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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善是真想罵娘。


    沒那麽坑人的,你田橋多少歲啊我才多少歲?輪得到你叫我叔叔?


    郭善臉皮扯了扯,算是笑了笑,淡淡‘嗯’了一聲道:“坐吧,都別站著了。”


    一次說坐,那是大人再跟你客氣。再跟你說,你如果還不肯坐,那就是不知好歹了。


    田大亮笑嘻嘻的戰戰兢兢的坐下,唯獨田祝史坐的還不算拘謹。


    “田大人深夜來訪,所為何事?”郭善讓人上了茶,自個兒先呷了一口就直接問話了。


    田祝史假意的狠狠剜了自己侄兒一眼,才笑看著郭善道:“還不是因為我這不成器的侄兒?讓小郭大人見笑了。”


    郭善嗬嗬笑了笑,道:“我記得田橋在太樂署是文舞郎,可是太樂署裏千中挑一的人才啊。”


    說是千中挑一,不假。因為太常寺文武二舞郎攏共不過一兩百人,相比較太常寺樂人的總人數而言實在稀少的很。且文武二舞郎在隋朝時是由官宦子弟擔任,直到武德年後才下令由良民擔任。但哪怕是良民子弟擔任文武二舞郎,也不是想當就能當的了的。在太常寺裏,文武二舞郎是所有樂工中身份最高的。


    但郭善也隻是指文武二舞郎是個不錯的身份,卻不是說田橋千裏挑一。


    郭善不用想也知道,田橋當文舞郎肯定是他大伯田祝史幫他使了勁兒。


    “他哪裏是千裏挑一的人才,小郭大人說笑了。”嗬嗬笑了笑,道:“整個長安城單論智謀,小郭大人乃是神童”一番誇讚,慢慢往正題上引。


    但真正說到正題時,他卻又不把他的目的說出來。


    足足說了一個時辰,田祝史才起身道:“時候不早了,不打擾小郭大人休息。”


    田橋激靈的起身,跟郭善躬身道:“小侄先告退了。”


    郭善送客,將三人送出府外紅著臉啐了一口。


    很長時間以後,自己算是有了個臉皮很厚的‘侄子’了。


    “胡管家,把這兩盒月餅放好吧。”郭善迴了中堂就喊道。


    現在長安城流行拿月餅當禮物,主要是月餅現在賣的火熱且有錢也很難買的到好的。送月餅會覺得有麵子,收到月餅會覺得很高興。但對於郭善而言,他家開月餅作坊的,實在對各色月餅都沒什麽興趣。


    “老爺,您瞧?”胡管家剛提起月餅盒,卻才發現月餅盒裏有有一袋銀餅。


    郭善一驚,抬頭一看,自己特麽受賄了?


    拍了拍額頭,郭善苦笑。這又是叫自己叔叔又是拿錢的,看起來不辦事兒是不成的啊。


    其實田大亮本來準備當麵送給郭善銀餅的,但一進郭家府邸,看見郭家豪闊的大宅院時瞬間短了氣勢。暗想自己那點銀餅人家小郭大人會看得上眼麽?沒得看不起那些銀餅把自己等人轟出來。


