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冤冤相報實非輕


    早朝不散,戴權送迴來太上之意後,正元帝說了聲知道了,便開始商議出兵平叛事。


    文官們口誅筆伐一番,都有一個疑問,連義忠都被圈在了大明宮中,他王子騰還有何名目造反呢?


    “必是勾結外族,四省之兵不會聽他一人的話,若無有外兵他哪來的底氣與朝廷爭鋒。”賈雨村一語中的。


    麵對曾扶持自己起複之人,賈雨村先下殺手,不給王子騰留半點生存之地。


    這是可以滅族的大罪,賈瓊頭一個反對:“重整征西大軍,朝廷出師有名,他翻不起多大的浪花,勾連外族之說,還是慎用。剿、撫並用才是上策,滅門罷了,滅族不可。”


    “臣對賈雨農之意,不敢苟同。”賈雨村甚是亢奮,恨不得趕緊除了王姓一族,他才能睡的安穩。


    賈瓊無奈,等他滔滔不絕的說完後,一句話堵死了賈雨村的嘴:“滅一族還是夷三族,父族、母族、妻族。雨村兄,報國之心可以有,但先想想這三族中都有誰。”


    賈雨村聞言扭身看賈瓊,賈瓊拿笏板往天上捅了通,賈雨村瞬間醒悟,慌忙跪倒稱罪。


    皇上納的賈家女兒,也在王家母族之列,他賈雨村可沒敢想著逼聖上廢妃。


    正元帝看的一清二楚,不怒反笑:“賈司馬拳拳報國之心可表,情急之中失語也情有可原。雨農啊,你提醒的對,西北外族自漢唐宋以來,國盛時,他們依附在內,國衰時,他們覬覦中原。說到底,還得是我中原皇朝國力昌盛才能壓服了他們。”


    群臣齊頌聖明。


    終明一朝,與西北各部作戰從未停過,彼此知己知彼更知根知底,曆經後金之亂後,又是一個百年過去了,凡有知機者,都不難得出又將是一輪拉扯的時候了。


    恰逢除了內患後的朝廷,當今信心充足,敢來犯我,便將爾等千裏草場變戰場,看看是朕的槍快,還是爾等的弓矢快。


    賈瓊很欣慰,正元帝被他忽悠進了火藥時代,有了膛線與望山的火槍,換好了錐形彈後,可以與遊牧騎射手對攻矣。


    好容易熬到了最後,正元帝也覺得有些力竭,這才結束了這場早朝,看看時辰,已近午時。


    一聲散朝,新領了征西軍督軍使的賈雨村,趕緊快步追上賈瓊:“雨農,雨農,且慢些。”


    “不能慢,我怕你喊聲道友留步,我的小命就沒了。”


    賈瓊說著笑話,還是等賈雨村找來。


    “雨農啊,愚兄對征戰事不通,可有能教我?”


    賈瓊搖搖頭:“我也不通,別看我征戰過安南,說起來,那更是一場剿匪,與平叛完全不同。”


    “怎講?”


    “王子騰手中的叛軍多是邊軍,戰法謀略與朝廷大軍同出一門,打的不過是誰有錢而已。”


    “哈哈!英雄所見呐!愚兄要一千支火槍。”


    “好說,我這就給不熱去信,等你出兵之日,必能全得。”


    冬不作戰,這是北方遊牧的習俗,牲畜要養膘,大雪還會封路,不利於開戰,都是等到了雪化時,全族入關搶一把,然後繼續貓冬。


    至於山西大同府的總兵麽,賈雨村帶著京師五營開過去他就得投降,負隅頑抗的機會都沒有,裹挾百姓也不過一城之人,帝怒之下,一城百姓又何足道哉。


    這麽算下來,還能有小半年的功夫容賈雨村慢慢的布置軍略,他想要火槍也在情理之中,有火炮壓陣,火槍突擊,再輔佐以盾牌長槍弓箭手,堂堂正正壓上去拚人數就好,這仗打起來並不吃力。


    賈雨村前腳走,大理寺又找了上來:“雨農賢弟,賈政一家怎生處置啊?”


    這是在問宮中賢德妃之意,賈赦都被擼了爵位給兒子,賈政不能屁事沒有的混過去,可要真給他定罪,宮中的麵子也得琢磨琢磨。


    “大人,先容我迴去商議商議,明日必給您個答複。”


    “也好,不過,雨農啊,當斷不斷反受其亂呀。”


    賈瓊謝過大理寺卿的好意,隨一直等著他的賈赦騎馬迴府。


    賈赦出了一身的虛汗後,倒精神了起來:“萬幸,萬幸啊!璉兒能有一功抵過,我也好將來不愧對祖宗了。”


    “您好好給我養鴿子,活到死都不是個事。方才大理寺問我您府中二房的事,我都不知該給個什麽說辭。”


    賈赦騎在馬上一搖一晃胸有成竹:“送迴金陵老家。”


    “我說的是叔祖母,她一定會護著二叔的。”


    賈赦衝賈瓊一揚脖:“瞧伱大叔我的,老二家這次要想涉險過關,沒有取舍必是不行,有王子騰的叛亂,王家女人不能在我家立足了。”


    賈瓊想起來丈母娘薛姨媽,她可也姓王。


    也好,徹底鏟除了王家後,賈家倒是顯得幹淨了許多。


    賈瓊又與賈母四目相對時,賈母終於低了頭:“我隻要寶玉活著就好。”


