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蘭芬自顧自地往門口走,我也三步並作兩步趕緊跟上,老喬下意識伸手去拿靠在桌邊的m4a1,我立馬擺手止住了他的動作,拍了拍腰側的手槍套。


    跟著布蘭芬順著進來的路線往迴走,很快就來到了之前和人馬激戰的那個房間,此時房間已經滿目瘡痍,滿地的彈殼和碎屑磚塊讓我們仿佛置身於戰後的加沙地帶,倒是地上原本躺著的屍體此時已經不見蹤影,隻留下一些黑褐色的粘液還沒來得及清理幹淨。


    身穿厚實鎧甲,手裏拿著騎槍的人馬就這麽像一尊雕像一樣矗立在門口,看到布蘭芬出來了還會怕擋路而往旁邊挪動一步。布蘭芬頭也不迴的往外麵走,我一手搭在手槍的槍套上抬起頭看了一眼人馬的麵部,由於被斯巴達一般的頭盔覆蓋,我隻能隱約看到裏麵一雙微微發亮的眼睛正盯著我,酒紅色的眼瞳和黑貓有幾分相似。


    「我可不會等你。」已經走遠的布蘭芬催促道。


    我趕緊轉身跟上了布蘭芬的腳步,才剛剛走到門口,身後便傳來人馬低沉的「哼」的一聲,迴頭看過去,隻見一個滿頭烏黑秀發,身材窈窕嬌小的少女正將手裏一把不長不短的刀遞給人馬,人馬猶豫了一下,接過刀插迴到自己的刀鞘。


    「黑貓!別給我搗亂,過來!」我朝著莫名其妙跟過來的黑貓喊道。


    「你出生入死還帶著孩子啊?」布蘭芬打趣說。


    「這丫頭不是我孩子,也是路上遇到的,順手就帶迴家了。」我隨口迴答。


    「怎麽聽你這口氣跟撿了隻貓似的。」


    「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


    布蘭芬帶著我們已經走到了之前的金屬大門,此時旁邊的控製台已經被點亮,金屬門也在我們到達之後自動打開了,一具靠在門口的特勤屍體往後倒了下去。


    「我們一路上遇到的特勤部隊的屍體是怎麽迴事?」


    「這些人原本是給我當護衛的,名義上是護衛,實際上和看守差不多。」布蘭芬撇了一眼腳邊的屍體:「我就放了幾隻樣本出來,一個下午的時間就清淨了。」


    金屬門打開到合適的位置布蘭芬就跨步走了進去,同時裏麵的led大燈也適時的亮起,把整個空間照亮得如同白晝。


    眼前的場景看得我直接愣住了,這裏是一個大型的培養基地,光是一眼能夠看到的麵積就有半個足球場那麽大,除了供人行走的金屬過道之外,兩邊全都是一個又一個足夠塞進一兩個人的大玻璃罐,玻璃罐中是透著熒光的營養液,營養液有著紅的藍的黃的各種不同的顏色,每一個罐子裏都漂浮著一隻保持著基本人形的怪物,其中不乏之前看到的毒液、蝙蝠怪之類的老熟人。


    嘶……這一幕怎麽感覺似曾相識?


    布蘭芬繼續往前走,前方原本堵路的好幾隻大螳螂像看到人類的蟑螂一樣往兩邊散開,當我們走過去的時候,它們貼在過道的兩邊,嘴裏發出「咯咯咯」的聲音,一個一個歪著腦袋盯著我們。


    「咦?」


    黑貓這丫頭就像進了動物園一樣,每一個東西都饒有興趣地貼過去看,這裏敲一敲那裏摸一摸,甚至還伸出手去搶螳螂手裏的鐮刀。難怪那些家長幹什麽都不願意帶著孩子,這娃娃有時候還真就管不住。


    賞了一個腦瓜崩之後黑貓老實了很多,布蘭芬帶著我們走到了房間中間的位置,這裏有一些正在運行的電腦和一個類似於機械控製台的玩意,而兩邊有很多金屬籠子,籠子裏麵像狗一樣關了一些喪屍。布蘭芬從口袋裏掏出一副眼鏡戴在鼻梁上,然後在電腦上按了幾下,控製台中間出現了一個人腦袋的立體全息投影。腦袋的皮膚是透明的,裏麵的骨骼和大腦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這是一個正常人類的大腦。」布蘭芬拿出一根小巧的金屬棍,用手指優雅地托了一下金絲眼鏡的鏡框,就這麽絲滑的開啟了講課模式:「人腦中分別有管理運動、語言、思維等等不同的區域,這些區域都各自為政但又互相配合。」


    「這是一顆樣本的大腦。」隨著布蘭芬講課的繼續,全息投影上的圖像也慢慢開始有了轉變,一些區域開始萎縮,隨後被標記成紅色區域。


    「相比於正常人腦,死亡後樣本化的大腦中很多部分都有損傷,所以通常情況下沒有辦法像人類一樣感受到喜怒哀樂。每一隻樣本所損傷的部位都不一樣,所以它們各自也都有所區別。」


    接著圖像顯示一顆子彈從外部飛過來穿透了大腦。


    「當一顆子彈穿透大腦的時候,如果沒有傷害到管理運動的部分,樣本的活動不會有明顯的阻礙,除非將運動部分徹底擊碎。」


    「那哪些地方是管運動的?」我舉手問道。


    「好問題,我喜歡擅長思考和提問的學生。」布蘭芬托了一下鏡框,將手中的金屬棍伸到圖像上解釋說:「理論上來說,這裏是額葉中心前迴,也就是4區;這裏是6區,也就是運動前區,這裏是8區……」


