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河川法界後,眾人再次墜入一個空間的亂流。眼前的一切都亂成一團,天翻地覆間令人無法分辨方向和光陰。


    最終,今兮降落在一片狼藉的戰場,和他一起的還有宋寒柏、楚昭然和孔蓮花,其他人卻不見了蹤影。


    “應該是適才的空間亂流又把大家衝散了。”孔蓮花看了看今兮,又看了看楚昭然,幽幽歎了口氣,“一切都是天意。看來時候已經到了。”


    這句話讓今兮心裏一突,他似乎意識到了什麽。可還不待今兮發問,他忽然發現前方的戰場上,對戰的正是“裂魄甲兵”和“飛羽衛”,敵方為首之人正是蕭無炎!隻見李子木被蕭無炎逼得節節敗退,一身的鎧甲破爛不堪,已到了瀕死的邊緣。


    “我們快去救人!”今兮當先雷霆衝上,一個空間跨越已逼臨蕭無炎麵前,以“界動之力”幫李子木躲過致命一擊。可蕭無炎的“解罪槍”非同小可,簡單一刺便破了今兮營造的空間之壁,並在今兮發招之前已遞上奪命槍芒。


    “今兮小心!”宋寒柏及時趕到,遮天群影遍布而出,向著蕭無炎團團圍殺。蕭無炎槍頭巧妙一轉,竟一眼洞穿了宋寒柏的真身,“解罪槍”追魂奪命的速度簡直不可思議,加上殘暴的陰煞之力,直接刺中了宋寒柏的心口。


    “宋兄!”


    “寒柏!”


    今兮和楚昭然同時大唿,可根本來不及搭救,眼睜睜看著宋寒柏的心口暴出一團誇張的血花,隨後整個人被藍紫色的陰火包裹,吞噬得丁點不剩!


    李子木對著今兮疾唿:“魔化後的蕭無炎,實力非同小可,你萬萬不是他的敵手。快走,留著性命總還是有機會的!”


    今兮渾無退意:“殺我好友,滅我天樞豪傑,叫我如何能夠退卻?!”說罷,《太虛之集》已經展開。在蕭無炎向自己挺衝過來之際,他的周身已閃現出無數渾身冒著紅火的戰狼,向著對方蜂擁而去。同時,地麵上藤蔓暴長,前仆後繼地對著蕭無炎瘋狂纏繞。


    但這些絲毫無法困住蕭無炎,“解罪槍”就像是死神的裁決,鋒芒過處便是生靈塗炭。今兮也不指望這手能夠製住對方,他已在燃燒自身各方的力量,最終與“虺龍”合一,趁著蕭無炎應對混戰之際化龍突殺。同時,今兮左邊湧起一團洶湧的雷暴,右邊飛動著一團肅殺的瓣雨,正是楚昭然和孔蓮花全力施展殺手。


    蕭無炎獰笑間已將群狼和藤蔓清理幹淨,“解罪槍”突然暴長成一根粗壯的擎天立柱,帶起一陣驚人的天風海雨,與眼前的駭人合擊正麵交接,霎時斑駁的亂芒在天地間恢弘炸裂。今兮三人頓時被撕裂般的痛楚衝擊,如敗絮般震翻在地,似乎所有的力量都在剛才的交擊中被盡數抽幹。


    反觀蕭無炎,他隻是向後退了幾步,“解罪槍”又變迴了原來的大小,隻見一條條白色的詭異電蛇在槍杆上爬動,仿似一群專門吞噬生氣的惡靈。他絲毫不給今兮他們喘息的機會,“解罪槍”帶著奪命的電芒再次襲來。


    今兮三人的內心升起了一絲絕望。楚昭然仍舊沉浸在宋寒柏戰死的痛苦中,淚水婆娑不止,但卻無法再調動任何複仇的力量。孔蓮花一臉狼狽,但神色依然堅毅,無意間她瞥到了此際的天象,一顆黯淡之星正在閃耀著不同尋常的光芒。


    “是‘黯鱗星’到達了‘中天’之位,機會來了!”念罷,孔蓮花的臉上多了一絲決然之色,渾身再度升起瓣雨,不久便化成點點星火,燃燒著自己的衣裳、五官、皮膚乃至內髒和經絡。


    楚昭然怔怔地看著孔蓮花,已然明了她的意圖:“我明白了。寒柏,我來陪你了。”說罷,她的身上暴起衝天雷火,也將自己包裹其中。


    “你們在幹什麽?”今兮發現了楚、孔二人的異樣,但根本無暇阻止,因為蕭無炎的殺招已逼臨麵前。就在這時,孔蓮花和楚昭然同時出手,將所有火焰的力量灌輸至自己體內,霎時感到五內如沸。


    同時,天際的“黯鱗星”瘋狂閃爍,一股來自幽暗深處的星力被喚醒,並在今兮的心間噴湧而出。隻見今兮的雙眼中猛地迸出兩團戰栗的九幽之火,抬手間竟奇準地抓住了“解罪槍”的槍端。更詭異的是,槍被抓住的一刻,蕭無炎一時竟無法再向前突進。


