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子,他就是個瘋子!”


    殿內杜慧喝下一大碗安神湯,依舊雙眼瞪得渾圓,傍晚時分的血腥畫麵在她腦海內久久盤旋,一閉眼眼前就是那條尚在抽搐的舌頭。


    沒有事先的商量,也沒有打一點招唿,突如其來的暴力將杜慧所有的心機心計壓製震懾住,她又仿佛迴到八九歲那年,無助地在泥潭中掙紮,想要透過濃濃的水霧爭取一口新鮮空氣。


    “嬤嬤!”


    “老奴在!”


    半睡半醒間,杜慧再次驚嚇坐起身黃色衣裳半濕著,直至臥進熟悉的身體中,杜慧才緩緩停止顫抖,“嬤嬤,我好怕。”


    所有的一切近在眼前又遠在天邊,她隻有不斷地追逐才能握住想要的一切。偽裝的堅強外表曾是她無往不利的武器,可在今晚都失效了,她依舊是那個無力哭泣的小女孩。


    “她們把我按在水中,笑著看著我掙紮,她們一個個都在笑!”杜慧又不自覺顫抖,冷意從十年前延伸到此刻,甚至會延伸至更久後的未來。


    隻有更高的權勢,才能讓她們畏懼讓她們害怕,才能擺脫她們留下的陰影,杜慧心思流轉,更加堅定權力欲望:她要成為這天下的女主人!


    此夜難眠的注定不止杜慧一人,被秦圳驚到的秦達宮殿內鬧騰得人仰馬翻,鄭妃連夜到皇帝寢宮哭訴,要求嚴懲秦圳的惡劣行徑。此外還有四皇子妃杜心,平日裏連個屁都不敢放的丈夫,殺伐果決的模樣讓她既恐懼又心生歡喜。


    嫁與的丈夫不是孬種,而是一位有大將之風的英雄,這是天底下女子的夢想。第一次發現丈夫優點的杜心一改以往的冷麵冷心冷情,主動湊上前噓寒問暖,極大滿足了秦圳的虛榮心。


    隨著殺意的退卻,秦圳深深陷入自我懷疑中,可這些憂慮在妻子恭敬示好中消散,帶著傍晚時分殘存的一腔血性,秦圳攔腰抱起乖巧伏在他身上的妻子,帶著人走向早已暖好的被窩。


    “阿越、明天也會、像今天、這樣麽?”


    清寧宮內,驚憂下秦塬的結巴又犯了,雖然沒有親眼瞧見,但從小喜子的麵色看出當時一定是發生了特別可怕的事情。他藏在季越的羽翼下享受著庇護那季越呢,當時她也一定害怕極了。


    秦塬咬唇,一邊為自己的懦弱無用生氣,一邊嘴裏念念有詞,掌心輕緩落在季越背上,“不怕不怕,小貓唿嚕唿嚕毛,不怕不怕~”


    結合秦塬臉上嚴肅認真的表情,季越開懷大笑,“怎麽會有你這麽可愛的家夥。”可憐兮兮的落水小貓濕淋淋著渾身的毛發,卻依舊固執地伸著舌頭為同伴舔毛,真是叫人憐惜。


    惡欲叢生,季越起身將懷中的傻子打橫抱起,決定讓秦塬在正確的地方正確地發揮自己安撫劑的作用。


    ***


    夜雨朦朧,稀稀拉拉飄落四方,順著簷牙滴滴墜落,在屋簷下匯聚起小水坑。霧蒙蒙的濕噠天氣,隨著天色漸變雨後天晴,濃濃的霧氣遮擋不住紅赤光芒,明媚陽光撒向大江南北。


    日上三竿對百姓朝臣來說已經晚了,但對昨晚沒睡好的幾人來說,正是合適的起早時辰,揉搓著忪忪雙眼,睡意朦朧的一群人匯聚一堂。


    纖細妝粉遮擋不住眼底下的烏青,也遮不住麵龐上羞紅的雙頰,或是疲倦或是歡愉,盡收眼底。


    季越難得的神采奕奕,觀察過眾人表情將大致情況掌握心上後,季越主動上前取過十晏手中的信息。


    眼底下的烏黑見證了審南司司長的起早貪黑,連夜加工的厚厚書冊讓對十晏本沒有一絲好感的季越,也動了招攬人才的心思。


    隻是,到底可惜了……


    感受到手底下微弱的抗拒,季越垂下眼眸,本以為是個聰明人,到底還是個傻子,不用她出手甚至杜慧一人就可以使絆子摔得他四腳朝天。


    季越幾乎一語成讖,頭破血流的十晏第一次直視他所輕視的女子,也是最後一次為自己輕敵後悔,而後鬱鬱終生不得誌。


    當然這也是後話。


    彼時的十晏隱藏好對季越的鄙夷,將冊子雙手獻上,“小臣連夜審問宮中女官以及各司各坊公公,將得來的信息收集成冊,請諸位皇子皇子妃過目。”


