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的時間是極其枯燥無聊的,打發時間的方式隻能從吐泡泡和玩泥巴中選擇一種。但是工作中絕大多數的時間又都是這種枯燥無聊的重複。快意江湖的開槍射殺目標那是最後的橋段,而且前期的枯燥工作做得越足,後期精彩的橋段就越短暫。


    這就是為什麽槍戰電影並不會呈現真實的戰鬥給觀眾看,除了一些不可描述的機密原因之外,更多的就是:真實的戰爭,絕大多數時間下真的無聊透頂。


    時間過得非常慢,頭疼的是,太陽最毒辣的午間周圍慢慢起了濃霧,濃霧輕輕地把我裹在裏麵,霧氣中柚子皮的清香非常濃厚,離我不到五米遠位置的鐵絲網現在都有些看不清了。我故意想辦法離得近一點,能觀測或者聽到什麽情報,卻沒想到居然被霧氣壞了好事。


    被霧氣包裹的我大喘了一口氣,隨後扭動身子稍微活動一下,又從小包中掏出水和肉條來上幾口。這種時候,如果周圍有警戒哨兵,肉眼是肯定看不到我了。熱成像雖然可以無視霧氣,但是今天太陽暴曬了幾個小時,周圍地表的溫度都比我這個被湖邊泥巴裹住的人更高,所以在熱成像的視野裏,我大概率是幾乎隱身的。


    等待的時間裏,我思考的最多的就是接下來的戰鬥該怎麽繼續。水文站的對手都是正兒八經的特勤部隊,肯定不是以往那些蝦兵蟹將的水平,所以再把九妹皮沃他們拖下水和送死無異,而且我身為特工,單兵作戰經驗豐富,一個人幹活成功率恐怕會更高一些。


    所以,接下來的路,恐怕得我自己走了。


    白天借著太陽暴曬偶爾活動一下補充食物,晚上一動不動趴著扮演隨處可見的死屍,時不時還能聽聽裏麵士兵的交流,時間就這麽來到了偵查的第二天夜晚,霧氣不算濃,但可視範圍也不大,就在我聽著周圍蟬鳴和鳥叫吵吵鬧鬧打算眯眼睡一會兒的時候,湖麵上傳來了輪船的汽笛聲。


    在我躲藏在泥地裏的這段時間裏,這個水文站還算有些熱鬧,偶爾有轎車和輕型越野車出入,也有輕型直升機在升降,但這都和我的目的沒有關係。我在等他們的補給,要養活這麽多人,食物和彈藥的補給一定是用載貨的交通工具,就算是中型貨車,一次性至少也要三四輛的規模。


    而這會兒的汽笛聲,似乎就是運貨用的船隻。


    我的判斷很準,汽笛聲過後,水文基地內部很快便有些吵鬧了,其中有大量的腳步聲和說笑聲,應該是將那些正在休息的士兵叫出來搬運補給的結果,同時也能說明,貨輪運送補給,對這個據點來說,至少是個常態。


    瞧,突破口,這不就來了麽?


    關鍵信息總算拿到了,再呆下去也沒有必要,趁著他們基地內部亂哄哄的,我像一隻海龜一樣慢慢挪動身體,悄咪咪的壓著足夠沒過我的泥潭滑入到湖水中。


    趴了這麽久時間沒有活動,我的身體都有些僵硬,在水裏先是浮著適應了一會兒,然後咬著牙潛水往黑貓所在的位置遊了過去。這幾天主要是靠巧克力補充能量,我的胃都快把自己消化幹淨了。


    遠離水文站的岸邊,我非常狼狽地從水裏爬了出來,一開始也沒有想到居然要等兩天才能盼到物資運送,這種據點一般不都是一天一送嗎?


    跟著記憶中的方位我很快就找到了黑貓,這丫頭正背對著我盤腿坐在地上,雙手忙唿唿的也不知道在幹什麽。


    我頂著饑餓和疲憊,皺著眉頭靠了過去。


    「黑貓!」


    聽到我在叫她,黑貓猛地一驚,頓時「呃!呃!呃!」開始發顫。


    這特麽不是噎著了嗎?


    我趕緊從黑貓身邊的背包裏取水給她喝,在找水的過程中發現原本攜帶的幾個罐頭和一些巧克力肉條之類的都沒有了,整個背包裏麵能吃的居然就剩下半瓶水。


    我從背後一把捏住黑貓的臉蛋,將她的臉對著我。


    「罐頭呢?」


    酒紅色水汪汪的大眼珠子轉了一圈,然後努力地撇了一眼左邊,我往左邊看去,那裏是幾個吃幹淨的空罐頭。


    「肉條呢?」


    黑貓又撇向右邊,我看過去,那裏是一堆肉條的包裝袋。


    我深吸了幾口氣,幾乎是咬著牙問出最後一句:「那……巧克力?」


    黑貓渾身發顫,極不情願的伸出小舌頭,整個舌頭已經被巧克力染成了深褐色……


    「我他媽餓了兩天,你就吃了兩天是吧?你這蠢貓!!!」


    沒等我發作,黑貓一個縮身掙脫我的鉗製,然後翻滾和我拉開距離,一轉身扭著屁股甩著牛仔熱褲下的長腿就跑了,留下滿地的垃圾和空空的背包,還有一把r11精確射手步槍。


    我也是有大病,居然讓一隻饞貓來看守食物,這和讓猴子看守蟠桃園有什麽區別?


