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賭桌,看了一眼房車頂上執勤的老喬,以及在外圍來迴走動的狗肉,這才放心的來到明火已經看不見的篝火邊架鍋。壓縮餅幹的粥依舊得煮,但是可以少煮一點,再把醃製好的兔肉放在金屬網上麵鋪好,周圍的空隙還可以放滿各種罐頭,想吃什麽口味到時候隨時可以拿,拿著棍子把烤得熱乎乎的罐頭挑出來就行。


    直接吃罐頭其實是很奢侈的方式,以往都是把它們拌在主食裏麵當配料,而今天可以用少量的主食搭配各種罐頭,四舍五入相當於小米粥配滿漢全席了。


    沒過多久,塗滿醬料的醃製兔肉就在篝火上開始滋滋冒油,燒烤的香味頓時飄散開來,打牌的那幾個人已經忍不住頻繁向這邊轉頭了。在我烤兔肉的時間裏,老喬和納斯爾迫不及待的把紅酒打開,沒有正規的高腳杯就用洗幹淨的空罐頭代替,雖然難免有點肉味,但這會兒還能喝到酒,那可比吃唐僧肉還美。


    很快兔肉就烤好了,通紅的兔肉帶著一點點的焦印,簡直就是最完美的狀態。我將兔腿撕下來搭配上兩個罐頭,讓黑貓給車頂上的納斯爾送過去,其他人可以敞開腮幫子吃了。夕陽收工下班了,周圍一片漆黑,隻有我們營地這邊有些光亮,不過有狗肉和黑貓在,我並沒有過多的擔心。


    積攢許久的疲憊和饑餓在這一刻煙消雲散,幾杯酒下肚,九妹又拿出封存已久的吉他,在篝火的照耀下,大家臉上充滿了歡笑在盡情嗨唱。我死死盯著在場的每一個人,希望通過這樣把大家的笑容刻進我的記憶裏,想起前一晚還在為大戰擔心不已,這會兒又聚在一起天天說地,心中難免有無數感慨。有句話果然沒說錯,往往在生死邊緣徘徊過,才知生命的寶貴。


    不過,我依然在擔心著,這種快樂似乎不久之後還得消散,就像當初在露營地和裏昂、警局據點和蘇菲婭、球場據點和老周一樣。


    酒過三巡,我帶著微醺的醉意站了起來,用抹布擦擦手上的辣椒和油脂,拿起罐頭杯轉身走到了湖邊。夜晚的霧氣消散了不少,雲霧間依稀可見一輪金黃的圓月掛在夜空,湖麵平靜得像一麵鏡子,把月亮完完整整的映照出來。


    難怪猴子會想要到湖邊撈月,換做是我也難以分辨哪邊是真,哪邊是假。


    「今晚月色真美。」


    九妹雙手別到身後,一步一步走了過來,每一個動作都盡顯這個年紀女人獨有的魅力。


    「可惜沒有風啊……」我帶著微笑,淡淡地迴答。


    「是啊……」九妹低下頭,眉宇之間略感遺憾。


    適時,微風吹過,將九妹齊肩的秀發吹得飛舞,我們就這麽靜靜的待在湖邊,我知道她有話說,但又不止如何開口。


    「你真的要去嗎?那個實驗室。」


    「是的,這是我登島以來的核心目的。」


    「你看。」九妹轉身,指了指不遠處歡聲笑語的篝火晚會,那裏的火焰燒的非常旺,即便是這麽遠也能看到每一個人臉上洋溢滿滿的歡樂。


    「有酒有肉有兄弟,有車有房有妹子,這樣的日子,不是你們男人都夢寐以求的嗎?」


    我沒有迴答,反而問了一個毫不相幹的問題:「你知道西遊記中的八十一難,哪一關最接近失敗嗎?」


    九妹皺了皺眉頭,許久才迴答:「獅駝嶺?」


    「不是。」


    「火焰山?」


    「也不是。」


    「那我不知道了。」


    「女兒國……」


    九妹笑道:「你以為唐僧渡了一劫,其實是誤了一生哦。」


    我沉默。


    九妹似乎是知道我勸不好了,隻好轉移話題:「之前那個俘虜不是說過嗎,裏麵都是精英,你想好怎麽進去了嗎?」


    「還沒想好呢,到時候先探探路,走一步看一步吧。」我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把情緒調動起來:「今天不想這些掃興的事,來,喝酒……」


