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奴才是陽德旗完顏構貝勒的家奴,給您請安了。”祁風一眼就認出了麵前之人,正是自己的主子的主子,順奴部道使、高句麗大對盧、統領十個萬戶都統的大貝勒淵蓋蘇文。


    順奴部的軍事架構是一百人一個謀克統領為佛寧,十個謀克一個猛安統領為軍帥,十個猛安一個萬戶統領為都統,十個萬戶都統統領的兵力一共十萬人,這隻是他直接統領的兵力,加上順奴部其他首領的兵力超過十八萬,是目前五部中最強大的一部,高元的桂婁部和聯姻的絕奴部加起來二十五萬兵馬才能壓住淵蓋蘇文的勢頭,兩者拆開都不足以單獨對抗他的兵鋒。


    李平皺眉,順勢就將要下跪的祁風拉住,隨後站起身道:“淵蓋道使,怎麽說這裏也是我租下來的房間,不請自入恐怕不妥吧?”


    淵蓋蘇文眼角瞟見李平的動作嗬嗬一笑道:“是本道使唐突了,忘了你們中原人講究禮數,本道使在這裏給你賠禮了。”


    客氣的朝李平道歉後淵蓋蘇文麵色一寒的看向祁風,嗬斥道:“大膽狗奴才,敢在這裏怠慢本道使的貴客,還不快滾?”


    “是,主子。”祁風恐懼的咽了口唾沫,恭敬的彎著腰就要往門外退去。


    “站住。”李平叫停祁風後朝淵蓋蘇文說道:“道使,此人乃是我同鄉,先前因為戰亂被俘淪為了高句麗的奴隸,我自然懂你們的規矩,既然你是他的主子,多少錢,我要給他贖身。”


    “李掌櫃,這裏可是高句麗,我敬你帶著貨物來我國做買賣,可也輪不到你來指手畫腳吧?賣不賣奴隸你說了可不算。”


    淵蓋蘇文大咧咧的坐下後拿起李平等人喝過的茶杯,兀自倒滿後喝了一口,並歎道好茶。


    見對方將主動權奪去,不說賣也不說不賣,李平知道他在待價而沽,想要從李平這裏獲得更多的好處,怪不得對方,怪隻怪李平開口就將自己的底線拋了出來,讓對方有機可乘。


    “嗬嗬。”李平順勢也坐在了淵蓋蘇文的對麵,端起茶壺給淵蓋蘇文斟滿,和煦道:“此人對道使您來說不過是個奴隸,但對在下來說卻是同鄉好友,不知道使如何才能答應還他自由身?在下略有錢財,就當是孝敬給道使的一點薄禮。”


    “嗬嗬,區區奴隸而已,你想要送給你也未嚐不可,我淵蓋氏也不缺這點錢財。”淵蓋蘇文端起李平斟滿的茶杯一飲而盡後猛的將茶杯摔碎,門外瞬間湧入無數的士兵,將這裏團團圍住。


    “李掌櫃,本道使此次前來是想問你,為何你前腳踏入平壤城後腳北方安州城就傳來戰報,發現安州城附近有敵人活動?你可要想清楚了解釋,否則我順奴部巴圖魯的彎刀可不講情麵。”


    李平心中一緊,暗道這淵蓋蘇文果然機警,居然能將自己和戰報的內容聯係在一起,麵上卻依舊鎮定的答道:“淵蓋道使,此話從何說起?在下隻是區區做買賣的商人,又怎麽會和敵情有什麽聯係?如今大隋內亂在下才不得已北上尋求商機,這些人說不定是中原逃難至此的也說不定。”


    淵蓋蘇文在李平說完後噌的就拔出寶刀,抵在李平的喉嚨上,微微一笑後說道:“果真如此?”


    “果真如此!”


    “好。”淵蓋蘇文沒發覺李平的異樣後收迴寶刀,入鞘後擺了擺手,得到命令的士兵又如潮水般退去。


    “既然你與那不知名的敵人沒關係,為了證明,此次你就隨本將一起前去剿滅這隻敵人,事成之後這個狗奴才就歸你了。”


    說罷淵蓋蘇文便站起身準備離去,隨後又迴頭拿起桌上的茶壺猛的嘬了兩口,再次讚道好茶。


    留下了一句城門已經被管控讓李平別想著逃跑後,淵蓋蘇文大步離開了房間,隨著下樓腳步聲的消失客棧內再次迴歸平靜。


    看著對方的侍衛將祁風帶走,李平冰冷的臉上能滴出水來,雙手還因為剛才對方的舉措微微顫抖著。


    “李平,貌似他們已經盯上了咱們,怎麽辦?”楊絮身處暗衛多年,已然發現外麵布置了一些暗哨在監視他們。


    “來不及了,沒想到從踏入平壤城時已經被有心之人盯上了,不能等劉通那邊的動作,計劃必須提前,這樣...你今夜這樣這樣...然後這樣...明白嗎?”


