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手掐著身下喪屍的脖子,一手撒開416並且從腰後抽出短刀。喪屍的雙手一開始在我身上亂抓,看到我抽出短刀後又來幹擾我的持刀手,擋住我的手臂不讓我將它割喉。


    這隻喪屍看樣子生前多少有些戰鬥技巧,單對單經驗豐富的我居然一時半會沒能控製住局麵,我隻能先試著朝著喪屍的腰側捅了兩刀,這種情況如果是個活人那麽就直接喪失戰鬥了,偏偏我的對手是喪屍,這兩刀捅下去除了濺出一點黏液之外沒什麽反應。


    我轉而舉起刀又準備刺向脖子,這一來一迴耽擱了好幾秒,另一隻喪屍已經衝到我的跟前,將壓在跳躍喪屍身上的我撲倒。


    「嘭!」「嘭!」


    不遠處傳來兩聲霰彈槍的聲音,看樣子已經離我有些遠的卡爾索他們也遭到了喪屍的追擊,我的戰鬥並沒有幫他們抵擋住喪屍的進攻,一些喪屍跑過來之後直接朝著他們衝了過去。


    局勢從suv被我意外弄出警報的那一刻開始急轉直下,我現在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了,根本抽不出功夫去照顧他們。


    跳躍喪屍又站了起來,我握著短刀一刀捅穿了壓在我身上的喪屍的脖子,然後也不去拔刀了,一個翻身先是拿迴自己的416。


    跳躍喪屍的能力在於遠距離跳躍的出其不意,近距離的情況下和普通喪屍相比也沒什麽區別,隻是力氣大了點,但我現在依舊不能和它糾纏,後麵好幾隻追兵都已經拍馬趕到,我隻是抬起416的槍口朝著眼前的喪屍身體開了幾槍,趁著這個空擋爬起來往護欄邊衝了過去。


    「你們先快跑,我一會過來找你們。」我大聲的朝著卡爾索他們的方向喊了一聲之後,也不管他們是不是聽到了,翻過護欄跳到環形公路邊的綠化帶裏,頭也不迴的撒丫子狂奔。


    我真的還能迴去找他們嗎?我自己也不清楚,但此時我隻能這麽說。我的身後有好幾隻喪屍在追著我,而且它們身上沒有負重,跑起來比我要快不少。我隻能一邊跑,一邊扭過身朝著快要摸到我的喪屍盲射幾槍。


    這裏的綠化帶都是人工種植的樹木,有的可能栽種的時間比較長,所以樹幹非常粗壯,樹葉也相對比較茂密,每當遇到粗壯樹幹的樹,我就躲在樹後,朝著身後一群追著我跑的喪屍開上幾槍,把最前麵的幾隻撂倒,然後又撒丫子往下一棵樹跑去。


    天色已經非常的暗了,遠處的霞光幾乎隻剩下最後的一絲喘息,而霧氣正濃,周圍的樹木長得都差不多,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跑了多遠多久,隻是在精疲力竭,幾乎快要邁不開腿的時候,最後一隻追著我跑的喪屍被我一槍爆了頭。


    我癱坐在一棵大樹下喘著粗氣,眼睛裏開始有些冒出電視機的那種雪花了。我艱難的將背包脫下,從裏麵取出僅剩的半瓶水,「咕嚕咕嚕」的一口喝幹。


    微風徐徐地吹著,淡淡的屍臭味混雜著濃厚的柚子皮的清香,周圍的濃霧已經讓我看不清十米開外的景物了。我大腦一片空白,雙手憑著肌肉記憶將打空的彈匣退出彈匣井,然後又換上新的彈匣。


    我現在身處什麽位置,周圍有多少敵人一點也不清楚,能不能迴到車裏是個很嚴重的問題,況且還有幾個不知道身在何方的人等著我去救。


    休息了一會,我艱難的爬起來,死裏逃生的我感覺四肢有點發軟,我沿著記憶中逃跑的方向開始往迴找。我沒有帶刀,所以沒有在樹上刻下什麽做記號,唯一能夠當做線索的隻有粗壯樹幹邊留下的彈殼。


    我往迴走著,遇到大樹就過去摸一下附近的草皮,就這樣在完全黑暗的環境下一點一點往迴摸。前進的速度比我想象中要慢不少,摸了好一會兒才往迴找了幾棵樹,看著眼前黑蒙蒙的一片,不知道這路還有多遠,頓時一股莫名的失落感湧了上來。


    找什麽找!我生氣的把槍往草地一扔,靠在樹上坐了下去。他們被喪屍追著肯定早就死了,與其冒著生命危險迴去,不如先找個地方躲起來,等到明天天亮,霧氣散過之後再迴去找到車。我和他們非親非故,還把他們家的男人都殺光了,我還何苦去救他們?


