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戰鬥打得我有些懵,來得莫名其妙,然後又戛然而止,似乎上一秒還在生死之間徘徊,下一秒就發現隻剩下自己人了。


    將那些半死不活吊著一絲氣息的殘兵敗將收拾了之後,我看向之前負責吸引火力的皮沃。這小子已經累趴躺倒在地喘著粗氣,黑貓則站在他的正前方,一手握著從人馬那裏順來的短刀,一手提著一隻喪屍的腦袋低頭看向他。這顆已經完全脫離身體的腦袋還在張著嘴扭動著小半截脖子,心有不甘地還想反抗。


    這場景讓我不由得想起了亞瑟王saber第一次遇到衛宮士郎的畫麵。


    「迴答我,你就是我的master嗎?」


    不過現實可沒有這麽中二,皮沃裝作爬不起來伸出手想要黑貓拉他一把,「聰明伶俐善解人意」的黑貓直接將手裏還在活動的喪屍腦袋扔到皮沃的懷裏,皮沃爆發出比喪屍還要恐怖的嘶吼連滾帶爬,卻換來了黑貓爽朗的哈哈大笑。


    真不愧是年輕人,累成狗了還有心思玩鬧。


    我歎了一口氣惋惜自己的青春沒有他們那麽絢麗多彩,從掩體中爬起來,抽出n4的彈匣掂了掂重量又插了迴去。這一次彈藥消耗超過了我的預期,希望能從特勤喪屍的屍體上找迴一些有用的東西吧。


    「有人受傷嗎?」我跨過沙袋掩體並且大喊著問了一句。


    「我還好……」


    「沒有吧……」


    「九妹去檢查一下皮沃,可別讓那小子死了,不然我沒法跟老周交代。」


    半天沒有任何迴答。


    「九妹呢?」我問:「陣亡了?」


    「你不是讓她去當狙擊手了嗎?」老喬迴答道。


    我一拍腦門:「哎喲把這茬給忘了……」


    翻過沙袋堆砌成的掩體,一邊查看著這些喪屍身上有沒有可以利用的物資,一邊對著還在扭動沒有死透的喪屍腦袋補上一槍。不出意外和之前一樣隻找到一些條狀的肉幹和袋裝的純淨水,彈藥之類的也杯水車薪的找到一些,但遠遠不夠彌補損失的。


    我皺了皺眉頭,這場戰鬥換算下來虧得有點多,照這樣打下去,我不知道我們還能撐多久。


    打掃完戰場,時間也不早了,大家也都差不多筋疲力竭了,讓黑貓去半人馬消失的大門那邊看看情況,我們順著隧道又從陣地迴退百來米,這裏有幾個廢棄的集裝箱,還有不知道作用的臨時支架,如果沒有其他問題的話,今晚就在這裏休息了。


    我們找到一個幹淨合適的集裝箱,用一根肉條的獎勵讓狗肉在外麵執勤,從九妹的行李箱中取出各自的毯子在集裝箱內鋪好,再點兩根蠟燭,這就算是臨時的休息場地了。


    大家都脫掉髒兮兮沾滿粘液的戰術背心和外套轉為營地休息模式,我找到一些幹燥的木板拆了生起一堆篝火,又找到一個長相怪異的金屬框當做烤架,把肉食罐頭杵兩個眼兒後放到烤架上直接烤到滾油冒泡,再搭配上幹巴巴的壓縮餅幹,就這麽簡單兌付一頓晚飯了。


    大家沒有力氣說話,就這麽一勺肉汁一口餅幹默默幹飯,壓縮餅幹煮成粥的時間有點長,大家轉為休息模式之後都有點睜不開眼了,湊活著就這麽生啃吧。


    哎,又是想念老周和他的燉牛肉的一天……


    辛苦了一天大家都很累,吃了晚飯稍微發會呆就都迷迷糊糊睡著了。我睡不著,坐在篝火邊,借著不斷彈跳躍動的火光,用小木棍將戰術背心織帶夾縫裏夾雜的喪屍碎肉一塊一塊的挑出來。這裏匯集了這麽多的喪屍,還有那些奇形怪狀縫合的變異體,看來我們的路線沒有走錯,繼續往前探索不需要多久就能找到布蘭芬了。


    隧道裏看不到月光,也不知道現在具體幾點鍾了,周圍靜悄悄的,隻有篝火發出「劈裏啪啦」的聲音來更加凸顯出此時周圍的安靜。皮沃這小子估摸著有心事,翻來覆去睡不著,最後還是扭扭捏捏的來到我身邊。


    「大白叔……」


    「有事就說,磨磨唧唧的,小姑娘似的。」我仔細挑著縫隙裏的碎肉,沒有功夫看他一眼。


    皮沃看著火苗發呆沉默了好一會,才斷斷續續地說出幾個字:「我喜歡黑貓……」


    啥???