    “唯一疑點,梁後宮中三等仆從守夜時曾經聽見宮內有男子聲,再一細聞又覺得是自己聽差。”


    似乎沒有看見大皇子妃突變的臉色,十晏如實將訊息公開,“另有兩位二等仆役亦表示聽見怪聲,甚至還有一位在皇後娘娘宮內見到身著黑衣的男子身影。”


    “還有一位宮女證詞,曾經看見梁後同一黑衣男子舉止親密。”


    ……


    短短數語,如驚雷霹靂打在眾人頭上。


    杜慧顫抖著嘴唇說不出話,這要是呈送到皇帝麵前,不是擺明了說皇後娘娘偷人?廢後算是輕的了,誅滅全族都有可能。


    “胡說八道什麽!”


    跪著的十晏接下這個結實的巴掌,麵不改色接受大皇子妃的嗬斥,司內眾人也曾猶豫過是否要把這空口無憑的話呈送上去,可到底還是十晏拍板決定有一說一。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他們隻是個傳聲筒,是好是壞是真是假,皆無權幹涉,就算是中宮皇後又如何,前代朝堂上審南司核實後被廢除的皇後還少麽?


    他就不信,先帝忍受不了的綠帽子,陛下會心甘情願吞下去!


    “來人,帶下去給司長醒醒酒!”杜慧第一次撕下麵上的溫和,麵狠語厲指示人將十晏拖下去,“什麽時候醒了酒,什麽時候再送過來。”


    擺明是要屈打成招,逼十晏改口。


    沒有人出聲阻攔,眾人麵上一團和氣似乎什麽也沒有聽見,笑嗬嗬繼續飲著茶水,甚至還別有功夫關心起秦塬來。


    平日裏低著頭躲在季越身邊的“小娘子”突然不見蹤跡,該不會被昨天的事情嚇得更傻了吧?


    這麽想也就這麽問了。


    秦圳又恢複往日的不著調模樣,哈哈大笑,“三兄這是比小娘子還要嬌氣啊,二兄身體不佳可以理解,但三兄如此虛弱怎麽行,如何讓三嫂體驗歡愉。”


    習慣性口無遮攔後,秦圳臉上的笑頃刻化作猙獰,四皇子妃的手如同鉗子般掐在他腰間嫩肉上,若不是比尋常人要耐痛些,秦圳早滾地上哭爹喊娘。


    可即便如此,秦圳還是不好受,低著頭給季越連連賠禮道歉,又用眼神對著杜心討饒,方才從綿綿不絕的苦楚中脫身。


    兩人的打情罵俏看的除季越以外的其餘人又酸又澀,到底麵上恭維了幾句,調笑兩人夫妻蜜裏油調,相親相愛有加。


    都以為十晏這一茬就要這麽揭過。


    屋外不合時宜的咳嗽喘氣聲打斷了表麵的和諧與默認,“皇嫂,司長不過實話實說,如何能屈打成招?”


    “到了父皇麵前如何交代!”


    秦達一開口就拿秦勝壓人,逼迫杜慧鬆口放人,“既然此事交給我們探查,必定要查個水落石出,皇嫂這般行徑莫非早已知道真兇是誰,有意殺人滅口?”


    “你……”


    杜慧氣得牙齒上下打顫,殺人誅心,秦達這話是在要她的命!


    十晏查出皇後宮中或有外男出沒,秦達又明裏暗裏示意她在殺人滅口,豈非無形中認定她和皇後婆媳間有勾結,嚴重點說甚至可能將她同某個不知有無的外男聯係起來。


    三人成虎,眾口鑠金。


    宮內風言風語若是傳開,她還有什麽臉麵存活在世上!


    “二弟,我自問潔身自好你如何侮辱於我?現今大郎君不在京中,若是不能給個交代,咱們到父皇麵前說個明白!”


    “去就去,誰怕誰!”


    攙扶秦達的月桂一聲冷哼,輕輕鬆鬆架起秦達,“郎君咱們走,我倒要看看證據在前父皇會偏袒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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