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鹿再迴去時,腳步都是飄著的。


    她整個人還是處於有些缺氧的狀態裏,暈乎乎的,思維有些空。


    程宴剛剛那個突如其來的吻,對於她而言,是完全沒有意料到的。


    她的認知裏,程宴哪怕是再生氣,可能都不會做出什麽真正出格的事。


    而剛剛那樣……童鹿是怎麽想,都沒有想到的。


    他後來又和她說了一些話,也教了她待會兒迴去時,應該如何應對包廂裏的長輩們。


    隻不過除此之外,程宴沒再說其它的事情,也沒有解釋那個吻,到底是什麽意思。


    童鹿勉強著走迴了包廂,裏麵的人顯然等了她好久,見她終於迴來了,薑家夫妻很明顯的鬆了口氣。


    “你這孩子,怎麽去個洗手間這麽久。”薑豔一副責怪的模樣,朝她瞪了一眼,“你程奶奶在這一直擔心你,剛剛差點又讓程公子去找你!”


    薑豔雖然話說得強硬,但是心裏麵其實還是有些後怕的感覺,童鹿今天雖然過來了,但是那個姿態明顯不是受控的樣子。她真的很害怕童鹿因為臨時見到了c世界的那個總裁,而有了想臨陣逃脫的想法。


    之後如何找理由拒絕這程家,薑豔還沒想好對策,不過她知道,不管後續怎麽樣,今天這場戲是必須要演好的!


    所以童鹿這會兒迴來了,她心底一直懸著的那口氣,也終於能鬆開一些了。


    程老太太沒有薑豔想得那樣多,她隻以為童鹿是有什麽事耽擱了,笑眯眯的一點責怪她的意思也沒有。


    “這孩子肯定是有什麽事耽擱了,你別說她啦。”程老太太一邊說,一邊又朝著童鹿招招手,“快迴來坐吧,奶奶又給你夾了很多好吃的。”


    童鹿默不作聲的迴到座位,坐穩後按照程宴教的,稍微解釋了一下。


    “之前聽……媽媽說,您好像很喜歡吃龍蝦?樓下剛好新空運過來兩隻,我瞧見了,便下去喊他們幫忙蒸好拿過來了。”


    薑豔臉上的假笑一僵,相反的,程老太太倒是挺開心的模樣。


    “你這孩子有心了,連我這個老太太的喜好都能記得住。”她很滿意的樣子,一邊笑一邊摸著童鹿的手,“好孩子。”


    其實童鹿這會兒是有點心虛的,她總覺得這種場合裏,自己少說話才是對的。但是程宴卻囑咐了她幾遍,說迴來的時候如果有人問起來她剛剛去幹什麽了,一定要這麽說。


    還說這個包廂裏麵的所有人都無所謂,隻要讓老太太開心了就行。


    所以這會兒,哪怕薑豔在那邊氣得臉色都有些變了,她也還是把這些話都說完了。


    後來龍蝦端上來,相親宴又持續了一會兒,大概過了一個小時左右,大家都差不多吃好了,準備離開,程老太太忽然喊了程年一聲。


    “程年,你過來,加一下薑小姐的微信。”


    程老太太這舉動,基本上已經確定了同意兩個小輩繼續發展,薑豔和薑平陽也意識到了這一點,他們頓時表情一僵。


    童鹿也有些沒料到事情會這樣發展,她以為像這種大家族之間聯姻的,就算有結果也是長輩間的溝通,可現在忽然讓她和程年先加上微信算怎麽迴事啊……


    程年看上去斯文,臉上還掛了些笑意,但是童鹿瞧著他那個表情,完全就是在幸災樂禍。


    他走過來後,笑意更深了,拿著手機遞到童鹿跟前。


    “薑小姐,我加你吧。”


    現在這完全是騎虎難下了,童鹿遲疑了兩秒鍾後,往薑豔那邊看了一眼。


    她看上去像是已經氣得牙根都要咬碎了,卻還要維持著得體的微笑,見童鹿看過來,她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了幾個字。


    “你這孩子想什麽呢,快點把程公子加上啊。”


