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來我應該是成功轉移到當年的八重村了吧。”


    天衑瞟了一眼身後逐漸關閉的通道。昨天他向八重櫻了解到那次獻祭的時間之後,便立即將自己迴溯到了獻祭發生的那一個月,為了時間充足天衑還特意往前多迴溯了一些時日。。


    “話說,這太陽有夠大的啊。”


    天衑看著當空的紅日,散發的熱量無情的炙烤這這片大地,有些土地甚至因為太久沒有雨水的滋潤而幹癟開裂。


    “算了,先去看看現在的八重姐妹吧。” 天衑頂著炎炎烈日,重新走上了熟悉的青石板路。


    就在天衑走到街道上的時候,一位看起來非常慈祥的中年人來到了天衑的麵前,


    “你好啊,年輕人。“


    “你好,老伯。” 天衑帶著友善的笑容朝著他點點頭。


    “年輕人,我是這個村子裏八重神社的神主。不知道你來我們村子有什麽事情嗎?”


    “神主大人,我是一名四處旅行的旅行者,一路上有些勞累,想在村子裏休息一段時間。”


    “不知神主大人能否給在下一個暫時的棲身之所。” 天衑說著,從懷裏拿出了一顆看起來價值不菲的寶石交到神主手裏。


    “如果可以的話,這顆寶石就當作我的住宿費用。如何?”


    神主掂量了一番手中的寶石,臉上的笑容更勝,


    “如果不嫌棄,你可以到本村的神社之中暫住,我的兩個女兒也住在那裏。”


    “若是要去的話,順著這條小路一直上山就可以看到神社。”


    “若是有事,也可以到山下來找我。”


    天衑見這位神主如此的好說話,也是好好的感謝了一番。才順著那條小道往山上走去。


    ————————


    “來,凜,喝藥了。” 神社裏尚為年幼的手中端著還在冒著熱氣的藥湯,坐在床邊,用湯匙把碗中的藥水一點一點的喂給半臥在床上的小女孩。


    “姐姐,這個藥好苦啊。” 被稱作凜的小女孩看著自己姐姐手裏端著的藥,因為身體虛弱而顯得蒼白的臉上露出極不情願的表情。


    “凜,聽話,等你身體好了,姐姐就可以陪你一起去後山看櫻花了。”


    “好吧~~” 凜張開自己的小嘴巴,含住自己姐姐遞過來的湯匙。


    “咳咳咳——” “凜!”


    八重櫻很是慌張的放下手中的碗,輕輕拍著自己妹妹的背部。他知道,自己妹妹的自出生以來就體弱多病,無法外出,甚至沒有見過這個院子外麵的樣子。


    “姐姐,我沒事了。” 凜那張因為咳嗽而顯得更加蒼白的臉上,給自己的姐姐露出一個放心的表情。然後從被子裏伸出顫抖的手,想去觸碰那還未喝完的藥碗。


    八重櫻看著碗裏因為剛才的一點小插曲而變得有些涼的藥湯,


    “凜,你等我一下,我去把藥熱一會再喝。” 看著凜給自己露出一個略顯虛弱的微笑之後,八重櫻端著藥碗,走向了屋後。


    而天衑這個時候也是來到了神社的門口,剛才走到半山腰,天衑也是突然想起現在的八重姐妹都還算是小孩子,於是便從空間裏拿了一些莉雅平常吃的點心用盒子裝著,就算是伴手禮了。


    “這麽大的太陽,她們兩姐妹應該是在屋裏吧,希望我這個陌生人的突然造訪不會嚇到他們。”


    天衑倒也是對這間神社算得上熟悉了,左拐右拐之下他也是來到了八重櫻和她妹妹居住的房間門口。


    天衑輕輕的把木門推開,此刻他終於也是第一次看見了名為八重凜的少女。


    而聽見聲音的八重櫻以為是自己的妹妹有什麽事情,結果等她端著熱好的藥來到前屋的時候。看見的隻有躺在床上眼中充滿好奇的妹妹,以及杵著手杖的奇怪男人。


    ————


    天色漸晚,八重櫻收拾完庭院,迴到房間,映入眼簾的就是自己的妹妹和那個叫天衑的家夥一起閱讀旅行日記的畫麵,自己的妹妹從來沒有看過外麵的世界,而這個男人手裏的那本手寫手繪的旅行筆記對名為八重凜的少女有著莫大的吸引力。


    “凜,可不能看久了哦,你的身體還要注意休息。” 雖然很不忍心,但八重櫻也不得不打斷了自己妹妹的故事會。


    “好的,姐姐。” 凜的語氣充滿了意猶未盡,但自己又不能讓姐姐太過於操心。


    “天衑哥哥,你會在這裏住多久啊。” 凜那雙撲閃撲閃的大眼睛就這樣盯著天衑,在她看來,隻要天衑在這裏多住一天,自己就可以多聽一天的故事。


    天衑摸了摸八重凜的小腦袋,


    “我短時間內不會離開的,凜就好好休息吧,明天哥哥再給你講故事。”


