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鴻基歎了口氣,“你這差事的確不好辦,江南地區從開國以來,賦稅就重,導致江南士紳百姓怨氣很大,往年還好,這些年幾乎年年欠稅。地方府衙官吏為了能和士紳相處和睦,也不配合,每任官吏皆是如此。”


    趙櫟陽點點頭,“誰說不是呀,可我既然被朝廷派來,自然要顧及朝廷,反正也得罪了楊洲士紳,也不在乎那麽多了。”


    鄭鴻基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安慰。接著便告辭離開了。


    晚間,趙櫟陽帶著此次前來的官吏,前往楊洲知府衙門赴宴。同知早在門口等著,陪同趙櫟陽進入後堂。


    映入眼簾的便是一個大花園,裏麵奇石假山,花鳥魚蟲,各種人造景觀,讓人應接不暇,旁邊一條迴廊。


    走在迴廊上,趙櫟陽不禁感慨:“到底是楊洲,衙門後堂堪比翰林院呀,卻不知要動用多少民脂民膏。”


    楊洲同知聽著趙櫟陽的話,也不答話,穿過迴廊,經過一個圓拱門,便來到後院廳堂。此時楊洲官吏都到了。隻是沒有楊洲士紳,按常規,士紳都會來的,估計是不願意見到自己吧!


    楊洲知府張彤遠遠的走過來,拱手施禮。“楊洲仕子向來無理,前有圍攻欽差,致使落水,後又阻攔欽差,讓趙大人受驚了。”


    趙櫟陽眯著眼睛,似笑非笑的看著張彤,這老家夥真能裝。


    “前次在漁陽渡,被楊洲仕子圍攻落水,本官不曾想到楊洲仕子竟然如此狂悖,今日便提前預警,讓人報知知府衙門,不曾想知府衙門竟推諉不理,不知何故?”


    張彤幹咳了兩聲,以掩飾尷尬。解釋道:“楊洲仕子向來如此,這在楊洲已經司空見慣,這些秀才童生總是喜歡賣弄學問,讓他們叫嚷幾聲,也就過去了,如若官府插手,反而不美,有阻塞言路之嫌,趙大人也是讀書人出身,又有青天之名,何懼這些後輩。”


    “哈哈哈!”趙櫟陽大笑一聲。“說到青天之名,還要謝謝張知府,去歲在興華縣,在下為張大人下屬,受張大人特別關照。在下銘記於心。不過……”


    趙櫟陽故作疑惑,張彤等著趙櫟陽說話,可趙櫟陽卻不說了,雙眼盯著桌上的菜肴。


    “本官在興華縣也呆了大半年。卻不曾見過此等菜肴,不知這些菜肴所費多少?”


    “趙大人說笑了,這不過是楊洲本地一些家常菜,許是趙大人在興華縣時,不常出門吃飯。”張彤臉色鐵青,不悅的說道。


    趙櫟陽話風一轉,“張大人剛才說怕有阻塞言路之嫌,此言大謬,太祖皇帝雖下旨,不得阻塞言路,可這是對於言官上奏而言。此次聚集在欽差行轅的楊洲仕子不過秀才童生耳,竟然敢妄言國事,衙門處置,並非阻塞言路。且大人言我畏懼楊洲仕子,更是無稽之談,非我懼怕他們,隻是替他們憂心。”


    張彤聽言,滿臉疑惑的問道:“趙大人此言何意呀?”


    趙櫟陽搖搖頭歎息一聲:“鎮江鄭提學是本官同鄉,亦是前輩,我與他侄兒乃是縣學時的同窗,我們同為鄉試,會試同年,如今又同朝為官,鄭提學亦將我視為侄兒。前幾日漁陽渡之事他知道後便來行轅看望與我。不想今日離開之時,被楊洲仕子強行阻攔,甚至攻擊官轎,惹的他大怒。”


    “什麽?鄭提學來了?”張彤大驚。


    “唉!本官家境貧寒,起於微末,鄉試之前,連府城都沒去過,被楊洲仕子圍攻落水,也無妨,可鄭提學乃是我寧遠大族,父親鄭老太爺,禮部侍郎致仕,如今他又任鎮江提學,自然不喜楊洲仕子如此做派,本官好言相勸,他才罷休,不過此次攔截官轎,乃是有組織有預謀的,仕子之中,許多人已經言明領頭之人,還有當時圍攻本官下水之人,即使本官相勸,可鄭提學卻執意要處罰他們。”趙櫟陽假裝無奈,卻氣定神閑的說道。


    張彤此刻無奈至極,趙櫟陽的意思是他自己是窮苦出身,被仕子們欺辱自己能忍,可鄭鴻基是名門望族,他可忍不了?搞得張彤哭笑不得,你趙櫟陽要是能忍,就不會頂撞陛下,更不會在興華鬧得士紳不悅。


    可楊洲仕子雖不歸他管,可這些人大多是楊洲士紳家族的人。自己不管,那些士紳定會來找自己。可鎮江提學與自己平級,自己與他又沒有交情。更別提地方府衙不能幹涉提學官。


    “這都是誤會,煩請趙大人看在同為讀書人的份上,替那些仕子再多說幾句好話。”


    趙櫟陽搖搖頭:“不是本官不願意幫,隻是本官也無可奈何。讀書人是一地表率,張知府教化地方,卻唯獨不約束楊洲仕子,前有圍攻欽差落水,後有阻攔圍攻大宗師。本官明明已經向知府衙門告知,可衙門卻不聞不問,真是讓本官大開眼界,難道這楊洲府是化外之地,可以不受教化,不服王法?”


    張彤被趙櫟陽懟的說不出話,此時楊洲同知急忙出來打圓場。


    “趙欽差言重了,楊洲文風鼎盛,讀書人難免不服管教,可知府衙門對於讀書之人管理,也有諸多不便。都是誤會,今日設宴乃是為大人接風,我為大人介紹一下我楊洲官吏。”


    楊洲眾官吏見此,急忙上前跟趙櫟陽答話。趙櫟陽也不再說了,上前和眾人一一見禮,算是化解了這場尷尬。


    “趙大人請上坐。”同知說道。


    趙櫟陽也不客氣,直接坐了主坐,伸手對眾人說道:“諸位不必拘禮,請坐。”


    趙櫟陽坐在主坐,讓眾人特別是張彤又一次尷尬了,按說此處張彤品級最大,且是主人。不過趙櫟陽身為欽差,代表的是天子和朝廷,自然不能坐在別處,所以他直接坐在主坐。


    眾人和張彤見此雖然心有不爽,卻也無可奈何,誰讓人家是欽差呢。


    待眾人坐定後,趙櫟陽看著桌上的菜肴,確實是無比精致,自己剛才隻是大致看了一眼,如今坐下細細看來,這菜還真是好,堪比瓊林宴了。


    趙櫟陽歎息一聲:“此等佳肴,本官所見,也就瓊林宴能與之相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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