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雨芮,沒人能在我眼皮子下麵翻天。我讓你照顧我母親,你就別無選擇。”


    聞言,戚雨芮垂了垂眸,長睫微顫。


    “盛總,我現在沒有可以被威脅的東西了。”


    戚雨芮聲音平靜,甚至帶著幾分冷漠。


    曾經的她,害怕被盛景熠憎惡,害怕被查不到真相,害怕孫明薇出意外。可現在的她,什麽也不怕了。


    盛景熠本就對她憎惡至極,真相對她來說也不重要了。因為孫明薇,根本不值得她這樣付出。


    盡管她是她這個世界上唯一一個有血緣關係的,她的媽媽。


    盛景熠看著麵前女人的臉。


    經過了幾天在醫院裏的休養和治療,戚雨芮的臉色變得比之前要好得多,隻是她白裏透紅的瑩潤小臉上,那雙微微上揚的眸中仍是空洞,不再是從前亮晶晶的樣子了。


    盛景熠忽然覺得胸口微微有些憋悶。


    “那又怎樣?”盛景熠咬了咬牙:“戚雨芮,你這條命都是我的。”


    “嗯。”戚雨芮勾了勾唇,眼底卻沒有一絲笑意:“都是您的,您拿走。”


    女人並不掙紮,反而任他宰割,這一刻,盛景熠卻又覺得極其無趣。


    他猛地鬆開手,看著她臉上被他手指捏出的紅痕:“那就滾,我現在不想看到你。”


    戚雨芮眸中閃過一絲詫異,她沒想到盛景熠竟然就這樣輕鬆地放過了她。


    半晌,她抿了抿唇:“謝謝盛總。”


    ……


    從住院樓裏出來,戚雨芮沒有迴到房間,而是在醫院裏四處走走。


    她正出神地看著醫院裏愈發茂密的大樹時,一個奔跑著的小孩子忽然猛地撞了上來。戚雨芮一時不慎,差點被撞倒在地。


    小孩子自己也嚇了一跳,眼神驚懼,急匆匆地跑開。


    戚雨芮看了看自己磨得微痛的手肘,還好沒有破皮,正準備從地上起身時,頭頂突然傳來一聲尖利而刻薄的笑聲。


    “喲,這不是戚雨芮嗎?怎麽倒在地上啊?”


    戚雨芮抬頭,正好對上戚茗玥趾高氣昂的臉。


    沒想到會在這裏碰上戚茗玥,戚雨芮麵色沉了沉,抿著唇一言不發地從地上起身。


    她緩緩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和掉落的葉子,並不打算跟她多聊。


    戚雨芮轉身要走,戚茗玥卻並不罷休,徑直攔到她麵前。


    “這就想走了?我可是專門來找你的,你怎麽能走?多沒有禮貌?”


    戚雨芮嫌惡地看她一眼:“戚茗玥,你有什麽事?”


    “沒什麽啊,就是來看看你怎麽已經出獄了。”戚茗玥撇撇嘴,一副落井下石看她笑話的樣子:“你不是被判了五年嗎?”


    “拜你所賜,確實被判了五年。”戚雨芮並不避諱這件事:“你不怕我告訴別人,肇事者是你?”


    “你去說啊!有誰會相信你?”戚茗玥輕蔑地看著她:“如果你的話有用,你也不至於被判五年了。”


    “所以你不要得寸進尺,既然我已經替你頂罪坐了牢,你就離我遠一點,不要總是到我麵前來晃。”


    戚雨芮猛地甩開戚茗玥的手,轉身就走。


    “戚雨芮,孫明薇拿了那麽多錢跑了,你不想要迴來嗎?”


    戚雨芮腳步一頓。


    她知道戚家母女倆給了孫明薇一大筆錢,說是等戚雨芮出獄以後,也能過上好生活的錢。


    可出獄至今,戚雨芮並沒有聯係孫明薇,也並不知道孫明薇拿著這筆錢到底去哪了。


    “我不需要錢,你們給的那筆錢,就當買斷她給我帶來生命這件事吧。”戚雨芮麵無表情地說道:“以後,她不是我的媽媽,我們沒有任何關係。”


    戚雨芮突如其來斷絕母女關係的宣言讓戚茗玥愣了愣。


    她本來是想挑撥她們之間的關係,看她們自相殘殺,也是個不錯的劇目。


    真是可惜。


    戚雨芮頓了頓,又說道:“至於剩下你們之前說要給我的錢,就不用給了。後麵這筆尾款,就當買斷這些年來我作為戚家養女的迴饋。以後,我跟戚家,也沒有任何關係了。”


    斷舍離應當就是這樣的,她斷絕了入獄之前優柔寡斷無法放下的一切,比如血緣親情,比如養育恩情。


    就算真的當天地間虛無縹緲孤寂的一個人,她也不再害怕了。


    戚雨芮抬起腳步,再也不看戚茗玥一眼,轉身往病房走去。


    ……


    戚茗玥突如其來的找麻煩,竟然奇妙地讓戚雨芮心中鬆了一口氣。


    無牽無掛的感覺雖然寂寥,但輕鬆無比。


    她唯一的遺憾,大概就是大學還沒有上完。


    想到這裏,戚雨芮第二天一大早就換好衣服,趁著門口看管她的人換班的時候,偷偷溜出了醫院。


    清晨,公交車上都是上學上班的人。


    孩子們一個個背著書包,青春洋溢,有的還拿著課本在看,一副求知若渴的樣子。上班的人有的打著瞌睡,有的玩著手機,也都是對未來有所期待的模樣。


    隻有她,用空洞的眼神看著這世間的一切。


    公交車行至一半,忽然調轉車頭,朝著另外一個方向開去。戚雨芮一愣,這跟之前的路線不太一樣。


    戚雨芮有些著急地問司機:“師傅,請問這條路線不是去s大的嗎?”


    “小姑娘,這條路線半年前就不去s大啦!你下車換乘吧!”


    戚雨芮咬了咬唇,將司機說的換乘路線給記住,從公交車上下來。


    她茫然地看著周邊這不熟悉的地方,僅僅三年多而已,四處都變了模樣,連公交車的線路都有所改變。


    ……


    盛氏集團總裁辦公室。


    盛景熠站在大大的落地窗邊,看著樓下的車水馬龍,放在下頜處的手輕輕撚了撚指尖。


    仿佛指尖還有那細膩柔和的觸感般,讓他的思緒不禁又迴到麵對戚雨芮的時候。


    他本以為恨意能覆蓋一切,可看到她那樣時,心髒還是會有異樣的感覺。


    那種明知不可為,心髒卻不受控製的感覺,是盛景熠這種對自我要求極高的人,無法接受的事情。


    正這時,盛景熠的手機忽然響起,他看了一眼來電顯示,是醫院的看著戚雨芮的人打過來的電話。


    盛景熠擰了擰眉,心下閃過一絲不對勁,連忙接了起來。


    “說。”


    “盛總,雨芮小姐不見了。”


    “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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