    “叔祖母,我可得先說好了,另一個寶玉已在皇宮,此刻已經父子相見了吧。您再想著有的沒的,就準備兩口壽材吧,我親給您與寶兄弟操辦著。”


    賈母已經不敢怒了,麵前的此子一夜之間抓太子、廢三王,昔日的四王八公十二侯,已經成了昨日黃花,相比其他幾家,榮國府還沒被抄走,已經是祖宗護佑了。


    老天保佑璉兒跑了迴來報信,否則,麵前的小子肯定會先抄榮國府的。


    “寧榮兩脈已成過往雲煙,老婆子我也不會再強求。賈家還有百餘口的人,全憑你帶他們一條活路吧,老婆子還有一求,史家湘雲,你救她一命,讓她給你做個小,也算我對史家有個交代。”


    賈瓊接過鴛鴦送來的茶,有些不可思議:“給我做小?您倒是說的出口呀,怎麽不留給寶玉了?”


    賈母不語,鴛鴦悄聲說話:“六爺,老祖宗是想給寶玉求來妙玉。”


    賈瓊看看茶水,又看看賈母,鴛鴦一把給端了迴來,燙了手也不給賈瓊。


    義忠不死,妙玉與甄寶玉便不會死,養在宮中又不缺他們一口糧食,雖然對外沒個名分,但萬一要是給寶玉求成了婚配,賈寶玉就成了一個駙馬爺,備不住還能有些期許呢。


    賈瓊正是明白這其中的道理,才想澆賈母一頭熱茶,老而不死是為賊,賊心不死,還想不走空,我先斷了賈寶玉的根兒再說。


    “王家謀反,這是滅門的罪。貴府上有王姓婦人,趕緊打發了吧。”


    賈寶玉有個被休的老娘,他做駙馬便沒了資格,連這次的縣試都給他省了。


    賈母一個哆嗦:“薛姨媽那裏也是如此處置?”


    賈瓊指指自己:“侄孫我如今是獄頭,瓊州便是四王八公十二侯的大牢,我說誰有罪,誰就有罪,這麽說,你老可懂了?”


    “那我要湘雲。”


    “晚啦,我掏錢買她去,領迴去給黛玉作伴,您老還想與我競價?”


    “那...那鳳丫頭呢?”


    “看璉二哥的良心了,他要想留,便留;不想留,便休。鴛鴦,去請政老爺來一趟吧,我現在就看著他寫休書,叔祖母,這可是為了賈家好。”


    賈母又閉上了眼睛,賈瓊悠哉的品著茶,直到賈政一臉慌張的進來後,才把方才的話又說了一遍。


    賈政一拍大腿:“這個惡婦,害我家還不夠麽,早該休了她!”


    賈母詫異的看著兒子,賈政過去跪倒,哭著抱住母親的腿:“母親,母親,兒子被那惡婦戴了綠帽了!”


    不獨賈母,連賈瓊都大吃一驚,這又是何時的事啊?


    賈政委委屈屈哭訴起來,原來周姨娘探親迴來後,偷偷告訴賈政,夫人容光煥發似有二春,她不敢問,但觀冷子興者不似善人,出入夫人房中甚為熟稔。


    賈瓊以茶代酒喝了一口,等休了王氏後,再告訴政老爺真相也不晚,得給人家一個報複的機會。


    有了這個好消息墊底,賈瓊一掃疲憊,精神抖擻的與賈璉兩口子議論休王熙鳳的事宜。


    王熙鳳險些被氣的動了胎氣,慌得賈璉一再保證絕不休妻,才讓王熙鳳的眼角平緩了一些。


    “若要休我趁早,我自己買兩口棺材一大一小,給我們娘倆自己用!”


    賈璉又是賭咒又是發誓,讓賈瓊都沒眼看,罵了聲活該,才美滋滋的打道迴府。


    諸女紛紛過來打問消息,薛寶釵更是將母親也請來,詳問王家的事。


    “出嫁從夫,哪有那麽多的娘家事。薛姨媽放心便是,哪個官兒敢牽連到您身上,我先扒了他的官衣再說。”


    惜春撇撇嘴:“哥哥如今也是有大的不說小的了。”


    被惜春拿捏住把柄的賈瓊趕緊岔開了話題,說起史湘雲的事來:“史家獲罪,史家妹子也難逃這一遭。方才賈母問我求救她給寶玉為配,我總覺著有趁火打劫之嫌。你等之見,他們二人可為良配?”


    黛玉反問:“六哥覺著如何?寶玉可是良配?”


    “寶玉將要有個失德之母。”


    薛姨媽不禁一呆。


    賈瓊並未挑明,隻是說著寶玉:“二房將來的繼承是賈蘭,寶玉又失去了考功名的路,這樣還怎能說是良配。他連當年的文龍都不如,嫁給他豈不是進了火坑。”


    諸女紛紛點頭認可。


    “故此,你們誰出麵將史家女買迴來,充作你們身邊人,不拿她當婢女使喚就是了。”


    黛玉嘻嘻發笑:“不許和我爭,我去買迴來湘雲,看她還敢不敢與我拌嘴。”


    紫鵑倒說了實話:“拌嘴必定是敢的,我隻是可憐她這一生也太孤苦了一些。六爺,能不讓她進牢獄,還是早些買迴來好吧。”


    晴雯眼珠一轉:“六爺,再去要來一個襲人,讓她伺候著湘雲去,也能伺候伺候我。”


    “你們不是都嫌棄那個襲人嗎?”


    晴雯哎呀了一聲:“她那是仗著夫人和寶玉呢,到了我們手心裏,哼哼,看我怎麽搓扁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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