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芝醒過來的時候,眼前漆黑一片,無論她再怎麽睜眼,光線都被綁在臉上的黑布牢牢地擋在外麵。手動不了,腳也動不了,隻餘耳朵還能聽到聲音。她很快想起來,她被綁架了。


    她不知道現在的時辰,但直覺告訴她,她昏迷過去的時間應該不長,最多三四個小時,她是在下班時,在地下停車場裏被綁架的。


    自從召開了生物芯片的發布會後,她就格外注意起自己的人身安全,隻要人在外麵,身邊至少會跟隨著兩個保鏢,出事那會,她身邊甚至跟著四個保鏢。


    這四個保鏢自然不能同時跟她坐一輛車,變故是發生在他們分開上車的時候,那會,一個連氏的老保安帶著一個新來的保安過來巡查停車場情況,嚴肅地說有異常情況要向她報告。


    她腳步頓了一下,就是這幾秒的停頓,老保安身後的新保安朝她撲了過來,身手厲害,她反應不慢,但可惜她最近身體狀況不佳,動作靈敏度差了些,然後人就被挾持住了。老保安也趁著這工夫,拉開了自己的外套,露出裏麵攜帶著的炸藥包,嘶吼著要是有人敢動一下,他就讓全部人一起同歸於盡。


    連芝就這樣無可奈何地被帶走了,她舔了舔幾個小時沒有碰水而幹燥脫皮的嘴唇,嘴角扯出一個苦澀的弧度,魏梧該擔心得要死了,或許還發瘋了。


    眼睛看不見,耳朵會變得格外的靈敏,連芝聽到機器劃破水麵隆隆作響的聲音,以及海浪翻滾的聲音,這是在海上,外麵風浪不小,連芝快速做出了判斷。


    她一被帶上車,就被打暈了過去,根本不清楚這些人是怎麽逃脫警方的追捕,還把她弄到海上來的,背後人的勢力一定很大。


    大概清醒了10來分鍾,開門的聲音和多個腳步聲傳入耳中,有人來了。


    “連總。”先開口的男人聲音聽起來蒼老慈祥,年紀該是不小了,他帶著歉意說:“不好意思,用這種方式把連總你帶過來,老夫原本隻是想和連總談個合作,都怪底下的人不懂事。”


    連芝沒說話,嘴唇動都沒有動一下,要是真心示好,至少會給她鬆綁摘眼罩,但這人一個字都沒有提,顯然是不想她看到周圍的環境和人,也顯然是怕她逃脫,性子尤其謹慎。


    那老者也不在意連芝不說話,他繼續道:“事情已經發生了,老夫也知道無法挽迴。連總再忍一忍,達成合作後,我立馬放你走。”


    “是這樣的,老夫也擁有一個研究室是研究人體生物芯片的,但慚愧的是,進展比連總的要慢,想在連總這裏買一份技術,不知連總能不能給老夫一個麵子?”


    搞這麽大的陣勢,除了為生物芯片,連芝想不到第二個答案。她動了動唇,平靜道:“我沒有權力賣給你,我想你肯定知道,我隻是明麵上的掌管人,實際上這份技術是國家在管控。”她這話也不算扯謊,這種事關軍事民生的技術,國家是不允許她私下販賣的,別的企業要想往裏分一杯羹,需要走官方招標。目前,官方還未有招標計劃。


    “嗬嗬嗬嗬”老者笑了幾聲,聲音仍舊友好,但話裏話外全是威脅:“我想連總肯定是有辦法的,連總也不想在老夫這裏做客太久吧?聽說你的丈夫看不到你,已經急得要發瘋了。”


    聲音是地道的普通話,沒有什麽口音,連芝卻莫名覺得這是一個外籍人。就算不是外籍人,也是為境外勢力或境外大資本效力的人,在慶國內,沒有哪個企業家明知這是國家在管控的技術,還敢這麽猖狂地讓她想辦法盜取出來。且攜帶炸藥包綁架的行為快趕上恐怖分子了。


    以這些人的行事作風,不管得沒得到生物芯片的核心技術,都不會留下她的性命的,她需要自救。順著他的話,連芝臉上瞬間浮現出緊張焦躁,臉部肌肉劇烈地抖動著,仿若在做著難以抉擇的掙紮,好半晌,她低垂著頭,有些無力地道:“你想要我配合,至少要給我一個對外溝通的渠道吧。”


    老者故意提魏梧,就是調查知道,連芝深愛那個男人,女人啊,無論對外多強大,一旦遭遇愛情,就有了軟肋,他滿意道:“我就知道連總是個分得清輕重的人。”


    “現在是晚上幾點?”連芝忽然問道,對方沒有答話,她自顧自道,“我要確保我的心腹是一個人的時候才能聯係他。”


    老者聽明白了她的顧慮,如果她的心腹旁邊有警方或是傾向警方的人的話,她就沒辦法順利拿到技術了,警方代表國家,國家不會用這麽大的損失來換取連芝的性命的。想明白後,他說出了時間:“晚上十點。”


