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小會暫且結束,算是商定了要與漠北人談判的事兒,但其中許多細節以及諸多會發生事情,要如何應對等等諸事,皆要在之後會議之上商討。


    這事情,排的進當下薊州要事前列。


    虞允文年邁,走路的時候拄著拐杖慢慢走,杜預在一側想要攙扶卻是被虞允文推開,更看著杜預來了句:“老夫看著如此不中用了?還要你來扶?”


    杜預笑笑,站在一側不再幫忙。


    對於這位一直在豫州境內,未讓豫州受到李霓裳,世家這些勢力侵擾的老大人,杜預極為尊重。


    而且算起來,虞允文尚且稱得上是杜預的業師,當年未考取功名時,時常聽虞允文教學,長了許多知識。


    虞允文往日裏都在薊州第二城秦城所在。


    薊州由杜預親自坐鎮讓其恢複,秦城自然也不能落下,所以虞允文過去看著,而且秦城距離燕州城近,看起來是照顧秦城,實際上是虞允文還要兼顧燕州。


    這兩位燕地第一第二的官員身上的擔子,比什麽人都重,也就多虧了高句麗,朝鮮二地官員,陛下早早從他處調遣過來分擔了一些,否則兩人更累。


    大堂內官員此時陸陸續續離開,各有要忙的事情,沒必要留在這兒。


    虞允文看了眼寧雙這位八健將之一的女子先鋒大將,問了句:“剛剛我說兩萬人頭,我看寧將軍皺了眉,而且全程下來,你們三名武將隻字不發,是覺得一個赫連沁換不來那兩萬人頭?”


    寧雙身子健碩,較之尋常女子要健碩許多,身上雖然懸了把刀,但實際上寧雙更擅長兩把短戟,素日裏除了刀,寧雙身後交叉背著兩把短戟。


    當下聽到經略使大人開口,寧雙抱拳:“末將不敢亂言,隻是末將覺得漠北那邊聽到這消息,怕是覺得我們故意刁難,沒有談判意思,從而不再繼續談。”


    虞允文瞥了眼寧雙,笑罵道:“要是蒙秦在這兒,少說你也要挨一巴掌。”


    寧雙皺眉,不理解這話中意思:“末將愚鈍,不明白大人意思。”


    虞允文開口說道:“寧將軍找人,私底下將消息散出去,就說漠北人要與我們談判,打算用張覺麾下將領士兵的命,換迴赫連沁。”


    杜預笑了下後看向寧雙:“他們願意換最好,不願意也無妨,重要的是讓那兩萬人知道,沒了張覺,他們在漠北人那兒不過是籌碼。”


    寧雙當即恍然,立馬抱拳。


    倒是一邊一名體型甚至不如寧雙的武將皺眉說道:“會不會讓漠北人借此機會在坊間反打我們一手,說我們與漠北人談判忘了死去百姓。從而煽動民心,記恨我們。”


    八健將之一的王韶,也是八健將唯一有進士功名的將領。


    杜預搖頭:“那就當他們不願意談,砍了赫連沁一條手臂送過去就行。主動權在我們,而不在漠北人那兒。”


    王韶愣了下,一下明白杜大人意思,也知道是自己多慮了,當即抱拳。


    虞允文看向一直跟著的亓奇:“不問問叫你來做什麽?”


    亓奇當即作揖:“兩位大人吩咐下官做什麽,下官便竭盡全力去做,不敢多問。”


    虞允文笑了下:“你就是這個性子,所以你爺爺才讓你過來燕地的吧,老東西,倒是滑頭,不過一個亓霈,一個你,確實能保下伱們亓家,但既然都知道準備後手,當初就不該鬧騰成那樣,終究是你爺爺也受不了誘惑啊。”


    如此說罷,虞允文看向亓奇道:“杜預與我雖然會參與談判,但我們二人不會多說什麽,你去與漠北人談這件事。”


    亓奇瞳孔猛然放大當即作揖:“大人,下官隻是一縣令,無法.”


    沒說完,杜預說道:“你是亓家的人,亓家雖然保下來了,但是有近一半的人出事兒,這件事情漠北人很清楚,而我也好,虞大人也好,或是李帥,蒙帥,包括其他各知州知府,漠北人都很了解,你出現後,他們才會去了解你,了解到的也是個為了亓家想要迫切做出成績保全家族的姑娘,因此你在他們眼中很容易對付,而且讓你來也不是我們二人的打算,原本照著我倆意思,另有他人人選。”


    亓奇看著杜預,杜預未說的話就是,有人與這兩位說了讓自己做這次談判的官員。


    什麽人


    虞允文看著亓奇神情,笑著說道:“事情看著很大,實際上我們都在,你就是明麵上推出去的人,何況這事情,我與杜預都做不了主,因此無需有負擔,何況潘大人在路上,今夜應該就能趕到。”


    亓奇看著虞允文,再看杜預,輕咬了下嘴唇後,當即作揖:“下官必定全力以赴,不辱我大夏。”


    虞允文笑了笑:“這才有你爺爺的風範,你爺爺當年做鴻臚寺卿,那風采可是一個人坐在桌上麵對十二國使臣一人力壓他們,其中就有漠北,甚至還有幾個國家派來的是九品高手,那個糟老頭罵的對方愣是不敢多說什麽。”


    說著,虞允文說道:“去吧,趕緊去休息,一路奔波,也夠累的,好好休息下。”


    老人笑著看向亓奇。


    杜預笑著點點頭。


    亓奇朝著兩人,還有寧雙,王韶行了禮後,轉身離開。


    但思緒萬千。


    畢竟讓自己做這樣的事情,而且是有人推薦的自己,到底什麽人,爺爺?


