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人全都走了,申青梅剛要說話,就聽宇文晟又道:“你們都下去,朕有話要單獨和昭妃說。”


    “是。”花蕊等人心裏雖然擔心,但也不敢違抗聖命,隻得看了申青梅幾眼,才滿懷心事地退出去。


    她倆本來還想在門口偷聽,卻見黃振直接守在了那裏,還笑眯眯地對她們抬手示意:“兩位姑娘,請。”


    花蕊與紫蘇不由得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憂慮。但沒有辦法,黃振不是她們能得罪的,隻得勉強笑著應下,離門遠了幾步。


    申青梅剛剛就有些奇怪,如今看宇文晟這麽做,便理所當然地懷疑起了那封遺書。她懷疑其中的內容與她有關。


    於是,不等宇文晟發話,她就主動開口:“皇上,您怎麽了?臉色好難看,那封遺書裏寫了什麽嗎?”


    見她一副毫不知情的模樣,重點全然放在了自己心情不好上,宇文晟麵色稍緩,將那被捏成紙團的遺書遞給她。


    “難道這遺書與妾有關?”申青梅裝作驚訝萬分的樣子,連忙展開紙團,輕輕撫平了,才細看起來。


    這一看,申青梅頓時就又驚又怒。


    原來,李四兒的遺書中,寫明他十分感念申青柳的恩德,卻不知該如何迴報。


    在這個時候,就見到自己來收買他,想讓他誣陷申青柳毒害八皇子。於是李四兒打算將計就計,假意答應了自己。


    而暗地裏,則在想辦法揭發自己的罪行。由於自己對他並不信任,所以很久之後,才得到能做證據的信物。


    但就在他準備上報給黃皇後的時候,出了八皇子被下毒的事件。


    他擔心自己會牽連申青柳,便選擇了自盡,並將事情原委寫成了遺書,以求證明申青柳的清白。


    這篇遺書寫得聲情並茂,但用詞簡單,很符合一個沒什麽文化的內侍的水平。


    不過,宇文晟怎麽能僅憑這麽一封不知真假的遺書,就懷疑自己呢?申青梅略思考了片刻,想好了對策。


    於是,她做出一副無比驚駭的樣子,語氣飽含怒意,卻仍不卑不亢地說:“皇上,妾身絕對沒有做過這些事。”


    “朕知道……”宇文晟微微頷首,卻被申青梅著急打斷:“況且,這封遺書是否就是李四兒寫的,也未可知。皇上,您不能輕信。”


    申青梅雖然擔心,但心裏還是有底的。有這些東西,宇文晟卻沒有當場揭發出來,而是編了個謊圓了過去。


    那就說明,宇文晟心中是有自己的,他雖然有了懷疑,但並不太相信這封遺書。自己還有迴轉的餘地。


    “朕也不相信,但是你再看這個。”宇文晟捏了捏額角,將裝遺書的信封交給了她。


    申青梅一驚,難道還有別的東西?她打開一看,信封裏頭是根金鑲玉的簪子,並且,是屬於她的。


    她皺緊了眉頭,將其取了出來,在燈火的映射下,那根簪子閃閃發光。


    “朕記得,這是朕幾年前賞給你的。”宇文晟歎道。


    沒錯,就是宇文晟賞給自己的那根。申青梅一邊心裏發沉,一邊又驚訝於宇文晟居然一眼就認了出來。


    看來,他對自己還是挺上心的。申青梅想著,卻道:“可是妾身明明把它收在了,清輝殿的梳妝匣裏……”


    清輝殿是翠微宮的後殿,也就是申青梅的寢殿。


    說著,她也想明白了,能有這個本事從自己屋裏取走這根簪子。隻有一個可能,她這裏進了老鼠,還是非常靠近她的老鼠。


    因為能有機會進她屋裏,並且不起疑的,必定是受她信任的常在和大答應。她想著,緊緊捏住了那根簪子。


    “皇上,這種簪子,您是隻賞給了妾一人嗎?”申青梅還抱著一絲希望,又問。


    “好幾個人都有,但是朕敢肯定,就算現在派人去一個一個搜宮,也隻會找到你這裏。”宇文晟道。


    見他絲毫沒有動怒,申青梅沒有著急,反而微笑起來,眼中還閃著淚光,說:“皇上,您是不是相信妾?”


    “嗯?”宇文晟輕輕蹙眉。


    “您明明有了這般強有力的證據,不但沒有懲治妾身,反而幫妾瞞了下來。說明您相信妾,是不是?”申青梅又道。


    “是,朕相信不是你做的。”宇文晟大方承認。


    “皇上,謝謝你,在這種時候,願意相信我。”申青梅笑著,向他鞠躬。


    “朕與你相處了八年,當然相信你。”宇文晟將她扶起,道。


    “皇上,這件事,你就交給我來解決,好不好?”申青梅眼中滿含著笑意,對宇文晟說道。


    “你有辦法?”宇文晟問她。


    “有。”申青梅笑著應道。


    “好,那朕就放手不管了。”宇文晟點點頭,又道:“陪朕去看看攸兒吧。他怕是也嚇壞了。”


    “攸兒像皇上,膽子大,一點兒小事嚇不著他。”申青梅笑著說,隨後任他牽著,朝內室走去。


    而林慧怡這邊,彩月很快就迴來了,但是一無所獲,什麽都沒打聽到。


    因此,林慧怡沒有辦法,隻得招來川藥,再次盤問起來:“川藥,我再問你,你認不認識申采女宮裏的李四兒?”


