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程宴升級為童鹿男朋友後的十五分鍾時，他被要求在離c世界兩公裏遠的公交站台前，停了車。
踩下刹車時，程宴還有些無語。
他看著旁邊的童鹿解開安全帶，一副很積極的想下車的模樣，到底是忍不住開了口：“之前你怕別人看見我們在一塊就算了，現在我們都真的在交往了，你還避諱什麽啊？有什麽好躲著的？”
“這個跟交往不交往沒有關係，我感覺隻要我還在c世界一天，就得和c世界的總裁避嫌一天吧……”
程宴有些被她氣笑的意思，問：“怎麽著，我聽你這話的意思，你是想先跟我搞地下戀？”
童鹿沒想到程宴會是這種反應，以為自己說錯了什麽話，態度一瞬間變得有些猶豫。
“不……不行嗎？”她目光帶著小心的看著他，語氣更是沒有底氣。說完，她像是又想到了什麽，猶豫著再次開口，“那不然，我們先別交往了，先暫時分開一下，等我這邊……”
她的話還沒等說完，程宴就忽然掐住她的下巴，俯下身狠狠堵住了她的嘴。
炙熱的雙唇這次毫無保留的在她的唇上碾壓，像是終於不用再克製一般，他吻得非常熱切急躁，童鹿感覺自己唇齒間和鼻息間的氧氣都全部被他奪走了，她隻能依附著他，被迫的任他予取予求。
再分開時，程宴深喘著湊到她耳邊，懲罰似的又咬了咬她的耳垂。
童鹿癢的想躲，但他卻一點機會也不給，依舊牢牢的困著她。
“還敢不敢說了？”他啞著嗓子問她。
童鹿被吻得有些缺氧，這會兒正窩在他懷裏大口大口的喘著氣，腦袋也一片空白，自然不明白他是什麽意思。
“說什麽？”她問。
“分開。”
簡短的兩個字，卻一下子就讓童鹿明白了，他為什麽突然急了。
她臉紅紅的，沒有出聲，程宴也沒在意，等了一會兒，又在她耳邊開口。
“有的話，我隻說一遍，但我希望你能都記在心裏。感情上的事，我向來都態度嚴謹，我不會輕易的開始，更不會輕易的結束。我隻要做了選擇，那一定是非常慎重後的決定，所以‘分開’這種話，哪怕是玩笑，以後也不要再說了。”
童鹿還是暈乎乎的，他說話的像是進了她心裏，又好像從耳邊過了之後又跑走了。
後來到了公司，童鹿都是用了一段時間來調整，才找迴狀態，專心投入到了工作裏。
午休時，老蔣叫她去了辦公室，和她說了過兩天要去山區送物資的具體安排。
“你這次跟公司其他部門同事組成的團隊，要一起帶著物資車去的地方是風城縣小羊村，那邊離西城大概有一天的車程，後天早上出發，晚上到達目的地。到時候那邊村裏的人會給你們安排食宿，你們需要在那裏待上一晚，然後等著領隊安排卸好物資後，第二天上午再跟著大家一起返程。除了這些需要知道的流程之外，你還需要配合領隊，一塊核對物資清單，保證所有物資最後都是完完全全交到了村民手裏。”
童鹿聽得很認真，這會兒見老蔣說完，她點點頭。
“好的組長，我聽明白了。”
老蔣見她都聽懂了，也不想再耽誤她的午休時間，點點頭便說她可以迴去了。
童鹿本來想直接轉身離開的，但是忽然想到了其他事，腳下步子猛的一頓。
“組長，您之前不是問過我轉正的事嗎？我已經想好了……”
童鹿朝老蔣看過去，語氣認真：“我不留下了。”
老蔣顯然有些意外，雖然之前童鹿也有了這種選擇意向，但是態度卻還沒有這樣堅定，現在連春節假期都沒到，她怎麽就忽然真的下了決定了？
想到這裏，他沉聲勸她：“我不知道你是因為什麽，忽然下了決心。但是目前距離春節假期還有幾天，人事那邊給我的消息是，希望你節後迴來迴複轉正意向，你完全可以再考慮一段時間，好好想一想。”
童鹿理解他為自己著想的好意，但是她眼底的光，依舊堅定。
“謝謝你，組長，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但是已經決定好的事情，哪怕是春節之後，也還會是一樣的結果，所以沒必要浪費時間。”
老蔣沉默了一會兒，語氣有些深沉的問她：“那為什麽一定要離開呢？是忽然有了什麽非走不可的理由嗎？”
童鹿當然不會說是因為程宴，而且也不僅僅是因為程宴。
她想了想，忽略了程宴的那部分，輕聲開口：“其實我現在也暫時沒有想到，未來想要去做什麽。但是我卻知道，自己不想要的是什麽。”
“不想要的？”
“是的。”童鹿稍微思考了一下，又說，“我一直覺得c世界好像是一個已經建好的遊樂場，我隻要遵守裏麵的規則，就能過得不錯。可是後來我仔細想了想，我好像不想一直待在這樣的保護罩裏麵，我想去看看更大更廣闊的世界，然後有一天，也創造出屬於我自己的那座遊樂場。”
老蔣明白了她的意思。他沉默良久，也不知是想到了什麽，對她說：“可是這樣，你可能會麵臨很多打擊和風險，更有可能，你掏出了自己的全部去建設你想要的帝國，可是最後卻變得一無所有。”
這個可能性，童鹿早就想到過。
但是她一直堅信著一個道理，那就是風險與機會，永遠並存。
所以她隻是笑了笑，表情很輕鬆的迴道：“或許吧，但是或許也有可能會成功呢？”
老蔣看著她如今的樣子，總覺得恍惚間好像看到了曾經的自己。
他也曾意氣風發過，也曾想過闖出屬於自己的一片天，但是後來因為現實，因為怯懦，他選擇了最“穩”的那條路。
說不上後不後悔，隻不過現在看到童鹿，他心裏竟然也生出了一絲後知後覺的希望。
他希望她成功，就好像希望以前的那個自己也能成功一樣。
所以這一刻，老蔣很真誠的對著童鹿道：“那，祝你成功。”