    連芝點點頭,報出了一串電話號碼,然後道:“這是我心腹的私人電話,你可以先去驗證一番,我打算在淩晨一點的時候聯係他,那會,他總該休息了。”


    老者看身邊的人把電話號碼記下了,又吩咐人給連芝準備些吃的喝的後,才笑著道:“那連總,我們晚點見。”


    連芝留的電話號碼是王特助的電話,他很快就接到了一個陌生電話,對麵的人先是說出了他的身份信息,接下來儼然是詐騙的行話,王特助耐心聽了一會,就嘲諷地點出了對麵人的詐騙身份,然後對麵人就氣急敗壞地掛了電話。


    此時是晚上十點半鍾。王特助還待在連氏大廈裏,周圍圍著一圈人,他聲音裏透著一點喜色:“對麵應該是歹徒的試探電話,而不是真正的詐騙電話,真正的詐騙分子該更有耐心才對,可你們剛才也聽到了,對麵人好似不太熟練這套話術,語氣也有些不耐煩。”


    他停頓了一下,肯定道:“是連總把我電話給了對方,她很快就會想辦法聯係我。”


    “怎麽說?”這一圈人中模樣幹練的中年男人問,他是經手過不少綁架大案的警官,連芝出事後,他就迅速展開了救援行動,可歹徒狡猾,還準備周全,很快逃出了他們追捕圈。


    “連總曾和我做過假設,說萬一發生這種事的話,她會想辦法聯係我,時間定在淩晨一點。”王特助當時有些不以為然,可沒想到綁架的事是真的發生了,隻能說生物芯片牽扯的利益太大了,有人受不住這種誘惑。他無比的自責和懊悔,想著如果他能更重視一點,是不是就能及時發現安保隊伍裏出現了問題。


    “淩晨一點嗎?”中年警官喃喃了一句,站了起來,果斷道:“你先迴家,那麽晚聯係你,肯定是為了用你獨處的狀況來迷惑敵人,我們需要在你家做好布置。”


    其餘人也七嘴八舌地加入了討論,並商量著救援方案。期間,坐角落裏的俊美男人一言不發,他身上似乎籠罩著一層濃厚的灰霧,垂著頭,看不出在想些什麽。


    王特助臨走前,看了他一眼,幾步的距離像是隔開了一個世界,魏梧沒有哭也沒有鬧,但他卻覺得他已經要瀕臨崩潰了,安慰的話因為太蒼白而說不出口。他很快收迴眼神,眼下有更重要的事等著他去辦,連芝既然給了他提示,他要協助警方把人給救迴來,一定可以的。


    連芝被綁架這麽大的事,新聞早做了報道。無數網友在網上給她祈福,還陸續有人提供線索給警方,雖然這些線索目前沒有一條是有效的,但網友足夠積極的話,說不好,哪一條就起大作用了。警方因此專門讓網絡小組留心這一塊,連氏的公關和魏氏的公關也時時監測著。


    魏梧動用了魏氏和連氏的人脈,幾個小時內,幾乎把整個海市都翻遍了,但還是沒有找到連芝,不過,卻意外找到了王雪晴,魏梧想也沒想,直接讓人製住她並帶了迴來。


    “你們是什麽人?放開我。”王雪晴環視著地下室裏快掛滿牆壁的眾多刑具,臉色煞白一片。


    她那天半夜被趕出家門後,懷揣著微薄的薪資想臨時找個巷子裏的小旅館住下,不想,小旅館還沒找到,倒意外碰到了熟人,這熟人就是她曾經肚子裏那塊肉的賜與者,那個自始至終都騙了她的前男友,林之遠。


    林之遠儼然淪為了一個小癟三,頭發油乎乎的,衣服髒兮兮的,臉上的笑容流裏流氣,混得比她王雪晴好不到哪裏去。想來是因為得罪了季宇,季宇不讓他好過,才混成現在這樣的,不然,堂堂的留學金融碩士,找份輕鬆養活自己的工作應該是不成問題的。


    兩人相互認出了對方,一陣尷尬的無言後,王雪晴就想走。她和林之遠沒什麽好說的,也沒有能力去報複他,相見不如不見。但林之遠攔住了她,還把她帶迴了他的住處,一個小到轉身就能碰到彼此的破出租屋,陰暗潮濕看不到一縷陽光,但她一點不嫌棄,經曆了這麽多事,就是狗窩,她也住得下去。


    房租當然是用她的身體來付的,她對此非但不介意,甚至沾沾自喜她現在的身體能迷住男人,哪怕是一個落魄窮酸的男人。


    幾天後,林之遠給她找了一份活,一份給人生孩子的活。也不知道他哪裏得到的消息,說有個老頭弱精症,難以讓女人懷上孩子,但他對孩子有偏執,一直不斷地嚐試,還放出消息說,要是哪個女人能給他生個孩子,無論是男孩還是女孩,他都二話不說給她1000萬的安置費。


