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玉不知原由,隻能尷尬地站在原地。


    當鋪老板冷汗涔涔地從地上爬起來,坐迴椅子上後,他摸出帕子擦了擦臉上的汗水,結結巴巴地說:“你是要找宋、宋、宋……”


    柳玉說:“宋子臻。”


    “……”聽到這個名字,當鋪老板的臉色更白了,他咽了口唾沫,勉強保持鎮定,“你找他有何要事?”


    “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告訴他。”


    “何事?你告訴我,我會替你捎個口信給他。”


    這下換成柳玉沉默了。


    當鋪老板等了一會兒,卻見柳玉扭扭捏捏地站在原地,表情犯難,欲言又止。


    “你放心吧,既然我能認出攝……他的扳指,就說明我和他的關係絕非你想象的那麽簡單,你告訴我就是告訴他。”當鋪老板頓了頓,又問,“說吧,何事?”


    “我……”柳玉糾結許久,終究還是覺得這件事難以啟齒。


    他敢把這件事告訴宋殊禹,是因為宋殊禹是孩子的另一個父親,可他不敢把這件事告訴非親非故的第三人。


    若是這件事傳出去的話……


    來時揣著的一腔勇氣如潮水般散去,他突然有些後悔之前的衝動了。


    “我……”柳玉小聲問道,“我可以知道他在哪兒嗎?你幫我聯係上他也行的,我就是想親口告訴他。”


    當鋪老板說:“你跟我說和跟他說都是一樣的,也就早兩天和晚兩天的差別。”


    “可我想親口告訴他。”


    “……”


    當鋪老板想了想說:“你等我一下,我去去就來。”


    柳玉茫然地點了點頭。


    當鋪老板讓柳玉坐了迴去,又親自為柳玉倒了一杯茶,隨後匆匆離開了屋子。


    關上屋門,當鋪老板才意識到自己整個後背都已濕透了,他用帕子擦著額頭,心想那個小少年膽兒也太肥了,竟敢直唿攝政王的名字。


    也不知隔壁的曾司長有沒有聽見,若是聽見了,那個小少年能不能保住小命都成問題。


    不過那個小少年都有攝政王的扳指了,想必對攝政王而言也不能和普通人相提並論。


    當鋪老板揣著沉重的心思,沒走幾步,便轉身進了隔壁屋子。


    兩間屋子的布局一模一樣,唯一不同的是柳玉坐著的那個位置上坐了一個身穿黑衣的男人。


    當鋪老板拱手行禮:“曾司長。”


    “嗯。”曾夷問,“他說什麽了嗎?”


    當鋪老板臉上的冷汗再次唰唰而下,心想那個小少年不僅直唿攝政王的名諱,還妄想打聽到攝政王的消息,果然是人活久了什麽都能見到。


    “他說他有事要告訴攝政王大人。”當鋪老板說完,又補充一句,“並且是親口告訴。”


    “親口告訴?”曾夷疑惑,“何事這麽重要?”


    當鋪老板搖頭:“他不肯告訴下屬。”


    曾夷沉思著摸摸下巴。


    “曾司長。”當鋪老板小心地問,“下屬應當如何迴答他?”


    曾夷道:“你告訴他,大人很忙,隻怕不能親自過來見他,若他有急事,隻能告知你,再由你轉達出去。”


    “是。”


    當鋪老板迴到柳玉所在的屋子,柳玉立即起身,滿眼期待地望著他。


    “咳咳——”當鋪老板清了清嗓子說,“這兒離京城很遠,要是我幫你聯係他,一來一迴得費上不少時間,不如你直接告訴我吧,我今晚就替你把口信捎給他。”


    柳玉眼中的期待逐漸落空,但他很快想到什麽,忙道:“那你可以告訴我宋子臻在哪兒嗎?我自己去找他。”


    當鋪老板:“……”


    京城攝政王府。


    就算他敢說,小少年敢去找嗎?


    當然——


    即便他吃了雄心豹子膽也不敢說,攝政王的爪牙就在隔壁坐著呢。


    柳玉見當鋪老板麵露難色,隻好不再勉強,他退一步說:“那我不找他了,你可以把扳指還給我嗎?”


    “你再等一下。”當鋪老板說完,飛快地出了屋子。


    柳玉無奈,便繼續等著。


    好在這次當鋪老板沒有耽擱太久,很快帶著扳指迴來了,還讓夥計打包了幾大袋糕點和茶葉。


    當鋪老板把扳指連同糕點茶葉一起塞給柳玉。


    柳玉拒絕不了,來時兩手空空,走時大包小包。


    當鋪老板前腳剛把柳玉送走,後腳又急急忙忙地倒了迴去,他事無巨細地向曾夷稟報了一番。


    曾夷眉頭微皺,擺了擺手讓他退下。


    約莫過了一個半時辰,收到消息的曾飛也來了。


    曾夷問他:“你說我們該怎麽做?要把這件事告訴大人嗎?”