    皮沃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我愣住了,頓時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酸味從我心中蔓延開來,就連手指尖都能感覺到這股心顫的波動,以至於手裏挑碎肉的舉動也跟著停頓下來。


    常年特工的經驗賦予我處變不驚的能力,我恢複了手中挑肉的動作,隻是淡淡迴複道:「這事兒跟我說幹嘛?對黑貓說啊……」


    「你是她的監護人嘛……」皮沃噘著嘴搓著手指,儼然一副墜入愛河的少年模樣。


    啊……這就是該死的青春嗎?


    「我不是什麽監護人,隻是合作人而已,就算是監護人,這種話你總得找個機會自己對黑貓說吧?」


    「也是……」皮沃用非常細小的聲音迴答。


    我心裏有些亂,擺了擺手想要支開皮沃,這小子也還算識趣,撓著頭又迴去睡覺了。


    皮沃睡下之後,我挑肉的心思頓時全無,用力一甩手將木棍甩出去很遠很遠。黑貓到底算我的什麽人呢?這似乎是一件不可避免需要我來正視的問題。


    我的行動一直都是「尋找妻子」,既然如此,不論年齡還是身份自然就不能把黑貓當做女友來看待,但是既然不是女友,那為什麽當皮沃告訴我他喜歡黑貓的時候,我心裏的滋味是酸而不是欣慰呢???


    我不懂,我那引以為傲的特工課程並沒有教過我這些。


    「哎……」


    糟糕,這下子又要多一個睡不著的人了。


    「啪!」


    「臥槽!!!」


    我感到後背挨了一擊重拳,猛地驚醒起來,眼前的篝火隻剩下了內藏點點星火的黑漆漆被燒沒的木頭疙瘩,老喬和九妹已經在整理自己負責的包裹了,難道我就這麽坐著睡了一晚?


    伸個懶腰緩了緩,發現由於晚上睡覺姿勢嚴重畸形導致了現在渾身酸痛,咬著牙扭了扭僵硬的腰,強迫自己適應身體的不適,畢竟接下來還有硬仗要打。


    老喬保養好手中的m9手槍,他將原本拆下的套筒安裝上去之後將快拆鍵撥到原位,「哢嚓哢嚓」拉動幾下套筒發出清脆的響聲。我摸了摸腰側自己都沒來得及保養的蝮蛇手槍,雖然很不願意承認,但老喬對於槍械的操作應該還是在我之上的。


    整理完畢,將篝火裏的星火踩滅,我們握著槍背著包朝著人馬消失的大門方向又出發了。


    打開槍燈,穿過被撐開的大門,裏麵倉庫的樣子沒什麽太大的變化,這一次狗肉沒有發出警示,我們舉著槍慢慢往前走,不多久之後就看到一個過道。這個過道的地麵已經不是隧道和倉庫的那種柏油路了,轉而又變成了磚石地麵,似乎是刻意用不同的地磚來區分接下來的區域和外麵是不同性質。


    沒走幾步就進入另一條通道,這條通道的整體風格與之前第一次和大螳螂戰鬥時一樣,熟悉的既視感讓我的心裏泛起一股異樣。我左右看了看整條通道的走向,感覺似乎就是上次那個地方……難道我兜兜轉轉又迴來了?


    「怎麽了?」九妹先發現了我的異常。


    「這裏我好像來過……就是上次……」我正準備提起之前尋找裏昂時的往事,卻想起在場的所有人中隻有不會說話的黑貓是當事人。而蘇菲婭、雅米拉、老貓、特裏、老頭甚至納斯爾都不在身邊,一股物是人非的悲涼感覺湧上心頭。


    「我踏馬什麽時候這麽多愁善感了?」我不由得自我吐槽道。


    「你來過?」老喬詫異地問。


    「以前來過,所以我大概知道這裏是個什麽機構了……」我指了指記憶中第一次看到大螳螂的那扇大門的方向:「這邊……接下來……要非常小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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