    “奴,奴婢……”川藥嚇得撲倒在地,結結巴巴不知該怎麽說。


    林慧怡見此,知道她之前對自己還有所隱瞞。但目前情況,她還非常需要川藥的。


    於是,她便溫柔地說道:“說吧。隻要你把所有事都告訴我,我就饒恕你不報之罪,繼續留著你。”


    川藥似乎被嚇著了,腦袋左顧右盼地轉動著,但並沒有開口。


    蘇蘇早就氣她膽敢背叛主子,對林慧怡的仁慈耿耿於懷,如今見她還有事瞞著,便厲聲嗬斥:


    “你若是不說,或是再敢誆騙欺瞞娘娘。我就拔了你的舌頭,讓你一輩子都說不了話!”


    “不!”川藥嚇得大叫。


    見嚇唬有效,彩月也恐嚇她:“你可不要以為從蘭林宮出去會有什麽好下場。別做夢了,申采女如今自身難保。


    況且她已經害了兩條人命了。為她做事的圓圓、李四兒都已經死了。你確定,還要對她忠心不二?


    你要知道,在宮裏,隻有咱們娘娘才是真正溫柔寬厚的。你現在全說了,至少命可以保住。”


    林慧怡一句話不說,任由她倆唱白臉兒。


    “我說,我說!”川藥已經嚇得不行,爬到林慧怡腳邊,揪著她的裙子,哭求:“娘娘,求您救我!”


    “我是什麽樣的人你知道,隻要你一五一十地說了,我一定會保護你的。”林慧怡便唱起了紅臉兒,溫柔地安撫她。


    “是,是,娘娘最是仁慈的。娘娘,求您一定要保護我。我不想被拔舌,更不想被滅口!”川藥哭得涕泗橫流。


    林慧怡阻止蘇蘇催促她的意圖,耐心地安慰了她半晌,又給了她無數次安全的保證,才把人安撫住。


    川藥用袖子擦幹淚,抽噎了好一會兒,才捋清思路,說道:


    “娘娘,奴婢曾受申芳華之托,收買了從前的一個姐妹。讓她從昭妃娘娘的首飾匣子裏,偷出來了一根金鑲玉的簪子。”


    “昭妃那裏戒備森嚴。你那個姐妹,怎麽可能那麽輕易將簪子偷出來?”林慧怡皺起了眉頭。


    她在翠微宮也有眼線,所以對那邊的情況還是十分清楚的。就算是她的人,都不一定能輕而易舉地做成這件事。


    “具體怎麽迴事,奴婢知道的也不是特別仔細……”川藥忍不住低頭。


    “別是你又像上迴那樣,瞞著咱們娘娘的吧。”蘇蘇死盯著她,冷哼一聲。


    “沒,沒有!奴婢這迴,不不,從此以後都,絕對不會再隱瞞娘娘什麽了!娘娘,請您相信奴婢!”


    川藥害怕林慧怡真的相信蘇蘇的話,嚇得趕緊抱著她的腿,發毒誓:“娘娘若是不信,奴婢立刻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這麽發誓,倒還有一分可信了。”彩月舒緩臉色,點頭說道。


    蘇蘇卻繼續唱著白臉兒,嗤笑道:“發誓有什麽可信的。就是讓我現在發一個,我也行。”


    川藥沒有別的法子了,隻得死死抱住林慧怡的大腿,聲淚俱下地哭訴著,不斷地發誓效忠。


    “好了。蘇蘇也是擔心,但我是相信你的。”林慧怡又和藹地勸慰著。


    “娘娘!”蘇蘇還做出不樂意的樣子。


    “你別再嚇唬她了,看把人都嚇成什麽樣了。”林慧怡也陪她演戲,訓斥了她一句,才繼續安撫著川藥。


    川藥見她仍舊溫溫柔柔地笑著,才放下心,半晌後,才接著說道:“奴婢的姐妹確實沒提過,她是怎麽偷的。


    “那我問你,是什麽時候偷出來的?”林慧怡帶笑著問。


    “就是這兩天的事,因為昭妃娘娘看得嚴,所以一直無法得手。”川藥答道。


    “原來如此。”林慧怡點點頭,已經大致明白她們成功的原因了。


    這幾天正是亂的時候,先是在宮裏打包東西,而後又把東西搬來西苑,來了又要一件件拿出來。


    可不正是人手雜亂的時候,她們成功從申青梅那裏偷出一件有了年頭的東西,也不足為奇。


    想來,那根被偷出來的簪子,就是作為申青柳留下的後手,用來證實此事為申青梅自導自演。


    這件事大概有眉目,林慧怡總算是放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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