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的黎青鸞正在艱難地穿線,可這針眼為什麽這麽小,她怎麽穿都穿不進去。


    “沈小姐貴為侯府嫡女,穿針引線都不會嗎?”謝霽饒有興趣地瞧著她艱難的模樣。


    “誰規定的侯府嫡女必須會繡花?”黎青鸞反駁。


    謝霽沒有迴答,黎青鸞抬眼去瞧,卻見謝霽不知何時起身,還沒等她看清楚,隻覺手背一陣溫熱,一瞬間,線已經穿過針眼。


    黎青鸞眼中閃過驚訝,因為謝霽穿針引線的手法一點兒也不像是第一次,反倒像是穿過無數遍了:“難不成你還挺擅長繡花?”


    “稱不上擅長,比你好點罷了。”謝霽挑眉。


    黎青鸞憤憤低頭,小狼崽子一張毒嘴!真晦氣!


    接下來的事可就好辦多了,黎青鸞自信地捏起了繡花針,她雖是不擅長繡工,可她的繡工可是比誰都快!別人要好幾日繡好的荷包,她不出半刻鍾就能給完工!


    這般想著,黎青鸞手下動作不停,謝霽隻不過眨了一下眼,荷包已經從那邊丟進了他的懷中。


    謝霽拿起懷中的荷包,嘴角忍不住抽搐。


    謝霽這人,向來都是笑得如同一隻狐狸,可如今這般失態的表現當真是罕見中的罕見。


    “怎麽樣?”黎青鸞萬分自豪,“我的繡工是不是獨一無二?”


    謝霽垂首看著那荷包,黑乎乎一片,也不知誰教的她,繡線竟是全用黑色,這兒突出來一個尖,那兒頂起來一個包,像是一灘墨被潑在雪白的蠶絲上,可細看之下這又像是什麽動物,但看到這荷包,毫無疑問地隻會讓人隻覺糟蹋了這上好的蠶絲。


    可他還是道:“獨一無二。”


    他的聲音很輕,如同鴻毛隨微風搖擺,最終拂過指尖,輕得好似沒有存在,可發癢的指尖卻昭示著它的存在。


    黎青鸞不禁縮了縮指尖,罕見地沉默了。


    “所以,還請沈小姐告知,這獨一無二的荷包之上繡得是什麽東西?”謝霽態度十分謙遜問,沒有絲毫嘲笑的意思。


    黎青鸞咳了咳:“就當是一方硯台罷。”她自是不會告訴謝霽自己繡了一隻小小的狼,可繡工雖然不盡人意,總歸是繡出來了。


    謝霽瞧她那閃爍的眼神就知這荷包上所繡的東西絕不是硯台,可他懶得去追究,抬手就把荷包係在了腰間。


    行雲流水的動作看得黎青鸞一怔一怔的:“你要日日帶在身上?”


    “有問題?”謝霽挑眉問。


    “沒有。”黎青鸞斬釘截鐵,他都覺得沒有問題,她又怎麽會覺得有問題。


    “既然沈小姐為我做了荷包,那我也投桃報李,為沈小姐繡個荷包吧。”謝霽似是對黎青鸞繡的荷包很是滿意。


    “不必勞煩殿下。”黎青鸞連連拒絕,他說他的繡工比她好一點,她的繡工這般差勁,那麽他的繡工又能好到哪兒去呢?她可不想掛著奇形怪狀的荷包大搖大擺地走出去。


    可那廂謝霽已經上手開始繡了。


    看著他嫻熟的動作,黎青鸞本來抗拒的心情立刻消散,有些好奇:“你貴為皇子,竟還會繡花?”


    “誰規定的皇子不能會繡花?”謝霽拿她說過的話反問她。


    可黎青鸞卻是笑了:“沒有人規定。”


    世間規則如影隨形,雖是如影隨形,但終歸是是形如何才決定影如何。若是形不被束縛,那影隨形便當不被束縛。


    他們行走於世間,自由而又無羈,本質上是一類人。


    ———


    鈺王府內


    “沈世子,你失憶失的連腦子都沒有了?”鈺王鮮少說這樣的話,可見沈滄瀾把他氣得有多重。


    鈺王雖是差遣了白術告知沈滄瀾,可也為了避免沈滄瀾不會答應來見自己,因而使了計,將沈滄瀾的馬車趕來了鈺王府。


    麵對鈺王,沈滄瀾卻是沒有絲毫恭敬的意思,不過語氣仍舊溫和至極,似是這種習慣已經刻進了他的骨子裏:“鈺王殿下,我的確不記得過去的事,還請鈺王殿下高抬貴手。”


    鈺王忽而冷靜下來:“高抬貴手?你可知武安侯府現如今衰敗,僅剩你一人可用,你確定讓本王高抬貴手?”


    “您隨意。”沈滄瀾起身。


    他的姿態那般隨意,仿若鈺王隻是個普通人,而他才是那個身居高位多年的人。


    “令堂被流放,本王已派人去追;令姐也需要一門好婚事吧?還有武安侯,他難道不需要你來遮風擋雨嗎?你可要知道,整個武安侯府可都在你的肩上。”鈺王不緊不慢道,好像料定沈滄瀾定然會答應。


    可誰知沈滄瀾迴首,眸光冷漠至極:“那些人是誰?和我沒有任何關係。”


    鈺王皺眉,似是有些不可置信。


    沈滄瀾唇邊是笑意,可眸光仍是比冰更寒冷:“鈺王殿下,我說了,您要做什麽隨意,不必來告知我。”語罷,他轉身就離開了。


    鈺王看著他的背影,眯起眼睛,這是沈滄瀾嗎?


    ———


    這廂謝霽已然繡好荷包離開了,隻剩黎青鸞翻來覆去地看著荷包上的圖案,那是一隻騰雲駕霧的鳥,正展翅翱翔,被謝霽繡在荷包上,繡得當真是氣勢磅礴、栩栩如生。


    黎青鸞歎息了一口氣,謝霽這手繡工絕不是隻比她強了一星半點兒。她還嫌棄他的繡工,現在瞧來,人家那是謙虛,繡工差勁的人自始至終就隻有她一個人。


    話說這隻鳥為什麽有點眼熟,她是不是在哪兒見過?黎青鸞盯著手中的荷包,隻覺鳥的名稱在嘴邊唿之欲出,可卻怎麽也想不起來。


    就在此時,春花推門而入:“主子,喝些茶嗎?”她一眼便瞧見了黎青鸞手中的荷包,她幾乎就是被釘在了原地。


    “主子!這荷包是您繡的嗎?


    “謝霽繡的。”黎青鸞滿不在乎。


    “您可知這是什麽鳥兒嗎?”春花向來一副狡黠的模樣,這般嚴肅倒是頭一迴。


    “什麽鳥?”黎青鸞下意識反問。


    “青鸞鳥。”似是怕她沒聽清,春花又重複了一遍,“主子,這是青鸞鳥!”


    “什麽?”黎青鸞霍然轉頭看向春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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