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正是大楚七皇子——楚明啟。


    他折扇輕搖,故作驚訝道:“四皇兄,貌似我來得不巧,該不會打擾你了吧?”


    楚明軒一臉冷漠:“千算萬算,居然漏算了一個你,七皇弟不好好養病,跑到這裏作甚?”


    “據說亂跑的人會死得很慘,不要輕易嚐試。”


    楚明啟嘴角輕揚,笑意卻不達眼底:“我可不是被嚇大的,沒點準備,啟怎敢出現在這裏?”


    “皇兄要不要出去看看,你帶來的人還有沒有剩?若還能找出半隻就算我輸。”


    最不想發生的事,還是發生了。


    “七皇弟,當真是好算計。”


    楚明軒咬牙切齒,一臉陰鬱。


    本以為萬無一失,卻不想背後還有一隻賊黃雀。


    他死死地攥住刀柄,眼神兇悍,盯著楚明啟的樣子就像是一頭兇狠的猛獸,正考慮著何時進攻絞殺對方。


    奈何楚明啟早有準備。


    身邊出現四個武者,氣息接近虛無,守衛在楚明啟的四角方位,如難以撬動的龜殼般堅固穩定。


    “四個半步大宗師!”


    楚明軒心中一梗,差點噎住。


    半步大宗師已經是世間難有,就是大楚皇朝也隻出過一位而已,還是前任老祖宗,早在先皇時期壽終正寢。


    大宗師圓滿隻存在傳說之中。


    而現在。


    一下子就出現了四位半步大宗師。


    楚明軒頸間帶著的羊角符器,不停地提醒他前方危險,符器隻能抵消一次半步大宗師的全力一擊。


    這樣的存在對方有四個。


    還玩個錘子。


    他心中有千萬個不甘心,也不願意低頭,因為頭低久了就抬不起來了。


    “啟兒,救朕!”


    “咚。”


    刀起頭落。


    恆帝睜著無神大眼的頭顱滾在地上,倒下的無頭屍體,染紅了一方地麵。


    原來至高無上的帝王,死後也與常人沒有區別。


    楚明軒深深地看著楚明啟,似乎想把他從來都沒有放在心上的對手死死地印在腦海裏,若能重來,他一定會在最開始就——


    反手把染血的刀切過脖子。


    他死不瞑目,眼睛盯著前方都沒有偏移半分。


    “嘖,皇兄氣性可真大,想要留得全屍?我偏不如你意,賣國者就應該遺臭萬年。”


    楚明啟冷漠地望著一地狼藉。


    “桌下的那位公公,該出來吧?”


    富公公戰戰巍巍地從桌底下鑽出來,尷尬地行了大禮:“殿,殿下。”


    “找些人處理一下,別影響我的大典。”


    楚明啟搖了搖扇子,對這裏很是嫌棄,留下吩咐,就離開此處,四位半步大宗師也隱匿在暗處。


    還在原地的富公公長籲一聲,抹了抹早已汗濕的鬢角,慶幸自己撿迴一條小命。


    至於大典…


    除了登基大典,還有什麽大典?


    富公公抖了個激靈,趕緊跳起來找人來將大殿打掃幹淨,萬一殿下一怒,把他嘎了,好不容易撿來的小命豈不是又要玩完,到時他可沒出哭去。


    小命雖賤,也要珍惜不是。


    這場風波過後。


    唯一存活且成年的七皇子繼承皇位。


    改年號為“明”,稱為“楚明帝”,登基大典於六月六月初六舉行。


    明帝為了彰顯對科舉的重視,八月的鄉試正常進行,很多人都知道,作為明帝登基之後第一批科舉進士,都是明帝將來的朝堂班底。


    被重用的機會非常大。


    於是很多本不打算下場或者即將下場的學子們,鉚足了勁都想奮力一爭。


    都說學成文武藝,貨於帝王家。


    若真能把握機會,那可是一步登天也不為過。


    一處寂靜的小院。


    冷冷囚困著嬌弱的女子,連續好幾日的無人問津,隻有窗口定時出現米飯青菜,以維持生命基礎。


    葉芳菲豔麗的容顏像是被暴風雨打殘的花朵,幹枯衰敗,整個人的外貌比實際年紀要老了一倍。


    在楚明軒逼宮那天,她在府中等待,本以為等來的會是鳳袍後印,卻不想被帶刀的兵衛重重圍住府邸,逃無可逃。


    慌亂間,她想要鑽狗洞逃跑。


    結果被人在背後用手巾捂住口鼻,天地一黑,就什麽也不知道了。


    再次醒來,被囚禁在這裏。


    接連幾日都無人出現,本就心理抗壓能力不強的葉芳菲一日比一日衰弱,一日比一日恐慌,甚至還出現了耳鳴、幻覺、幻聽等一係列症狀,


    種種因素影響下,她的精神徹底崩潰。


    “嗚嗚,媽媽,我要迴家……”


    “我不要做任務了,我想迴家……”


    她縮在冷硬的木架床板上,抱著膝蓋痛哭流涕,哭到嗓子幹啞,哭到神經衰弱,哭到自己已經沒有了一點知覺。


    最後,她發現自己再也哭不出來了。


    小佛堂,一門之隔。


    “老爺,小姐她…沒氣了。”


    敲打木魚的木錘一頓,撚著佛珠轉動的手一停。


    葉凡睜開眼睛:“我知道了,讓丫鬟給小姐收拾身體,準備入棺。”


    “是。”


    門外的家丁身子一抖,匆匆退下。


    葉凡溫柔地看著妻子的牌位:“清菡,等我處理好後事,就來陪你們母女。”


    ——


    當顧鶴知道前世最後登帝的楚明軒,如今逼宮不成反而自戮時,有一瞬間恍惚,不過很快反應過來。


    據說那人的屍體被掛在菜市上的恥辱架,身側有告示,還有小吏在旁邊將告示通讀。


    內容是楚明軒的所有罪過,弑父奪位,毒殺兄弟姊妹,最嚴重的是勾通外族,出賣邊關重要信息,讓外族屠戮空了整整三座城池。


    這些大罪布告天下,從此之後,楚明軒已經成了比奸臣還惡毒的賊人。


    分配在身邊看守惡賊楚明軒屍體的小吏,每天都叫苦不堪,因為那些百姓現在每天的日常都有一條,撿著石頭、驢糞、臭雞蛋之類的汙穢雜物。


    去賣國惡賊的屍體打卡。


    悲催的小吏有時沒注意,也會不小心“中招”,對惡賊屍體更恨了。


    連續三日,屍體已經臭不可聞。


    還是明帝心善,不忍惡賊屍體汙染百姓們的視覺、嗅覺,下令將之扔到亂葬崗。


    一時間,收獲不少百姓們的感激,越發盲目認為新君是個愛國愛民的好皇帝,大楚以後會變得更加強盛,天佑大楚。


    這也算替自己報仇了吧?


    顧鶴搖搖頭,拋開雜念,安心溫書備考。


    這一次的科舉大考,他可是知道有不少之後才會冒頭的有能之士,更有不少年少早慧的奇才。


    若不盡力,到時候連前五都混不進去,不提老師,就是好友恐怕也要笑話自己。


    他們可是定下了金鑾殿之約的。


    為了好友登帝後的第一位狀元,為了給阿娘求一個誥命尊位,也為了守護自己最珍視的家人們。


    顧逸之,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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