    童鹿垂了垂眼睛,在幾個長輩的注視下,最後還是拿出了手機。


    程年好像故意的一樣,掃完碼之後馬上就添加了她的好友,並且當著所有人的麵,直接喊她通過驗證。


    童鹿本來還想著就糊弄過去,不真的加他呢,被他這麽一攪和,她不想同意也得暫時同意了。


    後來出了酒樓,程老太太帶著程楚建和薑家夫婦在一邊寒暄,童鹿和程年則被分到了另一旁單獨站著。


    程年笑著往長輩那邊望了望,接著聲音稍稍壓低一些,對童鹿開口:“出去那麽久,是我大哥那邊生氣了嗎?”


    童鹿知道,他一定是已經猜出來今天是什麽情況了,也沒出聲迴應,隻靜靜的朝他看過去,想聽他後麵還想說什麽。


    程年隻是一直意味深長的勾著唇,看了她半晌之後,也不管她迴不迴應,笑著說:“薑小姐,期待我們下一次見麵。”


    他這迴聲音並沒有刻意壓低,這邊的幾個大人全都聽到了,程老太太看上去最開心,笑著說:“你們看啊,這兩個孩子相處的多好。”


    而和她相比,薑家夫妻的臉色則複雜精彩的很,聽見程老太太的話,他們也隻是能勉強一笑。


    後來終於和程家的人分開了,目送了他們的車子遠走,薑豔的臉色算是徹底掛不住了。


    她走到童鹿跟前,抬手就想給過去一巴掌。好在童鹿反應夠快,直接向後退了一步。


    她皺著眉抬眼看向薑豔,眼底全是冰冷。


    “薑夫人,麻煩你自重。”


    “你還叫別人自重?你這個小浪蹄子!你看我今天不打爛你的臉!”


    薑豔以往也不是什麽善茬,之前雖然厭惡童鹿,但至少還端著一個夫人架子,可如今卻氣得什麽也不顧了。


    她看上去還想打童鹿,身子往前又邁了兩步,好在此刻薑平陽跑了過來,趕緊拽住她的手。


    “你幹什麽呢!程家人還沒有走遠,我們也還在人家酒樓外頭,你這突然發什麽瘋!”


    薑豔氣得眼睛都瞪圓了,轉頭瞪向薑平陽。


    “你發瘋?!她剛剛那個樣子,你不是也看見了嗎?明明知道這場相親宴不能成,她還故意討好程家老太太!我就說這個浪蹄子不可能安什麽好心吧!我看她是真的想代替了心瑤,要了程家這個婚事!就你現在覺得她是個好人!”


    薑平陽皺了皺眉,其實他也覺得童鹿那裏說的話有點奇怪,但是他相信童鹿絕對不可能有代替薑心瑤嫁去程家的想法。


    所以聽完薑豔說的,他依舊滿臉嚴肅的製止她想發瘋的狀態。


    “孩子既然答應了來幫忙,肯定也是想讓程家對我們薑家有一個最好的印象啊!況且你真覺得這場相親宴,會是因為她個人的原因就決定了成敗與否嗎?程家之所以滿意,肯定也是多方麵都考慮過了!”薑平陽拽著薑豔,聲音壓低,“不管怎麽樣,現在還在外麵,我們又剛送走了程家的人,你就算有才能情緒,也不能在這裏表現出來!”


    薑平陽說完這番話,趕緊又迴過頭,想安撫童鹿的情緒。


    “小鹿啊,你別跟你薑阿姨一般見識,最近這些天,因為心瑤的事情,她心情一直不太好,剛剛的事我替她向你道歉,你別往心裏麵去。”


    童鹿沒有真的吃虧,所以也沒多大的感覺。她隻衝薑平陽點點頭,然後說:“薑叔叔,你之前交代的事情,我今天算是幫忙完成了。後來再出現任何情況,都與我無關,我這邊私底下也不會和那位程家二少爺有什麽聯係,這個你們可以放心。”


    薑豔聽到這裏,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麽一樣,低喊了一聲:“你如果真的想保證,那就現在當著我們的麵,把他的微信刪除!”


