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蘇妍的笑聲打破寂靜,她眉眼彎彎對著唐寅初溫聲道:“阿初,這樣的話日後不要再說。”這般說著,她覷了一旁臉色憤懣的仲康,唇邊的笑意深了幾分,又道:“最起碼,不要當著別人的麵說。”


    她本就生得清麗無雙,現下眉目間帶著妍妍笑意,粲然奪目,讓人唿吸不由一滯。


    “阿妍真好看。”唐寅初喃喃道,目光緊緊鎖著蘇妍,眼裏心裏滿滿都是她。


    饒是和唐寅初相識已久,乍然聽到這句話,蘇妍仍是忍不住害羞,兩頰一片嫣紅,低聲道:“阿初也好看。”


    看著小嬌妻在旁人麵前露出的嬌羞姿態,竇憲大掌緊握成拳,磨牙霍霍,兩眼死死盯著唐寅初似要在他身上盯出兩個窟窿才肯罷休。


    站在他身旁的春娟驀地打了個寒顫,狐疑的打量他一眼——


    為何會覺得仲康看起來好生嚇人。


    “蘇姑娘,老奴幫你把東西搬上去吧。”靳伯從馬車裏拿出蘇妍買的東西,詢問道。


    竇憲視線掃過靳伯手裏的布匹,心中陰霾頓消,眼疾手快從靳伯懷裏接過東西,顛顛兒在蘇妍麵前走了一遭,呲著大白牙道:“娘子,我幫你!”


    蘇妍剜了他一眼,迴頭對靳伯道:“靳伯,天色不早了,帶阿初迴去吧,莫讓夫人等急了。”


    靳伯見現在的情形再留下去也沒有必要,好說歹說半拉半拽帶著唐寅初下山。


    告別春娟,蘇妍和仲康往迴走,仲康抱著東西喜滋滋的走在前麵,蘇妍心不在焉在後麵有一下沒一下邁著步子,她耳邊不斷迴響起方才臨走前唐寅初在她耳邊的低語——


    “阿妍,我一定會讓你給我當娘子的!”


    信誓旦旦,言猶在耳。


    想起當時唐寅初認真篤定的模樣,蘇妍心中亂成一團。


    唐寅初心智不全已有六年,六年的時間足以讓蘇妍徹徹底底把他當做一個七八歲的孩童,與他相處時不自覺便會拿出大姐姐照顧小弟弟的姿態,極盡溫柔耐心。


    如今這個小弟弟卻說要娶她為妻。


    蘇妍怎能不亂了心神。


    “娘子,你快些!”


    走在前麵的仲康發現蘇妍遠遠落在身後,停下步伐折返至她麵前催促道。


    “嗯?”好半晌,蘇妍才後知後覺應了一聲,腳下仍保持緩慢的步伐。


    見她這副模樣,竇憲自然聯想到唐寅初,方才那傻子臨走前神秘兮兮附在她耳邊也不知說了什麽竟讓她如此魂不守舍?


    竇憲心中早已把唐寅初咒上千遍萬遍,麵上卻不顯,又接連催促蘇妍幾聲。


    無奈蘇妍心神早已被唐寅初攪得一團亂,哪能注意到他?


    竇憲見狀計上心頭,一手包攬懷中物件,空出一隻手,長臂一伸自蘇妍身側撈起柔荑包入掌中。


    感受著掌中小手的柔弱無骨,竇憲蔫壞蔫壞的在心裏勾畫到時小嬌妻發覺後的羞惱姿態。


    想著想著,竇憲心頭燃起一把火,燒的他渾身燥熱。


    蓋因他想起上一世成婚後,他禁欲多年一朝解禁,食髓知味之下行那事之時自然免不了有些莽撞不知收斂。


    記得有一日,他奉詔宮中議事,迴府之時天色已晚,暮色四合,彼時已值深秋涼意深深,他恐將寒意帶至房中,便站在臥房外散去一身寒意,不經意便見到那一幕——


    將將出浴的嬌人兒著素白薄絹坐在床頭,抬手輕輕拉下肩頭的衣物扭頭將手中的藥膏在肩頭揉開。滿頭青絲隨著她的動作散落至身前,氤氳水汽打濕薄絹隱約露出薄絹之下的豔色。


    被撐得鼓鼓囊囊的玫瑰紅肚兜,因著她抬手的動作擠壓胸前,竟有些許白皙迫不及待的跳出肚兜的包裹。


    竇憲記得那肚兜上繡的是鴛鴦戲水,那是他那日上朝前親手為她換上。


    他亦記得那兩捧白皙的滋味,沉甸甸的,觸手滑膩。


    便是聖人被這般美色撩撥都不能無動於衷,那日他足足要了她三次,一直折騰到後半夜,動作更是有些粗暴,她那處被他入得紅腫不堪甚至有些破皮。


    翌日他湊上前誘哄著為她上藥時,她麵上的神色便如他此刻心中所想所畫——


    兩頰嫣紅,俏臉含春,眼波流轉,惱怒之餘帶著抹不去的嬌羞。


    兩人各自懷著心中所想一路上坡到了門前,蘇妍低頭自腰間取鑰匙時才恍然驚覺自己一隻手竟被仲康緊緊握著。


    許是天熱,他掌心帶著不同尋常的火熱,蘇妍仿若被燙到一般,奮力抽手縮至身後,一時竟有些手足無措,麵紅耳赤,好半晌才結結巴巴道:“你、我……”


