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傳來腳步聲與熟悉的男聲。


    胡瑤一愣,轉身看去。


    她眼都未眨一下的盯著行至眼前的男子。


    慕天?


    “慕持悅。”


    少年被喚了名字,一臉不樂意的走到男子麵前。


    “父皇。”


    父皇?!


    這孩子的父親是慕天?!


    二郎不僅稱帝還有個俊俏的兒子?


    胡瑤清瞳微睜,感覺整個鬼都不太好了。


    慕天摒退了宮人,冷著臉道:“誰讓你動你母後的扇子?給朕。”


    “不給!”


    “別讓朕說第二遍。”


    少年顯然有些怕自己的父親,心不甘情不願的將扇子遞給慕天,扔下一句“我再也不要理父皇母後”就跑了。


    慕天看著手中的扇子歎了口氣,喚來宮人,“派人跟著太子。”


    “諾。”


    等等!


    二郎在這,那慕淵去哪裏了?


    二郎的夫人又是誰?


    胡瑤正苦思冥想,抬眸見不遠處身穿華服的女子緩緩向這走來。


    她手扶上額,不禁覺得是她要魂飛魄散才會看到這樣離譜的畫麵。


    以雲!


    慕天的夫人是徐以雲!


    江明遠呢?


    慕天將手中的折扇遞給徐以雲。


    徐以雲打開手中的扇,指尖撫過扇麵。


    胡瑤想起少年看扇時的低喃,忍不住探頭看去。


    扇麵上除了江明遠的名字,便隻有一句“吟上多白雲,隻可自怡悅”。


    胡瑤不知為何想到了李皇後與梁帝。


    她覺得不該是眼前這樣。


    “每次看到這扇時,我總覺得他說不定哪日就會像在西涼時一樣,找到我對我說:“徐以雲,我來接你迴家了。”


    徐以雲看著手中的扇,低喃道:“原來已經去世那麽久了啊。”


    去世?


    江小公爺去世了?


    胡瑤清瞳微睜不太敢相信。


    慕天垂眸道:“一切都會如願的。”


    徐以雲合扇看向慕天,“若真如願了,就不會有持悅了。”


    “但會有一個父母相愛而出生的孩子。”慕天淺笑道:“持悅不是一直想知道江小公爺的事嘛,等會去告訴他,他會明白的。”


    徐以雲頷首道,“若真如願了,二哥哥想做什麽?”


    慕天抬眸淡淡的說道:“照顧好母親,兄長。大概還想認識一下那位讓王承允終身不娶,讓兄長以命換命的永樂公主吧。”


    “咚——”


    胡瑤正聽到慕天提到慕淵,就被震耳的鍾聲蓋過了慕天的話。


    胡瑤咬唇罵了句,“破鍾。”


    震耳的鍾聲由響變輕,最終悄無聲息。


    眼前的人漸漸模糊,聲音也越來越縹緲。


    胡瑤在徹底失去意識前,聽到的最後一句話是徐以雲帶著笑意說的。


    她說:“若早些認識,說不定我與她會成為好友。”


    胡瑤不知徐以雲說的是誰,但心中不知為何因這話感到歡喜。


    -


    “轟——”


    雷鳴裹著暴雨墜下。


    床上的少女被聲響驚醒,緩緩睜開雙眸,映入眸中的是水粉床幔。


    她記得這是她與慕淵臥房的布置。


    胡瑤明眸微眨愣了一會兒,緩緩抬起無力的手拍了自己一巴掌。


    “疼。”她低喃了一聲,眼角眉梢卻染上了笑意。


    原來不是夢呀。


    她是真的嫁給了慕淵。


    欣喜過後卻是說不出的難過。


    胡瑤記不起夢的最後她看到了什麽,但她卻清楚的記得澗狼峪之戰慕淵為何會受傷。


    狼師精騎裏怎麽會有叛徒呢?


    胡瑤正想起身,床幔便被掀起。


    驚蟄又驚又喜的看著她,見她想起身忙上前扶起她,還不忘提醒侍女去通知慕淵與慕天。


    薑喜兒與侍女們喜上眉梢,忙前忙後的端水備膳。


    “夫君……”


    胡瑤被自己沙啞得像被砂石磨過的聲音,嚇了一跳。


    驚蟄遞來一杯溫水,“少夫人先喝些水,奴婢會將您昏睡時發生的事都同您說。”


    胡瑤點頭接過,捧著杯盞邊喝邊聽。


    “少夫人您昏睡四月有餘。”


    四月有餘?


    胡瑤有些不敢置信的看著驚蟄與薑喜兒。


    兩人點了點頭。


    驚蟄接著說道:“前幾日一直高燒不退,後來燒退了又開始起疹,兩月前症狀好了可人卻一直昏昏沉沉的睡到現在。”


    薑喜兒道:“少夫人,您是不知道那段時日少將軍與二公子整日整夜的守在您床邊照顧您,嚇的奴婢夜裏都躺房中偷偷哭呢。”


    胡瑤道:“讓你們……擔心了。”


    薑喜兒道:“少夫人您別說話,說多了喉嚨該難受了。”


    驚蟄含笑接過胡瑤遞來的杯盞置於櫃上,“少夫人病時,寧平郡主與王家夫人也來看過。”


    胡瑤頷首,拍了拍薑喜兒與驚蟄的手。


    驚蟄垂眸,替她撚好被角柔聲道:“少夫人病的這四月發生了許多事。”


    “太子突染瘟疫不過三日便病逝了,陛下心痛不已急火攻心,致使舊疾複發,一月後也崩世了。”


    胡瑤隻覺得耳鳴吵人,連驚蟄的話都要聽不清了。


    怎麽會這樣?


    她分明記得前世錦城根本沒有瘟疫,太子與梁帝也不是因此逝世了!


    所以即便她好好的活著,太子與梁帝依舊會逝世。


    難道她的重生,改變不了前世已發生的事?那她為何沒像前世一樣死去?又為何會重生?


    這是不是代表澗狼峪之戰,慕淵也一定會去。


    胡瑤心中百味雜陳。


    驚蟄還在娓娓道來,“陛下病時,封少將軍為驃騎將軍行太尉之權。今日新帝登基,所以少將軍才不在府中。”


    “新帝……是誰?”


    胡瑤清瞳微睜,握著驚蟄的手緊了緊。


    “帝十子,謝惠。”少年清冷的聲音從屏風後傳來。


    謝惠,小十竟是新帝。


    “嫂嫂該喝藥。”


    胡瑤聞聲看去,就見慕天端著藥走了過來。


    驚蟄起身向慕天行禮後,柔聲同她說:“少夫人,奴婢與喜兒去給您備些吃食。”


    兩人也不等她迴答,行了禮便退了出去。


    忽兒,房中隻剩她與慕天。


    胡瑤雖知有侍女在外間候著,可年後慶喜宴上梁國太子說過的話猶在耳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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