轎子正好經過紅袖樓,李遇程又催促起來,他一個愣神,轎子便錯過了。


    “趙兄,我求求你了,幫幫我吧!你想要做什麽都行啊!”李遇程苦苦哀求道。


    趙夜闌心思一轉,道:“天色已晚,改日吧。”說完便放下了簾子。


    “好,改日也成,我的終身大事就交給你了!”李遇程對著轎子喊道,然後興衝衝地跑迴紅袖樓,找他的紅顏知己去商量娶親一事了。


    晚上,燕明庭迴來後,聽說趙夜闌和李遇程在大街上拉拉扯扯,這次也不生悶氣了,直接跟趙夜闌說:“你以後能不能少跟那些小白臉一起吃飯喝酒?”


    “我不喝酒。”趙夜闌正在給兔子喂食,然後摸了摸它的腦袋,起身走到他身邊,“你聽誰說的?於大力?”


    燕明庭沒有迴答。


    “你是怎麽答應我的,在他們麵前,我的命令絕對要淩駕於你之上,你這樣跟皇上派來監視我的人有什麽不同?你應該還記得那群人是什麽下場吧,如果不想於大力他們也慘死刀下,就不要再跟他們打聽我的行蹤。”趙夜闌寒聲道。


    “不是的,大人……是我告訴將軍的。”高檀在一旁囁嚅道。


    趙夜闌倏地看向他:“你到底是誰的人?!”


    “將軍他給了我這個……”高檀顫顫巍巍地拿出一串糖葫蘆,語氣十分可憐,“說今晚要帶你出去遊湖,我就說你今日可能有些累……”


    “大晚上的遊什麽湖?”趙夜闌道。


    燕明庭道:“我看你成日在府裏有些煩悶,想帶你去散散心,去嗎?”


    趙夜闌喉頭一哽,剛兇完人家,轉頭又跟著去遊湖,實在是有些難堪,便拒絕了:“不去,我要就寢了。”


    “那好吧,改日再去遊湖。”燕明庭說道。


    等他離開院子後,燕明庭才小聲問高檀:“你家大人這是怎麽了?脾氣說來就來,難道今日還在外受了氣?”


    “不知道啊,他脾氣確實很難捉摸,將軍你不是知道嗎?”高檀吃著糖葫蘆說道,“好像每個月都有那麽幾日,特別容易生氣。”


    “……”


    燕明庭隻是覺得這次的反應有些過於大了,明明下午給鍾越紅送行時還好好的,難不成是李遇程給他氣受了?


    晚上,燕明庭躺在地上,小聲問道:“你睡了沒?”


    “什麽事?”


    “你這幾日怎麽了?”


    “沒怎麽?”


    “是不是柔弱無力、情緒失控,腹痛難忍,不會還見血了吧?”


    趙夜闌眉頭一皺:“你胡說八道些什麽呢?!”


    燕明庭訕訕地捂住嘴,又道:“你還沒答應我呢,以後少跟那幾個小白臉一起外出。”


    “為什麽?”


    “因為……有人會說閑話啊!而且那王桂生不是你的棋子麽?哪有人成天跟棋子一起晃悠的,這不是擺明了跟其他人說你倆是一夥的嗎?”


    趙夜闌心裏好笑,也不戳穿他,隻道:“行了,以後不會了。”也沒這個機會了。


    燕明庭這才滿意地睡下。


    接連幾日,燕明庭都在附近看到李遇程的身影,遠遠就衝他比劃了個拳頭,然後李遇程就跟耗子遇見貓似的,抱頭鼠竄,溜得遠遠的。


    這日,李遇程已經摸清了燕明庭的出門規律,趁著他外出的時候,來到將軍府喊人:“趙兄趙兄,在嗎?”


    趙夜闌光彩鮮亮地走出來,一言不發地看著他。


    “我給你帶了好東西!”李遇程掏出一個香囊,“這是我姐姐以前最愛用的香包,裏麵混合了數十種花香,夏季清涼宜人。這是我做的,你若是喜歡,送給你就是,我連方子都告訴你!”


    趙夜闌拿過來嗅了一下:“出發。”


    “好咧!”


    一個時辰後,燕明庭從校場迴去,還沒到將軍府,就聽見行人嘰嘰喳喳地討論著趙夜闌,他立即勒住馬,拉著一人問:“你方才說趙夜闌去哪了?”