童鹿微微朝著他鞠了一躬，態度中帶著深沉的感激。
“組長，謝謝您。也謝謝之前所有日子裏，您對我的栽培和付出，我春節前在崗的這幾天，會好好整理出手頭的工作，然後給您做好交接的。”
老蔣點點頭，說：“好。”
後來的時間裏，童鹿一直在做著整理工作。她手頭上餘下的活兒基本上沒剩下什麽了，隻有一些小的東西，她還沒來得及弄的，這兩天她都準備做好。其餘的大的項目，她也都整理好了所有資料，準備年後過來辦離職時，按照老蔣的要求，交給接手的同事。
差不多忙了一下午，快到下班時間，童鹿接到了程宴的消息。
他在微信上給她發了一個定位地址，其餘多餘的什麽也沒說。
童鹿知道他的意思，他是讓她下了班去這裏找他。她看著那個定位，忽然覺得有些好笑。
其實仔細想一想，她和程宴談戀愛和不談戀愛的時候，也沒有太大的區別？這一整天兩個人都是各忙各的，沒有交流，除去早上的親昵外，這條微信算是今天他們第一次溝通了。
童鹿不知道別人談戀愛都是什麽樣子，但是她的這種戀愛模式，她個人而言，還是挺喜歡的。
程宴發的位置，是離c世界一公裏外的一個公交車站。
童鹿下班後也沒有著急，她打開導航看了看，步行差不多十分鍾就能到，於是她也沒有打車，直接開著導航走過去的。
過去時，她果然瞧見了路邊車位上停著程宴早上開的那輛白色suv。
她笑眯眯的走過去，直接站在台階上將車門打開。
下一秒，副駕駛座位上放著的一大束捧花直接映入視線裏，童鹿有些驚訝，站在原地沒有動。
程宴這會兒正在駕駛位那邊打著電話，察覺到車門被打開，他看過來一眼。
他一邊說著話，一邊朝童鹿比了個手勢，讓她趕緊進來。
“行，徐氏那頭春節前就先暫定合作意向，具體的等節後再讓他們過來和我約時間……”
童鹿坐進車裏時，便聽見程宴打電話的聲音，他語氣如平日裏工作時一樣的嚴肅沉穩，隻不過說話之餘，手卻也沒閑著。
見童鹿在旁邊坐穩後，他抬手揉了揉她的發頂，接著又順勢牽起了她扶著花束的一隻手。
“可以，許風那邊如果問起來，你就說我最近忙，沒有時間……”
他說話的時候，手指一直捏著童鹿軟乎乎的掌心，童鹿也很奇怪，沒有太多不好意思的感覺，好像以前就經曆過無數遍這樣的親昵一般，狀態十分的自然。
趁著他在忙的這個間隙，她仔細看了眼懷裏捧著的花。
是一個白色的品種，童鹿不認得，但是能聞得出來很香，整個車子差不多都被它的香氣彌漫開了。
後來程宴打完電話，看她認認真真的貼在花束上聞著，眉頭微皺，模樣看上去非常可愛。
他瞧得心癢，伸手又在她的臉頰上掐了掐。
“聞什麽呢？”
童鹿不知道他什麽心思，還以為他就是單純的在問問題，於是認認真真的迴：“我感覺車上的花香好重呀，但是仔細聞了聞，又好像不是這花束上的味道呢……好奇怪。”
程宴被她這副模樣逗笑，搭在她臉頰上的手指，又掐了兩下。
“不然，你轉過頭再看看呢？”
童鹿一臉的疑惑，先看了他一眼，接著又乖乖的聽了他的話，轉頭看了過去。
片刻，她驚訝的嘴巴微張。
“這……這怎麽還有這麽多花啊？”
原本空蕩的車子後排，此刻堆滿了不同品種和顏色的鮮花，不止是堆滿了座椅，甚至連下方空著的位置，也都放了好多束。
“我去買花的時候，問了花店的人，第一次約會應該送女朋友什麽花，那邊的幾個服務生每個人都說了一個答案，我也選不出來，索性就讓她們把花店的那些花，能包的都給我包了一束。”
“這……”童鹿聽完他的話，欲言又止的，“這是不是有點太浪費了呀……”
“浪費什麽？”程宴不以為意，一邊握著方向盤將車子向前滑行，一邊迴，“你剛剛迴頭的一瞬間，眼底出現的驚喜就足以體現它們的價值了，至於其他的……反正你男朋友有錢，無所謂。”
“……”
-
交往的第一天，程宴把兩個人約會的地點選在了市中心的某個商場裏。
他牽著童鹿的手往商場裏麵走時，另一隻手還在一直拿著手機在看。
上麵全是他之前查好的約會資料——
約會第一項：給女朋友準備漂亮的鮮花。
約會第二項：帶她到商場挑喜歡的禮物，具體備選包括但不限於品牌包包、首飾、以及護膚品……如果不知道該怎樣選擇，那挑貴的準沒錯。
……
程宴看過第二條，很自信的拉著童鹿就往一樓的品牌商區走。
童鹿一開始以為他們是來商場吃飯的，都打算去扶梯那邊上樓了，哪想過去時，程宴忽然轉了個彎。
她來過這裏，當然也知道程宴拉著她去的方向是什麽地方。於是，她有些疑惑的問：“你是有想買的東西嗎？”
“我沒什麽想買的，是給你挑禮物。”
程宴的語氣太過自然了，像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一樣，可童鹿聽完，卻有些急。
“你不用送我什麽禮物啊，我任何東西都不缺。”
“誰說一定要你缺才送禮物啊？網上都說了，男女生第一次約會，男生一定要給女生準備禮物。別人都做的事，我也得做。”
這番話把童鹿聽得有些無奈，她拉了拉他的手，說：“你不用和他們一樣呀……”
哪想程宴壓根不聽她的話，依舊還是拉著她往裏麵走，甚至頭也沒迴的說：“誰說我打算和他們一樣了？我隻會做得比他們更好。”
“……”
程宴先把童鹿帶到了一個國際品牌專櫃，他對這些什麽l家啊d家的牌子不太了解，隻是平時偶爾出席活動時，會看到有些人背著這家的包包，他瞧著眼熟，便直接帶童鹿進來了。
