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布蘭芬的表情顯得有些尷尬,她皺著眉頭,身子往前探低頭看了一眼我手中的資料,夏葵的名字直白地掛在了關長海的後麵,非常顯眼我不可能看不到。


    「我倒是認識一個叫夏葵的……不過她和你的妻子……恐怕不是同一個人。」


    「為什麽這麽說?」


    「因為……她是關長海的……原配夫人……」


    聽到這裏我倒吸了一口涼氣,之前總覺得心裏隱隱有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擔憂,現在感覺這股擔憂坐實了。


    「你認識的那個夏葵,現在多少歲?」我顫巍巍地問。


    布蘭芬將身體陷入到沙發靠背內,略微思索後答道:「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她還是20歲出頭的小姑娘,現在怎麽也得有60好幾了吧。」


    這句話聽著有很多值得深入挖掘的地方,但是現在目標是夏葵,暫且放一邊不提。


    我又轉頭問身邊的老喬:「我記得皮特的妻子夏葵也……」


    「大概40多50歲的樣子。」老喬迴答。


    「我妻子30歲出頭……」我自言自語的說著,大腦開始快速的思考。


    按理來說,中國有14億人口,有幾個重名的再正常不過了,但「夏葵」這個名字又不像張偉、李波、王濤、劉子涵這種大街上喊一嗓子就有好幾個應答的,總歸還是比較少的,她們如此詭異的都相聚在一個研究小組裏麵,這樣的概率和中彩票相比也沒什麽區別了,難道是這個研究組有什麽特殊原因,隻招納名字叫夏葵的研究員嗎?


    換一個思路,如果不是好幾個人都是「夏葵」,而是一個「夏葵」扮成好幾個人,那麽這個在概率上就能說得過去,但無法解釋的問題也有很多。比如我認識的夏葵從大學戀愛起就一直呆在一起,真正意義的上遠行還就是這一次調崗,她根本沒有足夠的時間去扮演其他角色,而且這幾個夏葵的年齡跨度都在10歲以上,要假扮起來難度也很大。


    「這麽多夏葵嗎?」布蘭芬也感到疑惑,所以這麽說來她恐怕也不知情。


    這個線索到這裏算是卡脖子了,在沒有更多的信息之前根本得不出結論,我隻能迴過頭來了解一下手頭的支線信息。


    「這兩個人……你知道多少?」我將資料放迴到桌麵上,用手指在關長海和夏葵的名字上點了點:「多少都可以,多小的事情都可以。」


    「很少很少,我們私底下沒有往來,做過的交流除了樣本上的總共也就是幾句自我介紹,性格喜好之類的都不了解。」布蘭芬將這一鍋煙絲抽完之後,將煙鬥翻過來在茶幾上「咚咚」敲了兩下,然後又填入新的煙絲:「隻知道他早年的研究方向是細胞還是神經移植來著,不過他這一次參與計劃,並不是因為細胞移植,而是別的方向。」


    「有沒有什麽值得注意的地方,比如有些特別的學術成果之類的。」


    「倒有一個挺在意的,算不上學術成果,隻是這一次計劃實施之前,有一篇關長海團隊的實驗記錄我記憶猶新。」布蘭芬止住了想要給煙絲點火的手,側著腦袋思考了一陣:「好像是把對1號小白鼠的神經訓練移植給了2號。」


