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龍在今兮麵前早已沒了之前大顯神威的樣子,他反複端詳著今兮,似乎也產生了一種奇妙的感覺,於是道:“如本座隕落,轉世後必是最弱的龍種,你可否幫忙撫養?”


    對方的話更加印證了今兮之前的猜想,故應承得非常爽快:“放心,龍是九天內最強盛最神聖的生靈,能撫養助其重歸天位,是我的榮幸。”


    聖龍笑得蒼涼:“本座被困在‘妖羽大地’出不去,早晚會被剪瞳發現,下場注定淒慘。小兄弟,有你這句話,本座就放心了,這個你收下。”


    對方將一物鄭重地交到今兮手上,正是本用於做交易的《力量圖譜》。


    圖譜在手,瞬間化作一塊碎片——最後一塊碎片。


    這時,禁製空間發生破碎,整個古廟亦被掀翻,剪瞳已攜著滂沱之勢殺來。


    聖龍並不逃走,閉目等待對方給自己一個痛快。


    剪瞳看不到今兮的存在,看著聖龍獰笑道:“你現在想死,我偏偏不這麽做。‘黑暗三殛界虛’是個好地方,你想不想去?”


    聖龍聽後大怒:“想讓本座入邪道,休想!就算眼下鬥不過你,自裁之力還是有的。”


    剪瞳不再接話,雙目中已透發出空間之力,將聖龍牽引而起,並在其身後洞開了一道空間之門,無盡黑氳從中飄逸而出。


    “聖龍又如何?在本妖神麵前,也不過是一縷塵埃。”


    剪瞳絲毫不給對方反抗的機會,就此送入了那道空間之門中,不甘的咆哮聲久久迴蕩。


    周遭在此時物換星移。


    今兮迴到了現實,隻留下蕭瑟空蕩的“磐石界”。


    想到妖神和聖龍的遭遇,今兮內心一陣唏噓,如今他繼承了妖瞳,又撫養過聖龍轉世,不知是對是錯。


    思慮間,今兮合成最後一塊碎片,完整的《力量圖譜》終於呈現在自己麵前。


    九天力量之貌一覽無遺,唯有疑似“眾神堂”和天道之外的位置,自己瞧不真切。


    但這足以令今兮眼界大開,掌握了力量變化的動向,鎖定了天命大局下必然會誕生的幾塊力量寶地。


    翻至背麵,“複蘇之眼”下的“十邪”亦呈現完整。


    那剩餘二人,其中一個左瞳閃著異芒,不是飛蒙又是誰?


    和自己同樣擁有“界動天瞳”,在“十邪”之列也不足為奇。


    另一個立於森森邪雲之中,竟看不真切。


    此時,一處遙遠而神秘的海域內,一男子也看到了今兮呈現出來的《十邪圖》。


    男子之所以也能看到,因為自己正是《十邪圖》的創作者。


    “這和我當年繪製的《十邪圖》已大不相同了。”


    相麟烈當年所繪已是非常久遠之時,當然不適用如今的天命大局,但如今的畫麵定是根據當年所演變。


    很快,相麟烈看到那個還未被揭示的最後一“邪”:“此人是最關鍵的,看似已經存在,卻還沒有真正的存在。”


    迴到今兮這邊,正在其觀覽圖譜時,另有一人突現此地。


    今兮急忙收起圖譜,隨後便看到了來者,不禁大歎冤家路窄。


    因為對方不是別人,正是飛蒙。


    “你竟然能夠打開‘妖羽大地’的入口!真是小瞧了你。還好我能及時感應到,沒讓你這無用之徒獨占便宜。快,把《力量圖譜》交出來!”


    飛蒙毫不客氣。


    今兮大覺好笑:“這《力量圖譜》的碎片,是我多年來一塊塊找尋並拚合而得。你想這般坐收漁利,是不是太天真了?”


    飛蒙笑容獰冽:“之前受夜未央的命令,沒有對你下殺手。現在我們在如此環境遭遇,你若不從我,覺得還會有活路嗎?”


    今兮並不退讓:“我們各有一顆‘界動天瞳’,也就是說各能調動一半‘妖羽大地’的力量。在其他地方或許我沒有勝算,但在這裏,或許真能有一拚之力。”


    飛蒙左瞳兇光凜冽,八百大界其中的一部分隨著自己的瞳力而變換位置,直至形成自己所需的力量秩序。


    今兮自然能感受到這般變化,右瞳亦燦芒爍爍,將另一部分的眾界進行調整,以形成與對方的對壘之勢。


    此時,整片“妖羽大地”宛若一麵棋盤,八百大界便是棋子。


    雙方以瞳力弈棋,大界之間互相衝撞擠壓,一旦界壁碎裂,便會被對方占領。


    唯有核心的“古河界”處於未被掌控的狀態,亦是雙方奪旗得勝的關鍵。


    現雙方所處的“磐石界”在今兮的掌控中,他算是占得了一定的優勢,能借力打力,並將博弈中產生的壓力都施加在對方身上。


    飛蒙在壓力的幹預中不慎失手,今兮則乘勝追擊,最終將“古河界”周遭的眾界都圍了起來。


    飛蒙大怒,恨自己竟和對方玩這種無聊的遊戲,左瞳光芒一炸,頓時轟碎了對方一百個大界之壁。


    今兮五內和神魂遭到極大震蕩,當場吐血跪地。


    飛蒙趁勢暴衝過來,手中閃現出一柄似曾相識的紅鐮,帶著渾濁的赤華斬向對方。


    今兮認出了飛蒙手中的武器正是當年妖王宣紀之物,其中蘊含著萬妖虔誠之力。


    如自己抵禦不了此番,那圍住“古河界”的眾界界壁會因此破碎,對方便占據大利。


    於是疾調“玄氣”,跟著瞳力煥發,竟凝聚出了三十枚妖羽!


