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麵前的女人,戚雨芮一時間有些懷疑自己的眼睛。


    她揉了揉眼睛,孫明薇卻仍舊神情柔和地看著她。


    大概是她出車禍腦子被撞到了吧?不然本應該在病床上的孫明薇,怎麽完好無損地坐在自己麵前了呢?


    戚雨芮緩緩抬起手,有些迷茫地碰了碰麵前女人的身體。


    溫熱的皮膚讓戚雨芮這才有了些許實感,她張了張嘴,那聲“媽媽”竟然有些說不出口。


    “您……醒了?”


    戚雨芮曾經幻想過很多次孫明薇從植物人狀態醒來以後,她們母女倆相見的場景。可怎麽都沒想到竟然會是她躺在病床上,而孫明薇坐在一邊擔憂地看著她。


    孫明薇點點頭,眼裏微微含了熱淚:“孩子,這麽多年,苦了你了……都是媽媽的錯!”


    說著,孫明薇情緒上湧,瞬間淚如雨下。


    整個房間昏暗,隻有床頭那一盞燈放出微弱的燈光,打在兩人身上。


    戚雨芮看著孫明薇那張熟悉而又陌生的臉,隻覺得心情極為複雜。


    孫明薇對她沒有養育之恩,可她卻是這個世界上她所知道的唯一一個有血緣關係的親人。對於一直以來都覺得自己孤獨地存在於這世間的戚雨芮,是最珍貴不過的了。


    也就是因為這個,戚雨芮才願意付出自己的一切,來還孫明薇的性命。


    可兩人之間,並沒有相處之下的情感,也並不熟悉,兩人就這樣麵對麵,戚雨芮竟然心生了一絲陌生與尷尬。


    戚雨芮搖了搖頭:“您別這麽說……您醒過來就好。”


    戚雨芮本以為孫明薇醒來以後,她們母女倆會有恩多話想要說。可到了此刻,兩人竟然相顧無言。


    孫明薇急不可耐地對戚雨芮說道:“雨芮啊,自從媽媽出了事故以後就變成了植物人狀態,一直都多虧了戚夫人和戚小姐的照顧,這才能夠等到醒過來的一天,才有我們母女倆相聚的一天。無論如何,我們一定要懂得感恩……”


    戚雨芮一愣,本來滿腔的驚喜,忽然就像是被澆了一大盆冷水。


    她深唿吸一口氣,忍了好久才將心頭那種刺痛的感覺壓了下去:“您知道她們為了傷害我,做了什麽事嗎?戚茗玥竟然告訴我您……”


    還沒等戚雨芮的控訴說出口,孫明薇就打斷她,苦口婆心道:“不論她們做了什麽事,不管是我的命還是你的命,都是他們戚家人救下來的,不是嗎?”


    孫明薇說得沒錯,戚家人將她養在戚家,盡管沒有給她好的生活,卻仍是給了她生命。就算救下孫明薇是為了威脅她拿捏她,可也是多虧了她們,孫明薇才能夠活下來。


    戚雨芮心情十分低落,她甚至大致都能踩到孫明薇還剛醒,就拖著虛弱的身子到病床邊等著她醒過來,到底是為了要跟她說什麽。


    戚雨芮抬眸看向孫明薇,本來百感交集的眸光,此刻已經變得冷冽了不少。


    “您到底想說什麽?直說就好。”


    孫明薇沒想到戚雨芮說話如此直白,她稍稍怔了怔,囁嚅道:“媽媽知道這次的事故你是不小心造成了,媽媽陪你去自首,爭取減刑,好嗎?”


    “……”


    ……


    戚雨芮隻覺得自己的天都塌了,一直將孫明薇作為自己生存下來的浮木,竟然親口讓自己去給戚茗玥頂罪。


    那明明是戚茗玥做的,可全世界都不信她,連孫明薇也要求她去“自首”。


    她蜷縮在這冰涼的病床上,看著窗外冰冷的月光,心底的溫度也越來越低。


    盛景熠一直都沒有來看她……他不會也覺得,這一切都是她做的吧?


    ……


    沒能等來盛景熠,卻等來了警察。


    戚雨芮這才知道,從她進入病房以來,外麵就一直有警察把守,就等著她狀態稍微好一些。


    她是這起車禍的嫌疑人。


    外麵隱約傳來護士和警察之間的對話。


    “聽她親媽說,她已經可能正常跟人對話了,思維思緒也正常,可以接受問話了。”


    “那你們這邊從檢查結果看呢?”


    “指標也都慢慢在恢複正常,確實可以接受問話了。”


    “好的,辛苦了。”


    “你們也辛苦。”


    聽完,戚雨芮隻覺得身子像是被浸在冰冷的水裏一般。


    原來孫明薇不僅是過來讓她替戚茗玥頂罪,還肩負著警察那邊的使命,要來觀察她是否能夠接受盤問了。


    很快,警察敲門走了進來。戚雨芮麵色慘白,緩緩從床上起身,靠在床頭。


    “戚雨芮小姐你好,關於前幾日那場車禍,我們依法要對你進行問話,請你如實相告。”


    戚雨芮看著警察們,根本不敢相信他們。


    她深吸一口氣,倔強地看著他們:“我想要見盛先生。”


    “盛先生?”其中一個警察皺了皺眉:“你是說被害人徐曼婉女士的兒子嗎?你要求見被害人家屬,是想私下和解?”


    戚雨芮胸口氣息一窒,警察這話,幾乎是已經認定了她就是故意撞上徐曼婉的人。


    “你不需要見盛先生,他已經全權委托我們查清楚事情真相了。”另一個警察麵露不耐:“你隻要老實交代出事情的經過和你的動機就行了。”


    兩個警察交換了一下眼神,麵前女人長得這麽漂亮,看起來也柔柔弱弱很讓人有保護欲,可為什麽能做出那樣喪心病狂的事情?


    戚雨芮身子不可抑製地微微顫抖起來:“我現在什麽也說不出來,我要見盛景熠!”


    他讓警察調查清楚,卻根本不來看她,果然是他也懷疑是她嗎?


    兩個警察見戚雨芮情緒激動,根本什麽也不說,知道今天是問不出什麽來。戚雨芮是病人,他們也不可能來硬的,隻好安撫道:“那你先繼續休息,我們去給你聯係。但我們給你的時間有限,一旦你身體好轉,我們會直接將你帶去警察局。”


    戚雨芮咬著唇,大滴淚水從眼眶中落下,低落到麵前的被子上。


    直到兩位警察離開,戚雨芮才晃晃悠悠地從床上起來,想要衝出去找盛景熠。


    可誰知道,她病房門口戒備森嚴,戚雨芮根本沒有離開病房的可能性。


    不遠處傳來護士們八卦的聲音。


    “那個被警察圍住的病房,住的就是戚雨芮吧?”


    “是啊,真的看不出來,這麽漂亮的女人竟然蛇蠍心腸。盛總才公開說要娶她,轉身就因為盛總母親不同意這門婚事,開車把她撞成了植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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