    怕郭善不收,田大亮耍了個滑,才把銀餅偷偷塞進了月餅盒裏。


    郭善不知道田大亮的心思,但他現在見錢也收了,人家叔叔也叫了,如果不幫人辦事兒那就是蹬了田祝史的鼻子上田祝史的臉。


    不用再想,郭善也知道該怎麽做了。不就是想他侄子在我梨園當個助教麽?也沒什麽大不了。再過幾天就是樂工考核了,正好是郭善這個協律郎當主考官。


    翌日,郭善早早的進了皇宮,從掖庭宮裏挑選還缺的五十個女樂。臨出宮時,倒是聽到了一些風聲。


    大唐同意了與吐穀渾和親,準備嫁公主。將封宗親李道宗之女李雪雁為和順公主,遠嫁吐穀渾。


    這個消息來的不算快,恐怕了解內幕的人早就知道了這消息了。但對於郭善而言,這消息卻來得實在太過於突然。


    郭善是可以料想到皇室宗親中總有人會遠嫁的,他甚至於有些惡毒的想李世民把高陽遠嫁到吐穀渾那種環境惡劣的地方去。但著實沒有想到,李世民把和親公主的名額留給了李雪雁。


    怎麽可能?她才十一歲。


    可又怎麽不可能?她是皇室宗親啊。李世民一句話,十一歲的她是必然要嫁過去的,哪怕她的夫君是比他大了十多歲的慕容尊王。


    一瞬間郭善想到了那個跟自己妹妹年齡相當的小姑娘,想到她未來的日子將會在遙遠的,陌生的地方度過。在那個異域,語言不通的地方消亡,郭善就感覺到這是一個女子的悲哀。


    然而,如果事情真的定下,那也是郭善無法改變的了的。倘使郭善阻止,非但沒有效果,恐怕還會激怒李世民,激怒滿朝文武。


    郭善隻好把事情當作不知,聽之任之了。


    帶了五十個掖庭宮的婢女去找掖庭宮管事改籍貫,正好看見公主院裏出來的李麗質和李雪雁。


    兩個人肯定是收到了信兒,臉色都不太好看,尤其李雪雁已經哭哭啼啼了起來。


    如果是沒看見郭善或許還可以裝作不認識,但見到了就沒法兒裝作沒看見了。郭善忙上前打招唿道:“郭善見過公主。”


    此刻李雪雁也封了和順公主,地位比郭善高了也不止一個檔次了。


    但小姑娘壓根兒沒想當什麽公主,抹了淚可憐巴巴的叫了聲郭大哥。


    當初就是這麽叫郭善的,那時候她也沒什麽封號。


    “事兒我也聽說了,雪雁真的要嫁給達延芒波結?”郭善望向李麗質。


    李麗質歎了口氣,道:“我才從我母後那兒過來,雪雁嫁給達延芒波結的事兒也是從我母後那兒證實過了的。”


    郭善歎了口氣,既然長孫皇後說了,那麽事情就不可能是謠言了。


    看李雪雁哭的格外可憐,郭善拉了李麗質到一旁道:“和順公主年齡尚幼,遠去吐穀渾恐怕舟車勞頓受不了那番痛苦。長孫娘娘,舍得讓她去吐穀渾?”


    郭善言外之意,是問李麗質可不可以跟長孫皇後求情,讓長孫皇後跟李世民說說,讓李世民收了旨意。


    坦白來說,郭善和李雪雁認識有半年之久了。小姑娘一直叫他哥哥,對他很是尊敬。郭善從來喜歡托大,當時也是叫人家妹妹的。現在李雪雁落了難,他不出來出出主意就太說不過去了。


    李麗質搖頭,她是求過她母後的。可後宮幹政是大忌,長孫皇後不可能因為李雪雁破了例。


    別說李雪雁,就是李麗質她們這些公主,往後也有可能因為政事遠嫁。要麽被李世民作為一種籠絡朝臣的手段下嫁賞賜給臣子,就像襄城公主一樣,不就是因為李世民大手一揮就嫁給了她不認識的蕭瑀長子蕭銳?


    “我去求過母後了,但沒什麽用處。小郭大人屬於朝臣,能不能勸勸我父皇?”李麗質問話。


    郭善苦笑,他雖然能夠幹政,能夠上奏折,但話語裏的力量比起李麗質都弱上不少。你爹連你這個嫡長女的話都不聽,會聽我郭善的?


    李雪雁外嫁,乃是身受李世民的命令而不得已。前車之鑒後車之師,將來深居豪華宮廷裏的公主們也大多避免不了這種命運。不光李麗質有這種‘兔死狐悲’之感,其他的公主皇女恐怕也是如此。


    見郭善也沒辦法,李麗質隻好道:“那就不打擾小郭大人了,我先帶雪雁迴去了。”


    她身為公主,畢竟不適合跟外廷的人多交往。


    正要離開,卻見遠處浩蕩來了一撥人,竟是李世民。


    郭善嚇了一跳,他怎麽來了?但轉念一想,恐怕是來安慰他侄女兒李雪雁的。


    郭善不敢大意,怕李世民說他勾搭他女兒,忙上前跪下道:“臣郭善見過皇上。”


    那邊李麗質和李雪雁自然也作禮,李世民虎目一瞪,問郭善道:“你怎麽來了?”


    郭善忙道:“梨園急需女樂,臣剛從掖庭宮找人來,這是找掖庭監用印的。”


    李世民點了點頭,臉色稍緩。笑嗬嗬的上去摸了摸李雪雁的頭道:“雁兒在宮裏住的可好?叔父封你作和順公主,你喜不喜歡?”


    郭善再旁邊聽了暗翻白眼兒。


    沒看見你都把人家整哭了嗎?問人家喜不喜歡和順這個封號,喜歡個屁啊。


    但李雪雁不是這麽答的,抽噎著迴答:“雪雁喜歡”


    李世民大樂,替李雪雁揩淚說:“喜歡就好,那叔父給你找了個郎君,你喜不喜歡?”


    看李雪雁都要哭了,郭善就忍不住了。


    “皇上,臣以為和順公主嫁予達延芒波結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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