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莙緊皺著眉,抿著唇一言不發,拚命的迴憶這些日子遇見的事,他肯定忽略了什麽細節。


    齊莙一身戾氣,喬棠不敢靠近他,但又不知道下一步該做什麽,隻能乖巧的待在原地。但這樣幹站在實在無聊的緊,喬棠慢慢的蹲下身,盡量使自己不發出一點聲音,低著頭開始研究腳邊的花花草草。


    身為酒仙,喬棠不說自己像神農那樣有嚐百草的奉獻精神,但自己還是有一顆好學的心,起碼將這世間各種植物記得七七八八。她看著腳邊的植物,心裏默默的給這些植物按照離自己的遠近開始排序。


    曼陀羅,車前,節節麥,曼陀羅,曼陀羅,曼陀羅,看麥娘,看麥娘,車前,馬塘,曼陀羅,曼陀羅,曼陀羅,曼陀羅……


    “奇怪,怎麽這麽多曼陀羅……”喬棠心裏覺得奇怪,伸手摘了一朵曼陀羅的花,捏在手裏仔細觀察,越看越滿意。沒想到這荒無人煙的地還能長出這樣的曼陀羅,雖說品質不夠好,但用這個釀出來的沉眠也能讓人睡個一兩天了。


    “你說什麽!”


    齊莙猛地走到喬棠身邊,望著她道:“你剛剛說什麽,再說一遍!”


    喬棠心裏一咯噔,不是吧,自己已經這麽小聲了,怎麽他還能聽到。


    齊莙的視線就像是兩把鋒利的刀子直直的落在喬棠身上,她顫抖著開口:“我什麽也沒說。”


    見喬棠的表情十分的扭曲,話語裏帶著些委屈和害怕,齊莙長長的歎了一口氣,知道自己這是嚇到她了。


    齊莙蹲下身,緩著這語氣道:“對不起,是我太著急了,你剛剛說這種小花叫什麽?”


    喬棠看了看齊莙緩和了許多但還是在冒冷氣的眼睛,又看了看手中的小白花,她將花舉到齊莙麵前:“這是曼陀羅的花,我有一壇六十年的沉眠酒,就是用一朵上千年的曼陀羅花釀出來的。”


    曼陀羅,曼陀羅!


    齊莙終於知道自己忽略什麽了,那隻一直跟在匪椋身邊的小妖,他隻在匪椋繼任酒仙的大典上遠遠的見過一麵,當時還在心裏疑惑天庭上居然會有一隻小妖出現。後來匪椋常年住在棲鸞穀,就算有事迴天庭也並沒有將她帶在身邊,所以齊莙很快就將這件事忘了。再後來匪椋被封印,枳實邀他同去封印棲鸞穀,也沒見到她。


    齊莙以為她早就死了,沒想到她不僅沒死,而且這些年一直都躲在棲鸞穀裏。


    喬棠一直用餘光偷偷的觀察著齊莙,見齊莙又在發呆,她想了又想,還是決定將自己的猜想說出來:“沉眠能讓人如死了般沉寂,曼陀羅雖說沒有這麽強的功效,但這裏這麽多,木苡若真是獨自一人去查探環境,她會不會……”


    喬棠說到這停下來沒有接著說下去,但齊莙突然就懂了她沒說玩的話。


    這裏這麽多曼陀羅,木苡獨自一人離開,現在會不會就沉睡在這個山穀的某個角落裏。


    齊莙沒說話,半晌,他看向喬棠,帶著些許的祈求的意味:“喬棠,幫我一個忙吧。”


    認識這麽多年,喬棠從未見過齊莙這樣,她將手中的花一丟,起身看著他鄭重的說:“你說吧,我幫。”


    齊莙將銷雪劍遞給她,“銷雪劍,你拿著防身。”


    喬棠覺得這東西自己拿著也是浪費就沒接,齊莙卻直接將劍丟進她懷裏,接著說道:“從現在起,你往東我往西,三日後不論有沒有找到她都在這裏集合。”


    “好。”


    齊莙又說道:“山穀的陣法被人改了,如今我們法力全失,萬事都要小心。喬棠,一定要保證自己的安全,我不想看她傷心。”


    齊莙說完就轉身離開了,潔白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翠綠色的林間。喬棠拎了拎手中的銷雪劍,很輕便的一把利劍,刀鋒如雪。她這還是第一次見常年笑盈盈的時運星官這般失態的模樣,僅僅是因為不想看見她傷心,就將銷雪劍交給自己。


    手中的劍並不重,但喬棠卻覺得自己拿的手都酸了,這上麵積了太多劍主人的情誼。


    這位來曆成謎的星官,動了情。


    當一個人專心沉浸在某一件事情裏的時候,時間是過的很快的,三天的時間彈指而過,短暫的微不足道。


    三天的時間太短,他們隻來得及在山穀的外圍轉一圈,兩人都沒有找到木苡。


    喬棠見到齊莙的時候他有些狼狽,露在外麵的皮膚上不均勻的分布著些小傷口,潔白的月桂紗上也沾著些汙漬。他的臉上露出掩飾不住的疲憊,眼底裏氤氳著各種複雜的情緒。


    喬棠試圖安慰他:“齊莙,不會有事的。”


    齊莙手裏捏著個小瓷瓶,半眯著眼,周身散發著一種生人勿進的氣息。半晌,他收起瓷瓶,垂在身側的拳頭捏緊又放開,對喬棠說道:“喬棠,我要出穀。”


    喬棠一驚,有些不可置信:“不找了?”


    齊莙搖搖頭,神色木然,“棲鸞鳥屬於鳳凰一脈,鳳凰一族肯定知道這棲鸞穀裏的怪異之處。我就是綁,也要從昆侖山上帶個鳳凰來棲鸞穀。”


    齊莙這一番言論驚的喬棠眼睛瞪的老大,她一時間找不到該說什麽,半晌才道:“你要強闖昆侖山,不…不怕被鳳凰…被鳳凰群毆嗎?”


    齊莙輕笑一聲,扭頭看了喬棠一眼,那雙眸子裏藏著了睥睨萬物的傲氣,道:“昆侖山而已,哪怕是萬年前那鳳凰的先祖在場,他也是要賣我幾分麵子的。”


    齊莙沒去成昆侖山,他甚至連棲鸞穀外層的結界都沒走出去。


    無憂木萁在結界外麵已經呆了兩天了,這個結界是枳實和齊莙聯手做的,多少有點難度。她圍著整個結界轉了好幾圈,徹夜不休的研究著,終於黃天不負有心人,終於讓她找到進入結界的方法。


    接著又花了點時間將可能需要的東西準備好,萬事具備後,無憂木萁站在結界的入口處,雙手迅速結印。整個結界入口處開始散發著刺眼的光芒,隨著入口處的光芒消失,她看見隔著一層結界站在自己對麵的兩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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