    竇憲欣賞著她的嬌態,麵上卻懵懂無辜,不解的看著蘇妍。


    “這是怎麽迴事?”蘇妍總算憋出一句完整的話。


    “娘子走得太慢,我餓了!”竇憲以一個傻子的語調可憐巴巴道。


    “……”麵前之人神色無辜,帶著些孩童的稚嫩茫然,如此相較之下,蘇妍竟覺得自己心思齷齪不堪,她羞怯之下心中生出一絲惱意,再不敢看仲康一眼,哆嗦著打開銅鎖逃一般的迴了屋子。


    若她此番迴頭,定能看到那個她以為純潔無辜的“傻子”臉上露出的得逞的笑,及他眼裏四射的精光。


    ***


    沒過幾天,村裏傳來消息,春娟和楊俞然定了親,成婚的日子定在了九月份。


    春娟八月末及笄,楊俞然九月份便要娶她過門,當真是急切。


    蘇妍打心底裏為春娟高興,和夏花聯合起來調侃了春娟好些日子才肯罷休。


    暑熱漸漸淡了下去,天兒漸漸變得涼爽,不再是一整日一整日的熱,而是有了早中晚之分。


    轉眼到了七月初,陳全的孩子過滿月。


    陳大娘早年喪夫,寡居多年未曾傳出一星半點的閑話,陳全為人良善,村裏誰家有個什麽事叫他幫忙他定不推辭半分,陳全媳婦是個性子軟的,村裏許多媳婦都喜歡找她說話。


    這一家子在村裏是出了名的好人緣,是以此番陳全孩子滿月村裏人能到的幾乎到齊了。


    山村日子清苦,逢上這般大喜的日子鄉裏鄉親的也沒什麽好送的,大抵都是些雞蛋布匹之類的東西,日子稍好些的人家則會送上些許葷腥,權當為大夥兒添菜。


    沒一會兒,陳家矮房裏便滿滿當當堆了一地。


    蘇妍送了個自己做的虎頭帽並著個撥浪鼓。


    陳全母子大抵也沒料到大家如此捧場,原先定下的桌數硬生生又添了兩桌才勉強擠下。


    鄉裏鄉親的湊在一起竟有無數話可說,一時間場麵火熱,喧鬧一片。


    “喲!我說陳全,你兒子過滿月呀!咋不叫上你嫂子我呢?也好給你慶賀慶賀啊!”


    嗲媚尖細的聲音傳來,院裏的交談聲刹時消散。


    一身著玫紅襖衫草綠撒花百褶裙的女人緩緩走來,隻見她撲粉描眉妝容精致,頭上一支金釵在陽光下熠熠發光,走動之時腰臀款擺彷如無骨。


    見到她,院裏不少人麵上露出嫌惡,有心直口快的直接道:“劉寡婦,陳全又沒請你,你來幹啥?怪討人嫌的!”


    劉寡婦徑直找了個桌硬是擠著坐下,嗆聲道:“好歹我也是虎峰村的,怎麽?許你來就不許我來?”


    隨著劉寡婦坐下,這一桌子的婦人紛紛挪動凳子力求離她遠些,更有甚者直接坐去了別的桌。


    蘇妍坐在劉寡婦背後,聞著身後傳來的嗆人的脂粉味,她不由蹙眉,聞慣了藥香,劉寡婦身上劣質的脂粉味實在難以忍受,蘇妍竭力忍耐仍是沒有阻止口中的噴嚏。


    與蘇妍同桌的一婦人聽到後,大喇喇道:“劉寡婦,你昨天跑狐狸窩裏去了?身上的騷味嗆著人家蘇大夫了!”


    說話的是村頭和劉嬸子家挨著的張嫂子,說來也奇怪,張家大哥先天不足,身子羸弱,總帶著股男人不該有的弱不禁風,偏偏娶了手腳粗壯個子高挑的張大嫂。


    這張嫂子也是奇人一個,也不知道從小吃什麽長大的,一個女人的力氣比村裏好多男人都大,與她的大力成正比的是她的一張毒嘴,若她在村裏罵人排第二便沒人敢稱第一。


    張嫂子此話一出,滿院譏笑不斷:“就是!還不迴去洗洗你身上那股騷味!”


    眾口之下,劉寡婦竟掩唇一笑:“你們覺得騷,可你們的男人不覺得,趴在我身上一個勁兒的說好聞呐!”


    說著她旋身走到蘇妍身邊,抬手搭上仲康的肩膀,緩緩往他身前摸去,動作中透出濃濃的煙柳氣:“你說是嗎?傻大個。”


    看著仲康靛青的衣襟上那抹肆意挑逗的白皙,蘇妍眉頭緊蹙,心裏隱隱有些不悅。


    也不知在不高興劉寡婦的刻意生事,亦或是旁的什麽。


    她尚未細究,一直嵬然不動的仲康動了。


    他手肘用力後頂將劉寡婦的身子推離,而後迅速旋身出腿踹了出去。


    這一腳也不知用了多大的力,劉寡婦竟被踹飛幾米,撞上院中那顆棗樹又狠狠跌下,發釵淩亂衣衫染土伏在地上狼狽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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