    可他們也不清楚柳玉要說的究竟是什麽事,萬一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就怕說出去分散了攝政王的精力,可萬一不是小事,到時候攝政王怪罪下來,隻怕他們承擔不起。


    曾飛坐到曾夷對麵,板著臉想了一會兒,開口說道:“我剛問到柳玉今天去了他們村的郎中家裏,而且他們門窗緊閉了半個多時辰,不知在裏麵做什麽,也不知是不是那個郎中對他說了什麽。”


    “哪個郎中?”


    “就一個姓楊的郎中。”


    曾夷沉吟片刻,說:“去問問?”


    春天的夜晚依然來得早,天色將暗不暗時,楊郎中便關上了門窗,他尚未娶妻,屋裏就他一個人,因此夜飯都吃得晚。


    今天他依然打算把手裏的事兒做完再去準備飯菜。


    他一直記掛著柳玉懷孕的事兒,以前隻聽師傅提過男人懷孕,並未親眼見過,如今親眼見了,還是得用心鑽研一下。


    他迴臥房換了身衣服,來到書架前,正要把白天翻到的書籍拿出來,卻在這時突然聽到身後傳來一些異響。


    楊郎中抬起的手僵在半空中,下意識迴頭一看,對上了一張麵無表情盯著自己的麵孔。


    來人正是曾夷。


    曾夷略一揮手,後麵的幾個下屬一擁而上,在楊郎中張口的瞬間用帕子堵住了他的嘴巴。


    “別怕,我們隻是來問你一件事而已。”曾夷拉來一把椅子坐下。


    被五花大綁捆成了粽子的楊郎中也被按在他對麵的椅子上。


    *


    作者有話要說:


    第68章 出事了柳玉跑了!(2更)


    楊郎中嘴裏發出可憐的嗚嗚聲,眼裏溢滿驚恐,他試圖掙紮,無奈身上的繩子捆得太結實了,再怎麽掙紮都無事於補。


    何況旁邊還有一群人虎視眈眈。


    就算他僥幸掙脫了,恐怕也逃不出去。


    於是楊郎中慢慢停止掙紮,哀求地望著曾夷。


    曾夷身體微微前傾,沉聲開口:“醜話說在前頭,我隻想問你一件事,並沒有宣揚的意思,若是你大喊大叫,鬧得人盡皆知,那麽你今天就別想從這個屋子的門走出去了。”


    楊郎中小雞啄米似的點頭。


    曾夷對旁邊的人遞了個眼色。


    那個人心領神會,伸手抽走了塞在楊郎中嘴裏的帕子。


    楊郎中如獲新生一般,張著嘴巴猛吸口氣,一張臉已是憋得通紅,卻不敢發出任何聲音。


    曾夷將手搭在腿上,兩眼定定盯著楊郎中,他看楊郎中還算識相,便開門見山地問道:“今天柳玉來找你,你跟他說了什麽?”


    “柳玉?”楊郎中詫異道,“你們認識柳玉嗎?”


    旁邊的下屬兇神惡煞地踢了一腳楊郎中身下的凳子,冷言冷語地說:“少廢話,快迴答問題。”


    楊郎中立馬說道:“一兩個月前裏長辦席,我在席上看他臉色難看就讓他過來拿幾服藥,結果左等右等就是沒把他等來,我擔心他,隻能讓一個孩子把他喊了過來。”


    曾夷聞言,抬起眼皮瞥向站在楊郎中身後的曾飛。


    隻見曾飛點了點頭。


    看來這個郎中所說屬實。


    其實曾夷對楊郎中的印象不錯,一個周正、一個楊郎中、一個張嬸子以及一個王嬸子都很照顧柳玉,也時刻關注著柳玉,把柳玉喊來開藥倒是很符合這個郎中的作風。


    “然後呢?”曾夷收迴目光,下巴輕抬,“繼續說。”


    楊郎中糾結了一會兒,在一群人沉默的注視中,他磕磕絆絆地說道:“然後我替柳玉看了看,沒什麽大毛病,隻是憂思過度、鬱結於心,從而引起失眠多夢、頭暈目眩,所謂心病還需心藥醫,我準備開幾服調理身子的藥給他,剩下的就看他自己了。”


    “憂思過度?”曾夷臉色難看,“此話怎講?”


    楊郎中歎了口氣:“最近一年來柳玉身上發生了不少事,他才十六歲,哪兒有能力處理那些事?雖然現在都熬過去了,但是心裏不可能毫無陰影。”


    曾夷一臉沉思。


    楊郎中像是想到什麽,繼續說道:“再說了,他去年不是收留了一個人嗎?那個人傷勢恢複後也離開了,估計這件事對柳玉的打擊不小。”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沉默了。


    盡管楊郎中不敢直視曾夷等人的眼睛,卻也在小心翼翼地感受著氣氛的變化,於是他閉上嘴巴,眼觀鼻口關心。


    直到曾夷的聲音再次響起:“還有呢?”


    楊郎中搖頭,態度十分誠懇:“沒有了。”


    “就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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