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真是太遺憾了,我本來想趁著和你吃飯的時候,順便聊聊的。”封墨含笑道。


    聊聊?


    唐月微微蹙眉,她其實並不覺得兩人有什麽好聊的。


    封墨站了起來,他朝唐月走了過來:“你身體無礙吧,我真沒想到四弟會做出這樣的事情,本來我應該站在你這邊的,好好訓斥訓斥他,我作為大哥,卻沒有好好管教他,在這件事情上,我也是有錯的。”


    說完,他就看著唐月,眉眼之間都是歉意:“我是過來跟你道歉的。”


    唐月的神色平靜。


    封墨和封燕衡的關係能有多好,兩人不僅相差了好幾歲,而且還是異父異母,封墨成年的時候,就被封振安排在國外住,他們兩人見麵的機會就更少了。


    封鈺潔替封燕衡道歉還說得過去,封墨替他道歉那就大可不必了。


    封燕衡出事了,封墨在心裏麵說不一定還挺高興的。


    他現在站在唐月的麵前,唐月也隻會覺得他有什麽目的。


    “如果下次四弟還欺負你,你一定告訴我,我幫你罵他。”


    封墨的聲音清朗溫雅,就像在哄小孩子一般。


    唐月垂下了眼:“這件事和你沒有關係,你不需要道歉。”


    昨日,封墨對所有人都很冷淡,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現在卻過來跟她道歉,她不可能買賬的。


    從一開始,封墨就對她很熱情,她和他本來是不熟的,他能還這麽接近自己,隻能是因為封邪。


    畢竟她二少夫人的位置還是有那麽一點利用價值。


    “我先走了。”


    她還記得自己被封燕衡推了一把的事,雖然封墨看起來不會做這種事情,她也並不打算和他有太多交集。


    封墨上前攔住了她,語氣稍微低沉了一些,眸中閃爍著失望的光芒:“二弟妹,你是在怪我嗎?因為我沒有站在你這邊。”


    聞言,唐月往後退了一步,不動聲色地和他拉開了距離:“並沒有,你本來也沒有站在我這邊的理由。”


    封墨對她就是個陌生人,他要選擇站在哪邊,那都是他的自由,唐月對他本來就沒有過期盼,當然就不會失望。


    “你就是在怪我。”


    封墨歎息了一聲,輕聲道:“從小時候,父親就對我很冷淡,最開始我還以為是我不夠優秀,他才不喜歡我,所以我就拚命努力學習,我希望他能夠看我一眼,可是他仍然不會給我一個眼色,後來,母親死後,父親便更加不會理我,老宅裏的傭人見父親不關注我,他們也跟著看不起我。”


    唐月沉默。


    “後麵我成年了,才知道原來我不是父親的親生兒子,所以我無論怎麽努力,父親也不會看我一眼。”


    封墨看著她說道:“這也是我昨天沒有直接幫你的原因,因為我說的話沒有任何分量,父親不會聽的,在我和燕衡之間,他一定是更加偏向燕衡的。”


    “嗯,我能理解。”


    唐月對封墨過往的經曆沒有一絲興趣:“你不用在意我的事情,我能自己處理好,如果我處理不好,封邪會幫我處理。”


    她的聲音很淡,眸色也淡,完全沒有被封墨的話所影響到。


    封墨的童年經曆單拎起來,是挺慘的,但和封邪比起來,他已經幸福太多,至少封振從來都沒有虧待過他,一直都把他當成封家少爺養著,也從來都沒有對外公布過他的身份。


    “你不喜歡我?”封墨問道。


    這個喜歡就用得有些微妙。


    唐月思索了一下才道:“你是封邪的大哥,也是我的大哥,我自然是敬你的。”


    敬是尊敬的意思,很禮貌,卻也巧妙地拉開了距離。


    “我隻是想要邀請吃點點心,你實在不用如此防備我。”


    封墨歎息了一聲,他實在覺得唐月對他有些冷淡:“燕衡是燕衡,我是我,我們是不一樣的人,他如此對待你,我卻不會。”