    “羽落銀闕!”


    今兮動用了今昨非授予自己的功法,企圖借其意誌來壓製對方。


    隻見“玄氣”稠如銀漿,將整個“磐石界”照得銀燦如闕,妖羽在今兮背後成翼,暴發出銀河星瀚之勢,向著對方飛衝過去。


    棍鐮一番糾纏火並,今兮身後羽翼不住增幅,並在白熱化時暴散開來,與銀漿束裹成一道浩大旋風,圍著飛蒙怒卷激炸。


    飛蒙則瞳華參天,在紅鐮刀鋒上兇惡磨礪,將瞳術作用於該武器中,喝道:“界動罡斬!”


    紅鐮從眾妖羽中怒穿而過,雖進一步引發了天炸,但從根本上切開了今兮的洶湧攻勢。


    飛蒙左瞳將今兮牢牢定住,鋒刃從狂暴的玄氣中摩擦而過,再次重斬對方長棍,受其掌控的大界紛紛暴動,天地一片混亂唿嘯。


    今兮被斬得暴退,眼前大地誇張飛碎,自己更是嘔血不止,強硬的肉身竟被多處破出創口。


    眼見著退勢不竭,此處的守護界靈及時出現,幫今兮抵禦了囂狂的鋒芒,這才堪堪在界壁處停下,沒有“出界”。


    飛蒙亦被炸得傷重,但他手中的紅鐮亦是奇物,絕不亞於妖羽,很快便將威脅都消弭幹淨,看著被自己逼到邊界的今兮,大笑道:“聖境之下皆為凡。你機緣豐厚又如何?根本無法與我爭輝。下一刀,便讓你魂飛魄散。”


    “咳——”


    今兮又咳出一口血,這才緩過氣來,慘然笑道,“知道這裏為什麽叫做‘磐石界’嗎?因為此處承載著整個‘妖羽大地’的核心重量,大界之基堅若磐石。你想擊敗我,得先挪動這塊‘磐石’才行。”


    “這有何難?”


    飛蒙自然早已看出今兮的依憑,手中紅鐮舞起赤色飛暈,迅疾充斥整個大界。


    隨後飛蒙向著虛空某處斬下一鐮,紅暈中仿佛有無數眼睛同時撲閃一下,整個大界隨之地動山搖起來。


    今兮大駭,對方確實捕捉到了“磐石”的存在,並成功將其撼動。


    於是今兮決定破釜沉舟,將這一界之力都加注己身。


    隨後棍中隆隆之聲大作,向外奔瀉出萬丈洪流,極力驅散著紅暈的侵蝕,並向飛蒙落下磐石天降的一棍。


    轟——


    整個大界劇烈跌宕,直至那無形的“磐石”被硬生生地撬起。


    飛蒙將今兮這厚重無端的一棍狠狠斬開,隨後紅暈激蕩暴走,令界內秩序大亂。


    今兮再也把持不住,就此被轟出了“磐石界”,不偏不倚地落入了對方的地盤。


    法雨界,雨水奔瀉如注,似哭泣,似嘲笑。


    今兮倒在水泊中,渾身已濕透,尖銳的雨線落在身上如同針刺,令自己說不出的難受。


    飛蒙很快追來,身上灼有一團透明之火,可竟然能被他一手掐滅。


    飛蒙惡狠狠地看著今兮道:“這‘法雨’來自萬法又融入萬法,你在這裏待得越久,一身法蘊便流失得越厲害。怎樣,這般滋味如何?”


    快速加劇的刺痛感令今兮起不了身,法雨如狡猾的蟲蟊,能夠滲入身體肌理,探進意識神魂,顯然這個大界是當年剪瞳專門用於懲戒施刑的。


    飛蒙又一次舉起致命的紅鐮,法雨滴落在鋒刃上,產生一縷縷灰蒙蒙的元氣。


    左瞳此時與之產生連接,瞳術於鐮,卷起無盡淒狂,後全部向今兮招唿過去。


    即便對方已是待宰的狀態,他依然需要全力以赴,不留任何空隙。


    這一鐮寂靜無聲,連鋒刃和風雨之間的摩擦都被消弭。


    飛蒙感到詭異,不禁皺起眉頭,因為今兮在這關頭竟攜著所有的法雨離奇消失了!


    一聲怒吼打破寂靜:“今兮,八百大界將盡歸我掌握,不要做縮頭烏龜,給我滾出來!”


    於是飛蒙在眾大界中瘋狂穿梭,上百眼瞳就這般廣袤布開。


    一場追逐拉鋸戰開始,飛蒙為狼,但今兮並非是羊,“妖羽大地”由此陷入更深的混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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