    “好,姐姐,天衑哥哥晚安。”


    看見向兩人打完招唿的凜睡下之後,天衑和八重櫻便輕輕的退出了房間。


    “八重櫻,凜的身體是?” 兩人坐在後屋的桌子前,天衑先問起了八重凜的身體情況。看見八重櫻那雙充滿戒備的眼睛。天衑才想起,現在的櫻並不認識他,他剛才的話對於一個陌生人來說,確實有些冒進了。


    “八重櫻小姐不必誤會,我曾經旅行過許多地方,為了自己在外的健康問題,也是學過一些醫術。所以我想問問凜的身體究竟是——”


    聽見天衑的解釋,八重櫻眼中的警惕稍微散去了一點。


    “母親在凜出生之前,不幸感染了風寒,本就虛弱的母親生下了凜之後不久就去世了。而凜也因此體弱多病,每天都需要喝藥。自出生以來,凜從未走出過這個院子。”


    “不知道八重櫻小姐能否讓我試試。我曾路過神州的時候和一位江湖郎中學習過一段時間的醫術,像凜這樣的先天風寒,或許有些作用。”


    聽見天衑要求,八重櫻也是陷入了沉默。曾經她們也找過不少醫生,但到最後凜的情況依舊沒有好轉。久而久之她們也就放棄了,現在隻希望凜能夠正常生活就已經很好了。


    “你需要那些草藥,可以告訴我,如果你真的能讓凜好些的話,我會報答你的。”


    小小的少女起身,在昏暗的燭光,下,緩緩消失在走廊的盡頭。


    隻留天衑一人的房間裏,傳來了他有些鬱悶的聲音。


    “這個聖痕空間還挺麻煩。” 天衑的語氣裏有些抱怨。


    畢竟天衑隻是將自己迴朔到了這個聖痕空間本身記憶的某個時間段,而不是真正現實中的八重村。


    所以天衑要做的就是不能影響聖痕空間內時間線的走向的同時,還要把凜給救迴來。要說難,那也確實難,但要說簡單,那也確實簡單。這一切就要看凜要如何選擇了。


    第二天,天衑寫了幾味草藥材交給八重櫻,讓她按照計量去準備一些,而他自己則是在凜的軟磨硬泡之下留在神社給她講故事。


    一切如舊。傍晚,凜在喝了天衑配置的草藥之後也是一早就睡去,八重櫻和天衑聊了一會之後也返迴了自己的房間。


    而當整個房間都陷入安靜之後,天衑悄悄的打開了凜所住的房間,而他的手中還握著一把散發著金色光芒的羊角權杖——白羊座。


    天衑在凜的身邊緩緩跪下,將權杖至於麵前,


    “生息。”


    隨著天衑的聲音,凜像是被一層若有若無的薄膜包裹,整個人都散發著柔和的光芒。


    “先天的身體的缺陷,可沒法通過草藥來治好的。”


    至於天衑白天寫的那些草藥的作業其實就是一味兒地道的涼茶,大熱天的解暑又解渴。


    隨著白羊座的光芒逐漸暗淡,凜原本有些急促的唿吸也變得舒緩。


    “這樣就差不多了,” 天衑收起了白羊座,


    “接下來隻需要慢慢調理身體,凜就可以和正常孩子一樣了。”


    話落,天衑的身影也是直接消失在了凜的房間裏。


    隨後的一段時間,天衑與八重姐妹在神社裏倒是越來越熟悉,白天幫著櫻打理一下神社,下午去村子裏晃一圈然後帶些給凜調理身體的中藥,偶爾在後山去打幾隻野兔改善夥食。而凜的身體,自那天之後,也得一天比一天好,現在的她已經可以在神社裏幫著姐姐做一些輕鬆的事情了。


    而此時,已經離那場悲劇開端,僅剩下不到一周。


    八重村的幹旱已經持續了好幾個月,村裏已經有關於狐神發怒;以處女祭祀求雨這樣的話題出現,甚至有老人向神主表示需要向狐神獻祭純潔的巫女血脈,才能求來大雨,解決八重村的幹旱。


    而這些風言風語,也自然流入了八重姐妹的耳朵裏。


    “不行,不能讓凜成為祭品!” 八重櫻對此是極力反對。她明白,自己是父親欽定的下一任神主,那麽在父親眼裏體弱多病的妹妹自然是成為祭品的不二之選。


    “天衑,你說你迴到很多地方旅行,能不能請你將凜帶走?”