    亓奇不覺得是爺爺,畢竟爺爺如今在朝堂雖然依舊掛著閑職,但卻無人問津,哪怕比左家那位好一些,可許多人避之不及,也就是如虞大人他們這般地位的才敢提一下,其他人別說提,說一兩句都不敢說。


    看著亓奇背影,虞允文沒說什麽。


    杜預看向虞允文:“大人,這邊?”


    虞允文知道這是要去做什麽,將手中拐杖遞給寧雙,而後自己捋了捋胡須,整了整衣服。


    拾掇好了後,也不去拿拐杖,看向杜預:“走。”


    杜預欲言又止,然後點點頭。


    夏鳳翔當下就在花園之內,手上拿著一張紙,另一手上拿著一串手鏈。


    看了眼紙上寫著‘媳婦兒,長腿姑娘送的。’


    而紙張下邊更畫著一個桃心兒,寫著‘愛你呦~~’


    很肉麻。


    看到這個夏鳳翔都沒來由翻了個白眼,惡心了下。


    老夫老妻還玩這個,要不要臉!


    眼下將紙張疊好收起來後,將那看著很尋常的番邦手鏈也一並收了起來。


    已經派人去查這位女子,所以也不急著知道什麽。


    倒不是說擔心什麽,或者吃醋。


    這樣的事情吃醋,那她成什麽了,何況一直都是鬧著玩,看到蘇長安賤兮兮樣子假裝吃醋打他一頓而已。


    那個人,越是對自己好,越是感覺沒法子吃醋了,滿腦子就自己一個人,煩死了!


    調查一下那女的,也隻是為了安全以防萬一罷了。


    隨後扭頭看向花園入口。


    隻見虞允文,杜預等人當下到了花園入口所在,自然也是看到夏鳳翔。


    虞允文看著這位大夏女帝,許多年未見,老人看著這位陛下腳下努力快步走,而且越走,原本佝僂身形也是努力直挺起來。


    當不足數米時,虞允文行大禮就要朝著夏鳳翔跪下:“臣”


    但才開口.


    夏鳳翔已經來到虞允文身邊,並且攔下打算跪下行禮虞允文,笑著說道:“朕沒讓虞先生跪,那就無需行禮。”


    虞允文看著夏鳳翔。


    當年他作為蒙學夫子,教授夏鳳翔【勸學】等書篇。


    如今再看夏鳳翔,臉上毫無稚嫩,輕輕一句隨意‘朕沒讓’


    已然彰顯帝王氣息。


    虞允文笑了下,站起身看向夏鳳翔,陛下不讓跪,那就不跪,但禮不可缺:“臣,虞允文,拜見陛下。”


    夏鳳翔開口:“先生請起。”


    虞允文站起身,眼神有些激動地看著女帝,然後顫顫巍巍拿出一冊書,沒有書名,而後說道:“臣當年答應陛下,寫一冊臣自己心得書冊,如今依舊未湊夠一冊,其中多數也是臣所見百姓生活小事之上的感悟,還請陛下恕罪。”


    夏鳳翔沒拿冊子,而是看著虞允文:“先生沒拿拐杖,是想說還能繼續寫?”


    虞允文作揖:“臣,尚有餘力。”


    夏鳳翔笑了下後示意杜預,寧雙他們搬了凳子過來。


    扶著虞允文坐下後,夏鳳翔說:“朕也沒打算讓先生迴京養老,杜大人說這兒離不開你,所以隻能麻煩先生多幹些年。”


    虞允文看向夏鳳翔,鬆了口氣,畢竟他如今的年紀,其實在燕地這樣的地方,太過蒼老了,生怕會被弄迴去養老,當下聽到這話,滿臉喜悅。


    夏鳳翔笑著說:“而且先生腿腳不好,強撐著過來,完全沒這個必要。慢慢來就好。”


    虞允文聽到,尷尬一笑後說道:“確實很疼。”


    夏鳳翔將虞允文攙扶著坐下,不過還沒開口。


    看到虞允文看著自己。


    一下子看出虞允文意思,於是笑著說道:“皇後迴來後就讓先生你見了,現在他人在外邊。”


    虞允文臉上露出失落之色。


    這位皇後娘娘,他是真的想要拜見一下。


    而夏鳳翔才坐下,開口說道:“李玄策與韓匡馬上會到,到時候皇後娘娘身邊內侍宦官陸才也會一起,有些你們想做,但不能開口的事兒,交代給那孩子去做就行。韓匡到時候也加入談判的人選之列,潘昭,韓匡,亓奇三人足夠。漠北那邊要來的是赫連楚才,談判條件你們商量好就行,朕就一個要求談不不談,百姓那裏不能亂。”


    說完,夏鳳翔補充了句:“若是他們打算強行救赫連沁,隨便他們,他們有止境,我們隔壁院子止境前輩們也不少。而且燕姨也馬上到了,隨便他們如何。”


    四人聽到紛紛起身行禮迴應。


    而寧雙看著大夏女帝,有些擔憂道:“陛下,讓世忠加入談判,他的性子怕是會添亂吧。”


    韓匡,字世忠。


    夏鳳翔說道:“所以才讓他加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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