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鼎一副百無聊賴的樣子坐臥於霖海上的一塊礁石,時不時地觀察著海域內的動靜:“連‘無量鯤鵬’都能夠擊退,今兮這小子還真是潛力無限呢。”


    這時,一股熟悉的氣息自不遠處疾速而來。


    幽鼎不由悚然一驚,起身坐定,看向遠方,但見一名青發美人如絢麗鴻鵠踏浪而至,不是蘭畹兒又是誰?


    蘭畹兒乍見幽鼎,臉色立刻沉了下來:“果然是你這廝搗的鬼。說,今兮在哪裏?”


    幽鼎聳了聳肩,又指了指下方:“他正在深海之中,不過有個絕頂高手護著他,應該是無比安全。”


    蘭畹兒突然逼近幽鼎,一雙素手青氣氤氳,崩流斷海之力怒切對方。


    幽鼎被這一掌激得長發倒豎,同時手起幽芒,煞力瞬間透發,與蘭畹兒直麵火並,雙方各退數丈,一片亂彩在二人之間的海域徐徐散開。


    幽鼎冷然道:“我們之間無法互傷對方,任何的打鬥都沒意義,別白費力氣了。”


    蘭畹兒還以冷笑道:“你把我今哥逼入海中,我無論如何都要取你性命!當然,你可以選擇帶我入海,祈禱他安然無恙。”


    幽鼎知道蘭畹兒誤會深種,但他偏偏懶得解釋,故意氣她道:“那你還是得多祈禱一下我的安危,畢竟我們才是命息相連。如果我死了,你哪有命去見今兮?”


    此時,海域內猛地傳來一聲強烈的轟鳴。幽鼎興奮地轉過身來,看向聲音來源道:“他們那麽快便找到了‘無量石陣’!”


    蘭畹兒已迫不及待地出現在了轟鳴處的正上方,依然怒視著幽鼎道:“這又是你搗的鬼?”


    幽鼎哭笑不得:“是不是我搗的鬼,你自己探探不就知道了?”


    蘭畹兒不再搭理幽鼎,雙目中青光爍爍,開始和當年贈予今兮的那朵蘭花進行溝通,很快便了解到了今兮目前的處境,這才喜上眉梢:“區區銘紋而已,看我如何破它。”


    於是周身閃動起蘭瓣狀的光點,無形的加持魂力探入海域深處。


    海域之內,今兮在蘭畹兒的幫助下成功激活銘紋,並聽到了她的唿喚。


    於是他取出了那朵寸許蘭花,一個拇指小人徐徐挺立,儼然便是蘭畹兒的形象,隻見這小人嬌嗔道:“大騙子,一直不來看我,還要我來專程找你!”


    今兮苦笑道:“畹兒,是我不好。這些年發生了太多事情,又離奇又突然,一直沒顧上你,但我一直記掛著你。這些年來,你過得可好?”


    “我還好,雖然黑羽、殘月等人一直騷擾我,想吞噬我的‘幽蘭之力’,幸得歲寒大人、弦月公子他們都對我保護有嘉,算是過得有驚無險。”拇指小人身軀輕輕顫抖,似是情緒激動,“我不想再和你分開了,和我迴去吧。”


    今兮聽得甚是感動,但看到相麟烈在旁一副看戲的表情時,語氣立馬又嚴肅起來:“畹兒乖,我還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完成後便與你迴去。”


    蘭畹兒這才破涕為笑:“好,我在這裏等你。順便,幫你看住一個討厭的家夥。”


    說著,又狠狠白了幽鼎一眼。


    幽鼎還以白眼,又躺迴礁石上酣然入睡。


    相麟烈調笑今兮道:“這姑娘,我在‘千世千殤之樞’時應該沒見過吧?”


    今兮內心哭笑不得,索性岔開話題道:“我們按照此法應該能夠激活所有的石柱,或許藏於霖海的秘密就在此節。”


    隨著石柱逐一被點亮,二人頭頂上空綿延成了一片絢麗的銘紋之海。


    緊接著下方深處遙遙傳來戰栗轟鳴,一道比鯤鵬更為龐大無際的朦朧身影在粼粼波光中若隱若現。


    相麟烈及時擋在今兮身前,抵住迎麵而來的滾滾罡流。


    同時,周遭氣象突變,原本灰色的海域漸漸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暈染成白色,無數色彩各異的沙塵從四麵八方潑散而入。


    如同是在一張巨大的白紙上潑墨作畫一般,今兮看見幾種不同色彩的沙塵交匯後,一幅幅畫麵在眼前錯綜呈現。


    殺伐、爭鬥、掠奪……


    一幕幕快速閃掠,可今兮發現有一枚圖騰在諸多的畫麵裏頻繁出現,或者說這圖騰是這些畫麵背後故事的主線。


    見多識廣的相麟烈也衝著滿目沙塵看了許久才道:“我們激活了石陣,這才讓‘意識之海’顯形。現在看到的,應該是‘無量陀羅’意識深處的畫麵。隻是……它不過是一株巨大的妖植,怎會有那麽多雜亂的思緒?”