    林之遠想讓她去試試,並堅信她是易孕體質,理由是她當初很快就懷了他的孩子。王雪晴聽到能拿1000萬,雖然事後要分男人一大半,但還是半點猶豫都沒有就應了。她想錢想瘋了,別說1000萬,10萬她都幹。


    隻是她剛出獄,身體虛弱,直接去應聘肯定不行。林之遠用就偷摸拐騙迴來的錢給她買補品,好生養著她,用他的話來說,這是前期投資。她一天啥事也不用做,吃吃喝喝睡睡,大半個月後,她的身體就肉眼可見恢複了許多,同恢複的還有她的美貌。之後,林之遠選了個黃道吉日帶她去應聘了,結果自然是麵試過了。


    她被安排住進了老頭的一棟郊區別墅裏,別墅裏還住著幾個同她一樣性質的女人,老頭隔兩天過來一趟。


    住了差不多半個來月後,她見肚子毫無反應,就想出來找林之遠支支招。老頭平時限製她們出入,一個星期隻能出來一趟,晚上12點前要趕迴去,不允許在外麵過夜。她被魏梧的人發現時,正好從林之遠家出來,急匆匆往迴趕。


    噠噠噠,皮鞋踏著地板的聲音由遠及近地響起,王雪晴被製住手動不了,隻能伸長脖子往前看,先映入眼簾的是一雙筆直的大長腿,即使被牛仔褲包裹著,也依然能感受到它的遒勁有力和性感,上來是窄瘦的腰和寬闊的肩膀以及和這模特般的身材不相稱的皺巴巴的襯衫。


    看慣了老頭那副蒼老鬆垮的身體,王雪晴對這副年輕有爆發力的身軀不由得吞起了口水,還不合時宜地為男人穿衣不講究可惜,這副身材,該穿那些幹淨整潔還昂貴的衣服才好嘞,就像魏梧那樣。


    她恍惚間閃過了一個她恨之入骨的名字,目光上移,男人的臉大大方方地展現在她麵前,正是她剛閃過的人名,愣了好半天,她訥訥道:“為……什麽是你?”


    魏梧渾身都冒著暴戾陰暗的氣息,隻要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來了。他揮手示意挾持住王雪晴的大漢放開她,盯著她眼睛問:“連芝在哪裏?”


    王雪晴神色先是驚愕,接著陷入思考,幾秒後,變成了狂喜,魏梧的話豈不是說明連芝出事了?出事好啊,最好是大事,丟了性命的大事,她盼這天,盼得太久了。她現在隻恨自己顧著向林之遠討主意,而沒有抽出時間去上網看新聞。連芝現在可是金融圈的風雲人物,出事了,分分鍾能上頭條。


    魏梧把她的神色轉變看在眼裏,難掩失望,王雪晴和連芝的綁架無關,但他看不得她幸災樂禍,用平淡沒有起伏的語氣道:“你既然提供不了任何線索,那你也沒必要存在了。”這個女人給他和連芝惹了不少麻煩,無論她這次有沒有參與,都該是承擔後果的時候了。


    王雪晴臉上的狂喜如潮水一樣褪去,慘白著臉惶恐道:“殺人是犯法的,你可別亂來。”


    魏梧微微眯著眼沒有說話,滲人的冷意從他眼神裏流淌出來,王雪晴沐浴在這種眼神下,頭皮幾近炸裂,身子無意識地打起顫,咬著後槽牙哆嗦道:“我……我現在是一個大人物的情婦,他最重視子嗣了,拚命地找人給他生孩子,我已經懷了他孩子,這或許是他這輩子唯一的孩子,他要是知道他的孩子出事了,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魏梧無動於衷。


    王雪晴腳軟得幾乎站不住,她一點不懷疑,現在的魏梧敢殺了她,怕是殺了她,眼睛都不眨一下,他直直地立在那裏,看上去就比索命的惡鬼要恐怖,她氣自己的腦子轉動得不夠快,結巴道:“那個大人物姓……姓唐,他產業大部分在國外所以看起來不顯赫,實際上身家是超過你們魏氏的。”


    王雪晴隻知道對方姓唐,產業什麽的她胡謅的,她以前是季太太時,沒聽說過這個姓唐的,想來家世肯定比不上連家和魏家。不誇大一點,怎麽唬住魏梧?


    魏梧抬腳就想走,管她是誰的情婦,管她懷了誰的孩子,究根到底是個情婦和野種,他根本不懼。已經快淩晨了,他沒有時間浪費在王雪晴身上,他要趕到王特助那裏看看情況。


    王雪晴急得心髒快跳到了嗓子眼裏,猛然間想起了什麽,連忙道:“他也是搞生物芯片的,在國外勢力很大,你要敢動他的子嗣,就等著償命吧。”這是她偶然間聽到老頭打電話得知的,聽得不真切,隻分辨出生物芯片四個字,但這足夠她發揮了。


    生物芯片?國外勢力?這兩個詞清晰地鑽進了魏梧的耳朵裏,他頓住腳步,緩緩地轉過身,扯出一抹殘忍至極的笑:“說清楚點,姓唐的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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