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我是瘋子嗎?”


    慕淵係帶子的手微微一頓,抬眸看她。


    胡瑤想起赴宴那日他玩笑著說悔不當初。


    她怕慕淵真的悔不當初也不等慕淵迴答扯著唇笑。


    她想說些什麽轉移話題,可看慕淵那雙明銳深邃的眼眸盯著她時,不受控製的落淚了。


    “對不起,夫君對不起......”


    她嗚咽著道歉,不敢看他。


    “阿瑤才不是瘋子。即便真瘋了,阿瑤也是我夫人。”他似乎是心疼壞了,說出口的話都有些顫。


    少女因他的話,淚流得更洶湧了。


    慕淵捧著少女的臉替她拭去臉上的淚,還不忘逗趣她,“哭得這麽厲害,明珠都不夠賠了。”


    胡瑤哽咽著滿臉淚的撲進慕淵懷中,“......夫君,我害怕。”


    胡瑤說的很輕,但慕淵明白。


    他替她拭血時,她的手就一直在顫。


    往日連殺雞都不敢看的人,今日卻為他殺馬,怎麽會不害怕呢。


    她害怕,他亦害怕她受傷。


    胡瑤被圈在慕淵的懷裏,幾乎能聽見他的心跳。


    慕淵說:“阿瑤怕的何止是你,我當時怕極了。”


    他點了點她的鼻子笑道:“聽人說你被馬甩到地上,我嚇得出了一身汗。趕到時見你渾身是血的站在那裏,若非謝九提醒,我當時都不知該如何做。”


    縱使當初沉屙難愈,他都未如今日這般害怕。


    胡瑤的心驀然一跳,緊緊迴抱著他,“隻要夫君在我身邊,哪怕前路會有風霜雨雪我都不怕。”


    慕淵在她耳畔低語,聲音帶著一點笑意,如蠱惑人心的咒再難解開。


    -


    狩獵並未因這次意外而終止,隻是慕淵得了陛下的允許未再參與。


    兩人待在營帳中逗著鵷扶,度過了餘下的日子。


    秋獵結束迴將軍府後,胡瑤才知慕天還要數日才會從故鄉歸來。


    使者們在錦城逗留數日皆動身迴國。


    胡瑤在使者們動身時特意與慕淵去送行。


    歸家途中巧遇徐以雲。


    她便邀徐以雲到府中閑聊。


    徐以雲正說著玉真公主走時對謝珹說他遲早是她的。


    氣得謝珹差點又與玉真公主打起來,虧得被謝璟拉著才沒真打起來。


    徐以雲還未來的及細說,茶都未喝一盞就被慕淵連人帶馬車趕迴了府。


    慕淵也不等胡瑤問他,留下一句“等我拿到匣子,帶你一起去見匣子的主人”就出了府。


    胡瑤起初還沒明白慕淵指的匣子是什麽。


    愣了好一會,反應過來是玄清道長讓慕淵秋獵後替他送的匣子。


    胡瑤心中十分好奇,盯著窗外灰蒙蒙的天發起了呆。


    等了好一會,慕淵都未歸。


    胡瑤起身迴了房。


    天空飄起細雨,慕淵在雨落下前推開了東廂臥房的門。


    他見胡瑤躺在床上小憇,立馬放輕了腳步,隨手拿過架上布帕將匣上的泥濘擦拭幹淨。


    慕淵看著桌上的破舊的湘妃竹攢花小匣,不自覺地蹙眉。


    他定然在哪裏見過這個匣子。


    忽然,床上的少女將蓋在身上的衾被踢開翻了個身。


    慕淵被床上的響動吸引了目光,鳳眸含笑地走向胡瑤。


    他拾起衾被重新替胡瑤蓋上,目光如看世上獨一無二的珍寶般輕柔又認真。


    綿綿細雨被隔絕在房外,房內靜悄悄的。


    慕淵正欲俯身在少女額上落下一個吻,就聽床上的少女小聲嘟囔了一句。


    他怔然目光不自覺地落在少女的唇上。


    他剛才是不是聽到阿瑤在喚......


    “王承允。”


    少女的聲音綿軟甚至帶著點撒嬌的味道。


    吻,終究是沒落下。


    慕淵緩緩起身,唇角勾起自嘲的笑。


    他果然是見過那個湘妃竹攢花小匣。


    慕淵走到紫檀櫃旁從最下麵的箱中翻出一個與他帶迴來一模一樣的湘妃竹攢花小匣。


    手中的湘妃竹攢花小匣被保管的很好,一點破損的痕跡都沒有。


    心意相通後,慕淵想著匣子裏的彩箋遲早會物歸原主,就未在胡瑤麵前提過此事。


    他眸中某些情緒翻騰卻隻是閉了閉眼,沉靜的將匣子放迴原處。


    如今倒是不用打開看就知那匣子該給誰了。


    難怪玄清當時那般盯著阿瑤看。


    玄清竟還說與胡瑤無關,當真是睜眼說瞎話。


    “替我向那人說聲抱歉。本該一早就還他,但因我的私心現在才還他。”玄清的話猶在耳畔。


    慕淵微微一愣走到桌邊,看著桌上的匣子。


    玄清與王承允根本沒有私交,他的私心與王承允有何關係?


    慕淵若有所思的打開了匣子。


    匣內有一隻通透精致的血玉細鐲,一張府邸的布局圖,兩封信件還有一張慕淵再熟悉不過的彩箋。


    彩箋老舊發黃,上麵寫著“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還落了王承允的名字與私印。


    慕淵拿過府邸的布局圖。


    布局圖上山石處與湖中閣被圈著,兩處最近的路線被劃著紅線。


    慕容認識布局圖上的府邸,是江國公府可為何要將湖中閣與山石圈起來。


    腦海中浮現出少女抽泣著說“誰都沒到”的話。


    慕淵臉色驟然一變,眉頭緊蹙。


    他拿著布局圖的手微微收緊。


    湖中閣與山石之間有一條看似最近,實則最遠的路,非常去之人必會選那條路。


    朱睿常去江國公府找江明遠,時常也拉著王承允。


    他那時便理所當然的認為王承允認路。


    原來,王承允不是沒去而是他走錯路,遲了。


    慕淵把手中的布局圖放迴匣中,餘光瞥見兩封信件上的字。


    兩封信上都寫著“王承允親啟”。


    一封應是王承允的親筆,另一封則是他的親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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