    「咕嚕嚕……」


    煩,肚子又開始叫喚了……


    迴到車內,我甚至都來不及洗漱一下就鋪開地圖,嘴裏含著肉塊向各位說明了這兩天獲取到的信息,除了零星的士兵交流之外,最主要的還是那艘運送物資的貨船。


    隻可惜霧氣太大,我並沒有看清船的樣子。


    來島上之前我做過相應的調查,整個藍寶石湖有好幾個碼頭,但是能夠運送中大型貨物的隻有兩個,其中一個就是水文站,另一個在北區方向。島上最大的軍事基地就在北區,這看來並不是什麽巧合,再加上之前遇到的騎警安德魯也提供了相關線索,所以這一次我們的切入點基本可以確認就是北區方向的碼頭了。


    地方不遠,圍著湖繞上小半圈,不用半日就能到。讓納斯爾開車過去,我則在客廳裏向大家講述我對這次戰術的想法。


    這一次的對手非比尋常,水文站的布防很專業也很到位,不是缺乏工具和內部信息就能夠輕易突破的,所以我打算走一步險棋:由我一個人,帶著狗肉潛入到水文站內部,黑貓另尋路線跟隨以接應。我會在象征性的鬧騰一下之後束手就擒,對方既然借用了我的名號,大概率也是認識我的,所以直接殺掉我的可能性不會太大。


    第二步,被擒之後,黑貓再發揮她無與倫比的特長想辦法救我,我們直接從內部切入對方的心髒,救出夏葵,順便幹掉這個假冒我名號的家夥。


    以上是粗略的思想方針,由於信息掌握太少,我隻能暫時這麽規劃一下,具體的方法到時候再隨機應變。我們又聊了很多細節上的問題,如果一切順利,那我直接完成任務,救出夏葵,然後和各位一起遠走高飛。如果不順利,則以信號彈為指令:一發藍色則發動佯攻,鬧出動靜幫我分擔注意力;一發紅色則收拾東西趕快走,別再惦記我了;兩發紅色則東西也不要收拾撒腿就跑,分散跑,跑掉一個是一個。


    如果一直都沒有信號,那麽說明我一開始就輸了,各位可以自行決定今後的道路。


    其中黑貓的任務最重,因為我不在身邊,一切手段和時機都得她自己思考,並且沒有容錯,一招棋錯滿盤皆輸,容不得半點馬虎。


    上述方法頗有點「一心求死」的味道,但事已至此,我隻能出此下策,畢竟拉著其餘無關人員一同赴死,這並不是我所想要的。這一路走來坎坎坷坷,我們也都順利過關了,除了我個人技能確實過硬之外,偶爾的小幸運也是必不可少的。


    既然如此,何不再賭一次呢?


    納斯爾駕駛著房車來到了地圖上的指定位置,現在是偵查之後迴到車內的第二天中午。休息了大半天,時間差不多了,我整理了一下裝備,戴上頭盔和夜視儀,穿上防彈背心,將裝滿子彈的彈匣一個一個塞入到胸前的口袋中。檢查完畢槍支彈藥之後,我和幾個人用手機拍了合照後一一道別,帶著狗肉下了車。


    我迴頭看了一眼站在車邊送行的幾個人,如果不夠幸運,這一次的道別,就是我們的最後一次對話,畢竟,我根本就沒帶任何信號彈。


    午後的霧氣不算太濃,微風中夾雜著泥土和湖水的清香緩緩吹著,湖水的波浪拍打在岸邊傳來「唰唰」的聲音。狗肉在前頭帶路,我握著帶有甘蔗消音器的m4a1跟在後麵走著,很快就發現前麵的,那個靠近北區的碼頭。


    和水文站不同,這個碼頭一個人影也沒有,滿地的雜草顯示出一片久未打理的破敗和荒涼。


    金屬網的小門關閉著,上麵有著「工作重地,閑人免入。」的牌子,不僅翻譯了多國語言,還紮紮實實的鎖了幾把大鎖,但是門上的鐵網已經鏽跡斑斑,稍微一推就被拉開一道口子,我抬起腳很輕鬆的鑽了過去。


    狗肉一邊走一邊在地上聞著,雜草的深度已經將狗肉整個淹沒了起來,目前來看並沒有任何可疑的痕跡,其實真要說的話,一點痕跡都沒有才是最可疑的。


    帶著疑惑繼續往裏麵走,不出幾分鍾就來到了給貨車使用的柏油道路上,這條路上的雜草非常茂盛,不像是經常有貨車過往的痕跡。我彎下腰摸了摸已經幹裂的土坯,估摸著這裏至少有半年沒有使用過了。


    難道還有別的路?


    我握著槍沒有舉起,但是用槍托靠肩繼續往裏麵走,終於來到了碼頭的裝貨點,這裏的水泥人工湖岸非常結實沒有雜草,上麵的纜樁一個一個都滿是鏽跡,用手輕輕一摸就能將表麵的鏽灰抹掉,這說明至少半年內都沒有使用過了。


    「不對啊,難道我中計了?」


    正當我自言自語的時候,純金屬的纜樁發出「乓」的一聲,並且崩出少許的火花,隨後「乒乒乓乓」的子彈擊打在地麵的聲音不絕於耳,我腳邊的地麵上不斷濺起被打碎的水泥渣。


    操!還真他媽中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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