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慧怡迴寢殿沒多久,宜奴就來報說陸夫人迴去了。


    她鬆了口氣,哼了一聲,道:“算她識相,否則我就直接動手把人弄迴去了。”


    這個時候來鳳儀宮告罪,簡直就是給她找麻煩。若不是還想著給陸氏留點兒顏麵,不然她見都不見。


    宜奴又補充了一句:“剛剛楊嬪娘娘來傳信兒,說陸夫人也向她賠禮道歉了,態度非常誠懇。”


    “哦?”林慧怡倒也沒料到這個,於是追問:“那她怎麽說的,接受了沒有?”


    “楊娘娘說她位分比陸夫人低,自然不能拒絕,隻好與她冰釋前嫌了。但娘娘心裏卻是不信的。”宜奴答道。


    “我就知道。”林慧怡笑笑。楊嬪不傻,哪裏是陸夫人裝模作樣道個歉,就能糊弄過去的。


    “姐姐,你信陸夫人是真悔改了麽?”彩月端上來一杯茶,問道。


    “憑她是真是假,她若想多活幾年,就得給我安分幾年。”林慧怡不願去想,隻說。


    彩月笑道:“我看陸夫人是惜命的人,恐怕就是擔心姐姐會在她養病的時候伺機報複,才不顧病體,興師動眾地來告罪的。”


    “隻要她別觸及我的底線,我還犯不著對她趁虛而入。”林慧怡對陸夫人說不上什麽深仇大恨,但有些事總有她的影子,難免讓人多想。


    所以,即使沒有實證,她也老想著要壓製陸夫人的勢力,並非為了報複那點兒雞毛蒜皮的小事,而是防範於未然。


    隻要她一直沒找到證據,證明陸氏確實參與了那樁樁件件的壞事,她就不會真對陸氏下狠手。


    寧可錯殺一千,不可放過一個。這句話她並不想實踐,能少殺一人就不能放縱自己的殺欲。


    彩月自然明白林慧怡的想法,便說:“我會告訴楊嬪娘娘盯住她們,是真是假時日一長就能明了。”


    “但陸氏這人太會假裝了。我們不能對她沒有戒心,大家都要仔細些。”林慧怡叮囑道。


    “我知道。不過陸氏嚐過赫赫揚揚的滋味兒,再讓她向最開始幾年那樣蟄伏做小,恐怕也辦不到。”彩月道。


    “你說的也對。反正小心看住她就是了。”林慧怡點點頭。


    然而陸夫人這一蟄伏就蟄伏了一年多。期間除開實在逃不掉的年節祭禮,就極少踏出長安宮的門。


    偶然出來,也是一副溫順謙和的模樣,對誰都溫溫柔柔的。如此倒還得了宇文晟和裴太後的憐惜。


    再者長安宮的眼線和楊嬪,都說陸夫人平日也很安分,並無二樣,林慧怡雖然心裏還有擔心,但也稍稍放鬆了監視力度。


    而且一件更為重要的事,將她的心神分走了大半。


    時隔近兩年,宇文晟在此跟林慧怡提起了,要冊封夏生為太子的事。


    之前夏生還太小,林慧怡擔心他日後擔不起大任,才一直拖著。


    但是現在夏生已經八歲了,智力發育還算不錯,甚至比年齡稍大的幾位皇子女還要聰明。


    經不住宇文晟的催促,林慧怡隻能同意對夏生進行最後一次檢查,等確定沒有隱患才肯答應冊立太子。


    冊立太子說著容易,但實際要處理的事可太多了。更何況夏生年紀還小,要注意的問題更多,林慧怡為這個都忙得焦頭爛額。


    由於先帝朝加正昭朝沒有立過太子,東宮已經快七八十年沒人住過了。雖然日常都有人灑掃看護,但荒廢的程度還是很嚴重。


    因此首先就要處理東宮的問題,光是修葺就要半年。


    不過這個主要由外臣負責,林慧怡隻負責注意細節。


    再則兒子離開她獨居,挑選身邊伺候的人也要慎之又慎。


    君不見有多少年少聰慧有大誌的皇帝,隻因侍從奸佞者太多,就逐漸養廢,走上昏庸無道、禍國殃民的路。


    所以林慧怡必須要為兒子建造一個足夠光明向上的環境。


    內侍那邊她不是很了解,所以就交給了宇文晟身邊的黃振去挑選。


    作為宇文晟的大伴,黃振盡職盡責地陪伴了他三十多年,也未曾誤導過他,因而其人品眼光還是信得過的。


    而女官方麵,林慧怡決定把蘇蘇派過去,總管宮女之事。


    但當她跟蘇蘇提及時,蘇蘇卻有些猶豫:“我?我行嗎?東宮掌司責任重大,我能力恐怕不夠……”


    “不用怕,你要相信你自己。你的能力從來就不弱,我也相信你一定能管好的。”林慧怡知道她沒有試過獨當一麵,所以擔心是正常的。


    “我……”蘇蘇還在遲疑,她實在沒什麽信心,又道:“要不你讓彩月去吧,她比我要強肯定能把東宮管得井井有條。”


    “你怎麽就不相信自己呢?”林慧怡無奈地歎了一口氣,繼續勸她:“人都是曆練出來的,難道我和彩月就是天生的不成?”


    說得蘇蘇臉有些紅,她接著說:“現在夏生還小,東宮隻有女官、宮女,事少,正是你曆練的好時機。若等他再大些,有了妻子,你就沒機會了。”


    見蘇蘇還要推拒,林慧怡隻得敲了下她的腦袋,恨鐵不成鋼地說:“我這是再給你鋪路那!你個傻瓜!”


    見她不解,又隻有解釋:“我讓你去照顧輔佐夏生,他就必須記你的好。再加上從小就是你照顧他,等他登基,你可就是第二個奉聖夫人。”


    說著,她又歎了口氣:“萬一哪天我去了。你還在,靠著這個身份,也能護得住自己和別人啊。”


    不是林慧怡說喪氣話,隻是見多了無常世事,所以不放心。


    自古皇帝冷血得多,她活著還好,若她不幸早死,夏生未必會記著她身邊這些人。


    她們跟了自己那麽多年,跟親人也差不多了。沒有正兒八經的身份,林慧怡總得為她們留條後路。


    蘇蘇這才聽進她的話,又皺眉思忖了好一會兒,才點頭答應:“你說得對,我們必須有兩道保險。”


    見她鬆口,林慧怡才放心,又囑咐道:“夏生是個頑皮孩子,你別太寵他了,該說該罵都不能少。”


    “我倒是敢,就怕他迴頭找你和皇上哭訴,我還要不要這條命了。”蘇蘇戲謔道。


    “放心,我會跟皇上說的。憑你管教,也保證你這顆人頭好好地在脖子上長著!”林慧怡不禁笑得拍了她一下。


    蘇蘇這一答應,林慧怡又等夏生下了學,把他叫過來,仔細叮囑了一番,要他聽蘇蘇的話。


    “她可是你姨,就跟娘親是一樣的,你若是不聽話,我叫她打你。”


    然而她未曾想到,夏生卻說:“可大伴兒說我是皇帝的兒子,未來的皇帝,不能讓奴婢打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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