專櫃小姐的服務素質很高，雖然程宴和童鹿今天的穿著打扮並不張揚，看上去不像最能銷金的客戶，她卻還是微笑有禮的上前。
“先生女士晚上好，歡迎二位光臨lp，我是今晚為二位服務的專櫃導購，有任何購物諮詢你們都可以隨時問我。”
童鹿本打算隨便應付一下，就拉著程宴說沒有滿意的然後離開，可是程宴那邊像是壓根沒有聽她意見的意思，拉著她逛了一圈後，隨手指了兩個包。
“那個和那個，不要。”他語氣沒有任何猶豫，很平常隨意的模樣，“其餘的，全都給我包起來。”
這話被專櫃小姐和童鹿聽見的時候，兩個人都是一臉的驚訝。隻不過專櫃小姐先一步反應過來，滿臉驚喜的點著頭。
“好的先生，我這就去為您打包！”
她轉身的動作非常利落，像是一點反悔的機會也不打算給他們留，童鹿想開口阻止都沒有機會。
沒辦法，她隻能先把程宴拉到一旁，有點著急的小聲對他說：“你幹嘛呀？就算想送我禮物也用不著送這麽多吧？一個兩個就夠了的！”
程宴不讚同的搖了搖頭，迴：“隻買一兩個，是普通男人送禮的方式，我的女朋友，必須全部都要。”
說完，他又淡淡的往那邊看了兩眼，隨口補充：“那兩個包上麵的鉚釘元素太多，我怕一旦出了什麽小意外會傷到你，不然的話，它們兩個我也會要櫃姐一塊打包的。”
童鹿完全無言以對了，她以前隻知道別人對程宴工作上的評價，會用到“瘋”這個字眼，這怎麽現在談起戀愛，她也覺得他有點瘋啊……
這難道就是有錢人的交往方式嗎？她真的有些不懂了。
後來櫃姐又笑著詢問程宴對裏間的限量款有沒有興趣，他聽完皺了皺眉，問對方怎麽不早說。
二十分鍾後，櫃姐拿著一疊收據，非常開心的微笑著朝童鹿這邊遞過來。
“童小姐，這是您男朋友今天給您買的所有包包的收據，您收好，迴頭無論是包養還是換新，您都可以過來直接找我，以後您就是我們店的vvip客人了。”
童鹿接過那一疊厚厚的票據，心想，她可不得是vvip客人嗎？這整個店的包幾乎都被程宴搬空了，不到半小時的時候，他更是直接刷出去了七位數。
童鹿都不知道該怎麽形容自己現在的心情了，複雜又有些沉重。
程宴這會兒沒太注意到她的反應，和那邊交代了送貨地址後，便轉頭對她說：“東西我先送到半島那邊的公寓裏，太多了，如果直接幫你送迴學校，肯定會惹人注意。迴頭我給你錄一個半島那邊的指紋，你隨時出入，什麽時候想去取都可以。”
說完這些，他摟著童鹿就往外麵走，打算去下一家繼續買。
童鹿在那裏似乎小聲嘟囔了一句話，但是他沒有聽清，便轉頭問她：“你剛說了什麽？”
童鹿小小的歎了一口氣，然後說：“我說，原來你也知道，一口氣買這麽多包包，會惹人注意呀？”
程宴腳步一頓，轉過頭看向她，挑了挑眉。
“怎麽？聽你這個語氣，好像對男朋友給你買的這些禮物，還挺不滿意？”
他一邊說話，一邊拉著她把人抱進懷裏。兩個人生得都非常漂亮，如今大庭廣眾下這麽親昵，來往的人都紛紛忍不住把視線投到他們身上。
童鹿被他這舉動搞得有些不好意思，她掙紮著想脫離他的懷抱，但是程宴卻絲毫沒有放手的意思。
攔在她腰間的手又收緊了一些，他垂眼睨著她的臉，一點躲開的機會也不給她。
“問你話呢。”
童鹿被他逼得有些沒辦法，語氣急的不行的迴了句：“沒有不滿意，很滿意，行了嗎？”
她這迴答，程宴像是很不喜歡似的，皺了皺眉頭，又問：“很滿意就很滿意，加什麽‘行了嗎？’”
這話明顯有不依不饒的意思了，童鹿不想再這樣下去，想了想，她猶豫著四下看了一眼，發現這會兒並沒有人太過關注他們時，瞬間踮起腳尖，在他臉頰上親了一下。
女孩子的唇瓣非常軟，好像世界上最柔軟的花瓣一樣，那一瞬間的主動觸碰後，程宴很明顯的愣了一下。
童鹿重新站穩時，臉頰上微微泛起了紅暈。
“那這樣，行了嗎？”她看著程宴，黑亮的眸子像溢了水似的，“還是說，這樣，我也不能加‘行了嗎’？”
小姑娘明顯是在和他耍著小心機，程宴聽懂之後，垂眸朝她臉上看了看。
“小實習生，你這是犯規。”
童鹿聽了他的話，一臉的不服。
“什麽叫犯規啊？我親我的……我的男朋友一下，不行嗎？”
她這話很明顯的讓程宴意外了一下，片刻後，他忽然勾勾唇，眉眼間漫起了有些壞的笑意。
“你男朋友說……”
他一邊說話，一邊微微俯下身，清俊臉龐在下一瞬湊到了她的耳邊。
隻聽他含笑著的，在她耳旁低語：“你男朋友說，可以。”
-
程宴後來又帶著童鹿，在一樓的品牌商區逛了一家又一家，幾乎和之前去lp時一樣，他每進一家，都會把那家專櫃上的所有東西全部搬空。
童鹿攔了兩次，後來也懶得再開口勸了，隻是默默跟在他旁邊，偶爾說兩句話。
買了差不多三四個小時，程宴終於買夠了。
童鹿早就餓了，見他終於有收手的意思，她趕緊提議上樓去吃飯。
這迴程宴倒是很民主，問了她想吃哪一家的餐廳，童鹿想了想樓上的餐飲區，報了一家烤肉店的名字。
兩個人過去時，烤肉店幾乎處於了爆滿的狀態，滿室的烤肉香氣都飄到了前台，童鹿抬眼往裏麵望了望，目光所及的地方，全部都是人。
她有些生了退意，落在身下的手悄悄拽了拽程宴的衣袖，小聲對他說：“不然我們別吃這裏了，看著人好多啊。”
而且最主要的是，現在這種環境，又吵又嘈雜的，看上去也不太像程宴平時吃飯餐廳的樣子啊……
但是她顧慮的，程宴倒沒有怎麽在意。
他還以為童鹿是擔心沒有位置，於是反手將她的小手包在自己的大掌裏，給了個讓她安心的眼神。
他問前台負責招待的人：“還有位置嗎？”
