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瑤仗著自己是鬼,毫無顧忌的飄到男子麵前。


    男子戴著麵具看不清容貌。


    “聽說你想見孤。”


    侍衛聽到男子聲音後,死死地瞪著男子。


    胡瑤這時才發現侍衛的舌頭被拔了。


    好家夥,夠狠啊!


    “太孫殿下,此地汙穢,莫讓血汙了您的足履。”


    胡瑤默默地點了點頭。


    但願他們在用刑後,會灑掃這裏。


    畢竟這裏以前可是慕淵住的將軍府。


    等等,太孫?!


    茳北的皇太孫?


    胡瑤飛快的圍著男子轉了一圈。


    茳北,天下第二大國。


    從豫州一路北上至幽州,文學軍事皆不在昔日梁國之下。


    她曾聽在梁國的茳北人說過,他們的那位皇太孫自幼能籌畫,多謀善用兵與慕淵一樣都是少年天才。


    不過,她還聽說那位皇太孫因身患腿疾,脾氣古怪,喜怒無常,行事更是狠戾毒辣。


    胡瑤忽然想起,當初茳北亦送來過和親文書。


    雖然那時父皇說不能選茳北,但如今迴想起來說不定茳北比南魏好。


    若再做一次選擇,胡瑤大概會選茳北吧。


    不知為何,她腦中浮現出慕淵的臉。


    她想若當選對慕淵死纏爛打些,說不定今日她正陪著癡傻的慕淵,教他吃飯認人呢。


    男子薄唇輕啟道:“你既要見孤,那孤便讓你見個明白。”


    胡瑤亦因男子的話,忍不住好奇。


    她湊到他麵前想仔細看,卻發現了一件更可怕的事。


    她動不了了!


    在徹底失去意識前,她聽到有人在喚她的名字。


    “胡瑤。”


    “胡時歸。”


    -


    湖中閣躺著的少女,忽然一個激靈坐了起來。


    風輕柔的拂過胡瑤的臉龐,吹動著湖中閣的幔簾。


    梨花榻上正點著不知名的香。


    胡瑤看著與記憶中相似的場景,身體不受控製的顫抖起來。


    她扶著梨花榻站起,提著裙擺向閣外跌跌撞撞地跑去。


    她不明白為何會重新出現在這閣中,為何會死而複生,但她知此刻她必須馬上離開。


    她不管不顧的一路小跑,直到徹底看不到那座閣才敢停下。


    她扶著樹大口大口的喘息,還來不及為死而複生逃過一劫慶幸,就發現了一件更嚴重的事。


    她此刻仍在江國公府,若不想辦法離去,下場定會與之前一樣。


    “公主?”溫潤如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胡瑤轉身看向聲音的主人。


    男子與她記憶中沒什麽不同,依舊是風光霽月,如玉君子,可腦海中男子驚訝過後,轉身離去的畫麵卻不停的重複著。


    其實他不救她,胡瑤也理解。


    畢竟兩人毫無關係,他沒必要為一個毫無關係的人,得罪名門世家的公子。


    胡瑤記得重生前,是慕淵將她抱離江國公府。


    隻要她找到慕淵,嫁給他,就可以在他癡傻後與他一起迴鄉,躲過戰亂。


    她可以等到梁國因天災人禍被滅迴南魏。


    這一次,她無論如何都要好好活下去。


    “王公子,慕淵在哪?”


    王承允聞言微微一愣,將慕淵的所在告訴了胡瑤。


    “最北麵的歸晏亭。”


    王承允記得除了剛相處時,胡瑤曾喚他王公子,那之後她就一直喚他的名字。


    今日的這聲王公子,讓他心頭一顫。


    仿佛就在剛才,他徹底失去了她。


    胡瑤道了聲謝,順著王承允說的方向小跑到歸晏亭。


    歸晏亭立於湖中心,亭上紅幔簾隨風飄揚,將亭中玉質金相的少年若有似無的展露出來。


    少年容貌豔朗,身穿紅銷金雲紋錦袍,紅發帶束著的高馬尾隨風飄動。


    他慵懶的靠著椅背,似笑非笑的看著手中的烏金黑釉盞。


    胡瑤在見到少年的那一刻,毫不猶豫的跑進歸晏亭。


    “慕淵。”


    慕淵拿黑釉盞的手微微一頓,順著聲音看過去。


    總在他夢中出現的少女,此刻正提著裙擺向他跑來。


    妃色的披帛同那日馬車窗牖中鑽出一般,在空中飄揚。


    他眸中閃過詫異,隨後薄唇微揚挑眉問道:“怎麽就公主一人,王家大公子呢?”


    胡瑤沒忘記重生前慕淵對她的恩情,說話的語氣柔軟許多。


    她說:“慕淵是我找你有事,王公子大概在處理他自己的事吧。”


    “王公子?公主不是一向喚他王承允嗎?”


    胡瑤疑惑的看著慕淵,“你怎知我如何喚他?”


    慕淵並未解釋。


    他將手中的黑釉盞放下,說出的話語氣曖昧。


    “公主初到錦城,常讓貼身侍女打聽臣的消息。臣那時還真以為公主對臣用情至深,可不過一年,公主便棄臣而去另覓良人。臣當時得知此事,真是心如刀割,肝腸寸斷,傷心欲絕。”


    “你騙鬼呢!你心如刀割,肝腸寸斷,傷心欲絕,然後你就醉酒縱馬,歡樓與花魁娘子共度春宵,在府中嬌養著邊關帶迴來的小美人與寧平郡主踏春遊湖......”


    胡瑤越說越氣,那些早已被她拋之腦後的事又重新湧了上來。


    鬼都知道,她曾因慕淵傷心了幾天幾夜。傷心後,她就想開了。


    既然慕淵是人不風流枉少年,那她自然也不能吊死在一棵樹上。


    她們南魏的女子,最是拿得起放得下。


    胡瑤以為她這麽說,慕淵多少會有些害臊,可她終究是低估了慕淵的臉皮。


    他不僅沒害臊,臉上的笑意還因為她說的話越來越濃。


    最後竟歪著腦袋笑出了聲。


    胡瑤告誡自己要冷靜,畢竟真動起手來,她也打不過慕淵。


    看在慕淵變成癡傻的份上,她善良的選擇原諒他。


    慕淵笑夠了,托著腮看著她閑閑的說:“臣來江國公府飲酒,到歸晏亭時亭中就隻剩王大公子。”


    “王大公子說其他公子都去各處觀賞,有幾個公子說要去看揚州來的馬匹。臣那時想這揚州送來的馬匹不送軍營,怎麽送到江國公府。”


    “出於好奇臣便問了王大公子他們的原話,王大公子說他們要去看揚州瘦馬。”


    慕淵眸色幽晦不明,似笑非笑的說:“王大公子光風霽月,自然不知揚州瘦馬的意思,可臣卻是知道的。”


    胡瑤聽到這話,不知為何竟笑出了聲。


    原來,慕淵從一開始就知道。


    “少將軍知道他們會做什麽,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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