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轎子裏傳出一道聲音。眾人紛紛停了手。裏麵走出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身穿緋紅色官服。


    眾人好奇,這又是哪位呀,肯定不是欽差,也不是知府,究竟是誰。


    中年官員走出轎子瞪著一眾讀書人,怒聲說道:“本官乃新任鎮江提學使鄭鴻基,爾等讀書之人,不去府學縣學好生讀書,在這裏圍攻本官,欲意何為?”


    眾人傻眼了,這不對呀,怎麽欽差行轅裏走出一個提學官呀?關鍵還是他們鎮江省新人提學,專門管他們的大宗師。


    完了,大宗師在這裏,他們竟然攔住大宗師轎子,還肆意拍打。自己這群人怎麽比崔萬州還衰,偏偏碰到大宗師。


    這位大宗師鄭鴻基乃是趙櫟陽同鄉,好兄弟鄭銘的叔父。有這層關係,趙櫟陽送信給他,他自然會來幫忙。況且他新上任,作為北方人,被江南仕子瞧不起,也很是不爽。


    鄭銘叔父本是之前從京城外放,做了一任西山提學,如今調任鎮江做提學官,雖然都是提學官,可西山自然不能和江南比。西山算是邊境,地處偏僻,與北荒隻隔著半個同州。


    而京官外放,提學官絕對是一個好差事。一省提學不光是院試主考,鄉試最差也得是副主考,甚至主考。這可是一省讀書之人的主官,門生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了的。


    提學官作為大宗師,乃是一省讀書人的老師。天地君親師,三綱五常,除了了天地,君王和父母親人,就是老師最大。他們圍攻趙櫟陽,尚且說的過去,可圍攻老師,這可是大逆不道。


    就算拋開這些不說,大宗師可是掌握他們這些讀書人命運的,一省秀才,生員犯錯,大宗師是有權直接奪了他們功名的。


    縣試,甚至鄉試都是要通過主考的肯定才能通過,而主考就是提學官。雖說科舉靠的是文章,但是主考官要是想提拔誰,或許有難度,畢竟如果你的文章不好,也不能強行提拔,不過要是想打壓誰,那就容易多了,文章暮氣太重,文章太過輕浮,詞藻太過華麗等等,都可以作為借口。


    在鎮江這個文風鼎盛的地方,考中秀才不比寧平的舉人容易多少,畢竟讀書人太多,但錄取名額太少。一旦被奪了功名,那就徹底變成平頭百姓了。這就是提學官的特權。


    總之,其他官員若是想要處置有功名的讀書人,一定要經過提學官,地方官員是百姓的父母官,而提學官那便是讀書人的父母官。


    如今他們得罪了提學官,一個個膽戰心驚,他們之中有幾個是秀才功名,其餘大多都是生員,提學官奪一個秀才功名都很簡單,更別說取消一個生員的科考資格。


    他們一個個呆若木雞,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這時候一個秀才功名的書生急忙施禮說道:“學生不知是老師,衝撞了老師,還請老師見諒,念在我等不知情且是第一次,饒恕我等。”


    “望老師念在我等不知情,饒恕我等,”眾人見此,急忙跟著說道。


    鄭鴻基臉色很難看,趙櫟陽書信給自己,隻說楊洲仕子膽大妄為,以為自己這個大宗師能幫幫他,可他不想楊洲仕子竟然狂妄到如此地步。


    趙櫟陽此時走出行轅,來到鄭鴻基身邊說道:“鄭叔父,晚輩以為這些人不都是故意為之,之所以這樣定是背後有人挑唆攛掇。所以隻需要懲治主犯,至於其他人,訓誡一下就行了,畢竟也是被人蒙蔽。”


    鄭鴻基點點頭:“賢侄說的有道理,隻是誰是主犯?”


    趙櫟陽笑而不語,緊緊的盯著前方一個胖子。


    胖子被盯得發毛,趙櫟陽突然指著胖子說道:“剛才我看見此人拍打轎子最是用力,想來他便是主犯。”


    胖子一臉無辜說道:“大人何故認為我是主犯,學生冤枉呀!”


    趙櫟陽瞪著眼睛,“你不是主犯誰是主犯?”


    胖子自然不能說了,那樣便是背叛。所以胖子隻能低著頭,沉默不言。


    趙櫟陽又指著另一個人道:“剛才我看見就是這個人,他拉扯轎夫最為勇猛,恐是是主謀。”


    這個人是個白麵書生,看著甚是弱小。他急忙說道:“欽差大人明鑒,晚生隻是跟著同鄉一起來此,並非主謀,請大人明察。”


    趙櫟陽接著問道:“你的同鄉是哪個?此事定然有人集中串聯,你可知道是誰串聯。”


    胖子指了指旁邊的一人,趙櫟陽便說道:“很好,你檢舉有功,想必提學大人不會為難你。”


    接著他又指著此人問道:“既然小胖子是你帶來的,你是主謀嗎?來人,將此人拿下。”


    這人頓時急了,“欽差大人明察,此事跟我無關,是常文煊叫我等來的。”


    聽聞此言,人群中一個大高個說道:“陳雍你慎言,不要血口噴人。”


    剛才的硬氣此時全然沒有了,常文煊即便是主謀,此刻他也不會承認,不過趙櫟陽靠的真真的,當時酒樓之中提出串聯的就是他。


    麵對欽差,他們或許還可以硬氣,可麵對能拿捏他們前途的提學官,他們全都慫了。


    人群眾出現了騷動,有人責怪常文煊沒有擔當,事已至此,男子漢大丈夫當敢作敢當,也有人抱怨陳雍膽子太小,不講道義,出賣同窗。結果說著說著,一群人竟然因為此事吵了起來。


    趙櫟陽明知道這常文煊乃是主謀,他也不點破,畢竟自己隻是想通過此事教訓一下這些讀書人,並沒有想過毀滅他們的前途。


    趙櫟陽清了清嗓子繼續說道:“還有檢舉的嗎?看來沒有其他人了,主謀便是陳雍,常文煊。來人,將他們帶下去,等待提學大人處置。”


    鄭鴻基轉頭對趙櫟陽說道:“是否太過了,也不是罪大惡極,大逆不道之人。”


    趙櫟陽正麵施禮說到:“前輩應該有所耳聞,楊洲乃是鎮江省數一數二的州府。可這裏文風鼎盛,讀書之人眾多,狂妄之輩也多,我奉陛下之名前來督糧,這些讀書人走來就給我一個下馬威,如今又想整自己。如果不好好懲治一下他們,恐怕日後督糧之時,阻力會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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