招待人員有些為難的看了一眼，本來都想說需要等位了，正巧這會兒有一桌吃完，正準備起身。
他眼前一亮，迴頭又對程宴他們說：“您看！那邊正巧有一桌客人剛下來，您二位如果不介意的話，我馬上讓裏麵的同事收拾，你們坐在那裏可以嗎？”
程宴連看都沒看，直接點點頭，“行，帶我們進去吧。”
服務生帶著他們拐了兩次，才到了之前空出來的那個位置，這會兒桌子才剛被保潔阿姨擦幹淨，程宴明顯有些嫌棄上麵還沒幹的水漬，他抽了兩張抽紙，又皺著眉以桌麵上擦了擦。
“先坐下吧。”
童鹿點點頭，選了裏麵沙發的位置。本來程宴隔了幾秒鍾後，也在她對麵坐下了，可是後來不知道他看到了什麽，表情細微的又變了變。
隻見他忽然站起身，同樣走到了沙發這側。
“往裏麵點，給我讓些位置，我也坐這。”
童鹿有點奇怪，但卻也沒多說什麽，乖乖的往裏頭湊了湊。
這沙發其實是很標準的兩人座尺寸，可是不知道是不是程宴手長腿長個子太高的原因，他坐在旁邊之後，童鹿總覺得有些擠。
程宴坐穩後，直接掃碼點了單，他先選了一圈，感覺差不多時，把手機交到了童鹿那邊。
“你看看，還有什麽想再加的。”
童鹿隻簡單掃了一眼，就知道他點了不少東西，於是趕緊搖搖頭，“我吃東西不挑，你點的這些就夠了，不用再添了。”
程宴這迴倒也沒多說什麽，以往他們吃飯，他大概也了解了她多數喜好，剛剛點的大部分菜品，都是她以前喜歡吃的那些。
服務員後來替他們上了炭火和菜品，本來他準備幫忙烤的，但是程宴又往旁邊看了看之後，對他說：“不用了，我自己來吧。”
這種樂得輕鬆的要求，服務員當然答應。後來他走之後，童鹿有些奇怪，順著程宴之前看的那些方向也看了兩眼。
這四周坐了不少對的情侶，大家看上去姿態都很親密，有幾對也像童鹿和程宴一樣，選擇了坐在沙發的同一側，並且也是男生在親自忙活著烤肉，沒有讓服務員動手。
童鹿隱隱猜到了程宴剛剛的反常都是因為什麽了，她忍不住抿起唇，偷偷笑了下。
後來吃飯中途，程宴似乎想到了一件事，夾著烤好的肉往童鹿的餐盤裏送了一塊，順便問了她一句：“我記得你正常應該是六月份結束實習期吧？之前說的實習期結束了，是什麽意思？”
程宴雖然烤肉的經驗不足，但是耐不住他烤得認真。
他夾給童鹿的每一塊肉，都烤得非常恰到好處，童鹿吃得非常香，就算這會兒聽見程宴的話，她也有點舍不得抬頭。
“蔣組長說，是他和人事那邊溝通了，覺得我表現得不錯，可以申請提前轉正。”
她說話時嘴裏還塞著東西，臉頰兩邊吃得鼓鼓的，像捧著鬆果的倉鼠一樣。
程宴覺得自己女朋友的這個樣子，可愛的要命，心裏麵軟軟的。
“我們家小實習生這麽厲害的嗎？c世界提前結束實習的標準可是很嚴苛的，看來在職期間，表現真的非常優異。”
童鹿被他誇獎的有些不好意思，低著頭含糊的嘟囔：“其實也還好……”
程宴沒理會她的謙虛，又問：“不過既然都能提前轉正了，你為什麽還堅持要離職呢？你不要完全考慮我們交往的事情，對於你而言，個人的發展方向永遠應該是你的首位，如果因為我們的感情問題，而打亂了你的工作計劃，這件事就有些出問題了。而且我這邊完全不介意任何情況，哪怕留在工作不想公開，我也可以陪你繼續偷偷的相處。”
程宴這番話說得非常認真誠懇，也完全是站在了童鹿的角度上。
隻不過他說完之後，又像是想到了什麽非常重要的事情一般，急忙補充：“偷偷的相處，隻是指可以暫時不公開，但不是說讓你可以隨便玩一玩，不用對我負責的意思。”
童鹿有點懵，完全不知道程宴這番話是從何而起。
“這……”她語氣小心又猶豫，說，“這種話一般不都是女生對男生說的嗎？”
怎麽到他們這裏，就完全反過來了呢？
程宴忽然勾唇冷笑了下，斜眼看她。
“所以，你猜我為什麽會對你這樣說？”
這話氣……怎麽讓童鹿有種，他在說她是渣女的感覺啊。
童鹿很不服氣，撇了撇嘴，小聲嘟囔：“這段關係我也是很認真的，不然怎麽可能考慮了那麽久啊？”
程宴聲音冷嗖嗖的，迴：“是啊，你很認真的，一邊認真的考慮著我們的未來，一邊同時又認真的去和別人相親。”
“……”童鹿完全沒想到他還在記這件事的仇，語氣有些無奈，“這件事之前不都說明白了嗎？”
程宴就那麽斜著她，非常理直氣壯的模樣：“怎麽？你做錯事還不能讓人提了？”
“……”
童鹿舉起雙手，做了投降的手勢。
她是不打算再和他辯下去了，不管怎麽說，他好像都有一堆話在等著她，怎麽樣她都說不過。
想了想，她又將話題引到了最開始的問題上。
“其實我不止是因為你才不想留在c世界的，我也想像你一樣，找到自己想追求的目標，然後一直為之努力。”
程宴點點頭，並沒有意外她說的話，也沒有肯定或者打擊。
他又夾了一塊肉到她碗裏，語氣自然的問：“那你想追求的目標，是已經想好了嗎？”
童鹿垂著眸子搖了搖頭，半晌，她再次開口：“雖然未來具體要做的事情，我確實還沒有想好，但是有一點，我是能肯定的，我隻想做有意義的事。”
“有意義的事？”
童鹿點點頭，轉頭看向他。
“就像你當初創建c世界時一樣，你不是也說過，想改變國內整個計算機的行業領域嗎？”
程宴手裏翻著肉的動作，明顯一頓。
他沉默了好半晌，才又動起來，同時嘴邊也勾起了一絲自嘲的笑意。
“你說的那些，已經是我成功創建c世界初期說的話了。在公司還沒建起來的時候，我可沒有那麽遠大的目標。”
他語氣變得有些深遠，眼神中也帶著很明顯的沉重與落寞。