    「能再詳細一點嗎?但別說得太專業,我是外行。」


    「嘖……」布蘭芬把好麻煩幾個字寫在了臉上:「巴甫洛夫條件反射理論你知道吧?就是對一隻狗搖鈴鐺,它起初沒有任何反應。」


    「這個還是知道的,經過訓練之後,一搖鈴鐺,那隻狗就知道有食物吃了。」


    「關長海對1號小白鼠做了類似的訓練,然後將神經係統和海馬體,頂葉那些負責儲存記憶的大腦部分移植給了沒做過訓練的2號,2號也能根據搖鈴鐺產生相應反應。」


    「這就是記憶移植吧?類似於把張三的記憶移植給了李四?」我用非常通俗的方式總結了一下。


    「記憶移植本身是違反倫理的,但你要這麽理解也行,不過我看到的隻是階段性的實驗報告,並不是正式的學術報告。」


    「這個實驗我記得早就做過了,生物課還學過,不是說不能實現嗎?」作為正規大學的畢業生,這一點知識我還是知道的。


    「有t激素就行。」布蘭芬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明顯有了一絲得意的意味。


    這句話我才意識到,「t激素」這個東西,似乎是突破很多學術瓶頸的金鑰匙,之前一些隻能止步於理論的實驗,現在可以付諸行動了。


    不對不對,話題有些偏離航道了。


    「信息太亂了先放一放,來聊聊你吧。」我接著說道。


    「我有什麽好聊的,一個整天搞研究無聊的人罷了。」布蘭芬淡淡的笑道。


    「我追著你的名字圍著島上轉了一大圈,現在看到本人了總得解決一下心中的疑惑。」


    「小夥子,你這話說的可會讓女士遐想連篇哦。」


    我看了看桌邊的照片,比對了一下眼前的布蘭芬本人。五官有些相似之處,但怎麽看都不太像,尤其是年齡。


    「這照片是你嗎?」我拿著卡索交給我的照片問道。


    「是我。」布蘭芬一邊給煙鬥點火,一邊漫不經心地迴答。


    「是嗎?」


    「是……那時候我還很瘦……」


    「我說這就不是你……」我將照片舉高:「這照片少說幾十年了,裏麵的人當時也有20多歲,現在怎麽也得70往上了吧?」


    布蘭芬笑了笑,嗦了兩口煙嘴:「差不多,去年剛好滿80。」


    聽到這句話我的腦子又有點轉不過來了,布蘭芬接著說道:「我是t激素的第一批適配者,自從40歲之後,越活越年輕。」


    得,這句話又是一個重磅炸彈,我一下子沒緩過神來,但是理智告訴我這個家夥應該是在騙我。


    「那也不對,你父親特勞德恐怕也才不到90。」我試圖從布蘭芬的言論中找出邏輯漏洞。


    「準確的說,特勞德並不是我父親,我的父親隻是一個普通的軍人。」布蘭芬一臉平靜的將手中的煙鬥越抽越旺:「特勞德·霍斯是我導師的名字,但是他還沒登島就因為一場事故死了,我代替他開展了t激素的提取工作並意外獲得成功,所以借用他的身份活了幾十年。後來外貌太年輕實在瞞不下去了,就又編了一個女兒身份出來。」


    「等等……」我打斷了布蘭芬的說話,這會兒信息量有點過大,我需要一些手段消化一下:「你的意思是說,外界所認識的特勞德·霍斯和布蘭芬·霍斯,其實都是你一個人?」


    「是的。」


    「那麽說來……」一股怒火頓時衝頂使我瞪大了雙眼:「把幾千萬活人變成喪屍的罪魁禍首就是你?你作為科學家怎麽就幹得出這種事情?你不是應該為了人類社會的進步埋頭苦幹的嗎?」


    布蘭芬明顯受到驚嚇但很快就冷靜下來,過了半分鍾她才緩緩說道:「諾貝爾發明了炸藥,奧本海默發明了原子彈,霍夫曼發明了海洛因,他們被列為阻礙人類文明的危險分子了嗎?」


    聽到她這麽說,我心中的怒火頓時消去了大半。事實確實如此,科技的變革給人類社會帶來的進步是巨大的,但是其中總有那麽一些事物偏離了本質。這就像放射性元素一樣,它會危害社會還是造福人類,全看你怎麽利用。


    「t激素可以大幅提高人類的體質,延長壽命,還包括抗病毒能力,抗癌以及用於艾滋病的治療研究,傷口的快速愈合甚至還能讓一些殘疾人斷肢再移植。」布蘭芬越說底氣越足:「這還隻是一些直接的好處,間接的好處根本難以想象,就像海拉細胞一樣。」


    見我沒有說話,布蘭芬繼續說:「進步是需要代價的,這些可能性,以犧牲一個島嶼為代價,雖說不是我的主觀故意,但我覺得並不是什麽錯誤。」


    這番話說得我無言以對,但今天我不是來追究責任的,功過是非的問題自有後人來判斷。我現在需要的是信息,大量的信息,以便為我在找到夏葵之後撤離島嶼做鋪墊。


    「這麽說來,你很了解那些喪屍了?」我又換了一個話題。


    「你是說那些被t激素感染的樣本?」布蘭芬點了點頭:「我這一生都在研究這個,目前來說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比我更有話語權。」


    「那你能詳細的解說一下嗎?比如它們為什麽生命力這麽頑強,還有那些超過常人的能力和變異。」我一下子急匆匆地拋出很多問題。


    「看樣子你不把我榨幹是不會放手的了。」布蘭芬歎了一口氣,從沙發中站起了身子:「其實我也憋得慌,非常想和別人分享一下我的研究成果。」


    布蘭芬說完這些往外麵走了幾步,這才迴過頭提醒我:「跟上來啊,還等什麽呢?」


    我迴頭看了一眼吃得肚皮都撐起來的皮沃和九妹,還有左一包右一包嘴裏塞滿食物的黑貓,隻好讓老喬起來跟我一起,到時候有問題也能多一個商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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