    “喝啊——”蕭無炎舌綻春雷,“解罪槍”向上彎成了一個誇張的弧線。隻見一條九幽之火沿著槍杆遊竄而上,直至彎曲弧線的頂端,將槍從中清脆折斷。還不待蕭無炎反應過來,今兮已騰身躍起,抓住了前半截斷槍,直接紮入了蕭無炎的心窩。


    李子木看著眼前的一幕目瞪口呆,他看見適才還占盡優勢的蕭無炎不堪一擊地倒在了地上,鮮血從他的後背湧出,已沒了氣息。而今兮依然握著那截斷槍,喘著兇惡的粗氣,雙眼的幽火正在漸漸消退。


    “今…兮?今兮?”李子木試圖喚醒今兮。


    在幽火散盡的一刻,今兮的眼神中閃過一絲空洞。隨後,他猛地撤槍並轉身奔向孔蓮花和楚昭然這邊。可楚昭然已然沒了動靜,孔蓮花則氣若遊絲地向他抬起手來。


    “蓮花!”今兮連滾帶爬地來到孔蓮花身前,不知該說些什麽,而孔蓮花的素手顫巍巍地搭上自己的額頭,一絲意識已傳入他的神識之中,“我……這個……‘指引者’的使命……已經……完成了,接下來的……路,你隻能……靠自……己啦。”說罷,頹然逝去。


    今兮跪在地上不停地抽泣著。自從打算加入“尋殤園”之戰,就注定要麵對死傷和離別,可真的發生在眼前,卻是無法承受之重。


    孔蓮花是自己的“指引者”。那麽楚昭然呢?她似乎什麽都沒留下,但卻是又給了自己很大的幫助,應該是“獻祭者”。


    在今兮的悲傷不斷放大之際,“黯鱗星”趁虛而入,不斷地湧入他的體內,就像是一個常年漂泊的孤魂終於找到了寄宿之地。而今兮在“黯鱗星”的影響下也變得憤怒而狂躁,他轉身麵對那些蕭無炎的煞兵,憤咆怒斥:“通通給我去死!”


    隻見天際的“黯鱗星”光芒不斷擴大,竟迅速燃燒成了一團黑色的天火,隨後一陣流星火雨而下,直打得煞兵人仰馬翻,無處躲閃之下走向灰飛煙滅。今兮張狂地笑著,在煞兵全軍覆沒之後,他也脫力地向前撲倒。


    不知過了多久,今兮從昏迷中疲憊地醒來,整個人還是暈乎乎的,感覺身上背了鉛塊,動彈困難。他極力地睜開眼觀察四周,“裂魄甲兵”和“飛羽衛”都在整隊歇息,李子木正目不轉睛地觀察著自己。


    “你醒了。”李子木向今兮遞來一隻水壺,“‘天樞局’特製‘醒神玉露’,對療愈肉體和靈魂之傷有奇效。”


    今兮確實覺得累壞了,尤其是口幹舌燥,一口氣就喝了個底朝天,隨後又癱坐在地上唿唿喘氣,過了一會兒才捋過氣來:“他們……為了我都犧牲了自己。”


    “他們不是為了你,而是為了聖都的大局。”李子木又問道,“你剛才似乎吸收了這方的黑暗星力,這才能越階擊敗蕭無炎。你是怎麽做到的?”雖然今兮的到來救了他一命,可素來與黑暗勢力對立的他,依然很排斥這些黯黑的力量。


    “我不知道。”今兮這句話倒是沒有說謊,畢竟一切來得太過突然,“我隻知道在‘卜天摘星’中我占了‘主星’之位,而這‘主星’就是‘黯鱗’,應該與此有關。”


    李子木聽弦月說過關於“卜天摘星”的事情,此時也對情況大致了然,也不繼續追問,於是道:“再往前,便是‘尋殤園’的主城‘冥墟靈通’。你下一步準備怎麽走?”


    今兮的迴答幹淨利落:“殺了‘冥墟饕餮’,為死去的同伴報仇!”


    “好!”李子木上前扶起今兮,“那就和我的大軍一起殺入主城。”


    “不。”今兮拒絕道,“你的大軍實力雖強,但畢竟聲勢浩大且引人注目。所以,我建議你走主路大道,直接殺向主城正殿。而我,則從偏門小路奇襲。”他如此考慮的另一層原因,是想找到其他的同伴。


    李子木當然也明白今兮的心思,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如此,那就一切小心。記得,一定要好好活著。”


    作別了李子木,今兮沿著西南方向的小路飛馳,腦中不停地翻滾著孔蓮花臨死前傳入自己神識的那句話——冥墟太虛,或為一體;是明是暗,或未易量。


    “這句話到底是什麽意思?”今兮苦思間靈魂和心間突然一震,“是惜泠和飲言!她們就在附近,而且也陷入了危險。”


    順著感應一路空間跨越,今兮在一處城門終於找到了惜泠和風飲言。她們二女正在合力對戰一名手持黑白雙劍的男子,那男子招式詭異且變化無方,總能巧妙地化解二女的功法力量,令她們處處受製。


    “兩位美人兒,本帥無意傷你們,還是從了我,做我的侍妾如何?”男子一邊說笑,一邊驅動黑白雙劍挽出一朵妖異的劍花,惜泠當場受傷倒地。


    “住手!”今兮一個錯步已橫身擋在二女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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