“在那之前，我隻想能好好的活著，體麵的活下去。”
踩下刹車時，程宴還有些無語。
他看著旁邊的童鹿解開安全帶，一副很積極的想下車的模樣，到底是忍不住開了口：“之前你怕別人看見我們在一塊就算了，現在我們都真的在交往了，你還避諱什麽啊？有什麽好躲著的？”
“這個跟交往不交往沒有關係，我感覺隻要我還在c世界一天，就得和c世界的總裁避嫌一天吧……”
程宴有些被她氣笑的意思，問：“怎麽著，我聽你這話的意思，你是想先跟我搞地下戀？”
童鹿沒想到程宴會是這種反應，以為自己說錯了什麽話，態度一瞬間變得有些猶豫。
“不……不行嗎？”她目光帶著小心的看著他，語氣更是沒有底氣。說完，她像是又想到了什麽，猶豫著再次開口，“那不然，我們先別交往了，先暫時分開一下，等我這邊……”
她的話還沒等說完，程宴就忽然掐住她的下巴，俯下身狠狠堵住了她的嘴。
炙熱的雙唇這次毫無保留的在她的唇上碾壓，像是終於不用再克製一般，他吻得非常熱切急躁，童鹿感覺自己唇齒間和鼻息間的氧氣都全部被他奪走了，她隻能依附著他，被迫的任他予取予求。
再分開時，程宴深喘著湊到她耳邊，懲罰似的又咬了咬她的耳垂。
童鹿癢的想躲，但他卻一點機會也不給，依舊牢牢的困著她。
“還敢不敢說了？”他啞著嗓子問她。
童鹿被吻得有些缺氧，這會兒正窩在他懷裏大口大口的喘著氣，腦袋也一片空白，自然不明白他是什麽意思。
“說什麽？”她問。
“分開。”
簡短的兩個字，卻一下子就讓童鹿明白了，他為什麽突然急了。
她臉紅紅的，沒有出聲，程宴也沒在意，等了一會兒，又在她耳邊開口。
“有的話，我隻說一遍，但我希望你能都記在心裏。感情上的事，我向來都態度嚴謹，我不會輕易的開始，更不會輕易的結束。我隻要做了選擇，那一定是非常慎重後的決定，所以‘分開’這種話，哪怕是玩笑，以後也不要再說了。”
童鹿還是暈乎乎的，他說話的像是進了她心裏，又好像從耳邊過了之後又跑走了。
後來到了公司，童鹿都是用了一段時間來調整，才找迴狀態，專心投入到了工作裏。
午休時，老蔣叫她去了辦公室，和她說了過兩天要去山區送物資的具體安排。
“你這次跟公司其他部門同事組成的團隊，要一起帶著物資車去的地方是風城縣小羊村，那邊離西城大概有一天的車程，後天早上出發，晚上到達目的地。到時候那邊村裏的人會給你們安排食宿，你們需要在那裏待上一晚，然後等著領隊安排卸好物資後，第二天上午再跟著大家一起返程。除了這些需要知道的流程之外，你還需要配合領隊，一塊核對物資清單，保證所有物資最後都是完完全全交到了村民手裏。”
童鹿聽得很認真，這會兒見老蔣說完，她點點頭。
“好的組長，我聽明白了。”
老蔣見她都聽懂了，也不想再耽誤她的午休時間，點點頭便說她可以迴去了。
童鹿本來想直接轉身離開的，但是忽然想到了其他事，腳下步子猛的一頓。
“組長，您之前不是問過我轉正的事嗎？我已經想好了……”
童鹿朝老蔣看過去，語氣認真：“我不留下了。”
老蔣顯然有些意外，雖然之前童鹿也有了這種選擇意向，但是態度卻還沒有這樣堅定，現在連春節假期都沒到，她怎麽就忽然真的下了決定了？
想到這裏，他沉聲勸她：“我不知道你是因為什麽，忽然下了決心。但是目前距離春節假期還有幾天，人事那邊給我的消息是，希望你節後迴來迴複轉正意向，你完全可以再考慮一段時間，好好想一想。”
童鹿理解他為自己著想的好意，但是她眼底的光，依舊堅定。
“謝謝你，組長，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但是已經決定好的事情，哪怕是春節之後，也還會是一樣的結果，所以沒必要浪費時間。”
老蔣沉默了一會兒，語氣有些深沉的問她：“那為什麽一定要離開呢？是忽然有了什麽非走不可的理由嗎？”
童鹿當然不會說是因為程宴，而且也不僅僅是因為程宴。
她想了想，忽略了程宴的那部分，輕聲開口：“其實我現在也暫時沒有想到，未來想要去做什麽。但是我卻知道，自己不想要的是什麽。”
“不想要的？”
“是的。”童鹿稍微思考了一下，又說，“我一直覺得c世界好像是一個已經建好的遊樂場，我隻要遵守裏麵的規則，就能過得不錯。可是後來我仔細想了想，我好像不想一直待在這樣的保護罩裏麵，我想去看看更大更廣闊的世界，然後有一天，也創造出屬於我自己的那座遊樂場。”
老蔣明白了她的意思。他沉默良久，也不知是想到了什麽，對她說：“可是這樣，你可能會麵臨很多打擊和風險，更有可能，你掏出了自己的全部去建設你想要的帝國，可是最後卻變得一無所有。”
這個可能性，童鹿早就想到過。
但是她一直堅信著一個道理，那就是風險與機會，永遠並存。
所以她隻是笑了笑，表情很輕鬆的迴道：“或許吧，但是或許也有可能會成功呢？”
老蔣看著她如今的樣子，總覺得恍惚間好像看到了曾經的自己。
他也曾意氣風發過，也曾想過闖出屬於自己的一片天，但是後來因為現實，因為怯懦，他選擇了最“穩”的那條路。
說不上後不後悔，隻不過現在看到童鹿，他心裏竟然也生出了一絲後知後覺的希望。
他希望她成功，就好像希望以前的那個自己也能成功一樣。
所以這一刻，老蔣很真誠的對著童鹿道：“那，祝你成功。”
童鹿微微朝著他鞠了一躬，態度中帶著深沉的感激。
“組長，謝謝您。也謝謝之前所有日子裏，您對我的栽培和付出，我春節前在崗的這幾天，會好好整理出手頭的工作，然後給您做好交接的。”