    今兮頓時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前輩之前說,這‘無量陀羅’專門吞噬煞氣和鮮血,這其中便飽含了生靈諸多相關的記憶和情感,或許這些意識畫麵便是由此糅合而成。”


    “這是‘太初圖騰’。”相麟烈的關注點和今兮一致,“此圖騰可窺測到世界之本源,領悟極致奧義,所以千年來爭奪不休。按我在‘光陰線’中的觀察,圖騰最後一次出現應該是和當年‘天樞局’的天君之首今昨非有關。”


    “今昨非……”今兮內心念叨著這個名字,想到當初在“東皇淨土”的“放逐之地”,曾獲得那裏“飛升羅盤”的掌控之力。


    當時弦月就指出“飛升羅盤”與“天羅盤”的共通性,以及他和今昨非之間可能存在的關聯(見卷二第八十八迴)。


    相麟烈注意力不在今兮的苦思中,繼續道:“我之前隻以為這‘無量陀羅’是個妖類植物罷了,沒想到它吞噬的東西還包含了那麽多的密辛。”


    “我們下一步該怎麽做?”今兮問道。


    相麟烈指了指上空,又指了指下方道:“我們將上方的銘紋之海引入下方深淵,激發出這妖植更深的夢魘,再尋機會將這些‘意識’全部帶走。”


    說罷,已筆走龍蛇開來,滿目銘紋瞬時被其攪動,並交融聚合成一團龐大的耀目漩渦。


    今兮祭出“河洛川禦”為相麟烈加持,他發現一麵的聖潔神女翠華大盛,托著瓷瓶的素手緩緩抬起,正承接著上方不斷散逸的銘紋精華。


    另一麵的妖豔邪女被濃鬱的琥珀色光芒籠罩,手中瀝血的心髒急促跳動,竟波動著上方的銘紋漸漸向下曲墜。


    隻見銘紋漩渦在下墜的過程中漸漸形成一道螺旋巨鑽,向著下方深淵探入,直震得周遭石柱顛動搖晃,燦芒亂彩暴走海域。


    海底深處咆哮更甚,周圍沙塵聚合而成的畫麵也跟著扭曲渙散,隨後又出現了一幅幅新的畫麵。


    “這是……”今兮看見了一個長相和身形都絕美的超塵女子,她凝望九天,一雙素手凝成一個晦澀的結印,隨後“太初圖騰”浮現於身前,並與之在一團光芒孕育中相融。


    相麟烈立刻便認出了這個女子的身份:“是‘洪荒始族’!原來‘太初圖騰’的歸屬是他們,也算是合乎情理。”


    “洪荒始族?”今兮覺得這個名字甚是熟悉,猛地驚道,“莫非就是那‘洪荒十修’之一的‘一美人’?”


    還不待相麟烈迴答,周遭的石柱已紛紛龜裂開來,一股不可名狀的妖力正衝破禁錮,凝聚整方海域的風雲,向二人發動屠殺。


    相麟烈立刻繪出一麵無垠壁障,阻隔妖力的強勢侵襲,並向今兮急道:“你的‘河洛川禦’應該能夠吸納這方海域的意識。我來與這廝周旋,你盡快收集便是,爭取一網打盡。”


    一番驚天打鬥瞬時上演,也隻有相麟烈這等絕頂高手,才能與如此強大的妖類抗衡,甚至今兮受到相麟烈的氣場保護,絲毫沒有遭到戰鬥的殃及。


    隻可惜今兮無法盡情地觀戰學習,而是要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周遭不住浮動翻滾的沙塵畫麵上。


    “黎洛冰心!”這是今兮近期透過“河洛川禦”領悟的新功法,或者是一句玄妙的咒文。


    淺淺吟誦間,二女神像光芒驟燦,並疾速自旋起來,開始不斷地蠶食海域中的無盡沙塵,神女汲取煞氣中的霸道勁力,邪女則吸取諸般惡念為養料。


    海底深淵處的妖類意識到自己的“寶貝”正在被掠奪,愈發勃怒狂亂起來,上百條巨大藤蔓在海域中暴現,對著相麟烈一陣暴雨梨花般的屠戮。


    相麟烈硬是憑借一支金筆守得密不透風,甚至點暴了好幾條藤蔓。


    妖物被逼得狂性大飆,竟發生了恐怖的異化,海域猛地被一股至暗的力量侵蝕,海水頓時被渲染成了黑色。


    二人由此目不見物,連“河洛川禦”的旋轉也漸漸停了下來。


    “你待在原地別動,有我在。”相麟烈始終表現出一夫當關的姿態,即使身處黑暗,依然努力把握著妖物的動向。


    他感覺到一股熟悉的毒流正向著自己噴薄過來,不由冷笑道:“陀羅妖心毒流。當年便是此毒差點讓我淪為廢人,不過對於現在的我來說,如同撓癢一般!”


    今兮憑借“界動天瞳”更是將一切看在眼裏,他發現這毒流無色無形,與其說是一團毒氣,不如說是一隻飽含極盡複雜毒性的怪異生靈。


    此時它在奔襲向相麟烈的過程中不斷地自主分裂,很快便形成了一片浩蕩大軍,幾乎填充了整個海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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