    「等等等……停一下。」我打斷了布蘭芬老師的講課:「我們不是來搞學術研究的,你隻要告訴我,我該把這一顆9x19毫米口徑的子彈送到它腦袋中的什麽位置,才能讓它乖乖去耶路撒冷找上帝報道。」


    「這一部分是運動中樞,這一條是脊髓,大多數癱瘓的人都是因為運動中樞和脊髓損傷。腦橋連接脊髓的這一部分被稱為延髓,攻擊這裏是最優解。」


    布蘭芬說著,一邊控製著機器台上的按鈕,隨後一個金屬籠子被金屬勾吊著放在我身前,裏麵有一隻非常標準的普通喪屍。喪屍的皮膚腐爛不堪到能夠看到有些發黑的骨架,身上的衣服仿佛在垃圾堆中倒騰過幾次了,就連鞋子也隻剩下一隻。


    「槍。」布蘭芬朝我伸出手。


    我迴頭看了一眼老喬,從腰側抽出蝮蛇手槍,拉動套筒「哢嚓」一聲將子彈上膛,然後遞給了布蘭芬。


    「差不多這個位置。」布蘭芬說著,然後就這麽舉起槍朝著籠子裏的喪屍喉嚨往上的位置扣動扳機。


    「啪!」


    一聲槍響,一顆子彈穿透喪屍的延髓位置,喪屍發出「咯」的一聲直接癱軟倒地,略微抽搐兩下就不動了。


    好家夥,平時用9毫米的手槍彈打這種普通喪屍怎麽也得兩三槍才有效果,這會兒直接藥到病除了?


    「變異體也能這樣攻擊嗎?」接過布蘭芬還迴來的手槍,我又提問。


    「用6號樣本試試。」布蘭芬一邊說一邊控製著操作台,不多久又一個金屬籠子被放到我們身前,裏麵關著一隻毒液,但這隻毒液現在像手術台上的蛤蟆一樣被四肢攤開五花大綁。


    毒液的行動方式更多的是匍匐或趴著四腳著地,這樣要打中延髓並不是什麽容易的事情。我眼前的這隻已經被固定住了,所以我可以拿著槍左右移動尋找一個很好的位置。


    同樣也是一槍,被打中延髓的毒液也一擊斃命,和普通喪屍沒有任何區別。


    「隻要它們還在人這個範疇,擊中脊髓基本上保底都是癱瘓。」布蘭芬總結了一下這一次的實驗,同時將身邊一直跟著的那個少年人馬拉過來:「這種的也一樣。」


    「但是……我見過即使沒有腦袋也能活動的喪屍,甚至是隻有一隻手還在動的情況……」


    「這個情況我也有記錄,嚴格來說不能算活動了,隻能算反射,就像有些肉剛剛從動物身上切下來還能動一樣。」


    我們又花了一些時間做了不少實驗和交流,對各類喪屍的不同情況都做了相應的研究,這種研究時間充裕的布蘭芬早就做完了,隻是她的這個成果目前來說除了我之外根本沒有任何人感興趣,而布蘭芬就像一個開業多年終於有人點餐的廚師一樣,極度耐煩的向我從各種角度來解說她的實驗成果。


    這麽一聊,就到了深夜,我和老喬聽得津津有味,黑貓早就蜷縮在一邊睡著了。


    得到了想要的知識,我們順著原路又往迴走,反正嘴巴也閑著,我還有一肚子零散的問題想到什麽問什麽。


    「為什麽這裏幹幹淨淨的,電和水都這麽充足,和外麵就像是兩個世界一樣。」


    「島上有應急響應協議,一旦發生可能癱瘓電廠水廠的重大災害,中美兩國國內就會從海底管道運輸資源過來。」


    由於事先做好了功課,布蘭芬的這個迴答我並沒有感到意外,隻是兩邊培養罐中懸浮的人形縫合怪物讓我感到些許的疑惑:「這些都是你的作品?」


    「可以這麽說吧……」布蘭芬駐足看向了這些怪物,就像畫家看著自己的畫作一樣:「就我一個人,閑著也是閑著,總得找點事情做吧?」


    看到話題到了盡頭,停頓下來多少有些尷尬,我馬上又拋出一個雖然不感興趣,但是多少能聊點什麽的話題:「這裏一直都隻有你一個人嗎?」


    「差不多吧,隻是幾個月前進來過一個年輕的警察,被樣本23追著跑到這裏了,他傷勢非常重,而且還感染了t激素。」布蘭芬歎了一口氣:「當時我的解藥實驗還沒做完,隻能用樣品死馬當活馬醫了,可惜了。」


    不對,這事兒聽著怎麽這麽耳熟?


    「後來呢?」我追問道。


    「後來警察變異了,但依舊保留有部分意識,我本來打算編入樣本序列的,但是過兩天再來看,他就掉入強腐蝕罐中被分解掉了,真可惜。」布蘭芬的話語中透露出非常多的惋惜,但這股惋惜不是因為一個無辜的警察,而是因為她的樣本。


    布蘭芬的這些話讓我大腦中的碎片拚湊起來一張完整的拚圖,我後退幾步,眼中的景象與我記憶中的場景慢慢重合。沒錯,雖然明顯有被收拾幹淨的痕跡,但總體的大布局並沒有太大變化。


    「你說的那個變異警察,他叫裏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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