老蔣點點頭，說：“好。”
後來的時間裏，童鹿一直在做著整理工作。她手頭上餘下的活兒基本上沒剩下什麽了，隻有一些小的東西，她還沒來得及弄的，這兩天她都準備做好。其餘的大的項目，她也都整理好了所有資料，準備年後過來辦離職時，按照老蔣的要求，交給接手的同事。
差不多忙了一下午，快到下班時間，童鹿接到了程宴的消息。
他在微信上給她發了一個定位地址，其餘多餘的什麽也沒說。
童鹿知道他的意思，他是讓她下了班去這裏找他。她看著那個定位，忽然覺得有些好笑。
其實仔細想一想，她和程宴談戀愛和不談戀愛的時候，也沒有太大的區別？這一整天兩個人都是各忙各的，沒有交流，除去早上的親昵外，這條微信算是今天他們第一次溝通了。
童鹿不知道別人談戀愛都是什麽樣子，但是她的這種戀愛模式，她個人而言，還是挺喜歡的。
程宴發的位置，是離c世界一公裏外的一個公交車站。
童鹿下班後也沒有著急，她打開導航看了看，步行差不多十分鍾就能到，於是她也沒有打車，直接開著導航走過去的。
過去時，她果然瞧見了路邊車位上停著程宴早上開的那輛白色suv。
她笑眯眯的走過去，直接站在台階上將車門打開。
下一秒，副駕駛座位上放著的一大束捧花直接映入視線裏，童鹿有些驚訝，站在原地沒有動。
程宴這會兒正在駕駛位那邊打著電話，察覺到車門被打開，他看過來一眼。
他一邊說著話，一邊朝童鹿比了個手勢，讓她趕緊進來。
“行，徐氏那頭春節前就先暫定合作意向，具體的等節後再讓他們過來和我約時間……”
童鹿坐進車裏時，便聽見程宴打電話的聲音，他語氣如平日裏工作時一樣的嚴肅沉穩，隻不過說話之餘，手卻也沒閑著。
見童鹿在旁邊坐穩後，他抬手揉了揉她的發頂，接著又順勢牽起了她扶著花束的一隻手。
“可以，許風那邊如果問起來，你就說我最近忙，沒有時間……”
他說話的時候，手指一直捏著童鹿軟乎乎的掌心，童鹿也很奇怪，沒有太多不好意思的感覺，好像以前就經曆過無數遍這樣的親昵一般，狀態十分的自然。
趁著他在忙的這個間隙，她仔細看了眼懷裏捧著的花。
是一個白色的品種，童鹿不認得，但是能聞得出來很香，整個車子差不多都被它的香氣彌漫開了。
後來程宴打完電話，看她認認真真的貼在花束上聞著，眉頭微皺，模樣看上去非常可愛。
他瞧得心癢，伸手又在她的臉頰上掐了掐。
“聞什麽呢？”
童鹿不知道他什麽心思，還以為他就是單純的在問問題，於是認認真真的迴：“我感覺車上的花香好重呀，但是仔細聞了聞，又好像不是這花束上的味道呢……好奇怪。”
程宴被她這副模樣逗笑，搭在她臉頰上的手指，又掐了兩下。
“不然，你轉過頭再看看呢？”
童鹿一臉的疑惑，先看了他一眼，接著又乖乖的聽了他的話，轉頭看了過去。
片刻，她驚訝的嘴巴微張。
“這……這怎麽還有這麽多花啊？”
原本空蕩的車子後排，此刻堆滿了不同品種和顏色的鮮花，不止是堆滿了座椅，甚至連下方空著的位置，也都放了好多束。
“我去買花的時候，問了花店的人，第一次約會應該送女朋友什麽花，那邊的幾個服務生每個人都說了一個答案，我也選不出來，索性就讓她們把花店的那些花，能包的都給我包了一束。”
“這……”童鹿聽完他的話，欲言又止的，“這是不是有點太浪費了呀……”
“浪費什麽？”程宴不以為意，一邊握著方向盤將車子向前滑行，一邊迴，“你剛剛迴頭的一瞬間，眼底出現的驚喜就足以體現它們的價值了，至於其他的……反正你男朋友有錢，無所謂。”
“……”
-
交往的第一天，程宴把兩個人約會的地點選在了市中心的某個商場裏。
他牽著童鹿的手往商場裏麵走時，另一隻手還在一直拿著手機在看。
上麵全是他之前查好的約會資料——
約會第一項：給女朋友準備漂亮的鮮花。
約會第二項：帶她到商場挑喜歡的禮物，具體備選包括但不限於品牌包包、首飾、以及護膚品……如果不知道該怎樣選擇，那挑貴的準沒錯。
……
程宴看過第二條，很自信的拉著童鹿就往一樓的品牌商區走。
童鹿一開始以為他們是來商場吃飯的，都打算去扶梯那邊上樓了，哪想過去時，程宴忽然轉了個彎。
她來過這裏，當然也知道程宴拉著她去的方向是什麽地方。於是，她有些疑惑的問：“你是有想買的東西嗎？”
“我沒什麽想買的，是給你挑禮物。”
程宴的語氣太過自然了，像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一樣，可童鹿聽完，卻有些急。
“你不用送我什麽禮物啊，我任何東西都不缺。”
“誰說一定要你缺才送禮物啊？網上都說了，男女生第一次約會，男生一定要給女生準備禮物。別人都做的事，我也得做。”
這番話把童鹿聽得有些無奈，她拉了拉他的手，說：“你不用和他們一樣呀……”
哪想程宴壓根不聽她的話，依舊還是拉著她往裏麵走，甚至頭也沒迴的說：“誰說我打算和他們一樣了？我隻會做得比他們更好。”
“……”
程宴先把童鹿帶到了一個國際品牌專櫃，他對這些什麽l家啊d家的牌子不太了解，隻是平時偶爾出席活動時，會看到有些人背著這家的包包，他瞧著眼熟，便直接帶童鹿進來了。
專櫃小姐的服務素質很高，雖然程宴和童鹿今天的穿著打扮並不張揚，看上去不像最能銷金的客戶，她卻還是微笑有禮的上前。
“先生女士晚上好，歡迎二位光臨lp，我是今晚為二位服務的專櫃導購，有任何購物諮詢你們都可以隨時問我。”