    童鹿沒有猶豫,很平靜的迴:“可以。”


    後來她真的拿出手機,當著薑平陽和薑豔的麵把程年的微信刪了,薑豔看到這裏,臉色才算稍微好了一點。


    薑平陽還是裝著和事佬,見狀在中間打著圓場。


    “你看,我就說小鹿不可能有什麽別的心思吧,這迴你讓人家把微信刪除她也刪除了,你滿意了吧?”


    薑豔白了一眼,沒有出聲。


    薑平陽尷尬的對著童鹿笑笑,像是讓她別介意一樣。


    童鹿不想再繼續和他們浪費時間,低著頭把手機收迴去,輕聲說:“薑叔叔,我先走了,後麵就麻煩你按照約定,春節之後把房子過戶給我。”


    薑平陽看得出來童鹿這次的態度,這會兒事情暫時解決了,他倒後知後覺的感覺心裏麵有些不舒服了。


    薑豔在那邊像是什麽也不知道似的,皺著眉問他:“什麽房子過戶?”


    薑平陽沒有理會她的話,隻朝童鹿點點頭。


    “你放心吧,這事薑叔叔記著呢,節後我會派人聯係你的。”


    童鹿聽完點點頭,不欲再多留,轉身便走。


    身後又響起了薑豔發瘋一樣的吼聲,隻不過這次不是對著她,而是對著薑平陽的。


    “你答應她什麽了?你不會因為這次的事,答應把國外那套房子給她了吧?你他媽是不是瘋了!你……”


    薑平陽像是也迴了幾句嘴,兩人的爭吵聲在身後不停傳過來,但是童鹿一點沒有理會,走到路邊平靜的攔了一輛車便離開了。


    她叫司機直接開車迴了南大,途中安靜之餘,她拿出手機看了一眼。


    消息欄空空如也,隻有幾個軟件的係統推送,並沒有未接來電或是未讀的微信提醒。


    她心底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在蔓延著,一直到迴了宿舍,她的狀態都還沒有調整好。


    楊佳還以為她是因為薑家那些破事煩心,特意問了幾嘴,聽到最後薑平陽那態度時,她有些奇怪的問:“那這不算是挺好的把事情解決了嗎?你這怎麽還魂不守舍的?”


    童鹿有事向來也不瞞著她,所以這會兒聽見楊佳的話,她隻遲疑了幾秒鍾,便直接說:“今天相親的時候,我碰見程宴了。”


    楊佳非常驚訝,眼睛都瞪大了。


    “什麽玩意兒?”


    童鹿沒管她的反應,繼續語速平緩的,往出“扔雷”。


    “而且他還作為相親對象的家屬,出席了。”


    “??????”


    楊佳腦袋上都快長出問號了,她震驚的話都說不出來,而就在這時,童鹿忽然又道。


    “還有,他在相親宴中途,叫我出去,我們在一個空包廂裏……”


    她頓了頓,無聲的深唿吸一下,接上了之前的話:“接吻了。”


    “臥槽!!!!!!!”楊佳幾乎是從椅子上跳起來的,她表情又驚又興奮,“什麽情況啊?我以為你今天這事被他撞見肯定是結局悲慘了!這怎麽還突然親上了!”


    童鹿不知道該怎麽解釋,她隻能老老實實的把相親宴大概的過程給楊佳複述一遍。


    楊佳聽到後麵,表情管理完全失控,甚至又起身抓住童鹿的肩膀,高聲問:“然後呢?然後呢?然後怎麽樣了?”


    “然後我就迴來了呀……”


    楊佳眨眨眼,像是不相信的模樣,“程大佬沒再找你?也沒再給你發消息?”


    童鹿沉默著點點頭,“嗯”了一聲。


    說完,她又默默拿起手機看了一眼,手機裏依舊什麽消息也沒有。


    楊佳在那邊又有些奇怪的念叨起來:“那這不對啊,這親都親了,你這邊也結束了,他怎麽能不來找你呢?這什麽意思啊……”


    童鹿在心裏微微歎了一口氣,也想了和楊佳差不多的問題——


    所以,程宴現在到底是什麽意思呢?