    唐月眨了眨眼睛,鴉青色的睫毛輕輕一動,就像蝴蝶的翅膀在輕輕顫動。


    她的麵目淡然,淡漠得如同一汪平靜的水。


    封墨和封燕衡又有什麽區別呢?無非是封燕衡更加受寵,所以他在封家張揚肆意,行事更為膽大,而封墨不是封振的親生兒子,他需要步步為營,收斂身上的銳氣。


    他們都算不上什麽好人,封墨現在刻意找她,不可能是單純為了和她做朋友。


    她若不是封邪的妻子,他估計都不會看她一眼吧。


    唐月大大方方地對上他的眼睛,兩人雖然沒有說明,可都是明白人,實在不需要這麽裝下去。


    封墨找她,一定是有其他目的。


    他不說,她就不會接招。


    封墨被她看得眼睛一閃,他說:“我有時候真羨慕二弟,他這麽護著你,肯定非常喜歡你。”


    “但我卻這一生都無法和喜歡的人結婚,我和林柔隻是家族聯姻,我不喜歡她,她也如此,我們每次見麵都是逢場作戲……”


    “大哥。”


    唐月打斷了他的話,不想再聽他說起這些家務事,畢竟這些事情和她沒有任何關係:“比起很多人,你已經很幸運了,大嫂也是書香門第出生,她很有修養。”


    封墨覺得聯姻委屈了他,可他當初還不是答應了,他在知道自己不是封振的親生兒子後,便答應了一門不錯的聯姻,用於鞏固自己的地位。


    人總不能什麽都占。


    聞言,封墨的眼神深了一些,他收起了臉上的笑意,一字一句道:“我隻是覺得我們都是同病相憐的人,一定會有更多話題。”


    “你也不喜歡封邪吧?”


    剛才還是二弟,現在就封邪了。


    唐月頓了頓,抿緊唇瓣。


    “我聽說你和他之間就是契約婚約,他根本就不願意和你結婚,要不是奶奶知道你懷孕了,一定要把你接到封家,你肚子裏麵的孩子,說不一定已經被他打掉了。”


    封墨觀察著她的表情,像是打算徹底擊碎她的內心:“你前十幾年也是養尊處優的千金大小姐,被嬌慣著長大,你也看不上封邪那種人吧。”


    “他啊,就是從泥濘裏麵走出來的,你看他就算迴到了封家,身上依舊帶著以前不良的風氣,遊手好閑,打架鬥毆,根本就混不出人樣,你和這樣的人在一起能有什麽未來。”


    “四弟推了你,他為你出頭的方式就是把四弟推進去,這種處理行為完全就是一個莽夫,而且還把事情給鬧得這麽大,要是父親真生氣了,你和他都有可能被趕出封家,你也是看出這點,所以才會找來奶奶過來幫他。”


    他看得清楚,最後要不是唐月,這件事絕對不可能這麽簡單地結束,畢竟封邪的行為都已經涉及了謀殺。


    他說話的時候,一直看著唐月,隻要唐月稍微有些情緒波動,他就能攻破她的心房。


    找上唐月也很簡單,他查到她才是望月齋背後的老板,她是白容的女兒,白容當年研究出了這麽多讓人驚豔的藥物,如今,望月齋也先後發布了新藥,他想要和唐月一起合作。


    但唐月還是封邪的妻子,那麽他們之間的合作就很難,他要的是唐月隻和他一個人合作,背棄封邪那種。


    唐月聽完,竟然點了點頭,順著封墨的話說道:“夫妻本來就是一體的,他闖禍了,我當然會幫他。”


    她轉過頭,唇瓣輕輕彎了彎,臉上竟然露出了一個笑容:“如果他受罰,我會和他一起。”


    封邪是什麽樣的人,做什麽樣的事情,和她又有什麽關係呢?關於封燕衡的事情,封邪的確魯莽了一些,但她終究還是感激他的。


    畢竟他原本可以不用管她。


    她對封邪從未抱有任何期待,所以她能非常理性地對待他們之間發生的任何事情,至少在這一刻,他們是綁在一塊的。


    封墨的眉頭緩緩擰了起來,他顯然沒想到唐月是這麽想的。


    如果唐月是心甘情願嫁給封邪,那他還怎麽分割兩人。


    他的聲音有些沙啞:“我是想說,你如果想脫離封邪,我可以幫你。”


