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樞局中,釋不歸是夜未央唯一看不透的人。


    就算是麵對策塵,亦沒有這般的朦朧感。


    因為釋不歸對於天樞局來說,本來就是一個迷。


    但有一點夜未央可以確定,那就是釋不歸從不參與任何的鬥爭或站邊。


    就算是策塵給對方安排任務,亦是要擺出商榷的態度。


    那釋不歸突然現身此處的目的到底為何?


    夜未央準備先行試探:“不歸兄,我受主尊之命來此收取精靈之神的一道法旨,怎麽驚動到你前來了?莫不是主尊讓你過來做幫手?”


    “我做你幫手?你太高看自己了。”


    釋不歸的目光中明顯存在敵意,“我雖然懶散,不屑參與你們這些無謂的鬥爭。但如果整個天君陣營都倒向你,接下來我必會成為你的眼中釘。我可以不參與鬥爭,但也決不允許自己陷入任何威脅。”


    顯然對方的這個說法不能令自己相信,但至少說明了已與自己對立,夜未央仍保持著一絲謙恭道:“不歸兄說笑了,我是不希望我們幾個天君各自為陣一盤散沙。至於誰為首,我覺得不歸兄也是非常合適的。”


    釋不歸搖了搖頭道:“我不會直接介入這場戰鬥,因為這隻會讓本已很亂的局麵更加混亂。隻要你能戰勝一人,我便退出此地,不再影響你如何?”


    “誰?”夜未央十分好奇。


    如今空無痕已經落敗,釋不歸又表示不會出手,難不成他能請策塵對自己出手?


    這絕無可能。


    出乎意料的是,釋不歸竟指向了鍾離軒。


    鍾離軒頓時一愣,他和這個釋不歸素未謀麵,對方竟點名自己,不知是何居心。


    夜未央不禁失聲大笑:“不歸兄,你是在逗我嗎?這個小子已經一敗塗地了,最厲害的功法和傳承都被我收繳,拿什麽跟我鬥?”


    “你距離贏還早著呢。而且,這小子的機緣,是你無法收繳的。”釋不歸看向鍾離軒這邊道,“小子,我提點你一番,你可敢應戰。”


    鍾離軒喜上眉梢道:“能得不歸天君提點,三生有幸!”


    夜未央不禁皺起了眉頭,實在不知道對方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


    隻見釋不歸向鍾離軒投來一道意識,鍾離軒頓時豁然開朗。


    “小子,你確定要來找死嗎?”夜未央麵沉如水,舉起已斷掉一截的大刀,威嚇道,“此刀雖有斷裂,但鋒芒絲毫不減,殺你綽綽有餘。”


    鍾離軒迎著壓力站起,其他三位紛紛投來擔憂的目光,他淡然道:“我們沒有退路了,就讓我試試吧。”


    說著,手中翠華閃耀,已祭出“啟劍”。


    這便是釋不歸提點鍾離軒最後的殺手鐧。


    啟劍自身的太宇精華,以及附著在劍身上的星塵法旨之力,當能對夜未央造成威脅。


    “小子,夜未央的修為高你太多,連空無痕都殺不了他,你也不要妄想了。但此時夜未央的一絲意識已和那異火相連,你隻要伺機將這連接斬斷即可,這必會給他帶來重創。”


    釋不歸傳授了鍾離軒將太宇精華和星塵法旨互相融合之法。


    鍾離軒緊握啟劍,當太宇精華和星塵法旨交融之際,一精妙霸道的劍招在腦海中印現,不由令其驚駭:“這一劍,若煉到極致,足以斬天剜星!”


    夜未央看著鍾離軒手中短劍,一些往事浮上心頭,向鍾離軒道:“你可知當年,今昨非被放逐的罪名是什麽?盜神器、毀圖騰、殺良民。這神器,便是太宇神器。而圖騰,正是太初圖騰。至於良民嘛,隨口一說而已。”


    對此,鍾離軒並不如何吃驚,因為在之前探索有關太宇的一些端倪時,他已經獲取到了一些相關的線索,還以冷笑道:“未央天君心狠手辣,連我這種旁觀者都看得出,今昨非的冤案是你的手筆,策塵竟會放任你到現在。”


    “因為‘天羅盤’是策塵親自啟動的。”


    夜未央笑道,“如果他因此事動我,不是說明了他當年昏庸誤判?驕傲乖戾如他,絕不會做這種事。而且當年今昨非的這個事件,到現在還疑點重重,可不是小小的我可以盡數構陷的。”


    鍾離軒握劍的手啪啪直響,斥道:“當年今昨非作為四大天君之首,受到聖都眾修士的一致愛戴,是個絕對的英雄豪傑。卻在你這種小人手上陰溝翻船,可惱可恨!”


