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荀不知何時已換迴了魔體,這副魔體都有些僵了,渾身冰涼,行動間都不太利索,還冒著絲絲魔息,好一會兒才恢複了些體溫。


    他守在門外,一夜未曾合眼,內心極度煎熬著,麵容憔悴,眸底全是紅血絲。


    天亮了,殿門還未開,救治還在持續中,玉荀身心俱焚,已接近崩潰邊緣。


    紫蘇急急忙忙衝到他麵前,見他這副魔體的樣子愣了愣,心道:主子真會玩兒,兩副皮囊像衣服似得換來換去的。


    “主子!不好啦!魔……魔後殿下來啦!正侯在南天門外要見您!”


    玉荀冷不防被嚇了一跳,低聲訓道:“你小聲點!”


    原來是昨夜,玄焱總覺得心裏不踏實,胸口堵悶,還莫名心悸,那種血親之間的感應越來越強烈,令她夜不成眠。


    “阿弦,熙妹一定是出事兒了!還是很嚴重的傷!我得去天庭一探究竟!”


    “你先別急,還是我去天界看看吧,畢竟你一去,是會引起亂動的,若是淩熙真受傷了,我就將她接迴來便是,你就在家裏等著我……”


    於是徵弦星月兼程,以最快的速度奔赴至天界,卻被駐守在天門的兵將攔截。


    世人皆知,天界的清允仙君已經成為魔後,屬於魔界中人了,自然還是要欄一下的,至於淩熙為何能來去自如,那是因為……根本攔不住。


    好在徵弦也沒有為難守門天兵,而是讓人去向玉荀通稟。


    魔後登門,雖未硬闖,卻也引起了不小的風波。


    帝君未按時上朝,隻草草讓人傳令今日取消早朝,但滿朝文武已經到達淩霄殿了,當場又展開了激烈的討論。


    “帝君這迴可不妙了!禦元堂躺著那位據說快不行了……”


    “胡說!那閑悠王禍害遺千年,豈是那般容易翹辮子的?九罡之氣根本傷不了她魔凰之軀。”


    “但她正是因為沒用魔力護體,才被傷的,此次啊!算是搭上大半條命了!魔尊要是知道了,還不來找大麻煩!”


    “可不是?魔尊已經派清允仙君上來打探了!要是清允仙君如實告知魔尊,必然少不了一場仙魔之戰!”


    “那我們還站在這裏做什麽,快!快去攔著清允仙君!別讓他進來!”


    紫蘇聽聞風聲,趕緊去向玉荀稟告。


    “讓他進來吧。”玉荀嗓音嘶啞,顯得疲憊不堪,紫蘇猶疑道:“可是……讓魔後殿下進來了,他就全都知道了,就會告訴尊上……”


    該來的,總會來的,玉荀閉了閉眼,道:“紙包不住火,孤早說過,不論什麽後果,孤自一人承擔。你去將清允仙君請來罷。”


    “是!主子!”


    紫蘇趕到南天門,發現眾人聚集在一起,將入口堵了個水泄不通,圍著徵弦,個個滿臉堆笑,拉著他問長問短,拖延時間。


    “瞧瞧!清允仙君在魔界待了許久,還是纖塵不染,修潤清絕。清允仙君,你此次迴來,有何貴幹呐?”


    “清允仙君,你難得迴來一次,不如賞臉去我仙陸山遊覽一番!”


    “仙陸山有甚稀奇?清允仙君,不如去我仙府中賞菊!”


    徵弦並不為所動,“謝各位美意,我是來找帝君的。”


    “魔後殿下,帝君有請!”紫蘇撥開重重人群,擠到徵弦麵前,“魔後殿下,請隨小的來吧!”


    天帝放行,無人再敢堵著門口,隻得給徵弦讓出一條道來。


    看著徵弦離去的背影,眾人是憂心忡忡,紛紛猜測清允仙君是否會迴去向那女魔頭告狀。


    “不會吧,清允雖然已入贅魔門,但骨子裏還是我天界的仙君,他也不希望仙魔交戰。”


    “這可未必,清允雖然還是仙君,但據說已經被那女魔頭迷了心竅了。


    那女魔頭手段層出不窮,跑去長瀾山當他的徒弟誘惑他,引他跨過師徒鴻溝,又袒露身份,將他擄迴魔宮,軟硬兼施,死纏爛打。清允哪裏是那女魔頭的對手,還不被她吃得死死的一點反抗不了?


    而且你們別忘了,魔凰羽下死,做鬼也風流啊!清允還不是任那女魔頭拿捏在股掌之中?”


    “唉……可惜了清允仙君,竟然栽到那魔尊身上,那魔界可是三夫四侍的啊!那清允豈不是……頭上要一片綠了?”


    周圍爆發出一片哄笑聲,恰巧被執行任務歸來的金懷昇聽見,氣得他腮幫子鼓起,叉腰喝道:


    “一群老不正經的!胡說八道!也不嫌害臊!魔尊可寵我三哥了,是我三哥把那魔尊吃得死死的才對!”


    金懷昇算是天界仙齡最小的仙君了,眾人隻拿他當小孩子看待,逗弄道:


    “呦!小菊花,快說說魔尊是怎麽寵你三哥的?”


    “哼!我才不告訴你們!免得你們這群單身老光棍膩倒了牙,冒酸水兒!”


    一群老光棍兒們頓時笑不出來了,紛紛搖頭,說這孩子口無遮攔,太不懂禮貌,逗起來真沒意思。


    ——————


    徵弦在紫蘇的帶領下到達禦元堂,一眼就見著蹲守在門外的玉荀,心下疑惑,帝君居然還未恢複真身?


    他整個人看起來萎靡不振,麵色灰沉,雙目紅腫,唇卻泛著白。


    徵弦又看了看那緊閉的房門,一股濃鬱的藥味兒透出來直往人鼻腔裏鑽,他蹙眉走近了,喚道:“帝君。”


    “你來了……”玉荀緩緩站起身,眼前一黑,身子晃了晃,徵弦連忙扶住他,發現他渾身都透著一股寒氣,顯然是身體受了寒。


    這副魔體在魔界倒是安然無恙,但在天界用著卻是活受罪了,連唿吸都不太順暢。


    “帝君,淩熙怎麽樣了?”徵弦出聲詢問道,她家阿焱就這麽一個妹妹,自然寶貝著,如今卻在禦元殿躺著,怎不叫人憂心,幸好他沒讓阿焱跟來。


    魔凰血親之間的感應,玉荀也是了解的,淩熙受傷,瞞不住她姐姐。


    “她被九罡之氣所傷,還在搶救……”


    “九罡之氣?”


    “沒錯,”玉荀眸底水霧朦朧,低啞道:“是孤傷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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