    “不用了,我目前很滿意現在的生活,我和封邪之間的事情,你也不需要過多關注。”


    唐月直接拒絕了,她看著封墨說道:“還有,我希望你和大嫂能夠和和美美。”


    封墨的臉色大變。


    唐月這句話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他前麵說的那堆話,她是不同意的。


    那他剛才想和她套近乎,反而弄巧成拙了。


    封墨今天找她說得這番話,絲毫沒有打破她的心房,而且還讓她對封墨更加警惕了。


    他看起來對封邪很不滿,可平時卻在裝一個得體的大哥,偏偏他卻在自己的麵前露出了真實麵目。


    他想要做什麽。


    封邪固然危險,可隻要他不傷害她,唐月就和能他好好相處,她現在摸到了一些和封邪相處的技巧。


    封墨等人卻不一樣,他們對於唐月來說簡直太陌生了,碰到就會不幸。


    唐月伸手推開封墨準備走,下一秒,封墨卻突然說:“但你才是望月齋的老板,你不肯公開自己的身份,是不是另有打算。”


    “我是這麽想的,你不願意嫁給封邪,也不信任他,所以才會在外麵經營屬於自己的產業,因為你知道自己遲到都會離婚。”


    封墨的話就像是晴天霹靂砸了下來,唐月的唿吸稍微急促了一些,她眸中也跟著有了波瀾,手指微微蜷縮起來。


    似是想到了什麽,她的神色也變得蒼白了下來。


    事情都過去了這麽久,她還記得能把望月齋開起來,是因為當初欺騙了封邪,要是封邪知道望月齋是她開的,他一定會猜出是她和丁福串通好騙她,等到了那個時候,真不知道他後麵還會做出什麽事情出來。


    想到封邪發怒的樣子,她的心都跟著顫了顫。


    封墨見她終於有了反應,臉上露出了一絲得逞的笑容,他明明長了一張娃娃臉,臉上的笑容卻顯得有些扭曲。


    唐月神色冰冷地看著他:“你調查我。”


    是陳述句,而不是疑問句。


    其實要想知道望月齋的老板是誰,並不難調查,隻是從來都沒有人懷疑過,他們一直都以為是丁福。


    丁福本來就是清和堂的店長,他工作了這麽久,就算知道一些藥物的一些配方也顯得很正常,可封墨偏偏就去查了。


    封墨挑了一下眉:“我既然要迴海城,就把所有人都查了一遍。”


    他不隻查了唐月,還查了其他人。


    唐月麵無表情地看著他:“我不管你都查了什麽,但我的事,你絕對不能告訴封邪。”


    封墨笑:“你果然不喜歡封邪,早就準備要離開他,所以才會瞞著他開一家店,這樣可以儲備你的資產。”


    “這些事情都和你沒有任何關係,這是我和他之間的私事,你要是想私自插手,我會讓你後悔。”唐月盯著他,眼睛一片漆黑:“封墨,你其實你也嫉妒封邪,因為他的出身比你好,可以輕易得到你想得到得一切,所以你才會找上我,目的就是想對付封邪。”


    封墨臉上的笑容一滯。


    他發現唐月是個太聰明的女人,他很喜歡聰明人,但是和太聰明的人交道卻非常不容易。


    比如他現在想抓住唐月的弱點,反而被唐月抓住了。


    身份一直都是他的傷,他在封家生活了這麽多年,突然有一天知道他不是封振的兒子,而封邪這種流落在外的野種,反而能夠輕易得到她想要的。


    他當然就會想不通。


    唐月完全就直擊要害。


    封墨內心有些酸澀,他嘲諷道:“我嫉妒他?我二十歲就提前完成學業,然後進入封氏工作,也做出了一些成就,那個時候封邪在做什麽,他還在黑水接和一堆混混混在一起,我怎麽可能嫉妒他?”