    而身體已經恢複的差不多的凜,聽見姐姐的話,自然也是不樂意,


    “要走的話,我和姐姐一起走,我才不要和姐姐分開。” 凜雖然年紀小,但在常年的病痛下,凜顯得要懂事的多。她很清楚自己姐姐如果留下來會被怎樣的對待。


    而在一旁看著姐妹倆的天衑,則是長歎一口氣,隨後閉上了眼睛。


    並非他不能救,或者說不想救。若是換個場合,天衑可以立即帶著這兩姐妹遠離這裏,讓她們過上全新的生活。


    但這裏是聖痕空間,這個聖痕的誕生是事件的“果”,而那場獻祭則是事件“因”,如果天衑真的在這裏救出了八重姐妹,那麽沒有了“因”,也就沒有了“果”。有關這個聖痕空間的一切都會化作泡影。


    因此,為了時間線的穩定,這場祭祀必須進行,而凜也必須因此死去。至於天衑,則是要在祭祀的途中,稍微欺騙一下這個世界。


    果然,那群狐神的信徒一致表示要講八重凜作為祭祀給狐神的祭品,而且為了讓狐神感到滿意,這場祭祀還必須由同樣身懷巫女血脈的八重櫻親自執行。


    在神主親自將消息告訴八重姐妹之時,比起八重櫻的難以置信,八重凜則更多的是淡然和平靜,甚至安慰起姐姐,希望她能夠成為一名出色的巫女。


    太陽落下,深邃的黑幕再次將八重神社給籠罩起來。而此時,山腳下的八重村卻是另外一番景象。那裏的村民們各個帶著狐狸麵具,手持紅布和火把,圍著一個祭壇挑著詭異的舞蹈。他們這是在喚神,在提醒那位狐神,明天他們將送上完美的祭品,也希望狐神能迴應他們的期待。


    而站在山頭之上的天衑,則是把這一幕盡收眼底。


    隨後,又消失不見。


    另一邊,雖然此時已經半夜,但躺在床上的八重凜依舊沒有困意,她現在在迴想這一個多月來的生活。好像這一切,都是從天衑哥哥來了之後就變得不一樣了。


    “他治好了我的病,他給我講各種各樣的故事,他和姐姐還有我一起去後山看了櫻花……”


    對凜來說,這一個多月的生活要比她之前的所有都值得銘記。


    對於明天的獻祭,她並不怕,為了村子為了姐姐,她願意成為祭品。隻是……


    “隻是有些可惜,天衑哥哥的故事我還沒有聽完。”


    “那以後我再講給你聽,好不好?”


    少女本該無人知曉的遺憾,此刻卻是收到了迴應。


    凜撐起身子,她驚訝於眼前本不該出現在這裏的男人。


    天衑坐在凜的旁邊,那雙看著凜的暗金色的瞳孔,即便是在昏暗的房間裏,也散發這獨屬於他的光芒。


    “凜,你怕嗎?” 天衑無言許久,卻隻問出了這個有些蠢的問題。


    “我不怕,這一個月有姐姐,有天衑哥哥,帶著凜到處玩,還給凜講了好多故事。這是以前凜想都不敢想的。凜已經很滿足了。”


    “隻是有點可惜,天衑哥哥的故事書,才講了一半都不到。”


    看著少女有些暗淡的神情,天衑將少女摟入懷中,給她戴上了一條掛著櫻花飾品的項鏈。


    “凜,你相信哥哥嗎。” 天衑將項鏈藏入凜的衣服,看著凜的眼睛,


    “凜當然相信哥哥了,因為是哥哥治好了凜,所以哥哥的話我都相信!” 八重凜眼睛裏閃爍著對眼前男人的信任和依戀。


    “那好,既然凜相信哥哥,那就和哥哥做個約定。明天那個時候,凜就要閉上眼睛,用手握住這朵櫻花。然後凜就會睡一覺,直到哥哥來把凜叫醒。”


    “等凜醒來之後,哥哥就繼續給凜講故事,好不好。”


    “這是凜和哥哥的秘密。”


    “好!”


    ——————


    祭壇之上,一名少女的血染紅了另一名少女的刀,在潔白的巫女服上點綴了幾朵紅櫻。少女失神的癱坐在地上,落下的雨水蓋過少女的淚,伴隨著周圍人的歡唿,滴落在地。她看著少女,看著少女手中還帶有些許體溫的櫻花項鏈。


    “這場雨,究竟是神對你們的恩賜,還是……”


    天衑伸手接過幾滴雨水,送入口中,


    “是啊,怎麽可能是鹹的,那些所謂的神怎麽可能因為一場荒誕的故事而流淚啊。”


    “對於祂們來說,這隻是一場取悅祂們的故事。”


    天衑最後看了一眼下方沐浴在雨中的村民,他們唿喊著感謝神明;癱坐在雨中的少女,她嘴裏重複著不要丟下我一個人;在雨中逐漸被帶走剩餘溫度的少女,她身下的紅色,染就了一朵豔麗的櫻花。


    在黑與白的雨幕中,那朵甚至有些刺眼的花……


    “真是諷刺。”


    隨後天衑踏入了身後的裂縫之中,不再迴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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