童鹿本打算隨便應付一下，就拉著程宴說沒有滿意的然後離開，可是程宴那邊像是壓根沒有聽她意見的意思，拉著她逛了一圈後，隨手指了兩個包。
“那個和那個，不要。”他語氣沒有任何猶豫，很平常隨意的模樣，“其餘的，全都給我包起來。”
這話被專櫃小姐和童鹿聽見的時候，兩個人都是一臉的驚訝。隻不過專櫃小姐先一步反應過來，滿臉驚喜的點著頭。
“好的先生，我這就去為您打包！”
她轉身的動作非常利落，像是一點反悔的機會也不打算給他們留，童鹿想開口阻止都沒有機會。
沒辦法，她隻能先把程宴拉到一旁，有點著急的小聲對他說：“你幹嘛呀？就算想送我禮物也用不著送這麽多吧？一個兩個就夠了的！”
程宴不讚同的搖了搖頭，迴：“隻買一兩個，是普通男人送禮的方式，我的女朋友，必須全部都要。”
說完，他又淡淡的往那邊看了兩眼，隨口補充：“那兩個包上麵的鉚釘元素太多，我怕一旦出了什麽小意外會傷到你，不然的話，它們兩個我也會要櫃姐一塊打包的。”
童鹿完全無言以對了，她以前隻知道別人對程宴工作上的評價，會用到“瘋”這個字眼，這怎麽現在談起戀愛，她也覺得他有點瘋啊……
這難道就是有錢人的交往方式嗎？她真的有些不懂了。
後來櫃姐又笑著詢問程宴對裏間的限量款有沒有興趣，他聽完皺了皺眉，問對方怎麽不早說。
二十分鍾後，櫃姐拿著一疊收據，非常開心的微笑著朝童鹿這邊遞過來。
“童小姐，這是您男朋友今天給您買的所有包包的收據，您收好，迴頭無論是包養還是換新，您都可以過來直接找我，以後您就是我們店的vvip客人了。”
童鹿接過那一疊厚厚的票據，心想，她可不得是vvip客人嗎？這整個店的包幾乎都被程宴搬空了，不到半小時的時候，他更是直接刷出去了七位數。
童鹿都不知道該怎麽形容自己現在的心情了，複雜又有些沉重。
程宴這會兒沒太注意到她的反應，和那邊交代了送貨地址後，便轉頭對她說：“東西我先送到半島那邊的公寓裏，太多了，如果直接幫你送迴學校，肯定會惹人注意。迴頭我給你錄一個半島那邊的指紋，你隨時出入，什麽時候想去取都可以。”
說完這些，他摟著童鹿就往外麵走，打算去下一家繼續買。
童鹿在那裏似乎小聲嘟囔了一句話，但是他沒有聽清，便轉頭問她：“你剛說了什麽？”
童鹿小小的歎了一口氣，然後說：“我說，原來你也知道，一口氣買這麽多包包，會惹人注意呀？”
程宴腳步一頓，轉過頭看向她，挑了挑眉。
“怎麽？聽你這個語氣，好像對男朋友給你買的這些禮物，還挺不滿意？”
他一邊說話，一邊拉著她把人抱進懷裏。兩個人生得都非常漂亮，如今大庭廣眾下這麽親昵，來往的人都紛紛忍不住把視線投到他們身上。
童鹿被他這舉動搞得有些不好意思，她掙紮著想脫離他的懷抱，但是程宴卻絲毫沒有放手的意思。
攔在她腰間的手又收緊了一些，他垂眼睨著她的臉，一點躲開的機會也不給她。
“問你話呢。”
童鹿被他逼得有些沒辦法，語氣急的不行的迴了句：“沒有不滿意，很滿意，行了嗎？”
她這迴答，程宴像是很不喜歡似的，皺了皺眉頭，又問：“很滿意就很滿意，加什麽‘行了嗎？’”
這話明顯有不依不饒的意思了，童鹿不想再這樣下去，想了想，她猶豫著四下看了一眼，發現這會兒並沒有人太過關注他們時，瞬間踮起腳尖，在他臉頰上親了一下。
女孩子的唇瓣非常軟，好像世界上最柔軟的花瓣一樣，那一瞬間的主動觸碰後，程宴很明顯的愣了一下。
童鹿重新站穩時，臉頰上微微泛起了紅暈。
“那這樣，行了嗎？”她看著程宴，黑亮的眸子像溢了水似的，“還是說，這樣，我也不能加‘行了嗎’？”
小姑娘明顯是在和他耍著小心機，程宴聽懂之後，垂眸朝她臉上看了看。
“小實習生，你這是犯規。”
童鹿聽了他的話，一臉的不服。
“什麽叫犯規啊？我親我的……我的男朋友一下，不行嗎？”
她這話很明顯的讓程宴意外了一下，片刻後，他忽然勾勾唇，眉眼間漫起了有些壞的笑意。
“你男朋友說……”
他一邊說話，一邊微微俯下身，清俊臉龐在下一瞬湊到了她的耳邊。
隻聽他含笑著的，在她耳旁低語：“你男朋友說，可以。”
-
程宴後來又帶著童鹿，在一樓的品牌商區逛了一家又一家，幾乎和之前去lp時一樣，他每進一家，都會把那家專櫃上的所有東西全部搬空。
童鹿攔了兩次，後來也懶得再開口勸了，隻是默默跟在他旁邊，偶爾說兩句話。
買了差不多三四個小時，程宴終於買夠了。
童鹿早就餓了，見他終於有收手的意思，她趕緊提議上樓去吃飯。
這迴程宴倒是很民主，問了她想吃哪一家的餐廳，童鹿想了想樓上的餐飲區，報了一家烤肉店的名字。
兩個人過去時，烤肉店幾乎處於了爆滿的狀態，滿室的烤肉香氣都飄到了前台，童鹿抬眼往裏麵望了望，目光所及的地方，全部都是人。
她有些生了退意，落在身下的手悄悄拽了拽程宴的衣袖，小聲對他說：“不然我們別吃這裏了，看著人好多啊。”
而且最主要的是，現在這種環境，又吵又嘈雜的，看上去也不太像程宴平時吃飯餐廳的樣子啊……
但是她顧慮的，程宴倒沒有怎麽在意。
他還以為童鹿是擔心沒有位置，於是反手將她的小手包在自己的大掌裏，給了個讓她安心的眼神。
他問前台負責招待的人：“還有位置嗎？”
招待人員有些為難的看了一眼，本來都想說需要等位了，正巧這會兒有一桌吃完，正準備起身。