    李平小聲的將計劃說出,見楊絮點頭後二人對視一眼。


    “保重。”


    淵蓋蘇文離開客棧後徑直迴了府邸,朝自己的親衛微微頷首,見親衛拖著祁風離去便迴了書房,此時書房內一人正坐在客座上品著泡茶,這是最近中原商人帶來的珍奇罕物,入口清新淡雅,能夠解牛羊肉的腥臊,並且還很提升,正是李平利用商人身份在打探情報時出售的貨物。


    “大貝勒,高元那個老匹夫派遣的褥薩在我順奴部作威作福,你雖然是大對盧,可也是咱們順奴部的道使,可別胳膊肘往外拐啊。”


    見來人是淵蓋蘇文,那人放下茶杯,站起身後說道,從語氣看來這倆人相識已久。


    “完顏構,你好歹也是二貝勒,此次寒潮提前,高句麗已經無力過冬,必須要南下劫掠中原,褥薩的行為都是主子默許的,為的就是動員五部能夠齊心協力,高句麗自從酋長製度轉為國王製度後咱們各部的權力早已被削弱,兵器鎧甲糧草都掌握在國王派遣的褥薩手裏。在不能保證一擊必殺之前,你最好別輕易拉動弓弦,這樣隻會讓獵物警覺。”


    淵蓋蘇文說著將頭上的氈毛摘下,脫掉手套在火盆上給手取暖,光溜溜的頭頂上一搓豬尾巴來迴搖擺。


    完顏構見狀翻起一盞茶杯給滿上並推到淵蓋蘇文的麵前。


    淵蓋蘇文滿意的點點頭,接過茶杯一飲而盡,熱流順著食道溫暖整個軀幹。


    “哼,南下劫掠,說的輕巧,對大隋的戰爭哪次咱們占過便宜?雖然隋庭也損失不小,可咱們耗不起,今次將各個猛安謀克手下的奴隸手中過冬的糧食全部征召,能打贏最好,還能安撫那些穀主村主的情緒,若是敗了,嗬嗬,別看他們平日裏一口一個主子的叫咱,立刻就能翻臉讓咱們叫他們主子。”


    說話間完顏構給自己也滿上了一杯,小口的品嚐著的同時表達著自己的不滿,在他看來寒潮提前熬一熬也就過去了,頂多死幾個奴隸,可如今將糧食都收走了,打不贏的下場就是這些猛安謀克不僅奴隸死了個精光,實力也要大打折扣,這絕不是他們能夠壓得住的。


    “怕什麽?要的就是消耗其他部的實力,即便打不過又怎樣?西北的契丹人奚人和北麵的室韋這些東胡鮮卑後裔,都是咱們的奴隸獵場,奴隸死光了就去他們那搶。”


    淵蓋蘇文輕蔑一笑,拍了拍完顏構的肩膀讓他安心。


    “此次喊你從國內城過來是讓你好好盯著南邊的韓人,還有那個百濟便宜親戚,別讓他們搗亂。如今漢人內亂正是南下的好時機,此次大軍出動三十萬,一部從遼西走廊入柳城郡攻打右北平,另一部從遼河逆河而上翻過燕山進攻安樂郡和涿郡,隻要將這兩處拿下,河北各郡糧食多到吃不完,奴隸殺都殺不光,你的擔憂自然也就不存在了。”


    完顏構眼睛盯著淵蓋蘇文的手指在輿圖上來迴移動,眼中也泛起了貪婪的目光。


    “大貝勒,咱們可是一家人,若是狩獵豐厚,可得分你二弟一塊大腿肉。”


    “哈哈哈,這是自然,怎麽能少了二貝勒的好處,到時候糧草分你一半,生口(奴隸)任你挑選,你隻需給我死死盯著百濟新羅就行了。”


    “主子,經過嚴刑拷打那人都招了,您是不是移步?”


    淵蓋蘇文還準備說些什麽,之前交代的親衛已經返迴,。


    “走,二貝勒,今天在城裏遇到件好玩的事情,可以解解乏。”


    說著淵蓋蘇文便拿起氈帽戴在頭上,與完顏構一同出了書房,


    “主子,奴才都說了,這些話都是李平親口和奴才說的,奴才和他確實是同鄉啊。”


    淵蓋府邸一處地牢內,若有若無的哀嚎聲時不時的傳出,牢房裏關滿了企圖逃跑的奴隸和因犯錯而被鞭打的下人。


    祁風在寒冷的氣溫下被剝的一絲不掛,皮鞭的傷痕早已遍布全身,他左邊的行刑架上正掛著一個早已死去多時奴隸,而他的右邊,一口大缸內是一個被砍去雙手雙腳的人棍,正津津有味的看著祁風被折磨,企圖從中尋找一絲平衡。


    眼看著麵前的鐵棍一步步的移到自己胯下,祁風知道接下來自己麵臨的會是什麽,情緒崩潰下哪裏還顧得了其他,一股腦全招了。


    “什麽?宰相?大隋的宰相?”


    淵蓋蘇文氣急,一把奪過行刑侍衛的皮鞭就朝祁風抽去,罵道:“你個狗奴才,也敢消遣你爺爺?看來我順奴部對待奴隸的手段滿足不了你了?堂堂大隋的宰相會潛入我平壤城內?他圖什麽?大隋的人什麽時候這麽有種了?”


    “是真的,奴才怎麽敢騙主子您,是他親口和奴才說的,奴才句句屬實啊。”麵對狂風暴雨般襲來的皮鞭,不僅沾了鹽水上麵還帶著刺,祁雲哭嚎著一遍遍的求饒,嘴裏反複都是那幾句話。


    原本李平準備讓祁風鼓動城內的漢人百姓,等計劃實施的時候配合製造騷亂,可和祁風剛續完舊淵蓋蘇文便闖了進來,讓李平還來不及將後麵的計劃說出口。


    李平沒想到自己早已經被盯上了,淵蓋蘇文也同樣沒想到自己魯莽的闖入錯失了獲取李平秘密的時機。


    似乎是抽累了,淵蓋蘇文熱的一把扯掉氈帽,將皮鞭丟給侍衛。


    “別弄死,這人還得還給那個商人,如果他真的是商人的話。”


    吩咐完侍衛淵蓋蘇文就離開了地牢,他總覺得李平的行為古怪,還得留著人賤奴才的命套出李平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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