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良玉聽罷張媒婆的話,並未有多大的反應,低頭看著掌心的繭子,似是未聽出她字裏行間的諷刺之意。


    一室靜謐,張媒婆見秦良玉良久不說話,以為是自己方才那番話起了作用,不禁暗自得意起來,孰不知此時秦良玉早在心中將她罵的閉上眼睛就是天黑,直道哪個地裏出來的胡蘿卜精便迴到哪片地修煉去,若是瞧那曹皋好,你便嫁了算了,又何苦唾沫橫飛的來勸我。


    張媒婆捋了捋原本便整潔的青絲。


    秦良玉忽然從椅子上站起,視線在張媒婆麵上一滑而過,而後轉身對容氏行了一禮,一言不發便揚長而去。


    身後容氏吩咐府上丫鬟:“這雨還未停,送張姨走時記得帶把傘。”


    在容氏瞧來,即便張媒婆說的話確是在理,可秦良玉縱然是有千般萬般不好,那也是自家閨女,由不得旁人說三道四,良玉她生性冷淡,不與她們一般見識,但她可做不到淡然處之,雖說做不出什麽對罵之事,但下逐客令她還是可以做到的。


    容氏送走張媒婆,轉往後屋,路過秦良玉的房間時,從窗中見她正悶頭在桌案前刻著木劍,麵容肅穆,握著刻刀的手骨節泛白,一下一下似是發泄一般,視線全膠在這塊尚瞧不出形狀的木頭上。


    容氏輕歎口氣,帶著身悵然之氣漸行漸遠。


    昨日之事令秦良玉心中不痛快,陸景淮深知她的性子,清早便將她從房中叫出來:“今日街上有集,左右你我無事,不如上街逛一逛。”


    秦良玉捏著終是現了雛形的木劍,分神看了一眼窗外站著的陸景淮。


    陸景淮挑眉:“難不成你還為曹皋一事鬧心?”


    秦良玉將木劍隨手扔在桌上,起身拍了拍前襟的灰:“走吧。”


    昨日剛剛降過雨,街道上仍有些泥濘,馬蹄不經意踏在水坑中,汙黑的泥點四濺。秦良玉偏頭見陸景淮不停的擦拭著身上的髒汙,聲音平仄:“你擦也擦不淨,既然喜潔,便不應挑在這樣的天出門。”


    陸景淮哭笑不得:“照你這說法,若是有人告知你打仗有危險,難道你就辭官迴家了麽?”


    秦良玉索性不走了,站在原地盯著陸景淮,陸景淮亦是滿麵坦然的與她對視。


    “同理,有些話不是你躲在家中聽不見,旁人便閉口不言的,此種掩耳盜鈴之法,最是要不得。”見她還是麵無表情的望著自己,陸景淮問:“難道是我說錯了?況且如今最該心煩的也不應當是你。”


    陸景淮一語中的,如今最心煩的當屬未將事辦妥的張媒婆。


    秦良玉昨夜特意夜訪張媒婆的家中,堪堪撞上一出好戲。


    原來昨日秦良玉拿了張媒婆的麵子作了鞋墊子,張媒婆又不敢在秦家鬧事,迴去後心提了一路,為避免隔日曹家派人上門砸店,她幹脆半夜便收整了包袱,準備去石砫的娘家躲上幾日,卻不料剛一出門便被帶著家奴守在門外的曹皋給逮住了,二話不說先是抽了她幾個大嘴巴,而後才問:“張姨,小爺我錢沒少花,隻是不知道你事辦的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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