    想到當年,釋不歸亦難掩情緒激動,最終化為一句:“動手吧,別和他廢話了。”


    鍾離軒正有此意,劍鋒上金暈騰騰。


    隨後沒有任何的花招,向著夜未央便是一記最簡單不過的平刺。


    招式平平無奇,但透發出的力量也最為純粹。


    夜未央掄刀斬迎而上,頓激得對方劍芒暴亂,但其中有一絲不偏不倚地射向火蓮。


    “你這個想法過於幼稚了。”夜未央一眼便看穿了對方的戰術,令火蓮微微一偏。


    隨後刀身一轉,便將這一絲突襲的劍芒掐滅。


    鍾離軒並不指望一招得手,藏於劍勢中的第一重變化奪目而出,徑直點向對方的刀鋒所在。


    光芒如勾星攬月,錯綜間將對方的大刀封鎖。


    繼而引動整個空間重重疊疊地向其收縮過來,最終將夜未央困在重圍之中。


    “這裏畢竟是星辰之淚化作的世界,而這小子手中的太宇神器又獲得了星塵法旨之力,所以他想借助整個空間的力量來壓製我。”


    夜未央雖強,但自身處在這個空間之中,如真的被整個空間針對,還妥實不好應付。


    鍾離軒得手後又迅速掠向火蓮,精準地找到那連接所在。


    可劍鋒落下的一瞬,卻斬中一片虛幻。


    心中暗叫一聲不好,迅即發現夜未央不知何時已悄然脫困,吃人的目光令自己身魂戰栗,恐怖一刀雷霆滅至。


    “不要囂張,我這劍招好戲在後頭呢。”


    鍾離軒處變不驚,施展第二重變化。


    短劍在指尖一番疾旋,浩瀚劍輪大起,並借助著整個空間的力量,堪堪抵禦住對方這一刀。


    但卻致使多處起到支撐作用的空間發生了破碎。


    “這異火目前還是依賴於這個空間而生,你出手小心些哦。”鍾離軒不禁壞笑,劍輪中星火不迭,向著夜未央廣袤盤絞過去。


    雖然鍾離軒屢出奇招,但要讓夜未央感到有威脅,尚有很大距離。


    而夜未央已然沒了耐性,手中大刀瘋魔暗蘊:“這太宇神器在你手中就是暴殄天物,不要再蚍蜉撼樹了。”


    這一刀輕鬆如切瓜,將劍輪一劈為二。


    見刀芒再次迫近,鍾離軒早有預料,深吸一口氣後,第三重變化接踵而至。


    周遭頓時營造出了不少劍影分身,並以整個空間之力進行迷惑,令老謀深算的夜未央亦一刀落空。


    同時,他已出現在其頭頂上方,向其玄竅處刺落。


    既然從火蓮處斬斷連接行不通,那就從夜未央本身做文章。


    隨著劍勢下沉,渲染出一抹致命天鋒。


    而夜未央亦在此時改變了策略,隨著意念一動,天地間瞬時黑暗如墨,而他就此融於這夜色之中。


    鍾離軒不得不暫且收迴攻勢。


    對方在這個時候激流勇退,放棄了冒進蠻攻,反而讓自己陷入了被動。


    於是隻能以重重劍影分身為掩護,找到對方的藏身之所,暗道:“我劍中的法旨之力與空間相通,不信抓不到你。”


    幾乎是在同一時間,夜未央擇機從暗處殺出。


    而鍾離軒亦在此時轉身刺向夜未央。


    夜未央暗歎於對方的反應速度,但對自己這一刀的蓄勢而發信心十足,畢竟凝聚了整方暗夜的極致之力,將鍾離軒狠狠斬飛。


    其餘三人齊聲驚唿。


    畢竟鍾離軒和夜未央之間的差距太大了,能夠在夜未央手中周旋幾招已實屬不易。


    可好在夜未央顧及到不能將此處空間徹底破壞,所以鍾離軒僥幸未受到致命傷。


    此時鍾離軒倔強爬起道:“如此甚好!承受了你這般重擊,我便有機會施展第四重變化!”


    說著,劍中龍吟崩嘯,令夜未央都不禁心裏暗驚。


    “難道你也和我一樣越傷越強?”


    夜未央絕不相信對方也有這樣的特質,這般說辭大多是為了唬人,但絕對糊弄不了自己。


    於是刀中噴薄中連綿萬山的沉重天威,當先向著對方滅斬,並繼續嘲笑道,“那我便打得你傷重不治!”


    鍾離軒兀自在嘔血,身軀顫抖不已。


    但眼下已無歇息調整的時間。


    劍隨龍吟騰躍而出,一絲來自某種星辰天命的真意之力被喚醒。


    如同一尊沉睡的戰神,睜眼之際,令天地戰栗。


    就在與對方交鋒再次火並的一刻,一道熟悉的赤色印記閃現。


    戰神印記。鍾離軒的第四重變化,便是要將其融入。


    刀劍於半空忘我對斬,仿佛已將整個空間撼得一分為二。


    而這又恰好將此處的陰陽二息分割而開,整個空間秩序發生劇變大亂。


    “現在陰陽已被我們分開,誰能率先將秩序重合,便能進一步獲得這個空間的掌控之力,而我手中的‘啟劍’正有這個能力。”


    鍾離軒說著,劍尖刺中“戰神印記”核心,沌沌紅芒頓時暈染整片長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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