他眼前一亮，迴頭又對程宴他們說：“您看！那邊正巧有一桌客人剛下來，您二位如果不介意的話，我馬上讓裏麵的同事收拾，你們坐在那裏可以嗎？”
程宴連看都沒看，直接點點頭，“行，帶我們進去吧。”
服務生帶著他們拐了兩次，才到了之前空出來的那個位置，這會兒桌子才剛被保潔阿姨擦幹淨，程宴明顯有些嫌棄上麵還沒幹的水漬，他抽了兩張抽紙，又皺著眉以桌麵上擦了擦。
“先坐下吧。”
童鹿點點頭，選了裏麵沙發的位置。本來程宴隔了幾秒鍾後，也在她對麵坐下了，可是後來不知道他看到了什麽，表情細微的又變了變。
隻見他忽然站起身，同樣走到了沙發這側。
“往裏麵點，給我讓些位置，我也坐這。”
童鹿有點奇怪，但卻也沒多說什麽，乖乖的往裏頭湊了湊。
這沙發其實是很標準的兩人座尺寸，可是不知道是不是程宴手長腿長個子太高的原因，他坐在旁邊之後，童鹿總覺得有些擠。
程宴坐穩後，直接掃碼點了單，他先選了一圈，感覺差不多時，把手機交到了童鹿那邊。
“你看看，還有什麽想再加的。”
童鹿隻簡單掃了一眼，就知道他點了不少東西，於是趕緊搖搖頭，“我吃東西不挑，你點的這些就夠了，不用再添了。”
程宴這迴倒也沒多說什麽，以往他們吃飯，他大概也了解了她多數喜好，剛剛點的大部分菜品，都是她以前喜歡吃的那些。
服務員後來替他們上了炭火和菜品，本來他準備幫忙烤的，但是程宴又往旁邊看了看之後，對他說：“不用了，我自己來吧。”
這種樂得輕鬆的要求，服務員當然答應。後來他走之後，童鹿有些奇怪，順著程宴之前看的那些方向也看了兩眼。
這四周坐了不少對的情侶，大家看上去姿態都很親密，有幾對也像童鹿和程宴一樣，選擇了坐在沙發的同一側，並且也是男生在親自忙活著烤肉，沒有讓服務員動手。
童鹿隱隱猜到了程宴剛剛的反常都是因為什麽了，她忍不住抿起唇，偷偷笑了下。
後來吃飯中途，程宴似乎想到了一件事，夾著烤好的肉往童鹿的餐盤裏送了一塊，順便問了她一句：“我記得你正常應該是六月份結束實習期吧？之前說的實習期結束了，是什麽意思？”
程宴雖然烤肉的經驗不足，但是耐不住他烤得認真。
他夾給童鹿的每一塊肉，都烤得非常恰到好處，童鹿吃得非常香，就算這會兒聽見程宴的話，她也有點舍不得抬頭。
“蔣組長說，是他和人事那邊溝通了，覺得我表現得不錯，可以申請提前轉正。”
她說話時嘴裏還塞著東西，臉頰兩邊吃得鼓鼓的，像捧著鬆果的倉鼠一樣。
程宴覺得自己女朋友的這個樣子，可愛的要命，心裏麵軟軟的。
“我們家小實習生這麽厲害的嗎？c世界提前結束實習的標準可是很嚴苛的，看來在職期間，表現真的非常優異。”
童鹿被他誇獎的有些不好意思，低著頭含糊的嘟囔：“其實也還好……”
程宴沒理會她的謙虛，又問：“不過既然都能提前轉正了，你為什麽還堅持要離職呢？你不要完全考慮我們交往的事情，對於你而言，個人的發展方向永遠應該是你的首位，如果因為我們的感情問題，而打亂了你的工作計劃，這件事就有些出問題了。而且我這邊完全不介意任何情況，哪怕留在工作不想公開，我也可以陪你繼續偷偷的相處。”
程宴這番話說得非常認真誠懇，也完全是站在了童鹿的角度上。
隻不過他說完之後，又像是想到了什麽非常重要的事情一般，急忙補充：“偷偷的相處，隻是指可以暫時不公開，但不是說讓你可以隨便玩一玩，不用對我負責的意思。”
童鹿有點懵，完全不知道程宴這番話是從何而起。
“這……”她語氣小心又猶豫，說，“這種話一般不都是女生對男生說的嗎？”
怎麽到他們這裏，就完全反過來了呢？
程宴忽然勾唇冷笑了下，斜眼看她。
“所以，你猜我為什麽會對你這樣說？”
這話氣……怎麽讓童鹿有種，他在說她是渣女的感覺啊。
童鹿很不服氣，撇了撇嘴，小聲嘟囔：“這段關係我也是很認真的，不然怎麽可能考慮了那麽久啊？”
程宴聲音冷嗖嗖的，迴：“是啊，你很認真的，一邊認真的考慮著我們的未來，一邊同時又認真的去和別人相親。”
“……”童鹿完全沒想到他還在記這件事的仇，語氣有些無奈，“這件事之前不都說明白了嗎？”
程宴就那麽斜著她，非常理直氣壯的模樣：“怎麽？你做錯事還不能讓人提了？”
“……”
童鹿舉起雙手，做了投降的手勢。
她是不打算再和他辯下去了，不管怎麽說，他好像都有一堆話在等著她，怎麽樣她都說不過。
想了想，她又將話題引到了最開始的問題上。
“其實我不止是因為你才不想留在c世界的，我也想像你一樣，找到自己想追求的目標，然後一直為之努力。”
程宴點點頭，並沒有意外她說的話，也沒有肯定或者打擊。
他又夾了一塊肉到她碗裏，語氣自然的問：“那你想追求的目標，是已經想好了嗎？”
童鹿垂著眸子搖了搖頭，半晌，她再次開口：“雖然未來具體要做的事情，我確實還沒有想好，但是有一點，我是能肯定的，我隻想做有意義的事。”
“有意義的事？”
童鹿點點頭，轉頭看向他。
“就像你當初創建c世界時一樣，你不是也說過，想改變國內整個計算機的行業領域嗎？”
程宴手裏翻著肉的動作，明顯一頓。
他沉默了好半晌，才又動起來，同時嘴邊也勾起了一絲自嘲的笑意。
“你說的那些，已經是我成功創建c世界初期說的話了。在公司還沒建起來的時候，我可沒有那麽遠大的目標。”
他語氣變得有些深遠，眼神中也帶著很明顯的沉重與落寞。
“在那之前，我隻想能好好的活著，體麵的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