    越想越沒必要迴去,我直接靠著樹,將鴨舌帽的帽簷拉下來,閉上眼睛聽著周圍的動靜。要不就在這裏睡一晚吧,明天一早一切都過去了。


    我這性格根本不適合在末日生存,半醒半睡之間見到的都是洛裏夫人滿臉淚痕的看著我,不斷的哀求著我一定要把她的孩子帶到安全的地方。她對我是那麽的信任,作為一個母親,她隻想把孩子帶到安全的地方,為了這個目的,一切都可以妥協。


    把一個將全部希望寄托在我身上的人給拋棄,實在和我的個性不符,我咬咬牙,用力的錘了一下樹幹,極不情願的撿起身邊的槍又再一次爬起,挑起鴨舌帽的帽簷,長長的歎了一口氣。


    我繼續摸索著樹幹下的彈殼,就這麽一棵一棵的摸過去,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就在我的眼睛已經發花的時候,終於看到了當時逃跑時翻過的護欄。


    我舉起槍查看了一下上麵的敵情,還好周圍沒看到什麽喪屍。我小心翼翼的爬上護欄翻了過去,燈光照射下隻有幾隻喪屍正坐在地上發呆,我並不打算驚動這些,隻是沿著之前他們逃走的路線,在車邊不易發現的情況下一路找了過去。


    天色黑的伸手不見五指,霧氣的濃霧也不太好把握,隻是感覺燈光的穿透力讓我在二十米左右的範圍就看不清景物了。似乎喪屍沒有作息時間一說,不管周圍天色多麽昏暗,他們都保持著旺盛的精力。


    由於我的短刀已經丟失,所以遇到需要安靜處理的喪屍我基本都是掐住脖子和下巴處往旁邊的護欄上猛砸,雖然會發出一些聲音,不過好在聲音不大,一路上也沒遇到什麽反抗的家夥就到達了車道的分叉路口。


    這裏是一條y型的道路口,與其說是分叉,我感覺應該是合流更合適,而在y字的樹杈前端的部分,我看到一個穿著和卡爾索很相似的人躺在那裏,周圍有幾隻喪屍蹲在他的身邊,一邊在他身上扒拉,一邊往嘴裏塞著什麽。


    卡爾索就這麽交代在這裏了?


    前方喪屍有些多,硬剛是不行的,我左右觀察了一下,尋找了一個合適的位置,躲在一輛皮卡車的尾箱裏。


    我先觀察了一下這個尾箱,最前端有一個木質的箱子,箱子裏有一些扳手螺絲刀之類的工具,箱子外麵放了一根金屬管,大概也就是拖把杆這樣的粗細和長度,金屬管的前段是比較細的螺紋,勉強可以當做一杆比較短的標槍來使用。


    我坐在箱子上,將一條腿踩在擋板上,然後舉起手裏的416,朝著正在大快朵頤的其中一隻喪屍的腦袋扣下了扳機。


    「啪!」的一聲槍響,喪屍的腦袋猛的一扭就倒了下去,其餘的幾隻喪屍有的也聽到了槍聲抬起了頭,不過聲音的特征不夠尖銳,所以一時半會也沒理解是什麽東西發出的聲音。


    趁著喪屍們發懵的瞬間,我又兩槍擊倒了兩隻喪屍,但有一隻沒有爆頭,所以等會過去之後得記得補槍。


    頓時喪屍們發現了我,然後放下了手裏的腸子肝髒張著還流著黏液的血盆大口咆哮著朝著我跑來,我冷靜的又擊斃幾隻,然後收起槍,轉身跳下了汽車尾箱。


    等我繞到汽車的前部的時候,幾隻喪屍已經跑上了尾箱,我側探出身體,舉起槍在車身下開槍將尾箱上的喪屍全數擊斃。


    掌握了這些家夥的底細之後,戰鬥起來就非常容易了。


    殺完了眼下能看見的喪屍,我舉著槍一邊四周觀察一邊往屍體那邊走去。當我扶著屍體的頭將他轉向我的時候,才發現這個死者果然就是卡爾索。他張著嘴,兩顆眼珠子隻剩下白色的眼球,四肢完好,但是胸口到下腹部這一大塊的區域都被吃空了,裏麵的器官隻剩下了一小節腸子還完好無損,其他的部分都被吃的幹幹淨淨。