    這個問題差不多在童鹿腦袋裏繞了一晚上,快天亮的時候她才迷糊的睡過去,鬧鍾響了之後,她又馬上起床上班。


    因為臨近春節,學校裏留校的學生已經很少很少了,這些天每天清晨早起上班,童鹿走過小路時,幾乎一個人也碰不到。


    南大的正門已經關了,隻剩下一個小門還留著。


    童鹿一邊往那頭走,一邊在心裏盤算著要不要買一份早餐帶著路上吃,結果再抬起頭時,腳下的步子忽然一頓。


    小門外的路邊,程宴正倚靠在車旁站在那,他今天身上沒有像以往那樣穿著商務西裝,反倒是套了一身休閑,打眼瞧著,倒還挺像南大的學生一樣。


    這會兒他正低頭看著手機,一隻手插著褲子口袋,姿態閑適散漫。


    許是察覺到了有人過來,他抬頭朝這邊看了一眼。


    瞧見來人是童鹿時,他直接站直了身子,往這邊走過來。


    “冷不冷?”程宴很自然的伸出雙手,親昵的捂住了童鹿耳朵,片刻後,他又皺了皺眉,“凍得像冰塊一樣,羽絨服後麵的帽子怎麽不戴呢?”


    童鹿有點懵,她眨了下眼睛,一直盯著程宴。


    “你……你怎麽來了?”還是這個時間?


    “你不是這個時間要上班嗎?我今天沒有太著急的事,就過來送你去上班。”


    這個迴答著實讓童鹿有些愣住了,她還沒來得及再迴應,程宴就又拉起她的手腕,帶著她往車子那邊走。


    他似乎早就計劃好了,這次過來,開的車也不像往常那樣顯眼,就是很普通的一輛白色suv。


    車子一直沒有熄火,裏麵暖氣開得很足,童鹿坐進去時,一瞬間就感覺熱氣從四麵八方湧過來。


    後來程宴向後探過身子,從後排拿了個牛皮紙袋遞給童鹿。


    “給你買的早餐,待會兒路上吃。”


    他所有的一切都做得太過自然了,就好像之前他們之間什麽也沒發生一樣,隻有態度上的親昵,讓童鹿能感覺到一絲不太正常。


    後來車子向主路上行駛許久,她一直抱著那袋早餐沒有拆。早餐的香氣透過袋口飄出來,味道聞著像是桂花糖糕和拿鐵,童鹿兜著袋子底部,食物的溫度暖烘烘的悶在她手心裏。


    路過交通崗的時候,程宴轉頭看了她一眼,見她一直沒動,就問她:“怎麽不吃?”


    童鹿沒有立刻出聲,沉默許久,在前方紅燈轉綠時,她垂著眸忽然轉聲開口。


    “程宴,我們現在是什麽關係?”


    這個問題她像是在心裏想了很久很久,問出來的時候,語氣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


    她甚至直接叫了他的名字,難得的沒有以仰視的姿態,和他說話。


    程宴聽出了她言語中的不一樣,他沒有迴頭,隻是輕踩油門,慢慢向前滑動的車子。


    隔了半晌,他才反問她:“你覺得我們現在應該是什麽關係?”


    “我不知道。”童鹿依舊低著頭,眼眸垂得很低,“我一開始還算清楚,但是昨天那個……那個吻之後,我就有點拿不準了。”


    她說完這些,語氣猶豫的頓了下,然後再次悶聲補充:“可是對於一些人而言,親吻好像也並不能代表什麽。”


    童鹿真的搞不懂他到底怎麽想的了。


    說他毫不介意昨天的事情吧,他今天又突然反常的來接她去上班。可以說他和她一樣在意昨天那個吻的話,他又什麽也沒有表示,好像兩個人之間什麽也沒發生一般。


    程宴在那邊聽著童鹿的話,忽然笑了下,也不知怎麽,他意味不明的迴了一句:“確實,對於有的人來說,親吻並不能代表什麽。”


    這番話讓童鹿的雙手下意識捏緊,牛皮紙袋在她手裏都被捏的微微發出了聲響。


    車子裏的氣壓不知為何,忽然變得很低,童鹿一直沒有抬頭,不知過了多久,她感覺車子忽然拐了個彎,在路邊急刹停下了。


    “來,你抬頭看看我。”


    程宴盡量用最溫和的語氣對著她出聲,但童鹿也能聽得出來,他好像在克製著什麽。


    她抿了抿唇,沉默了兩三秒,按著他說的,緩緩抬起頭看向他。


    程宴現在臉色很靜,靜得可怕的那種。他緊盯著童鹿的雙眼,然後沉著聲音問她:“你是不是一直不覺得,我會真的喜歡你?”