    “他和李遇程一道去青樓了!”


    燕明庭:“!!!”


    好樣的,昨晚才答應他不與小白臉們吃飯,今天就改找姑娘們了!


    第43章


    青樓裏,紅紗軟帳,香氣繚繞。


    因是下午時分,並沒有夜間那般喧鬧,姑娘們大多還在歇息,隻有幾位侍女和鴇母親自給桌邊二人斟酒。


    “李公子真是厲害,連趙大人這號人物都帶過來了。”鴇母笑道。


    “那是,我人緣可不是一般的好。”李遇程朗聲大笑,見她準備去給趙夜闌倒酒,伸手攔住道,“趙兄他不飲酒,你去換杯茶來。”


    “放心吧,我這可有上好的明前龍井,隻招待貴客用的。”鴇母已經換了個壺,衝他風情萬種地笑了一下,伸手摸了下他的臉蛋,摸得李遇程傻笑個不停,心道若不是她臉上有道疤,這風韻也算得上是絕色了。


    趙夜闌兀自別開眼,簡直沒眼看。


    見狀,李遇程立即擺正姿態,不與鴇母嘻嘻哈哈,正色道:“大門都關上了沒有?”


    “自然,既然李公子都已經包場了,自會為你辦到,絕不會有第三個客人進來。”鴇母笑道。


    “那現在可以叫妙音娘子上來了嗎?”李遇程躍躍欲試道。


    “稍等,她正在梳妝打扮呢,公子莫要心急。”鴇母在桌上的香爐裏點了熏香,一縷白煙從爐縫中飄散出來,不消片刻便香飄四溢。


    “紅袖樓的香真是花樣繁多,你不是愛香囊嗎?可以問問她們都是從哪弄得這麽多奇香,一年四季總是有應景的,難怪樓裏生意越來越好。”李遇程不斷給趙夜闌介紹青樓的好處,好似他是衝著樓裏的熏香和糕點來的,“文人雅客不就愛點美酒小曲嗎?這紅袖樓要什麽都有,良辰好酒,美人佳曲,這才是人生一大快活之事啊!”


    趙夜闌見他才喝兩口,就已然上頭的情景,自顧自飲起了茶,餘光在四周巡視一圈,瞥見鴇母從樓下經過,恰巧對方抬頭望了過來,兩人對視一眼,鴇母笑道:“趙大人莫急,你要的人,已經到了。”


    李遇程興奮地往下麵一看,便見那跟在她身後的女子,抱著琵琶緩步走了上來,掀開珠簾,委身行禮:“李公子安好。”


    “安好安好。”李遇程臉上樂開了花,走上前握住她的手,“阿裳,那位是趙大人,你快唱個曲子叫他聽聽,說不準就會替我給爹求情,把你娶迴去了……”


    阿裳不著痕跡地抽出自己的手,看向趙夜闌,頷首道:“小女子這廂獻醜了。”


    “不醜不醜!”李遇程道。


    趙夜闌真是磨足了耐心才與這廝來聽曲,將酒杯往他麵前一推:“你能不能閉嘴!”


    阿裳抿嘴偷笑了一下,李遇程看得呆了,立馬連喝了三杯。


    琵琶聲起,如泣如訴,哀怨纏綿,再配上阿裳那副空靈的嗓子,相輔相成,恰到好處,唱到動情時,李遇程竟滾起了眼淚,無聲地飲起酒來。


    趙夜闌:“……”德性。


    一曲罷,李遇程還要再聽,阿裳起身與他一同喝了杯酒,又折迴去繼續彈唱。李遇程聽著聽著,就覺酒勁來了,頭昏腦漲,“砰”地一聲栽到了桌上。


    琵琶聲沒有停,等阿裳吟唱完一曲,才小心翼翼地收好琵琶,走到桌邊,探了下他的鼻息,喚道:“李公子,醒醒。”


    “沒有兩個時辰,他是醒不過了,帶下去吧。”鴇母掀開珠簾,徑自走進來,身後幾個侍女扛起李遇程就往旁邊的廂房送去。


    “是。”阿裳緩緩退下,去了李遇程的房間看守。


    屋內就剩下兩人,鴇母端起酒壺,將摻了蒙汗藥的酒水悉數倒在地上,隨後才從茶壺裏倒出一杯清茶,莞爾一笑:“還以為你今年喝不上我這兒的茶葉了。”


    “若不是我親自來一趟,你是不是還得把這茶藏到來年?”趙夜闌道。


    “哪能呢,存在我這也是浪費,原準備過幾日一道捎給你的,沒成想你竟主動來了這裏,外頭都安排好了?”


