


    成召問甘棠:“甘棠,是這樣的嗎?”


    甘棠正想迴答,無尤扯了一下她的胳膊,緩步走上前,“成召道長,無尤以前多有隱瞞,實屬無心,對你絕無惡意。隻是眼下,永安城裏民心不安,無尤想留下來助大家一臂之力。”


    成召還沒說話,楚言率先搶白道:“清虛觀裏素來不留外人,無尤公子,你自便吧。”


    事情到這個地步,成召早就看清楚了,但他對無尤的印象還算不錯,因此他選擇了緘口不言。


    一直沒有說話的甘棠,低著頭默默走到無尤身邊,直直看著無尤,“無尤,師叔若不歡迎你住在這裏。那,你我一起離開就是了。”


    無尤忐忑的心忽然就靜了下來,他對甘棠露出了一個心有靈犀的笑容。


    成召連忙站出來,阻攔道:“誒,甘棠,你若是這一走,我跟你師尊如何交代?”


    楚言從牙縫裏擠出來幾個字:“甘、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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