    迴到篝火邊,九妹就彈起了《女兒情》,邊唱邊哭。我不覺得尷尬,隻是有些五味雜陳。人這一生,需要麵臨很多選擇,有些是為了欲望,有些為了私利,有些則是一段信念,一個承諾。我不敢說我的選擇多麽正確,我隻知道,幾十年之後,當我帶著老態龍鍾的身體坐在搖椅中扇著蒲扇,如果再迴憶起這一段過往,我不會因為今天的選擇而後悔。


    歡樂和喧囂總歸隻是短暫的,很快大家就吃飽喝足困意滿滿,收拾之後迴到鋪位睡下了。我用地圖和島上的旅遊圖結合起來將研究室所在的水文站的平麵圖畫了出來,不過光有外部的平麵圖還不夠,明天到了那邊,還得讓黑貓四處查看一番,把他們派的看守眼線都一一點出來。


    可能是昨晚嗨得有點過,今天中午太陽曬屁股了幾個人才恍恍惚惚地起床,如果上午有什麽幸存者發動突襲的話,估計我們全都交代在這裏了。


    梳洗過後,簡單的吃了個早午混合餐,我就開著房車往水文站行駛。我們露營的位置離水文站並不遠,即便是路上抽個空搜刮一下有價值的地點,也能在太陽落山之前到達目標地。


    這個點位離水文站已經很近了,再靠近一點就有被發現的危險,我們在這裏把車藏在小巷裏麵停好,先是將晚上畫好的草圖交給黑貓,讓她先去水文站附近查看一下地貌和情況。在太陽快要下山的時候黑貓裹著一身泥巴迴來了,看到她這個樣子,我就猜到那邊的情況可能比我想象的要糟糕得多。


    一番溝通後得知,特勤精英部隊已經把整個水文站以最高規格的「嚴絲合縫」保護起來,明哨天羅地網,幾乎沒有什麽空隙可以鑽,就更不用說暗哨了。而這支部隊的戰鬥力和裝備都是島上最頂尖的,光是偵查這一項,不但有夜視儀還有熱成像這種開掛級別的裝備,也有無人機24小時半空盤旋。


    這種陣仗,連麻雀飛過都得喊一聲報告並且嚴查祖宗三代,稍微有點閃失骨頭都不會剩下一根。


    晚上,我們把車輛四周的窗戶遮得嚴嚴實實的才敢開一個小燈,將黑貓帶迴的信息補充在地圖上之後,開始商量接下來的作戰計劃。


    隊伍中真正有戰鬥經驗的恐怕隻有我和老喬了,但這個計劃商量了一晚上也沒個結果。其實一開始就注定不會有什麽結果,畢竟對手是這樣一股武裝到牙齒的部隊,以卵擊石,安得不敗?


    作戰會議無果而終,深夜,大家都睡下了,我靠在駕駛座上借著悠悠的小燈看著地圖,這一仗,大概率是我見到夏葵之前的最後一仗,再難,我也得拿下。


    特勤部隊對水文站的保護可以說是堅若磐石,表麵上看沒有任何突破口,隻是很不湊巧的是,我的職業是特工。對於孫猴子來說,偷桃盜丹,那是俺老孫的看家本事,對於特工來說,俺也一樣。


    滴水不漏的防禦陣地,那就是特工施展才華的舞台。


    一般來說,想要進入這樣的防禦陣地,要麽外部強攻要麽內部滲透。外部強攻我們沒這實力,隻能選擇內部滲透了,畢竟他們總歸是要補給的,不管什麽人,也總歸是要出錯的,如果有這麽一絲絲的空隙,就是我下手的時機。


    第二天天還沒有亮,我就穿戴好裝備,隻帶著黑貓和狗肉慢慢摸索到水文站附近,這一次的任務是進行進一步的實地勘察,不管什麽任務,信息的獲取一定要擺在第一位,這是亙古不變的道理。


    此時的天剛剛大亮,夜視儀也就失去了作用,而熱成像這東西,想要躲避也不能說一點辦法都沒有。


    讓黑貓停在外圍適時提供支援,我背著一個小背包從岸邊進入水域,潛入湖底慢慢往水文站靠近,趁著無人機交班的間隙在一個合適的地方悄悄冒出頭,隨後把整個身體陷入到柔軟的泥地中,再小心翼翼抓起一大坨泥巴塗抹在臉上手上,就這麽像一隻鱷魚一樣趴著一動不動。


    這個地方離鐵絲網非常近,是能夠安全靠近水文站並且觀察的最好位置。缺點是必須保持長時間的一動不動,不能飲食,不能撓癢,就是拉屎都得拉在褲襠裏,如果被發現了,幾乎沒有還手的餘地。


    這麽做安全嗎?並不安全,其實我在打一個賭,利用手頭的信息,我賭裏麵的這個假白浪,此時一定正在等著我闖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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