    “嗯,多虧了這小子,外麵隻怕是都在傳我被李遇程拉著一道墮入風塵了。”趙夜闌哂笑一聲。


    她眉眼一彎,手指摸索著茶杯,意味不明地笑了起來:“墮入風塵……你不怕旁人的目光和說辭,難道也不怕燕將軍嗎?”


    趙夜闌微微一頓:“怕他做什麽?”


    “怕他衝冠一怒,踏平我這小小青樓唄,你不心疼,我還心疼呢。你就不怕他打翻醋壇子啊?上次可是當著大家的麵,把你從這青樓扛迴去,這次還說不準怎麽把你弄迴去呢,萬一把你終身囚/禁起來……”


    “顧嫋嫋!”趙夜闌重重將茶杯往桌上一放。


    “哎喲,還惱羞成怒了。”顧嫋嫋掩著帕子咯咯直笑。


    “少胡鬧了,趕緊說正事。”


    “難得相聚,也不知道多敘敘舊,當真是郎心似鐵喲~”


    “你那叫敘舊嗎?”


    顧嫋嫋笑了兩聲,隨後斂起嘴邊的笑意,正色道:“牢頭現在在地窖裏,你想如何處置?”


    趙夜闌手指縮緊,攥著茶杯,青筋突起:“你確定沒有認錯人?”


    “錯不了,化成灰我都認得他。”顧嫋嫋沉聲道。


    趙夜闌起身,忽聽外麵有士兵們的馬蹄聲,他走到窗邊,往外瞧了一眼,是從校場們迴來的。再看看天色,燕明庭也應當離開校場了。


    “把人帶到這裏來。”


    顧嫋嫋離開了片刻,再返迴來時,身後的幾名侍女拖著一個五大三粗的男人,將人扔下後就被派去大門口守著了。


    “唔唔唔——!”


    男人身上髒兮兮的,被五花大綁著,嘴裏塞了髒布,已經兩天沒進過食了,蒙在臉上的布條驟然被扯開,眼睛瑟縮了幾下,才適應亮光,睜開眼時便瞧見近在眼前的男子,年輕俊美,眼神陰鬱,似乎要將他生吞活剝一般,可自己卻壓根想不起來,到底何時招惹過這號人物。


    “唔唔——”


    趙夜闌看了顧嫋嫋一眼,顧嫋嫋扯出他嘴裏的布條。


    “你是不是想問我們是誰?”趙夜闌蹲下,與他平視。


    男人下意識往後退了兩步,點點頭,正要說話,眼前卻突然亮起一道反射的光,隨後一把尖銳的短刀抵住他的嘴。


    “可我不想聽你的聲音,你隻需要點頭搖頭,聽明白了嗎?”


    “你……”男人剛發出一點聲音,就感受到那把刀往裏劃了一點,嘴皮子滲出了血,嚇得連忙點頭。


    “你曾經在詔獄裏擔過牢頭一職?”


    男人繼續點頭,惶惶然盯著麵前的刀,又不敢點得太猛,以免鼻子戳到刀刃。


    趙夜闌厭惡地打量他半晌,起身問顧嫋嫋要了罐鹽巴。


    “你們是誰?到底要幹什麽!”男人終於有喘口氣的機會,一臉問出幾個問題,“我與你們無冤無仇,為何要綁我?!”


    “讓你說話了嗎?”趙夜闌迴頭看著他,目光陰鷙,慢條斯理地將把鹽巴抹在刀刃上,隨後走到他麵前,聲音猶如地獄裏爬出來的惡魔,“你聽好了,等會你若是敢出發出聲音,我便多劃一刀。叫得越慘,我便叫你越痛。”


    那男人看著他和手中的刀,似乎猜到他要做什麽,臉上冷汗涔涔,一頭栽倒在地上,匍匐著往前逃去,下一刻,腰就被女人的腳踩住,隨後腳腕猛地一痛,腳筋被人挑斷,鹽巴沾著傷口和血液,是鑽心的疼。


    “啊啊啊啊啊——!”男人慘痛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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