    這句“喜歡你”真的再一次直白的在童鹿耳邊響起時,就好像又有驚雷在她耳邊炸響一般。


    她還沒來得及給任何反應,程宴在對麵又再次開口:“本來我想的是,找一個合適的時間,合適的地點,精心準備一番,然後給你一個盛大的告白。可是現在……我忽然發現,如果有的話我不真正說清楚,你好像永遠都不會懂。既然如此,那我今天就索性把話說開了。”


    他一動不動的看向童鹿,一雙深邃漆黑的眸子裏,寫滿了認真。


    “童鹿,我喜歡你。是很認真的那一種喜歡,是想和你談一場正兒八經的戀愛,然後感情水到渠成時走入婚姻的那種喜歡。我知道你在糾結什麽,猶豫什麽,我也知道你擔心我們的未來,所以之前一直在考慮……可是,不管怎麽樣,我都能向你保證,你擔心的猶豫的,在我們之間都不會發生。這一點,我可以很肯定的向你保證。”


    程宴的話說得極其認真,童鹿能感受得到他態度裏的真誠。


    她看著他,用同樣認真的語氣,迴過去:“程宴,我們之間從一開始認識的時候,其實就是不平等的。你對於我來說,是需要仰望才能看清楚的星星,我崇拜你,也覺得你很遙遠。後來進入c世界,雖然我們之間看似拉近了,但其實那些距離依舊還結結實實的橫跨在我們之間。我們年紀不同,經曆不同,社會地位不一樣,擁有的資產的財富以及人脈,更是天差地別。我一直覺得一段好的感情是需要相互吸引,以及方方麵麵都平等才能維持的長久,可是我們之間……好像不是這樣的。”


    她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麽,眼眸忽然又有些低落的垂了垂。


    “以前有同事和我聊天,他說有位女藝人曾經追求過你,但是媒體當時寫出來的報道,是她不知深淺,妄圖高攀。現在這樣的我出現,如果我們在一起了,或許在別人眼中,我更是不自量力的‘高攀’。”


    她這番話看似說得很正常,但是字裏行間卻隱約帶了些自卑。


    程宴看著她,心裏不由的一揪,沒再克製,抬手直接將她摟在了懷裏。


    “所以之前那半個多月,你一直都想的是所謂‘高攀’?”


    童鹿沒有說話,但是沉默已經能夠代替一切迴答了。


    程宴輕輕歎了口氣,像是下了一番決心一樣,忽然跟懷裏的姑娘講:“其實我們兩個之間,確實有‘高攀’一說,但這個‘高攀’從來都不是你高攀了我,而是我在高攀你。”


    其實如果可以的話,有些話,他一輩子都不想和童鹿提起來。可是如今,他如果再不真的說點什麽,這個小姑娘肯定已經要把自己的小腦袋埋到地底下了。


    他深吸了一口氣,抱著她,輕聲問:“你還記得你直播間的那個榜一,c嗎?”


    “記得啊,他……”童鹿下意識的迴了句,但是話說到一半,又察覺出了不對,趕緊從他懷裏抬起頭,“你,你什麽意思?你難道……”


    程宴點點頭,平靜中帶了些無奈的樣子:“對,你猜得沒有錯,那個榜一c,就是我。”


    童鹿臉上很明顯的劃過了震驚,她嘴巴微張,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看著程宴。


    其實仔細想一想,那個榜一身上,確實有些不正常的痕跡可以查詢到的。


    以前出手驚人的闊綽也就算了,就隻能近期的一些事情來說,東方珠大屏那次!明明所有人都覺得不可能是花錢就能辦到的事,他卻簡簡單單的就給辦成了!