    卡爾索的身邊散落著一些霰彈,而他的霰彈槍則掉落在更遠的地方。他的手裏拿著一塊沾滿了黏液的板磚,周圍有好幾隻喪屍的腦袋已經被敲碎。這孩子也算是條漢子,用板磚當武器戰鬥到了最後一刻。


    「對不起,我來晚了。」我伸出手,撫上了他沒有閉合的雙眼。


    卡爾索是找到了,洛裏夫人呢?


    拿走卡爾索留下的幾發霰彈,我舉著槍查看著四周,來到了霰彈槍邊,這把槍裏的子彈已經打光了,看樣子喪屍是在卡爾索上彈的時候發動的攻擊。


    我蹲在地上查看著周圍的線索,發現一條血跡是從護欄那邊延伸過來的。我跟著血跡走了大概30多米,又在濃霧的陰影處發現一輛越野車,越野車的後排門口趴著一個人,旁邊有兩隻喪屍挺著早已撐大的肚皮正吃的過癮。


    不出意外的話,這個人八成就是洛裏夫人了。


    我舉著槍靠近了小車,兩隻喪屍同時發現了我,我也沒客氣,快速瞄準扣動扳機將兩隻還沒來得及做任何反應的喪屍直接擊斃。兩隻喪屍被擊中腦袋後同時往後靠倒在小車上,嘴巴裏沒來得及吞下的肉一股腦兒全吐了出來,「啪嗒啪嗒」的碎肉混合著惡心的黏液濺滿一地。


    我控製著情緒和唿吸,小心翼翼的邊觀察邊靠近,雖然非常不想認可這個場景,但洛裏夫人確確實實就在我眼前。


    隻見她雙手張開著有點像被釘死在十字架上的耶穌一樣,胸口到小腹的部分和卡爾索一樣被吃光了。我走上前去自己查看了夫人的屍體,她的兩隻手居然強行塞進了越野車安裝在車頂的支架縫隙裏,縫隙非常的小,她的手強行塞進去的時候堅固的支架金屬片將兩隻手上的肉全都刮了下來,我在旁邊能看到夫人兩隻原本白皙秀氣的手掌露出了裏麵滲人的手骨。手骨插進支架之後就扭轉過來卡在了支架裏,這樣的痛楚連我都自認無法忍受,更何況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中年婦女?她寧願忍受這樣的痛苦也要這麽做的目的又是什麽呢?


    我後退了一步,看了看她擺出的姿勢,一個標準的耶穌受難像,不像是向我傳達什麽信息的樣子。我又查看了一下她身後的越野車,這隻不過是一輛非常常見的越野車,如果非要說有什麽特殊之處的話,那就是它在車頂上加裝了支架,可能是方便放一些帳篷之類的附屬品的。


    我靠近了越野車,用手抹掉車窗上厚厚的塵土,然後舉起槍,將槍燈照著裏麵,發現裏麵兩個小女孩互相用小手捂著嘴巴,眼淚汪汪的、可憐巴巴的看著我。


    我頓時明白了洛裏夫人做著一切的目的,原來是想讓自己的屍體牢牢的卡在門口阻擋喪屍的推進,而且她也清楚,這樣下去喪屍發現兩個小女孩隻不過是時間問題,所以她一定堅信我會如我所說的那樣迴來找她們,她為了自己的孩子,隻能這樣孤注一擲,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兩天前剛剛殺了他丈夫的男人的身上。


    女本柔弱,為母則剛。此時此刻,我非常讚賞當初決定迴來的自己。


    我放下槍,用手扯了扯夫人的手臂,實在是卡的太嚴實了,根本沒辦法弄下來。我隻好先對夫人道個歉,然後抓住她的手臂用力扭動,把她的整個手臂和手掌之間本來就已經削去大塊皮肉的手扭斷。夫人斷掉一隻手之後,屍體就可以輕鬆的挪開了。


    打開越野車車窗已經缺失的門,我將兩個小女孩抱了出來,小女孩抱著我懂事的抽泣著,並沒有隨心所欲的放聲大哭。


    「放心吧,有我在,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我雙手一手摟著一個女孩將她們抱在懷裏,接下來的路還有很長很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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