    唐月神色淡淡地看著他,沒有說任何話。


    漸漸的,封墨的神色完全沉了下去,那雙眸子也變得陰沉下去。


    這個樣子,似乎才是他本來的麵目。


    明明就不是什麽溫柔熱情的人,為什麽卻一定要裝城這個樣子。


    良久,封墨看著他,臉上又浮現出淺淺微笑:“我對你沒有任何惡意,你放心吧,我不會把你的事情告訴封邪。”


    唐月對他還是有著防備,她不可能信任封墨。


    封墨的出現也給了她一個警告,她以前欺騙封邪的事情,並沒有那麽牢靠,隻要有人去調查,一切就會顯露出來。


    她這段時間不能再去望月齋,至少不能太頻繁,平時也要做好偽裝。


    唐月的神色凝重。


    她迴到房間裏,都還在想封墨的話,不知道他會不會信守承諾,會一直隱瞞,還是會轉頭告訴封邪。


    封墨現在就像一塊定時炸彈一樣,一不小心就會影響她。


    她現在和封邪相處得已經很不錯,一旦封邪發現自己對她都是虛情假意,那麽一切就完了。


    不能讓這種事情發生。


    一定不能。


    電話突然響了起來,唐月接通後,臉色依舊不怎麽好。


    “中午給我帶飯。”封邪的聲音傳來。


    唐月怔了一下,才恍惚道:“好。”


    封邪不滿道:“想什麽呢?”


    迴答她的時候居然有延遲。


    唐月深唿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恢複好狀態,聲音又變得輕柔起來:“我剛才在想,中午給你帶什麽菜。”


    “隨便。”


    說完這句話,封邪就把電話掛斷了,但是語氣卻上揚了一些。


    唐月和他相處了這麽久,對他的情緒也有一些了解。


    她惆悵地歎了一口氣。


    廚房裏。


    吳媽卻顯得很高興:“二少主動要你過去,一定很在乎你,我現在發現他越來越離不開你了。”


    “以前他住院的時候,最討厭有人接近他,老夫人要去看望他,他都是拒絕的,現在他卻主動給你打電話,這真是破天荒的事情。”


    “二少夫人,二少夫人……”


    “嗯?”


    唐月迴了神:“炒好了?”


    “還沒有,你剛才在想什麽,我喊了你幾聲都沒有反應。”吳媽好奇地問道。


    唐月微微笑了笑:“沒什麽,可能是昨天沒有睡好。”


    吳媽擔憂道:“那你要不要先去休息,還是讓傭人去送飯吧,到時候跟二少解釋一下,他肯定是能理解的。”


    “沒關係,我能去的。”唐月道。


    吳媽又問了幾句,見她態度堅決,最後叮囑了一句:“你要是覺得不舒服,隨時叫醫生。”


    “好。”


    吳媽做了三份菜,飯盒是輕便的麥秸材質,她一個孕婦提著也算輕鬆。


    到了封邪縮在的病房,唐月敲了一下門,然後就推開了。


    封邪坐在病床上,他沒有穿病號服,而是穿了一件白色襯衣,襯衣前麵的扣子解開了好幾顆,露出了裏麵的綁著的紗布。


    他的胸膛很寬闊,身體頎長,哪怕受了重傷,臉上也沒有一絲虛弱,反而透出一股壓迫感。


    唐月把飯盒放在了桌子上。


    “你怎麽了?”


    她進來的時候,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好像不大高興。


    見到他不高興?


    封邪的臉色一沉。


    唐月不想笑,但又怕封邪看出一點什麽,她隻好擠出一絲笑容:“沒怎麽,可能是有些累了。”


    “累?”


    封邪低頭看她,她眼睛下的確有淡淡的疲憊,應該是昨天起來幫他包紮,沒有好好休息的緣故。


    “嗯,月份越久,就會辛苦。”唐月說道。


    其實寶寶很乖,這一胎懷得出乎意料地穩,但現在隻能把孩子拖出來當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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