    而那時候童鹿也有過懷疑,因為有傳言說東方珠的那片區域都是c世界名下的產業,能那麽輕鬆的就“插隊”,顯然真的是可以控製宣傳物料播放順序的人。


    這樣的人,明顯就是東方珠傳說中的那位老板啊!


    隻不過當時那個榜一承認了東方珠那邊是他的私產,童鹿雖然有疑惑,卻也沒再往c世界上麵聯想過,隻覺得是網友瞎編搞出來的謠言而已。


    現在時隔許久,聽見程宴承認了他就是自己直播間榜一的事,再聯想到之前……仿佛一切都有了最好的解釋一般。


    但哪怕是這樣,童鹿依舊還有些不敢相信。


    “為什麽呢?你……你怎麽會……怎麽會……”


    “怎麽會去聽你的直播?”程宴接著她未說完的話,開了口,“你應該或多或少知道一些我家裏麵的事,當年我母親去世後,我就患上了很嚴重的失眠症,整宿整宿的睡不著覺,後來不得不去看醫生,又大把大把的吃藥,但是卻始終不見好。”


    這件事之前那次在會所時,宋知北和她提過,童鹿其實一直記著,但這會兒聽見程宴自己再說出口,她還是心疼的暗暗揪起了衣角。


    “然後呢?這件事和你聽我直播的事情,又有什麽關係呢?”


    程宴輕笑了下,語氣變得輕鬆悠長:“然後啊?我在某一天失眠的時候太無聊了,隨便找了個軟件點開,想找點聲音聽一聽,再然後,就聽見你當時直播時唱的歌了。我不知道那首歌到底叫什麽名字,隻記得是一首英文歌,曲調很輕柔歡快,我聽著聽著,破天荒的有了困意。”


    童鹿非常驚訝,她眼睛又瞪了瞪,不太敢相信的樣子。


    “你的意思是說,我的歌聲,能……能給你催眠?”


    程宴被她的形容逗笑,“催眠還算不上,但確實是比那些治療失眠的藥物要管用一些。我一開始也有點不相信,後來我連著聽了兩天,三天,大概連續試了一周,我才真的確定,你的歌聲,真的能治療我的失眠症。”


    失眠的那幾年裏,程宴真的非常痛苦,後來遇到童鹿,他就好像找到了自己的藥一樣。


    想到這,他溫柔的垂了垂眼,語氣認真的又對她說:“對我來說,遇見你是非常驚喜的,尤其是後來我們見了麵,我了解了你是一個什麽樣的人之後,再次發現,原來我每天相處在一起的那個小實習生,其實也是我每次訂了鬧鍾也不能錯過的主播時……那個感覺,非常的奇妙。後來又發生了一些事情,你每次都能在我人生的至暗時刻,給我的世界撕開一個口子,讓光透進來。你永遠不會知道,在你做了一些事情之後,我當時心裏有多感動。”


    他頓了頓,接著落下一個輕吻在童鹿發頂。


    “童鹿,你所謂的那些差距,我擁有的東西,其實都是這個世界上大部分人努力就能得到的,包括你,你如果想要,早晚也會擁有。可是你讓我擁有的那些,卻是罕見到絕無僅有的,如果可以,我願意用一切辦法來證明你對我的特別和重要性,隻要你能夠相信。”


    這番告白熱切又真誠,童鹿感覺腦袋裏好像炸開了一片又一片的煙花一樣,她來不及深想,隻能感受當下那些興奮和愉悅。


    見她好半晌沒有出聲,程宴有些等不及了,抱著她的手緊了緊,低聲問她:“你什麽情況?我話都說到這個程度了,你不準備表個態?”


    童鹿微微的歎了口氣,然後在他懷裏悶聲嘟囔:“看來實習期結束後,我真的不能再留在c世界了。”


    程宴皺了皺眉,臉色微微變了變。


    “什麽意思?”


    “意思就是,我不想讓別人誤會,進入c世界,我真的是走了後門呀?”


    頓住片刻,童鹿很小聲很小聲的,還有些害羞的補充:“走了我男朋友的後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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